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圆桌骑士同人)(圆桌骑士bl)卡默洛特黎明

分卷阅读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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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格斯先是迷惑了一下,然后慢慢意识到了什么,扶在门上的手握紧了门框。“怎么了?”她试图表现得像刚才一样从容,然而上下打量对方的眼神出卖了她。

    墨伽娜看着她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正带着人们眼中属于她们姐妹的那种高贵和雍容。她提着灯的手纹丝不动,金色的眼睛在微弱灯光下像是黑暗中野兽的眼睛一样。“替我报仇吧,姐姐,”她说,“我屋子里的一切,书籍、药剂、纸质的符咒,只要对你有用都拿去。替我回到卡默洛特,杀了亚瑟和他的儿子,把他们喉咙里的鲜血浇到我的坟墓上祭奠我——”

    “墨伽拉斐!”女王几乎是尖叫出声。

    墨伽娜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她手里的灯金色的光芒大亮。

    “——那时候我的坟墓上也许会开出彩色的花,你可不要嫌碍眼把它们拔掉啊,姐姐。”

    她手里的灯呼地一下熄灭了。

    墨格斯这才真正地从梦中惊醒,窗外一片晴朗的夜空,半点雨也没有,她的心却像被扯出来扔进了大海一样,在苦涩的狂暴的波涛里,加速地沉到黑暗冰冷的海底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所谓的“高能”就是指主要角色死亡。墨伽娜应该算得上主要角色了……吧。

    下个周末(五一放假)要准备考试,暂停更新一次,就当今天这个是提前补下周的吧,还请各位谅解!

    按照我原本的预期,墨伽娜死了说明故事快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脑洞能飞到哪里去XDD 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愉快!

    ☆、圣城

    天气渐渐变得热起来了,植物进入了最茂盛的生长期,可是在潘德拉贡王国西南战场上的敌军却失去了这样蓬勃繁茂的朝气。他们从某一天开始一批批地撤退,现实一小股一小股不引人注意地,然后渐渐规模变大,光‖天‖化‖日地一批批登上了两头翘‖起的长船。显然安达海登国内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高汶和珀西瓦尔都这么推测,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墨伽娜死了、安德罗梅一路向北挥师向女王的首都。于是他们干脆趁这个机会肃‖清了陆上所有的敌人,这个因为准备充分而始终没能让敌人取得太大突破的战场就此结束了战斗。

    与此同时,或者比这更早一些,香槟大区也恢复了太平。缺乏支持的“珀尔修斯”军团已经在那里拖了太久了,将领面露不满,士兵怨‖声‖载‖道,随时都可能有哗变发生,因此他们不得不结束战斗。赫莱辛托因为毁约而付给了苏南大量的赔偿,这事才终于告一段落。加赫里斯在处理完了他的事情后,带领香槟骑士团迅速渡海北上,成为了安德罗梅及时的援军。

    在他们与安达海登军队交战的同时,曾经进行过好几次劝降,每次都强调只要墨格斯宣布投降,他们即刻原地停下、调头离开安达海登——这也是亚瑟的命令。然而墨格斯无一例外地回绝了。于是大约在6月底7月初的时候,这两支军队兵临对方的王城。

    “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吧。”他们想,然而负责守城的兰玛洛克给的回应是从城墙上扔出了他们派去的使者的头。

    事已至此,就没什么好赘述的了:这是一场无比费时费力的战斗,但毫无疑问胜利了。那时安德罗梅满手、满身都是血,他的头向后靠在在黑色尖顶的城堡门框上,无法掩饰自己的疲惫。加赫里斯走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懒得抬手打个招呼,只自嘲了一句:“将来的史书在记到这一笔时,大概会用上斜体或者加粗?”

    加赫里斯还没接话,一旁坐在地上休息的莫德雷德便闷闷地接了一句:“但愿不会,毕竟白死了这么多人。”他说的声音不大,也没看另外两个人,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加赫里斯宽容地笑了一下,没有再接下去。

    战争结束了。莫德雷德在7月的最后一天,回到了似乎离开很久的王都,然而却并没有产生应该有的重逢的热情。他能感受到这座城市里人们的欢欣,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家都在庆祝胜利和战士们的归来,用鲜花、美酒和热情的欢迎来慰劳他们。战士们也被他们感染了,终于脱离随时会死的阴影,回到梦寐以求的故乡,他们也都很高兴。

    莫德雷德在其中像个异类一样。他那种和整个世界隔了一层纱的感觉又来了,不过这一次那层纱是透明的,让他能将一切看得很清晰——也许应该叫它玻璃罩子才是。他身处其中,一切欢乐的情绪和轻松的氛围对他不起作用,他沉默而无动于衷。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他想,古老的魔咒回响在他耳边——都是虚空,都是捕风。他脑海里涌现出寂静的战场上堆叠着的、苍白而呆滞的脸孔。

    圆桌骑士团举行了宴会,庆祝大家的凯旋。除了在宴会之前哀悼那些没能回来的同伴时以外,整个晚上的气氛都是和谐而热烈的。莫德雷德坐在中间,也和别人推杯换盏,也轻描淡写地交换着一次次生死攸关的经历,但他越是和这些人聊下去,心里越是觉得不耐和躁动,想要早一点抽身离开这地方。因为他从他们身上一遍遍得出结论,那就是这些人每一个都只专注于为自己赢得荣誉和满足国王的征服理想,而不考虑别人、尤其是底层人的想法——不久之前的战场还一片破败荒凉,而他们却已经在宴饮着庆祝了——是啊,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一份已经完成了!

    “我要走了,”他放下杯子,对贝狄威尔说,“替我转告一下陛下。”

    “你自己去呗。”白金色头发的卫队长觉得奇怪。

    莫德雷德沮丧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话。”

    贝狄威尔不由得暂时中断了和别人的谈话,问他:“你怎么了?有朋友在战场上牺牲了?”

    莫德雷德撇了一下嘴角。“我好像牺牲了。”

    战争结束以后,亚瑟坚定地认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和平了。这实际上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从卡默洛特往四周看去,北面安达海登的法律早已被女王和宰相的政令代替,如今两人一逃一死,整个王国像被抽掉了轴心一样,完全失序;西面直到无边无际的大海,所有陆地都是他们自己的;紧邻的日耳曼尼亚王国与他们保持长久的和平,“念在我们曾经是盟友”,希拉瑞安如是说。这样看来,的确没有让人不安心的理由。

    于是亚瑟如所有安定了的君主一样,给他的部下们分封土地。即使他有安达海登战争初期的前车之鉴,然而终究这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惯例——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的部下就会抗议,毕竟大家付出了劳动、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保卫国家,理应得到一些回报。亚瑟只能在人员安排上尽可能地做一点聊胜于无的努力。然而,他很快发现了新问题——骑士们都当上了领主,忙着封地上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分了心;甚至有些圆桌骑士提出调到自己家族新封地所在的其它骑士团去。亚瑟当然很生气地回绝了。

    莫德雷德身处其中,眼睁睁地看着圆桌骑士团一天比一天松懈。他自己也获得了一块土地,在他家乡布列塔尼大区,他写信让母亲和兄弟姐妹们迁过去,然后把一切交给了他们打理。他以为自己身在卡默洛特,还是应该专注于自己的本职,然而周围人的态度却让他失望得很。他不由得对贝狄威尔抱怨道:“这里的太平日子都让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贝狄威尔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说:“虽然我承认你说得没错,有些人的确得意忘形,不过,这就是和平年代的生活啊。”

    “什么意思?”莫德雷德干巴巴地问。

    贝狄威尔说:“大家外出作战也好、像我一样留守也好,为的不过是自己和其他人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安心地生活而已。而现在他们这样,说明我们的目的其实达到了。”

    “……这就是我们为之而战的吗?”

    “不然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莫德雷德漠然地想。他走到窗前,又闻到街上弥漫着一种浓浓的黄昏时分特有的气息;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看到明明是正午,可是这座被深爱被赞美的城市上空,却笼罩着一层腾腾的暮气。

    和平的岁月慢悠悠地转到了第二年的夏天,一切都没有变化,莫德雷德仍然是骑士团长信赖的部下,贝狄威尔仍然是循规蹈矩的卫队长,珀西瓦尔仍然在布列塔尼大区和卡默洛特之间定期地往返,高汶、安德罗梅、加赫里斯和拉瓦纳仍然驻扎在他们各自的大区,亚瑟仍然疏远着梅林,阿托利斯仍然不信任他的老师。和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完全一模一样,甚至每天在同一条路上落下的脚印都能与去年的重合。而兰斯洛特也依旧是诺曼骑士团的一员,直到他听说特拉宁卫戍官调任,职位出现空缺。

    “你要去接替他?”安德罗梅听到以后非常诧异,紧接着就回绝了,“算了吧,太大材小用了。”特拉宁是诺曼大区北方的海港,之前战争的时候很关键,然而如今安达海登元气大伤,它的作用基本只剩下贸易了。这个城市的卫戍官,想也知道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兰斯洛特不否认安德罗梅的看法,然而,他看着窗外有些自嘲地想,在这里就比在特拉宁要好吗?这里的空气沉重而毫无波动,看似宁静祥和,实则令人昏昏欲睡。街上依然有来来往往的人们,在他眼中,他们的脚步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快,见了面打招呼拖长了声音像是没有睡醒,甚至连他们的笑容里也充满了倦怠。空气里弥漫着冠名为“和平”的甜香,仿佛一切都在一点一滴、不为人知地暗暗发酵。兰斯洛特不喜欢这一切,他觉得也许应该离开这让人迷醉的空气让头脑清醒过来,而北方那个冷僻的港口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在哪里都是闲着,”他笑了笑,神色如常,“去发挥点作用总是好的吧。”

    安德罗梅仍旧不敢苟同,不过既然他坚持,也就同意了。兰斯洛特走的那天,黑发的总督去送他,就像对方来诺曼骑士团的那天一样,像一个普通人去送他的普通朋友。“多小心,兰斯洛特骑士。后会有期。”他淡淡地说,却看着兰斯洛特的眼睛。

    兰斯洛特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释然了。“谢谢。”他说完便骑马上了吊桥,穿过人群往城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特拉宁对骑士来说就好像一个流放地。灰色的城墙一直修到了海岸边,城墙的尽头有一座兼做灯塔的望楼,那里的瞭望者同时也是守塔人。灯塔下面不远就是船只停泊的港口,现在那里的船不少但也算不上多,人们随意地停船、随意地卸货、随意地把货运进城里去,好像谁也不在乎自己多一点少一点生计。兰斯洛特沿着楼梯走到了望楼上,那里视野非常开阔,加之天气晴朗,他能看到一大片粼粼的波涛和远处的小岛,海浪冲刷岸边砂砾的声音非常清晰,一下一下地节奏永远不变。

    就如兰斯洛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夏天的白昼越来越长,他又没什么事,于是就常常在望楼上俯视下面的海。他看见船只驶近又驶远,海鸟飞去又飞来,大海每一刻都是崭新的,而每一刻又都永远不变;海边的人们朗声大笑或者破口大骂,起初他还会试着分辨他们说了什么,后来也就慢慢失去了兴趣,只专注地听着一下下的涛声了。有一只蓝翎的海鸟有时会在望楼上歇一歇,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又离开了。

    天长日久,他逐渐能分辨出涛声拍击每一块城砖时不同的声音,但也逐渐模糊了现实与梦的界限;他有些迷惑究竟是白天真的有这么长,还是虚假的日光将他带到了什么别的地方。那只蓝翎的海鸟还是偶尔来又不知都什么时候离开,它的翅尖像大海一样蓝,它偶尔看看他,眼神像是别有深意。

    有一天他听见望楼下面传来喧哗的声音,不禁有些疑惑地探头察看,惊讶地发现下面的海滩上正举行一场授封。有戴着金色十字架的黑衣牧师,有衣着华丽的王公贵‖族,也有气宇轩昂的卫队仪仗,还有成百上千的普通民众在边上看着,这场仪式显然非常隆重——除了它的地点不在高大的殿堂而是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海港。

    我应该去看看,他想,无论如何我也是这里的卫戍官,不该不清楚。

    于是他在身后锁上了瞭望室的门,沿着一圈圈的石头台阶下到城墙上,又沿着城墙走了一段,从那里窄窄的台阶走下去站到地面上。等他走到人群外围时,仪式好像已经快结束了。他莫名地有些着急起来,尽可能礼貌地请求围观的人们让他从他们身边挤过去,一点点艰难地挪向授封仪式的中心。他渐渐能听清那个骑士宣誓的声音了:

    “我宣誓不仅享受骑士的荣耀,更履行骑士的责任。”

    这声音真年轻,兰斯洛特心想,大概还是个半大孩子吧。什么人这么小年纪就受封呢?他往前走了走,试图看清那少年的真身。

    “我的剑当指向恶人,而保护妇女和儿童;我的矛将捍卫真理,切勿让烟雾迷蒙我的双眼。”

    多么坚定的语气啊,兰斯洛特不由得笑了。他很欣赏这样血气方刚、满怀正义的年轻人,只不过他自己从来没是过罢了。

    “我必尊敬所有善意的人,因为骑士的美德是公正和谦卑;我当接受所有同等之人的挑战,以勇气捍卫荣誉。”

    他已经能看见那个少年跪在地上的身影了。他穿着深色的精致衣服,长长的披风盖在他的肩膀上显得有些沉重。少年有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微低着头看着牧师的脚面,显得十分虔诚。兰斯洛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脸,于是他又往前走了走。当他终于转到了合适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孩子的侧脸时,他却愣住了。

    那孩子用明朗而坚定的声音说:“我亦将懂得牺牲与怜悯。我将以忠诚之心为主献上勇气与信仰。”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头来,宣誓结束了,他的脸也暴露在阳光下。兰斯洛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看着他故作严肃和一丝不苟的年轻面容,那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致,他本以为这个孩子会在他十五六岁的年纪把身上飞扬跳脱的那一面发挥到极致;他更加没想到的是,那双金色眼睛里有着那么热情和明亮的虔诚。

    “愿天父赐福与你。”牧师说。

    “赞美神圣的父。”少年时代的亚瑟昂着头,说。

    兰斯洛特问身边的人:“他多大了?”

    “16岁,”那人回答,带着一丝激动的语气,“他就是石中剑为我们选出来的王!”

    16岁啊。那是哪一年呢,那时自己在哪里呢?兰斯洛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不是已经确立了想要追随一个什么样的宗主的愿望,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一生贯彻骑士高贵的信条?又或者是在漫无目的地漂泊,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对他们全部温和以待,却记不住他们任何一个的脸庞。

    而那时的亚瑟,就已经在他自己的受封仪式上有了这样坚定而纯净的眼神,那誓言大概真的一字一句刻在了他的心版上,尽管这一切发生在他遇到未来的任何一个骑士以先,尽管这个时候他可能还不很清楚“骑士”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清楚,”年轻的国王戴上那顶王冠,突然朝他转过头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保护者了。”

    兰斯洛特看着一个身量尚轻的少年发出如此充满责任感的言语,不禁笑了。“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他略带调侃地问。

    “我想保护这座城市,还有这个国家,”少年王走下台阶,人群给他让出一条道,他走到兰斯洛特面前,要微微扬起头才能看着骑士的眼睛,“我是王。这是我的责任。这个国家的人们需要我,而我则要为他们献出一生。”

    “听上去好像你是被迫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