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如何武功盖世,也于事无补。
这一招狠就狠在这里,在仙阵里,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
因为你所有的思想都会传输到画者笔上,进入这画里的也不过只是灵魂,如同囚禁在梦魇里的睡梦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执念成空,便也就消失了
“这仙阵,与梦神的梦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却没有梦神的厉害,仙界请不到梦神,所以我们还是有逃出去的机会。”
安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给众魔信心。
禾滩伞寨和进蚕本来就是一堆聪明人,能知道安化的意思。
但是他们现在必须什么也不要想,安化道行颇高,至少还能藏住些秘密。
进蚕怕是只能出卖自己的本性,不能让画者知道他的心思。他只能想到什么做什么,不能在心里算计。
“哈哈,哈哈,你可是听到了?我们停留在这,不过是想和你这个老朋友多聊聊而已。”
大雕笑着,进蚕狠狠的抱住了伞寨的腰。
他知道某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安化果然还是安化,你还是那么厉害。”
桥东很欣赏安化,虽然他不及锦儿那般处变不惊优雅内敛,但他却不失才能,也许很多人都会欣赏他。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他还是他,还是那么厉害。
“厉害是需要代价的,挑战厉害的魔,更需要代价。”
安化依然平静如水,尽管檀木桌下的八卦图转动得令他心慌,他也要提醒自己这个仙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以前和低妆一起时,他们闯过无数阵法,也躲过了无数明枪暗箭。
魔界与他都已今非昔比,而魔终究是魔,就连锦儿也有魔性,安化未尝没有。
“扶罗是一个凡人,却可以活八百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有执念。”
“他斩妖除魔数百年,历经千辛万险却始终未能成仙,你又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放不下执念。”
桥东的嘴角在裂开,眼睛也因为眯着而变得平瘪。
他藏住了自己的脑袋,也许仅仅因为不想让伞寨看见他如今的模样。
当年的他也算是模样俊朗,深得女妖魔喜爱。
可如今他越是这样,伞寨的心越乱。相隔完年,他多么想再看他一眼。
哪怕你整个脑袋都已经溃烂。
“你到底想说什么!”伞寨故作平静的问。
“我只是想说,有执念的人,不成仙,便成魔。”桥东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走出亭子。“而我们恰好是那些看不破执念的人,或者说,魔界最不缺的便是有执念的魔。所以,魔尊的地位很容易被人威胁。而低妆纵使厉害,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安化笑了,向进蚕使了个眼神,四人也走出了亭子。
伞寨觉得离带有诅咒的檀木八仙桌越远,心里就越不安。似乎八仙桌下有人在等着他,用最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回头看看。
但伞寨几次想回头,都被安化和进蚕给拉住了。
进蚕用眼神告诉他,一旦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一个魔能威力魔界十几万年,不容易。能有两个助手全心全力的帮助,也不容易。但是,若那两个帮手,其中有一个背叛低妆,而另一个却不在他身边。那么,这样的低妆就算再厉害,也会被算计。”
“你想说的是辰溪背叛低妆一事?”
“魔界的江山,谁有能力谁便是魔尊,低妆下台不过迟早的事。”安化双手抱胸,很肯定的说。
他了解锦儿,锦儿不会背叛魔界,更不会背叛低妆。
可是他也知道,以辰溪的才能,若是对付魔界,光凭低妆一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赢他。
一个人安逸久了,某些东西就会退化。
低妆已经很久都没有对某一件事情用心了,所以面对心机极深,难以猜测的辰溪,不一定会提防。
凡人说,有勇还得有谋,一个人光武功厉害也是没得用的。
也许只需要一个谋士,万马千军也不过如此。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就像当初我与伞寨爱得那般死去活来,却被派去围剿仙界。可仙界对于那时的我们而言是何等可怕的地方,可你还是派我们去,我早就预感到了我此次有去无回。”
桥东只顾自己说着,走到一处断桥却又突然停下。
断桥下,流的是黑色的墨水,平淡而又显得那么奢华。
几只小舟荡漾,水面上是层又一层的涟漪。一个美人坐在某只小舟上面梳妆,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光看她的身材便知道她是一位美人。
不过十五六岁而已,长发如墨倾泻而下。
“在魔界,伞寨是唯一肯对我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打心底对我好的人。我知道自己有去无回,却还是没有留下任何语言。我努力保护好自己,那一路,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全都是在自己问自己。你会等我么,你会么?”
桥东又自嘲:“你不会,因为你爱我,没有我爱你爱得真切。”
“等待,并不是我要的。”伞寨有伞寨的理由,身为魔,有时候也会迫不得已。
桥东在的时候,他们可以联手。
但是若只有伞寨一个人在魔界打拼,有时候也是需要依靠别人。论道行他没道行,论后台他没有后台,如果一直都这样,他又凭什么活下来?
“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保护好自己,可是……”
桥东若有所思的话,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画者能看透安化他们的心思,也能看到他的心思。只要他动一丁点歪脑筋,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仙界有时也会仁慈,但面对冥顽不化的魔,便是残忍。
“我苟且偷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桥东麻木的笑了,转身面对着他们。
可他的脑袋已经藏在了袖子里,伞寨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留着黑血的无头身体。
缓慢的脚步,诡异仙界,不允许丝毫的思想,却要设法逃出这个仙阵。
安化和进蚕三人只能跟随桥东的脚步,他知道桥东有心帮他们。毕竟在魔界的时候,所有人待他还是不错的。毕竟是低妆亲自带回来的人。
安化现在也能感受到,那个檀木桌是有多么的厉害,这整个阵法的关键之处就在那。
可破阵的关键定不是那,八卦图可以驱邪避凶,对魔虽有一定的威慑力,但是却并不足以致命。
唯一能伤害他们的,便是八卦图和某一件神器合用。
也许昊天塔兴许就是其一,它有降服任何妖魔的能力。
“伞寨,你想回头么?”
桥东问他。
伞寨点了点头,他想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看似他们走了很远,可是也不过几步的路程,此刻回头,还是能看到那间亭子,那张檀木桌。
“你想看我么?”
桥东又问他。
伞寨又点了点头,隔了万年,他还想看看那个总是迁就自己的桥东。
大雕对着他摇摇头:“他在害你,他已经不是桥东了。”
桥东笑道:“我不会告诉你,我这在是害你,还是在帮你。你离开我,有你的迫不得已,我如今害你帮你,也可以视为迫不得已。但至于你回不回头,却是你自己问题。或许,也是你信不信任我的问题。”
“这是我欠你的。”
暮然回首,伞寨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