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柏言倒吸了口凉气,跪坐在鸿吉天的身边,紧紧的拉住他手,不再多问,只是皱着眉盯着那道伤口。
“没事的,调养一些日子就好了。”鸿吉天低下头看着曲柏言,握紧了掌中那只冰冷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更完,明儿暂停一天。孩子们坚持住哦!
☆、第四十章
婉伊和鸿舞魅等人坐在曲柏言的房中,气氛很是凝重。
小凤舒站在一旁,给曲柏言的杯中添了些热水,说道:“听鸿大管事的说,掌柜的今日的胃口还算可以,就只是受伤当天睡了许久,用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已无大碍了。”
“听说袭击掌柜的那人是在深夜动的手,掌柜的向来只是和商户之间有正常的往来,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不知是得罪了哪位旁门左道,竟然下次毒手。”婉伊说着,看着坐在一旁闭口不谈的曲柏言,“妙言,你觉得呢?”
“掌柜的为人豁达,这一点上跟他有往来的富商自是知道,所以也许是私人恩怨也说不定。”曲柏言面色凝重,眼前还在浮现鸿吉天的那道伤口,胆战心惊。
“要不要,我去找柳大人帮忙查一查?”鸿舞魅向前探了探身问道。鸿舞魅是柳顺忠柳大人最为喜爱的男色,也有传言说柳大人要为他赎身接到柳府中,但是传闻只是传闻,并没有具体行动。
“也好,毕竟柳大人人脉广,也总比我们这些平日就在花巷中混日子的人懂得多一些。”婉伊答道,说完看着曲柏言。
曲柏言点点头,“那就烦请柳大人帮忙了,舞魅替我们先谢谢柳大人。”
吩咐厨房做了参汤,曲柏言端着碗到了鸿吉天的房门口看见鸿要麟一脸疲惫相,正靠着门打盹。
“鸿管事。”曲柏言走到鸿要麟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句。
鸿要麟打了个颤,忙揉着眼睛说:“妙言主子来了。”
曲柏言点点头,用下巴点点了房门,问道:“掌柜的休息呢?”
“早就醒了,我怕他有啥吩咐的,就在门口候着呢。”鸿要麟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曲柏言手中的汤碗,说道:“您快送进去吧,一会儿汤凉了。”
“你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那谢谢妙言主子了。”
敲门进了屋,鸿吉天正半躺在床上看书,手臂被包扎的地方还能见到点点渗出的血迹。
曲柏言端着碗来到近前,“掌柜的,给您做的参汤。”
鸿吉天坐起身结果汤碗,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曲柏言坐下。
“您好些了么?”曲柏言坐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摆问道。
“都是皮外伤,不打紧的。”鸿吉天笑着看了他一眼,拿起汤碗慢悠悠的喝着。
曲柏言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您觉得是何人所为?”
鸿吉天将空碗递给曲柏言,抹了抹嘴,“做生意的哪个没有仇家?都是很平常的事。”
曲柏言听得话里有话,想必鸿吉天对这次被袭心中有数,如果这样推测来,一定是他的私人恩怨了。既然是私人恩怨,他们就不好明着去找人查这件事,看来需要跟舞魅吩咐最好暗地里求柳大人去调查此事。
“小妙言担心我?”鸿吉天温柔的笑着看着曲柏言。
眼前这个男人,已过了不惑之年,记得那时刚来鸿瑞楼,他还是个三十出头的英气十足的男子,身材魁梧挺拔,一脸的福相,谁会想到此人就是福蓉花巷中生意最好的鸿瑞楼的掌柜的?鸿吉天自幼习武,身体健壮自是没话说,可是岁月的痕迹也是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尤其是微笑时眼角出现的微微细纹。
曲柏言点点头,很是担忧的说:“您是鸿瑞楼的顶梁柱,要是有个万一……”
“不会的。”鸿吉天拥着曲柏言的肩膀,一如既往的慈祥笑容,“我岂会撒手不管你们?”
他从来都不恨鸿吉天,从他来鸿瑞楼的第一天,曲柏言就这样想。鸿吉天是个商人,有人买有人卖,再正常不过。自己当初也是一个商品,被双亲抛弃,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更何况自己所受的七日之刑,也只是按照鸿瑞楼的规矩而已,并不是什么不合情理之事。但是曲柏言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如果七日之刑最后都是要走药刑,那么一直深爱着若季的鸿吉天为何会下此毒手?而鸿吉天一直未娶又是为何?
鸿吉天收紧手臂才把曲柏言从思考中拉回,看着曲柏言那张消瘦的脸,鸿吉天一改往日的笑容,非常严肃的说:“妙言,你,鸿瑞楼永远都是你的归属,你亦要好好的去保护它,无论何时,无论我是不是在这里,你可知道?”
曲柏言惊讶的说不出来一个字,只是鸿吉天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畔回荡着,像是蔓延到整个思想中。
日子过的平静却不平淡,转眼便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寒冬过后,一片春意盎然。
全楼上下都在准备着一件事:柳顺忠柳大人为鸿舞魅赎身,几天后就将接入柳府。
不是头牌,当然不用过七日之刑。柳大人出了一大笔的赎金,抱的美人归,鸿舞魅也走的风风光光,别无遗憾。
出楼前夜,鸿瑞楼特别批准几位与鸿舞魅要好的不用接客,可以好好的跟舞魅亲近亲近。
“没想到舞魅第一个解脱了,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婉伊有些微醉,拿着酒杯环住舞魅的脖子说道。
平日里除了曲柏言,婉伊跟舞魅最为要好,这人要离开了,她的心中自然不好受。
鸿舞魅拦住婉伊的细腰,生怕这女人一个不稳倒在地上,说道:“今天高兴,我们多饮几杯。”
曲柏言看着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也低着头饮下一杯酒,心中有些酸涩,他不擅长说些煽情的话,可是今天却觉得心口堵的厉害。
年景见曲柏言一直未说话,起身来到跟前慢慢坐下,拿起酒壶将曲柏言手中的空杯斟满。
“景儿,我们喝一杯吧。”曲柏言抬起酒杯淡淡一笑。
“哥哥心情不好?”年景担忧的问,伸手抚摸曲柏言苍白的脸颊。
“怎会不好?明天是舞魅的大事,也是我们鸿瑞楼的大事。”曲柏言喝下杯中酒,转脸看着年景,“我怎会心情不好呢?”
年景本想提起岳茗萧,虽然过了几个月,可是能看出曲柏言的情绪还未调整好,他更爱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思考,却不再对谁多表露心情。
“哥哥没事就好。”年景弯起那漂亮的眼睛,笑了笑。
喝的有些头疼,曲柏言正打算回房休息,却看见汪诚羽站在门口正等着他,见到曲柏言回来了,便转过身看着他。
“汪少爷来了?今天我不接客,没人告诉您?”曲柏言皱着眉绕过汪诚羽,口齿很是不轻。
汪诚羽伸手扶着他才站的稳些,见曲柏言没挣扎,又用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推开房门。
“人家赎身你喝那么多酒干嘛?”汪诚羽将人安置在床上,转身去倒水,却发现茶壶中空空的,连忙咒骂了一声来到门口喊道:“人呢?给我弄些热茶来。”
鸿霜闻声连忙跑了过来,看见汪诚羽也是一愣。
“愣着干嘛?去弄点儿茶来,妙言喝醉了。”汪诚羽低吼道。
鸿霜没敢怠慢,赶紧拿着茶壶跑了。
“你喊什么?我今天不接客,您请回吧。”曲柏言半撑着身子朝汪诚羽那边说了一句,然后又躺回床上。
汪诚羽来到床边坐下,身后拨去曲柏言额前的碎发,很是心疼的说:“喝了这么多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好得很。”曲柏言皱着眉抚开汪诚羽的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不需要你同情我,用不着对我好,你不是成亲了么?为何还回来找我?”
汪诚羽虽然有些吃惊,但是立刻就明白这是把自己当成岳茗萧了。曲柏言回来的这段日子,虽然他来过多次,但是都不曾听到提起岳茗萧的事,今天喝醉了倒是说出来了。
既然说了,那就多说点儿,心中也许痛快些。汪诚羽的确这样想着。
“言儿,把你心中的不悦都说出来,对我的恨都说出来。”汪诚羽俯□在曲柏言的耳边轻声说着。
曲柏言闭着双眼用力的摇着头,“我恨的是我自己,怎么那么傻?为何会相信你?”
“言儿。”汪诚羽抓住曲柏言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那你喜不喜欢汪诚羽?”
“那个混蛋?”曲柏言一皱眉,将双眼闭的更紧,“那混蛋第一次买夜就弄伤了我。”
“如果那混蛋真喜欢你呢?”汪诚羽靠近曲柏言的脸,静静的看着他,满眼的深情,“真的喜欢你,你会接受他么?”
“没结果,我不会承诺的,不然害人害己。”曲柏言别过头,夹杂着睡意,“我这辈子就是这样,还能祈求什么?”
汪诚羽怔住,他在想着曲柏言的话,不接受自己只是怕没结果么?自己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是么?想到这儿,他紧紧的抱住已经睡着的曲柏言,心中竟然是喜悦的跳动。
柳大人安排了八抬大轿,虽然不及娶正房夫人一般,却也很是隆重。
“柳大人没亲自来么?”婉伊问道。
曲柏言宿醉后精神还是有点儿恍惚,一直看着门口的轿子出神,听到婉伊这样问才四下看看,确实没发现柳大人的身影。
“我姐夫事务繁忙,这种事情怎会自己来?”汪诚羽站在曲柏言的身边,已经换好了衣服。昨夜擅自留在曲柏言的房中一夜,但是却没做什么,只是拥着曲柏言安稳的睡了一觉,早起时自己觉得神清气爽的,却看到曲柏言揉着额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婉伊见状也没多问,转头看着从楼上走下的鸿舞魅,连忙过去牵起他的手。
鸿舞魅一身红装,打扮的甚是喜气冲天,站在鸿瑞楼的门口,感慨道:“今天算是自己人生的头等大事了。”
“还有什么话现在赶快说了,一会儿踏出门槛,这一路都别回头,这是规矩。”婉伊笑着说。
鸿舞魅看了一眼身边眼睛哭得通红的童炀,鼻子一酸,也流下了眼泪,“大家替我好好照顾这孩子,别被人欺负了。”
“放心吧,鸿瑞楼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婉伊说道。
鸿舞魅回头看了大伙一眼,笑着说:“各位保重,舞魅先行一步了。”说完迈过门槛,被下人搀扶着上了轿子。
曲柏言看着这一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样的场景自己何尝未想过?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这样本来简单的希望却也变得渺茫。他曾幻想过能有一天,也有一个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带自己走,他曾经以为那个人会是岳茗萧,却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