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要不是白风澈还未有音信,我又何必来做这趟事?来都来了,见招拆招把。
心里想着,刚抬起头,就对上展昭有些不甘的眼神,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只不过是让你吃一颗假死药罢了,一个时辰后自会苏醒。”说完,也不待展昭反应过来,就将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展昭口中,一抬下颌,药丸咕噜咕噜地就滚了进去。
展昭怒视重素尘,然而还没瞪完,只觉得自己开始全身发凉,不一会儿,意识开始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重素尘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展昭歪倒在地上,上前两步一摸脉搏,脉搏已停止了跳动。满一地勾起嘴角,正想把展昭扛起来,门却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回头一瞧,只见青蛇捂着胸口,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第29章 双双殒命
“青蛇,你怎么了?!”重素尘顾不得展昭,上前两步扶住青蛇,一手搭在他腕上把脉。眉头一皱,正想从怀里掏药,手却被青蛇一把攥住。只见他嘴角淌血,断断续续地道:“快、快走,追兵在,在后头。”
“什么追兵?!”
“那封约你的信不是我写的,赵,赵珏要杀你。”青蛇喘了口气,“呵,不,不仅是你,连、连我都要杀。”
“怎么回事?!”重素尘闻言大惊,赵珏要杀自己不奇怪,为何连青蛇也要杀?!
“我前日无意中潜入密室得知当年杀我父母的仇人竟是赵珏……”青蛇惨笑一声,目光有些悲哀,“可怜我竟替仇人卖力这么些年……”
“当年是赵珏手下的人设计杀了你的师哥,慕云风尸骨无存,你,你不要再为这所谓的尸骨听命于他了。”青蛇虚弱地咳嗽两声,“我受了重伤,怕、怕是活不了了,你赶快走吧。盟、盟书在冲霄楼……”青猛地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重素尘胸前的衣服,声音也越来越弱,最后化为无音,攥着重素尘的手也松了下来,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重素尘保持着握着青蛇的手怔怔地呆在这儿,眼里满是茫然无措,心里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青蛇……就这么死了?师哥的尸骨……竟是……竟是假的……
一想到这儿,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地崩塌了一角,不复完整。伸出右手捂住双眼,发疯似地歇斯底里地大吼,任由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
“啊——!”怒气激荡,周身翻涌的气流竟将竹屋内的桌椅化为粉末。呛咳一声,血丝顺着嘴角流下,重素尘盯着手中的血,才稍稍平复回神。
颓然地靠在墙角,直到听得外边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才猛然回神,背起地上的展昭就往门外走。
赵珏,你竟敢如此戏耍于我!若被我找到你,必将你碎尸万段!
背着展昭,刚走出竹屋没几步,感觉脑后生风,一股凛然的剑气裹挟这风声自背后袭来,重素尘目光一凝,太瘦就往身后打出三枚六雪镖,金铁相击的声音清脆可闻。
向前急行两步,正待抽出雪渊反手一剑,扭过身来才发现刚才袭击之人竟是白玉堂!
“玉堂?!”
“小重,你是怎么——!猫儿——!”白玉堂本想质问重素尘为何替赵珏卖命,但一眼瞧见伏在重素尘背后双眼紧闭的展昭,不由得面色大变,怒气勃发。
“你把猫儿怎么了?!”白玉堂怒道,提起画影就急攻而来,重素尘慌忙招架,一时不慎竟让白玉堂将展昭夺了回去。
白玉堂刚搂过展昭,就感觉怀中之人手脚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轻声唤了几声“猫儿”,企图将怀中之人叫醒,然而展昭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此情状,白玉堂脸色一白,颤抖着手去探展昭的鼻息,一探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展昭,竟、竟然没有了呼吸!
白玉堂摸着展昭冰凉的手脚,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掉进了冰窟,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浮沉。
抬头看向那立在一旁的紫衣人,大脑才像是再次运转一般,有了思考。
“猫儿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重素尘,目光之中隐隐带着狂乱。
“白玉堂,你冷静——!”重素尘话没说完,就看见白玉堂放下展昭,一手提着画影一手捂着额头,双目赤红地朝自己冲过来,明显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
重素尘用软剑缠上白玉堂的画影,企图近身去点白玉堂的穴道。然而此时的白玉堂目光狂乱,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空门。
重素尘眉头一皱,低骂了一声“该死的!”,索性放弃防守,空门打开,咬咬牙,生生受了白玉堂穿胸而过的一剑。
剑穿胸而过,温热的血溅上了白玉堂的脸,白玉堂狂乱的目光才稍稍清明一些。白玉堂一怔,呆看清眼前的情形时,也不由得心中一震,惊骇之下松开了握着画影的手。
“唔……白玉堂,你疯够了没有!展昭没死!”重素尘闷哼一声,将画影抽了出来丢在白玉堂面前,喘了口气,稍稍平复急促的气息,“展昭只是吃了假死药,按时间算,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
“小重,我——!”任凭白玉堂一开始对重素尘如何恼怒,也不曾想这般将他重伤,甚至……杀他。看着满手的鲜血,白玉堂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展昭走,追兵快来了!”重素尘捂着流血胸口靠在一棵竹子上喘着粗气。
“什么追兵?”听得“追兵”二字,白玉堂瞬时清醒过来。
“赵珏的人,他们要杀的人是、是我,快走!”重素尘面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完后,飞身而起,于白玉堂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盟书……在冲霄楼”。待白玉堂反应过来时,重素尘已经将身形暴露在追兵的面前。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玉堂知道追兵都被重素尘引走了,咬咬牙,背起展昭就往城中赶。回头望了重素尘离开的方向一眼,心中暗道:小重,待你回来,五爷再向你赔罪!
所以,你回来啊……
且说重素尘受了重伤,且战且退,最后竟将追兵引到了山崖之上。
“哈哈哈,重素尘,你现在是插翅难逃了吧!今天就让我送你去和你那师哥见面吧!”为首的人嚣张至极,猛地放声大笑。
重素尘听得“师哥”二字,目光一凛,冷声道:“我师哥当年的死和你有关?!”
“哈,还是我亲手给他补了最后一刀,你说有没有关系?”为首的人说罢,打量了重素尘一眼,啧啧叹道:“你这小子长得当真不错,要不就乖乖地跪下来磕头求饶,伺候我几晚,说不定我一时心软,会替你向王爷求情也说不定哦。”
为首的人刚说完,一旁的黑衣人也跟着笑起来,其中的猥琐的意味不言而喻,甚至还有人道:“大哥真是有眼光,这重素尘长得像个娘们似的,兄弟们一直都想试一试滋味来着,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大哥出马,肯定能把人弄到手!”
重素尘听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暗自调息一番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着实不理想后,挑挑眉,冷笑道:“既然我无路可退了,那不如……同归于尽吧!”
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污言秽语,不杀你们难消我心头之恨,更不用说你们和我师哥的死还有关系!
重素尘说完,为首的人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同归于尽,重素尘,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是吗?”重素尘冷笑一声,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双手掐诀,凝聚出袅袅紫光。紫光幻化成莲花状的火焰,一朵有一朵地飘向黑衣人。紫焰来势虽慢,但黑衣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焰沾上自己的身体,然后灵魂似是被灼烧一般,忍不住痛苦地放生大叫。不住地在地上翻滚,企图将火焰熄灭,然而紫焰无论如何都在燃烧着,不一会儿,就将黑衣人化为了虚无。
见此情状,重素尘微微勾起嘴角,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呵,魂飞魄散,永不轮回。”
剩余的黑衣人见到这诡异至极的场景,不由得颤声道:“妖、妖怪啊!”为首的黑衣人更是冷汗淋漓,生怕那紫焰落到自己身上。
重素尘拼尽起力动用术法,此时已是极限,身体一阵又一阵地发虚,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几乎就要倒下去。咬破舌尖,血的腥甜让自己稍稍清明了一些。向四周环视一圈看见剩余的黑衣人都在突出的山体上,不由得勾唇一笑。重素尘本就长得阴柔,此时面上带血,勾唇轻笑的模样宛如勾魂死者,让人胆寒至极。
从怀中换换掏出几个霹雳弹,瞅准方向一把丢了过去。
只听得震天响的一声后,脚下的山体不断摇晃,纷纷崩裂,重素尘趁自己脚下的土地还未完全裂开之时,猛地提气,毅然向悬崖冲去,直直坠入云层之中。仰面跌落下悬崖,风声在耳边呼呼直响,重素尘看着上面剩下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全部掉下悬崖,发出阵阵惨叫,不由得满意地勾起嘴角。
微微合上双眼,享受这最后的宁静。
这生死劫,终究是过不了啊……只希望菁桐那家伙以后能过得好好的才好……
白玉堂背着展昭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翩然紫衣如同断翅的蝴蝶从崖上坠落,几乎心神大变,冲动之下就想直奔回去。只是脑中的理智仍在清醒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把嘴唇咬出血,才背着展昭继续往城中赶。
回城后,智化和苏醒过来的展昭听说重素尘殒命的事情后,不由得心下恻然,智化更是拍腿长叹自己错怪了人。白玉堂坐在角落里听着智化的长吁短叹,只觉心中烦闷不堪,又想到若重素尘不是被自己所伤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更是躁动不安。一跺脚,冷着脸,一语不发地独自出了大厅。
展昭房间。
“玉堂……”看着白玉堂拿着酒坛猛灌的样子,展昭也不知从何安慰。他也知道此时的白玉堂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但他却放心不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白玉堂身旁,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白玉堂手中的酒坛夺过来。“别再喝了。”
白玉堂双颊微红,醉眼朦胧地瞧着展昭,眼底一阵涩然,终是忍不住抱住眼前人,埋首在对方的肩窝里,哽咽着道:“猫儿,是爷害死了他……”
展昭轻拍着白玉堂的背,眉头微微蹙起,语调却十分温和,轻声安慰,“玉堂,莫要如此,相信重谷主在天之灵也不愿看见你现在的模样……”
只是……展昭暗暗地叹了口气,这该如何向沈兄交待啊……
或许是展昭的话起了作用,白玉堂颓废了两天后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对赵珏的事情积极过头。其他人看见白玉堂现在的样子只会说“啊呀,白五爷可算恢复正常啦”,然而展昭却隐隐忧心,担心白玉堂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果不其然,当得知盟书在冲霄楼这个消息是属实后,白玉堂竟然瞒着展昭悄悄地独自一人二探冲霄,差点把展昭吓了个半死。
“白玉堂,你到底在想什么?!”展昭怒视着面前翻窗而入的白耗子,“你竟然又去冲霄楼了?!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猫儿,别生气嘛,我——!”白玉堂连忙堆起笑脸,牵过展昭的手就想讨好顺毛。
奈何展昭压根儿不买他的账,冷哼一声抽出手,自顾自地背对着白玉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白玉堂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凑过头去,正想说话,却听得展昭在耳边面无表情地道:“玉堂,你如今的状态实在不对,去冲霄楼取盟书的事还是让我去吧,现在就给我说说你二探冲霄探出了什么东西吧。”
“不行!”白玉堂一听,大惊失色,连忙紧紧地攥住展昭的手,急道“猫儿是我错了,你别跟我赌气就拿自己的命去拼啊!”
“为什么?难道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依旧是面无表情以及平静无波的声调。“而且,我没开玩笑。”
“猫儿!”白玉堂急了,一把抓住展昭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一字一顿道:“我、不、答、应!”
“为什么?!”被白玉堂如此抢白,展昭挑眉,已然隐隐有些不悦。
“冲霄楼内尽是机关阵法,你这呆猫又不精通这些,我如何能放心让你去?!”
见展昭抿抿唇,不再说话,白玉堂心中焦急。他了解展昭的性子,展昭既然没有答应不去,那么定然还没有放下去闯冲霄楼的想法。因此这几天白玉堂时时刻刻地跟在展昭身边,生怕展昭甩下自己独自去闯冲霄楼。
然而白玉堂千防万防,却忘了一件事——展昭不是人,他是只猫妖。
去闯冲霄楼的那个夜晚,展昭只是盯着白玉堂,悄悄地捏了个诀,白玉堂只觉得头昏脑涨。心中明了是怎么回事后,不由得怒气勃发,气冲冲地瞪着眼前人,然而训斥的话还未出口,便已眼前发黑,人事不省了。
冲霄楼。
阴暗的楼道内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借着昏暗的烛光,可见转角处出现了一个捂着胸口的人影。细瞧之下,竟是展昭。
冲霄楼内机关重重,连白玉堂这个大家都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破解,何况展昭这个半吊子。待展昭拖着步子,巨阙剑尖刮着地面,留下一路的血迹,迈过最后一层阶梯,走上最后一层楼时,展昭已是伤痕累累。
失血过多,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脑中一片眩晕。展昭咬破舌尖,血腥味传来,才让自己稍稍清明一些。强打着精神观看地上的繁杂的图案,心中暗暗盘算着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