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圆桌骑士同人)(圆桌骑士bl)卡默洛特黎明

分卷阅读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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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答案后他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了亚瑟,于是就有了后来阿托利斯和亚瑟的那段争论。当然远在前线的兰斯洛特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在明白了其中原理后更加卖力地阻挠莫德雷德,按照他的打算,只要拖住他14天就好了,过了这个不死的期限,他那支弱小的队伍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后来亚瑟给他的命令跟他想的殊途同归,那时他已经“扣押”了莫德雷德不少战斗力了。

    一路追追打打的确严重拖延了莫德雷德的时间,原本按照他那种狂奔的速度,用不了三天就能跑到卡默洛特去,现在却已经足足拖了两个星期。兰斯洛特即将完成他的任务,只是他也不轻松,毕竟他手下的人死了是回不来的,这么多天接连的战斗下来,部队减员已经超过了一半。所幸,14天的期限就要到了,亚瑟告诉他14天一过就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剩下的事交给他自己去负责。

    当时兰斯洛特本想反对他的,他不想让亚瑟和莫德雷德碰面,因为这期间哪怕出一点差错,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付之一炬了。然而最后,当他落笔时,写下的话却是“遵命,祝您成功”——到最后,他还是决定相信亚瑟,相信亚瑟没有那么容易失败,相信亚瑟守护他为之付出一生的王国的决心。

    他了解亚瑟,他知道他有能力也明白该怎么保护他珍爱的东西。亚瑟不需要被人谨小慎微地保护,那对他不是一种尊重,反倒是侮辱。他所做的是尽己所能帮助亚瑟,而不是替他挡开所有可能的危险——亚瑟能解决他面临的一切。既然他一个骑士都能赌上一切去反抗灭亡的命运,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的王会做得比这更甚一步呢?

    ——毕竟卡默洛特,对亚瑟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啊。

    几天之后的6月22日,天气晴朗,一如每一个初夏,阳光变得温暖明亮,草木正进入最茂盛的生长。兰斯洛特不禁在想假如此时没有这场战争,卡默洛特城里该是怎样一副美丽的景象:上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石板路上,人们来来往往,街上偶尔有嬉戏打闹的小孩,或高或矮的男人一边推着载满货物的推车经过一边大声吆喝,汲水的少女梳着精美的发髻,笑容如花朵一般在她们脸上绽放……

    多么令人怀念的城市啊,繁华而又安详,和平而又兴旺。阳光照亮露台上挂着露水的花叶,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即使回去也是来去匆匆,带着满身的公务,来不及体会身边经过的一切,甚至来不及仰望亚瑟巍峨的王宫。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软弱了,想着战争结束以后,可不可以请求亚瑟让自己在城中暂留一段时间,不用太长一个月就好,让他能时不时去找他说上两句话,看看他每天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只不过这点私心只出现了一秒就被他自己驱散得干干净净。他的视线落回到战场上,现在是第十四天的早晨,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对着身后的部下们大声命令道:“十四天已过,把这里所有的人,就地格杀!”

    惊恐在那一刹那攥‖住了莫德雷德的心,他发誓他真切地看到了,兰斯洛特那双平素温和的眼睛里,充满了一派坚决的杀意。

    安静了。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伴着达达的马蹄,还有呼呼的风声。

    莫德雷德在无人的旷野上一阵狂奔,他身后那阵冲天的血腥直到跑出了这么远还都能闻到,他想它们大概会粘在他身上洗不掉,跟他一辈子。他前方越来越近的是卡默洛特的城墙,现在他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远远地立在那里,仿佛大地尽头的一道界碑。而在这漫长的空白中间的,只有他一个人在无始无终地奔跑。

    他跑过了离乱中的少年时代,跑过了游吟诗人口中悠扬的英雄传说,跑过了落日下人群离散的竞技场,跑过了王宫走廊上温煦的阳光和夹着花香的风。他耳边呼呼的风送来听不懂的陌生战士的嘶吼,还有极北之国空茫白天之下的无解的谜题;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受封成为圆桌骑士时是怎样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也记得自己写那些夹在战报里的小纸条时忐忑的心情,还有后来那说不清楚怎么就变质了的、对卡默洛特和圆桌骑士团的信心。

    花开会凋谢,雪落会融化,新的树叶抽芽,也总有枯萎的时候。可是在它们衰颓零落的时候,人们还记得它们当初鲜活明亮的样子吗?人们还会去仔细想想,它们为什么会败落到如今的地步吗?莫德雷德他不也是如此吗,他曾经是比武大会的佼佼者,是与阳光争辉的优秀的战士,他是怎么一天天变成了人们口中唾弃的叛徒的?还有人在意、有人搞得清吗?

    连莫德雷德自己,都未必能解释明白。他是突然间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于是他也就顺应了自己内心还不成熟的怀疑,任它肆意滋长,侵占了自己的整颗心。他慢慢地习惯了被称为叛徒,习惯了当一个叛徒。可是就在今天,在他以“叛徒”的身份回来时,在他看到面对自己的到来如临大敌的卡默洛特城内守军时,尤其是在他看清城门下方那个黑色的、身披甲胄的、威严如英‖灵照临的身影时,还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陛下……!”

    话尾抖动得如此厉害,就像他内心对自己突然间产生的怀疑。

    然而亚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回答也不斥责,金色的眼睛像王旗上的狮鬃。

    他说——“莫德雷德,听说你要讨‖伐我。”

    莫德雷德这才心如死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苏斯娜拉的那位‘母亲’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她叫墨格斯-奥路维加,她是安达海登的前任女王。她有个妹妹,叫墨伽娜,在安达海登战争中死了。她要为她报仇。”

    不……

    “苏斯娜拉跟她是盟友。她故意把你骗出王城,故意煽动你叛逃,让你与我为敌。你没发现吗?墨格斯根本不在乎战争是哪一方胜利。她只想要杀了我,这就是你今天在这儿的原因。”

    不可能……

    “你被利用了,莫德雷德。你的那些不满、仇恨、愤怒,归根结底,有哪些是真正属于你的呢?”

    ……我没有!苏斯娜拉是爱我的,她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逐出王宫,一切都是来自那些贵‖族骑士们吹毛求疵的迫‖害,和什么安达海登女王有哪门子关系?!安达海登女王不是已经——已经——

    她确实只是失踪,而没有死啊。

    莫德雷德濒临崩溃地大喊:“……我不相信你!亚瑟,你是个暴君,你接二连三地发动战争,只为了虚无的荣誉与权力,你毫不关心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你……”

    然而他的手已经虚弱无力,亚瑟的剑落在他身上,他甚至已经无力躲避。

    “多得是你没看到的东西。”亚瑟说。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你不是要讨‖伐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打不败我,正如你那儿女情长的肤浅的所谓正义,无法摧毁我为之付出一生的这个王国。他想起那些暖色调的图景,那是他在很早以前王冠戴上头顶时见过的,有繁华而热闹的街道、古朴而庄严的教堂、绿草茵茵的旷野、丰饶的果园与麦田,这就是这个国家的土地,它的每一寸都是温热的,当他从先祖的手中接过它时,土地上的人们就成了他的责任,他们想要的宁静与和平、富裕与尊严,他都要一一为他们得到。

    抵抗安达海登的入侵本该是最后一场战争,现在他不容许任何人再来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更不许谁打着空洞而荒谬的所谓“正义”旗号,来企图动摇他的国土!

    周遭再次陷入安静的时候,莫德雷德已经躺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从他身下缓缓流出,浸透了一小块地面。他的眼睛还睁开着,却已经不再像头顶上六月的晴空。亚瑟叹了口气,收剑入鞘,蹲下‖身,将手放在了莫德雷德的眼睑上。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如果顺利,他本来计划选他做下一任骑士团长。可惜……

    然而,就在他试图将死者的眼睛合上的时候,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金发青年突然暴起,不知从哪里掏出的匕‖首,直奔亚瑟的喉咙而去。亚瑟吃了一惊,险险避开,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地抓‖住了他握匕‖首的那条手臂用力折过去。莫德雷德在刚才那一下爆发后已经没有了力气,匕‖首被结结实实刺进了他自己的喉咙,亚瑟能看到最后一刻,他眼中涌现出的浓烈到死后都无法消失的不甘心。

    但是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亚瑟站起身,跨上马,在他身后、在卡默洛特城下,是以阿托利斯和贝狄威尔为首的集结起来的队伍。亚瑟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骑士的脸庞,他们每一个都像当初的莫德雷德一样,满怀希望,意气风发。

    远处,旷野的那一头,正传来激烈的兵戈碰撞声。

    “我们走!”亚瑟说。他的马嘶叫了一声,朝着战场的方向奔去,身后的骑士们应声而动。他们畅通无阻地跑过空旷的荒原,兰斯洛特、加赫里斯和凯将潮水一样席卷而来的敌军阻击在只能远远看见卡默洛特城墙的地方,自始至终不让他们前进一步。亚瑟带着他的骑士们加入仍在继续的战斗,宛如流星落进盛夏浩繁如海的夜空。

    不知道是队伍里哪个士兵喊了一声:“陛下来了——”

    是啊,亚瑟想,我来了,我迟到了好久。

    可是我始终没忘,圆桌上还有我的一个位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这周还是来更新了OTZ 就当为考试攒人品……

    大家愉快,像我一样要考试的都加油:)

    ☆、我们总要离去

    那天只有莫德雷德一个人突破了兰斯洛特的封‖锁,或者说,兰斯洛特只放了他一个人进去。他的其余随从们都在黑魔法从他们身上消退以后,被兰斯洛特杀死在了一抬头就能看见卡默洛特城墙的地方。消灭掉他们之后,兰斯洛特不敢停歇,调头就加入了凯和加赫里斯的防线。在他去追赶莫德雷德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全力应对来自日耳曼尼亚的大军。

    兰斯洛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像各种英雄史诗里描述的那样风云变色,整个战场受到震动,战局至此逆转;相反,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战场上的双方都在拼死搏杀,战斗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目之所及全都是交战的身影,一支规模不大的新的军队的加入,就像一粒盐落进了海里一样不起眼。战场就是这样,它告诉人们谁也不是最重要的,最尊贵的国王和将军,在这里也和刀头侍血的普通士兵无异。

    那天的仗打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得整个儿都看不见才结束。那天恰好是夏至日,是一年中日落最晚的一天,当敌军终于不甘心地抛下一地尸体撤走时,兰斯洛特已经累得快要骑在马上就能睡着了。

    他的大脑此刻像落满新雪的原野一样空白,四周堆积成山的尸体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他却没有力气感慨一点儿什么。他试图寻找自己的战友,然而目之所及没有他们的影子,好像他们都随着战争的结束而蒸发了一样,或者是传说中的神兵天降,结束了任务后就又回到了天上。广阔而安静的战场,此刻只留下了他一个人骑在马上。

    于是他猜测自己可能处在了战场边缘,验证他猜测的是现在卡默洛特的城墙已经远得看不见了。辨别了一下方向,他觉得如果往西北方向走一段,到离中心战场更近的地方,可能就能看到凯或者加赫里斯了——如果他们活着。

    噢,他们当然会活着了。兰斯洛特提起沉重的缰绳,他的马小心翼翼地迈过堆叠的尸体,往他希望的方向一点点走去。走了一段以后,卡默洛特的轮廓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相信很快他就能看见加赫里斯他们了。

    可是走着走着,他的坐骑忽然停下了,他感到有些奇怪,催促它加快脚步不要耽搁,然而战马只回以一声有些哀切的嘶鸣。兰斯洛特意识到不对,想下马看个究竟,却觉得自己的右腿沉重得抬不起来,很快连腰也弯不下去了。背部和颈部的肌肉僵死成了一块,使得他没法回头,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人搞的鬼。他只能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借着声音勉强想像那个人的样子,那大概是个老妇人,她用充满怨毒的语气说:

    “我希望你就是兰斯洛特,不要浪费了我最后一个符咒。”

    兰斯洛特起初还纳闷这是招惹了谁,听了这话他就明白了。

    “我是啊。”他有些释然地回答。

    ——这一定是墨格斯-奥路维加。

    他听见身后的声音慢慢接近,兼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大概是老人的身体不够灵活,让她步履蹒跚。“你还记得我吗?”她充满恶意地问,随即又自问自答,“哦,你不认识我。那你还记得墨伽娜吗?”

    那时墨格斯待在囚笼一样的尖顶王宫里,日复一日地用仇恨浇灌着自己干枯的心,她把仇恨当做唯一对抗绝望和痛苦的良药,将它和着一日三餐吞吃入腹。她就是靠仇恨才活下来的。而今甚至连复仇,也无法达到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目的了。

    为了墨伽娜的一句话,墨格斯用她仅剩的青春交换了另一批筹码,靠着她能带走的那一点点墨伽娜的遗产,进行拼死的最后一搏。莫德雷德或者苏斯娜拉的死活她都不在乎,她唯一仅有的愿望是取来亚瑟的性命,完成自己和妹妹多年以来的夙愿。

    可是就在这里,在距离卡默洛特咫尺之遥的地方,她亲眼看着自己失败了。那么,至少让她……

    兰斯洛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金属轻微摩擦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墨格斯绷紧了她佝偻的脊背,用力地掰开死者的手指,举起了他手里那支染满鲜血的铜枪。

    他只听见墨格斯恶狠狠地说:“——我来为她报仇了!!”

    她的力气虽然微弱,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拼尽全力袭‖击一个动弹不得的敌人,也足够了。铜□□进兰斯洛特的后背,又从胸前穿了出来,和兰斯洛特当初杀墨伽娜时一模一样。温热的血液一下子浸透了兰斯洛特的后背,他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下卡默洛特的方向,天快黑了看不太清楚,不过至少他没看见任何的浓烟,还有火光。

    那就好,他匆忙地欣慰了一下,那大概就是没出什么大事吧。

    湖夫人妮慕薇的船自开出阿瓦隆以来,已经航行了好几天了。她这一次走得很隆重,邀请了许多尊贵的客人跟她一道过来,他们都被嘱咐穿上了精致的华服。

    “我已经好久没打扮得这么正式了,”伊格莱茵夫人提着裙子走到甲板上,有些苦恼地说,“夫人,您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您真美,”妮慕薇稍稍打量了她一下,由衷地称赞道,“我们要去接一个人。您会愿意看到他的,我保证。”

    随后他们告别了加拉哈德,挂起黑帆,划动船桨,踏上了从仙境去往人间的旅程。

    船借道人们的梦境行驶,每到白天就抛锚在原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到了晚上,随着海里升起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他们的船只就在其间轻快地行驶,有时穿过哪个人儿时住过的明亮温暖的小巷,有时又劈开谁梦魇丛林里的丛丛荆棘。

    到了第三天,船终于靠了岸。黎明降临的时候,伊格莱茵夫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船不知怎么驶过了远处窄窄的河口,驶进了一片群山环绕中的碧绿的湖,湖边一条栈桥从草木中间延伸出来,船就停靠在栈桥旁。

    “我们这是到了吗?”她扶在船舷边,轻轻地问,“这是哪儿?”

    妮慕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微笑着回答:“这是梦里啊,夫人。我们就是乘着梦来的。”

    伊格莱茵又问:“那我们要接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