这一声骂和眼前的人就犹如惊天霹雳一下子正中两个还相依相偎在一起的人儿,这三个人也如天降的天神一般,金光闪耀几乎刺瞎了他们的眼。
楚青岫的脸色惨白如纸,他一向害怕上官昊,也知道他们两个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惊世骇俗的,如果他是个女儿身还好,可偏偏,他是男子……
可此时,该怎么办?林重楼才动了一下,楚青岫的脸色又不禁泛起红来——该死!那人那物件还在自己身体里插着!
相比楚青岫,林重楼要镇定一些,虽然心中也害怕,但多少他还是比楚青岫要理性。伸手扯过被子裹住楚青岫的身子,从他体内退了出来,再从床边捡了件衣裳穿上,跪在床前,低头道:“此事皆因徒儿而起,是徒儿觊觎师兄,请师父责罚。”
上官昊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愣,林总管已经赶上前来,瞥了眼床上裹在被子里的男子,看到那眸光流转、乌发雪肤臻首娥眉,也不禁赞一声“美”,可是……为什么偏偏的男子?
一面将林重楼拉起来一面给他穿上衣裳,林总管低声对林重楼道:“公子,你这是满口说什么胡话?柳家小姐可都在江南等着你呢,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
林重楼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眼跟灌了天上的冰雪似的,一下子冻得林总管说不下去话了。林重楼捡起地上的衣裳,转身去给不知所措的楚青岫披上,握着他的手,直直望向上官昊,没有丝毫畏惧,“盟主,此事真的与师兄无关,您不要责罚他!”
楚青岫也缓过一点来了,哪里会任由林重楼这样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下了床跪在地上,垂首道:“师父,情爱一事,本出自于内心,两心相契才能生情爱。徒儿和师弟这样,不过是顺应彼此的心而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敢这样理直气壮地和上官昊说话,说得他,满手都是冷汗。不过林重楼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了,便含笑看着他,他微微抬起头,也轻轻笑。
上官昊本就给他们气得脸色铁青,他从未想过自己门下竟然会出现男子相恋的事情,刚要责罚却碍于林家的人在,以及林重楼林家少主的身份,没曾想这个一直在自己面前都是软骨头的大弟子竟然敢为了这样龌龊之事顶撞自己。他心中怒火再抑制不住,冷哼一声喝道:“哼!这种龌龊之事竟然也敢论及情爱!看来你是多日不领责罚,是我疏于管教了!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情爱之事!”四下看了看,抄起床前的凳子就朝楚青岫砸过去。
楚青岫身后是床,退无可退,只得向旁闪躲。林重楼刚要上前去接林总管手下使出了全力把他拖住。
只听一声脆响,那板凳已经散了半边,楚青岫被那凳子一砸,背部一探,只觉得整条脊椎都要裂开一般,心口一阵溺毙的窒息,喉咙一紧,眼前景物都乱了,只得扶着床沿,大力咳了起来。
林重楼看到楚青岫被打,几乎是目眦欲裂,大喊了一声师兄,右手一张一抓,抓住林总管的手腕,一扭。
“咔”地一声,林总管脸色煞白地大叫“诶呦”,林重楼刚脱离了林总管的管制,还没碰到楚青岫一点便再度被高飞擒住。
高飞像是见他了强行拉离了床边,又和他缠斗起来。林重楼这些年于武功一境上修为大涨,激怒之下迸发出来的爆发力竟然连高飞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这边拆了几十招,高飞隐隐有拿他不住的感觉。
幸而林总管机灵,在后面手刀偷袭,往林重楼后脖颈上一砍。林重楼怒极了对着他就是一掌,借着最后的力气转过身去,却只能依稀听到上官昊大喝道“今日我非得要好好教导教导你不可!”
然后朦胧间看到上官昊朝楚青岫当胸就是一脚踹去,楚青岫再也撑不住,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洒在床榻上,星星点点的红,极为刺目。
师兄……!林重楼瞪大了双眸,伸出手去,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二十七章?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张丹一进悦来客栈的门就给傅二围上来了,张丹问盟主人呢?你怎么不看着?
傅二颇为得意地道:“林家的那个长老和林家管家来接林家公子回去,我顺带让他们给捎走了。”
“啊?你就让他们捎走了?”张丹听罢不禁没高兴,反而气急败坏的。
傅二瞪着他:“你鬼上身啊?没带百岁索吧?来来我多做了一条我给你拿去。”
张丹没理他,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跑得飞快。
他急得不是别人,急得就是林重楼和楚青岫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事情,上官昊可以不知道,吴清言画罗可以不知道,燕子高飞林夫人也可以不知道。但是他和他们几乎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绝对知道!不知道那是瞎子聋子傻子!
张丹早就发现他们之间的暧昧不寻常,以前只是猜测,却猜着猜着竟然还真正让他撞见了一回。
那天正是三四月份的样子,天气刚刚回暖,这两个小子在演武厅比试。上官昊见他们年纪渐长了,也就不太看着,张丹恰好从这边过,一步踏进去便看到那台子上没人,再细看了一圈才发现两个人在台下的柱子旁。
那姿势有点奇怪,楚青岫跟没了骨头一样几乎是夹在柱子和林重楼之间勉强站着,林重楼压着他,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却在他腰间打转。应该是因为震惊太过,直到那两个人的嘴唇都交缠在了一起张丹才反应过来林重楼的那只打转的手几乎已经挑开了楚青岫的衣,手指窜到肌肤上去了。
从张丹自己本人来说,他并不反对这件事。一则反对无效,这两个也不是他什么人;二则他琢磨着林重楼也该快走了,听说这林家早就给少主子定了一个美人儿在家里候着,林家夫人怎么也不会让独子在男女之事上含糊了去。
他虽然这么想,但也没少为林重楼和楚青岫遮掩着,幸而上官昊也不大管他们了,这几个月也就平平安安地过来了。
可是今天是端午,要喝雄黄酒,酒是什么?催情药!又有那么多人一起过去找人,虽然还没到地方,张丹已然预料到事情不妙了。
待张丹赶到武林盟门前的时候林总管和高飞正好架着林重楼下来,张丹一看到林重楼昏迷的样子,心知这回是真的跑不掉了。
匆匆告别了急切南下的林家马车,张丹匆匆冲上玄武堂。
还没到那楚青岫住的屋子已经听到喊骂的声音传来,而呼痛的竟然没有?!张丹心底一凉,暗叹一声:这一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那门没关,屋子又不大,张丹一进去便看见上官昊一面怒声骂着一面举着这屋子里唯一能算得上是武器的东西——楚青岫练习是所用的木剑,一下接着一下地抽打着楚青岫的身体。
楚青岫的下唇被他的牙咬得血迹蜿蜒,而上官昊抽打出来的伤痕遍布他的全身,肩头、双腿、胸前、背上……好几处鲜血都渗出来然透单衣。
张丹生怕真打出人命来连忙上去拦道:“盟主,不能再打了!”
上官昊推开他,怒目向楚青岫道:“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有一点是像我上官昊的弟子?被人压着还能叫得这么媚?半点男子汉的羞耻之心都没有!你怎么一出生不去死啊?回地府去告诉判官说你投错胎了?去做个女人啊?啊!”
张丹一把夺过那木剑仍在地上,大声喊道:“盟主!不能再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出人命就出人命!出人命能怎么样?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好好地打他一顿,把他的骨气都打出来!”
木剑给夺了,上官昊又找地别的东西,四处望了望就朝桌案而去了。眼见文房四宝又要遭殃,那一块砚台又极重,一锤下去气没断脊椎也该断了!
楚青岫在被书简砸了个遍身之后再也坚持不住地昏过去了。
上官昊又骂了声“没骨气果然撑不住!”
骨气是能打出来的?照您这样打只能打出骨头!张丹想了想,上前劝道,“盟主,您这样打要是真打出人命来最麻烦地是您啊。”
上官昊挑眉道,“难不成我还能被官家给知道我杀人了?”
张丹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补充一下,“盟主,今昔不比往日了,如今除了他,还有人能够继承斜阳么?”
继承斜阳……
上官昊听得一愣,手中的砚台从手中滑落下来,石砚与地相接触的声音如晨钟暮鼓一般,重重砸在他的心上——他已经没有儿子了,林重楼又是别家的宝玉,剩下的,只要他。
别过眼,轻哼一声,“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斜阳剑?”
张丹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有门,说道:“那您是打算再收一个弟子吗?”既费时又费力。
上官昊紧皱了几下眉头,瞥了一眼地上楚青岫,拂袖而去“去找吴清吧,别真出什么问题。”
张丹暗抹了一把冷汗,轻松一口气。
吴清第一眼见到遍体鳞伤的楚青岫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跟在他身后来的言画罗“呀”了一声笑道:“这是怎么了?让盟主捉奸在床啊?”
吴清冷冷扫了他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闭嘴。
张丹给他已经简单地擦洗过一边,几盆的血水也够骇人的,不由感叹这么个孩子,盟主也真下得去手。
吴清摸了脉,道:“肋骨断了两根、左肩脱臼、脊柱挫伤……”,言画罗边听便“啧”了一声,还未说话,突然吴清低低地“呀”了一声,竟然掀开那被子去摸。从被子里起伏的走向看,从胸前到下腹,特别实在下腹处停留很久。
张丹不由有些紧张,问道:“吴堂主,是不是又什么大的损伤?”
吴清满脸惊疑不定的神色,收回手略略想了一下,说道:“没什么,现在还是先把他的骨头都接好,刚才他吐了血,伤及心肺,肯定是要滋补休养一段时间才行。”说着,吴清看向张丹,“张堂主,能不能在这一百天之内不让盟主来见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张丹知道,怕上官昊再次伤及楚青岫张丹也知道,但一百天也长了点吧?知道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轻声叹道:“我尽量吧。”
吴清诊治完毕出去,言画罗跟在后面,待出了玄武堂的门才问道:“你刚才惊讶什么?摸到了什么脉?”
“你真想知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吴清停下脚步,斜觑他不停转动着的手中的钢骨扇,轻轻道:“我若果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样你的宝贝扇子掉下去?”
“呵,看来特别令人惊讶了,不过,迄今为止还真的没有哪一件事能让我手中的扇子掉下去的。”言画罗笑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吴清轻声地一字一顿说:“我摸到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