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鹰隼戮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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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师嘴角一扬,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还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

    英姿笑答:“那金海陵王当日虽未从张先生讣告,却是做了场美梦,姑娘今日既来了,便说了那话罢,大不了便是我二人再效仿金海陵王一次,做场春秋大梦,管他醒时如何。”

    女子不再推脱,目光移向张毅,道:“那我便先说于张兄听了。”

    张毅点头。

    女子道:“昔日边关斩百人,今时江湖掀血雨,月明逢得金枝叶,暮雪争霸关外峰,红绡帐中弹指梦,云雨纵横覆手空,一刀倾尽此生缘,只叹世间人情短。”

    一语毕了,张毅的脸色大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道:“张先生果然神算,这卜辞中,前三句已经成真,想我十年前夜逢高手,此事只有我二人知晓,竟都被他算到了。只是这后几句,我不尽明了。”

    女子道:“义父的卜辞,我也无法完全会意,但看字面意思,即是说......”说着,再次看向张毅。

    张毅道:“姑娘但讲无妨。”

    女子道:“后三句大概意思是......张兄日后会关外遇大劫。”

    张毅笑道:“那我日后便不去关外好了。”

    女子一笑:“如此甚好。”

    宗师叹道:“只怕到了那时,你便非去不可了。”

    张毅蹙起眉头,似是不懂,但也不做声了。

    议论间,英姿始终不做声,他是见张先生卜辞灵验,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这时又听女子提醒说:“贺兄可想好了?”

    英姿犹豫的点了点头。

    女子道:“三丈梁上栖鹰隼,万尺高崖空怜君;十年别离一朝聚,百里仇场渡豪杰;宁教万人切齿恨,纵死不负公子情。

    英姿闻言,顿时全身一震,他惊讶于那卜辞中的两句已是事实,更为后几句中的含义所忧心,只得怔怔的立在哪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闯江南

    宗师眉头一皱,随即问那女子:“姑娘,张先生卜辞皆为八句,为何我儿这段中,只有六句?

    女子一惊,连忙离桌,一撩下襟竟跪了下去,道:“宗师恕罪,旁的两句,小女不敢言。”

    英姿张毅均是一愣,宗师道:“姑娘请起,遗下那两句,若是姑娘不愿讲,大可不说,我只想知晓,那可是关乎我儿性命?”

    女子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道:“小女子不知...该如何......”

    英姿有些起急,打断她道:“要说便说,我堂堂男儿,纵横江湖之中,过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难不成还怕死吗?”

    一时间,张毅,英姿,宗师都看向了那女子,似是在等她下文。

    女子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那我便讲了,若此言犯了忌讳,还请宗师恕罪。这句接在尾句之前:“千名英雄揭竿起,血洗梅山十八峰”。”

    此言一出,英姿张毅只觉浑身血都凉了一下,怔怔看向那女子,却忽闻得宗师豪爽的大笑起来。

    “真是荒唐!想我梅山十八峰男儿各个骁勇,梅峰,岂是那帮武林匹夫可擅自来犯得?”宗师言道。

    英姿张毅登时呆住,那女子更是大为所动,立即直起身来,向宗师弓腰一拜,道:“梅山乃卧虎藏龙之地,以江湖匹夫之蛮力万不能来犯。”

    英姿心中感慨师傅豪情,当即道:“师傅,徒儿今日愿指天盟誓,纵死不负梅山!”

    谁知梅宗师闻言即面露不悦,大袖一挥径自站了起来,瞬间,室内半数阳光都被他如山般身躯遮住,宗师责骂英姿道:“我儿如何说得这般没出息的言论,为师当年纵横沙场,即便是横刀立马档于万千军红缨之前,亦未生过惧怕念头,你又何惧那江湖鼠辈!”

    英姿苦笑,他自幼跟随师傅,知自家宗师出身将门,行事为人皆是一派豪节之风,可师傅方才还劝他二人不要狂妄,现下自己却说起了这般言论,当真觉得无奈。转眼又瞧了瞧那女子,问道:“姑娘,你要灭水帮哪座寨子?”

    那女子答道:“我也不尽清楚,船中不知岁月,我只探到自己是身在吴淞江上,我那夫君名叫潘大海,此次逃亡路途中听江湖客传他名号曰“断水刀客”,其余均是不知了。”

    英姿恍悟道:“原来断水刀的主人叫做潘大海,我当年被他追杀数月,此名还是头一次听说。”拿眼看了看师傅,英姿续道:“看来,这回的买卖不仅是取百人姓名了。”

    梅宗师问道:“徒儿有话便说,你是知晓那人来历么?”

    英姿回话:“水帮号称长江第一大帮,实则不然,水帮乃由无数分寨组合而成;这“吴淞江”当地人称其为苏州河,而断水刀客所辖管的地方远不止这一条水路,还包括其支流黄浦江,以及吴淞江下游,从北新泾至大跄浦口,江水汇入长江,这千里水路中一切人事皆是由他一人掌管。”

    “十五年前水帮大寨主傅烨为统一江南水路,多次潜人游说断水刀客,甚至将自己妹妹傅澜都下嫁给了他,才换得统一之虚名,傅烨为人暴戾,如此忍让,无非是不愿与断水刀客为敌。”

    宗师冷哼一声:“江湖草莽,能有几分利害?”

    英姿道:“师傅您久不涉江湖,世人传闻这断水刀客乃江南第一高手,他手上那柄断水短刀,更是削铁如泥的利刃。当年徒儿下江南试炼,被水帮围剿追击,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徒儿当时之力,轻功略胜于他,倘若正面对垒,定要吃得大亏。”

    宗师脸色一变,道:“你等十年前虽未得我真传,也是四海之内少有敌手了。”

    张毅啧了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于边关试炼之时,逢得“金枝”,他当时不过十六岁,如今也跻身于四大高手之位列,他曾与我提起过这断水,只道“红缨金枝”“断水破浪”是这世上不二神兵,而我与金枝也只是交手一回,当时是打得平手,现今就不知了。”

    宗师思量片刻,笑道:“那为师下得山去,取这两样兵器于吾儿们做防身之物如何?”

    英姿未言,那张毅却先急了:“不劳师傅,我用惯了这反手刀,再不想要那劳什子物件。”

    宗师疑心的瞄了眼张毅,不再理会,问他二人道:“那你二人谁不惧这断水刀客,愿下山行了此番的买卖?”

    二人异口同声请愿,宗师沉默之际,又听英姿道:“徒儿理应下山再会会那厮,那日他曾围剿于我,现下也到了报一刀之仇的时候了,张先生卜辞中不是有所云“十年离别一朝聚”么?”

    宗师点了点头。

    次日,英姿便收拾了行装下了梅山,赶往江南,而待他策马扬鞭驰骋了数日,抵达苏州城的时候,再度被那“多少楼台烟雨中”的人间美景所吸引住。

    城里依旧是喧闹异常,一派繁华景象,闹市街道中处处树起酒旗,各行买卖家的铺子琳琅布置,而在道路两旁,楼台殿阁之间,满地倚丽繁花,池塘中水波潋滟,烟花柳巷中传来的笙歌,三分入耳,断断续续却连绵不绝。

    人很多,有文生公子,也有赤着双臂的工人,商客老爷们的轿子慢行在道上,着着华服的女子吆喝于市井......只是在看到这十年不见得若干熟悉情景时,英姿心中突然生出些许遗憾。

    因为这丝遗憾,他又不自主的走至那间溢漫着龙井茶香的书馆门前。立在红漆招牌下,眼瞧着还是当年那名小二在头里引客,旧时记忆一一浮现眼前。

    千亿......你还...好么?已经......长大成人了罢。

    英姿径自去了孙家老宅,他倒是不担心自己遇到千亿会被他认出来,他也不会再现身相见。

    那日一别,他就知道自己和千亿今生再无缘分了,他仅仅是忍不住想再看看当年曾和他在城隍庙中谈笑的小人儿,如今是何摸样了而已,并且在他的想象中,那人应该早已忘了自己。

    毕竟,十年了。

    街巷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孙宅易了主------门口迎客的灯笼上写的不再是“孙”字。兴许是只想瞧瞧旧景儿,英姿一步跃上那十尺高的墙垣,放眼向里面望去......

    院子里,长工家丁们忙碌着劈柴洗衣,二进侧面那本属于千亿的房间,门窗关着,门前垂柳摇曳...莫名的,英姿有些失落,想他不在这里了,会在何处。跳下院墙,在外面敲开“李”宅的门。

    一老者出来开门,一见英姿便问何事。

    英姿客气的向他询问这宅子过去的主人在哪,那老者低头想了想方道,那户人家早已搬离了苏州,至于现今在哪,恐怕没人知晓了。

    又是一阵失落,人算不如天算,英姿感慨,当年自己与他日日相聚,如今,竟是想看上一眼都难了。

    罢了,不见便少想些吧,离了“李”宅,出得苏州,往吴淞江水寨的方向去了。

    一路阴雨,抵达吴淞江,已是次日黎明,英姿行至空无一人的码头,望着百米宽的河道边泊着的一艘小船,想了片刻,就纵身一跃,到了船上。

    英姿隐匿了脚步声,走进船舱,就见一赤膊大汉躺在铺垫之上,正睡死了,鼻腔中鼾声阵阵。

    转瞬间,手就扼上了那人喉咙,一用力将人半身提了起来,待那人从梦中惊醒,已被制得纹丝不能动,汉子瞧着英姿,开口便要骂,就给他手指一扣,掐死了喉咙处,这时听英姿低声喝问:“说,你家寨主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