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浅浅的花香,这是种很好闻的花香。
安化从来就没有闻过像这样清新淡雅的花香,他也不知道能散发出这么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来自什么花。
只是画者的笔力之高超,居然能让画也有了微风。
“呵呵。”扶罗像是看透了安化的心思:“若是你有幸认识现在画这幅画的人,倒也算你有幸。”
“是吗?我觉得我能认识锦儿,低妆,辰溪三个大魔头都没觉得一丁点庆幸。那又会因为谁,让我认识了而觉得三生有幸呢?”
扶罗还欲在讲,但是却被人打断:“可惜你此生没有机会能逃出这里。”
背对着他们吹箫的那个人朝他们走来,他就是这样倒着走过来,背对着安化他们这样走过来。
他的步伐很缓慢,但是却很稳,像是他后脑袋也长了双隐形的眼睛。
伞寨惊呼:“桥东,你居然背叛了魔界。”
桥东原本是魔界第八长老,他曾经便是以这种诡异魔法得到魔界长老之位。他阴阴的声音响起:“不是我背叛了魔界,而是你背叛了我!”
看似极慢的步伐,可不到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坐在了八仙桌旁边。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他坐下的那一刻发出,他居然连坐也要背对着伞寨,不愿他看到自己的脸。
伞寨全身在颤抖,一向冷漠的进蚕却搂住了他的腰。
在桥东还未死之前,他和伞寨是被羡慕的一对。
如今他再次回来,见到伞寨这个样子,不知是气还是恨。桥东讨厌被人背叛,也讨厌背叛他的人,如今伞寨倒在别人的怀里,桥东又如何不气。
伞寨知道桥东在介意自己,忽然推开进蚕的怀抱,想去看桥东的脸。
可是不管他怎么围着桥东转,桥东永远都只用背,背对着他。
伞寨真的很想告诉桥东,他和进蚕没有什么。进蚕一向只负责杀人,又怎么会和他有关系?再说他们也只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又怎会发生那些关系呢?
可惜,伞寨知道桥东不会听自己解释的。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刚才他和进蚕那么亲密,桥东又怎么不会多想?
“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回来跟我们斗。”大雕说话了。
进蚕拉住了伞寨几近疯狂的手,却不小心狠狠的扯下他的半边袖子,完美滑嫩的香肩露了出来。
按理说,进蚕不会这个样子的。
可失了魂的伞寨不可置信的看着进蚕,捏紧了拳头。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不是都在给他添乱吗?
现在,他更加解释不清自己和进蚕的关系了。
伞寨委屈的看着桥东:“原谅我好不好?”
桥东冷笑:“我不会碰别人碰过的男人,你也不需要为我守身如玉。我只想洗刷我的罪孽,所以无论你和谁有关系,和谁上床我都不会介意。”
“咳咳……”扶罗打断桥东的话,他的话里那么大的醋意,怎么会不在乎伞寨呢?“安化,我很荣幸今生能认识你。虽然折煞了我成仙之路,但是我想,成仙也不过如此。我只要能斩妖除魔,为维护人间尽一点微薄之力就足以。成仙,也不过是有个正式的名分而已。八百年,我已经对仙不再强求。”
扶罗站了起来,这第一战他认输。
因为他渡了不任何魔放下屠刀,身为画中仙,本来应该尽力让别人行善的。
但扶罗无能为力渡他们,又怎么渡自己成仙呢?
“可是你已成仙。”
“后会无期。”
不理会安化话里的意思,扶罗走了,这一次他看得开。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仙,因为没有执念。
也许扶罗只要渡化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或者将他困死在这仙阵里,他凭此便能就地成仙。
可是他没有强求,只因为安化的先前说佛的话。
若不是知道安化的身份,不管谁说出那种话他都觉得能付之一笑,可是堂堂的魔界大长老说出来这话,却有不可置疑的力量。
但好奇的是,若将来扶罗知道那句话并不是安化所说的,他又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是否会后悔?
还是觉得庆幸在不知不觉中,听到曾经传奇人物的名言?
可惜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安化再也不会遇到扶罗,扶罗不管成仙与否,也再也不会遇到安化。
“想了几百年成仙,却在成仙的那一刻不想成仙,真是造化弄人。”
桥东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哭成这样,还是因为太久没说话,变得有些生疏。
毕竟都那么多年了,上万年了。
没人知道他怎么会投靠仙界,当年亲眼看见他战死众仙的包围圈里,如今却又活脱脱的出现在这里真是很让人费解。
但也不似希望桥东死,伞寨觉得看不见桥东不想不念,看到了确实钻心的疼。
毕竟曾经,两人也在一起过。虽然都是男人,但是半江和缔代王都有了一个儿子,他们又何尝不能相爱。
有些人,总是这怕,那怕,而错过最美的时光。
“知道为什么将扶罗安排在第一和你们较量么?”桥东的身体似乎已经变得很柔软,就连骨头都是软的。
他将桌子上的醉琼浆拿了起来,握在手中,酒杯没有碎。
他的手却碎了,白色的骨骼,沾着浓密黑血的皮肉。可是他不疼,那只握着笛子的手也在颤抖。
可这样子的桥东,凭什么和他们斗呢?
进蚕浅笑,大雕继续替他传话:“不要与魔界作对,你玩不起的。”
进蚕很自信,因为他信这个阵法能困住自己,却不信世界上还有什么阵法能困住安化。因为安化是除锦儿他们三个以外,最厉害的魔头了。
再说桥东虽然法术诡异,但是若没有伞寨与他联手,法力也不过如此。
伞寨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也就是说御剑术和飞行能力占他的九成道行,再加上桥东的法术,两人一唱一和很容易给别人产生错觉。
就像冷水冲和川水一样,他们配合的也很天衣无缝。
一个人制造出幻境那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个人给中计的人雪上加霜才叫绝。
“我没有和魔界作对,只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桥东低头,从背后看起来,像是脑袋已经断掉,只有几根经脉连接。
伞寨很心疼,却不敢再做任何动作。
“魔界没有东西是属于你的,你既然已经战死,又何必再回来?”大雕的语气很冷,连同它倚靠的进蚕都觉得很冷漠,很残忍。
桥东道:“伞寨就属于我。”
“伞寨自成魔开始,便就属于魔界,何曾属于过你?”
桥东道:“伞寨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就算你装得再冷血,你也是属于我的。魔界,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难道你认为我们魔界,把你放在眼里了么?你不过是魔尊大人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幽灵罢了,你有何本领对抗魔界?”大雕站起身来,靠近了桥东的耳朵。
他对桥东的轻蔑,讽刺着人心。
桥东的道行在进蚕面前算得上普普通通,所以进蚕敢小瞧他。
“仙界既然敢正式像魔界发起挑战,那么就有一定的把握。你们莫要忘记了,现在你们就在这仙阵里。”
“可是我们也能逃出去。”
桥东突然狂笑起来,牙齿碰撞的声音像坏掉的大门被风刮得咯吱咯吱响。
“你问问安化,若是你们能逃,早逃出去了。”
他的语气比进蚕更加轻蔑,他已经将自己的脑袋完全的捧在了手上,甚至还藏在了广袖里。
伞寨缓过神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呆呆的看着安化:“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安化低眸,没有说话,也没有紧张。
他一直都很冷静,只不过这个阵法确实比他想象中的难破。
因为只要进了这幅画,你的所有法力都没有了,而且你只要做出施法的动作就会被记录下来。
就算你逃出去,也没用。
因为你在这仙阵里所用的招式,都被专门的仙人给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