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宸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待辨明他语中的含义,忍不住盯住了他,过了一会儿,泪流满面,哀哀地哭着问他,
“为什么?主子……为什么?你就这么想要当教主吗?那剑谱上写着你这样急功近利地习练心经会有性命之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那个位子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主子!”
“宸,我就问你能不能帮我保管这解药,能就是能,不能就别再叫我主子,回答我!”沈云似是被他哭的烦操,撇过了头不看他,冷了声音道。
宸看着那瓶药,呆呆地看了他一会,颤着手指接过了药。
“宸!你疯了吗?”周弘忍不住喊道。宸却紧紧地抱住了药瓶流着眼泪不说话。
“好了,由宸保管总行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吧!”沈云却不看两人,只是对着如枫等人道。
几人对看一眼,提起手中的剑像这个月来的每一夜一样,向沈云全力攻去。
凌晨的薄雾的掩盖下,汐花山的各处一些变动悄然发生了。
汐花山西宫暗楼
西宫楼前扬手聚集了一群暗卫,人人头戴黑巾,杀气腾腾。
黑豹看着众人的气势,点了点头,道:“不错,一会儿大家要和十四队的人交手,不可掉以轻心,这次只要成功,大家都能做上统领级的位子,听懂没有?”
他说完却见众人都没有反应,正诧异间,只见陈向南从后走来,笑道:“黑豹,你要老夫听懂什么?”
话音刚落,一大群手执刀剑的西宫卫士冲入楼内,楼上窗户打开,架着铁弩的卫士将弩箭对准了楼下。黑豹见机不对刚要带人逃走,忽觉身后一道强劲的内力压得他不能动弹;
“黑豹,你还想逃吗?”
许知远将剑抵着他的心口处,喝道。
黑豹不敢动弹,却犹自嘴硬,道“你们!你们敢谋反?!不怕噬心发作吗?主子和十二卫的弟兄们不会放过你们的!”然而他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一直跟在沈如兰身边的凝翠正在对着他巧笑倩兮,“黑豹,我们忠于少主谈何谋反,十二卫的弟兄们此时也正在剿灭西宫中顺从沈如兰的叛贼呢!”
“什么?!”
汐花山三门十四队驻所
“统领,我们都准备好了!”
何智海看着属下精神抖擞的模样,哈哈笑了起来,拍着桌子道:“好!老子早被那女人压迫惨了,一天到晚的用毒杀人,去年那时我那管财的小杨就因为挪了西宫的十两银子就被她一掌震死,老子又不敢和她硬拼真真是窝囊啊,这会儿正好可以一举报复回她!”
罗成英与他分管两队,见他兴奋的模样微微一笑,也颇为开心,道:“是啊,少主当真有信,我们的噬心都解了,看来明天就能将沈如兰那群人一网打尽。”
何智海听完,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道:“嘿,少主不愧是少主,可真有办法,大和尚原本还以为他确实窝囊没用的很呢,他装的可真好!不过……左护法那次可不像是假的呢,诶,罗老弟,你说,这少主可是真的要处死左护法呀?”
罗成英闻言,皱了皱眉,道“我也在想这个,前些日里看了少主的容貌,我侍卫中有人说早年间给左护法送信笺时,好像在山上见过少主,当时乃是隆冬腊月,少主正抱着一只死虎御寒,形容凄惨,若说左护法真的待他有亏确也非不可能,唉……若换做是我被人这样过了八年,心中无恨也不可能吧”
“唉……是啊”何智海听完也是一叹。
“不过…”罗成英看了看四周同僚,压低了声音又对何智海道:“若说少主有意杀死左护法的话,叫上我等也是奇怪,”他见何智海不明白,解释道:“你,我,再看看周围,我等都是与左护法有私的人,少主这等城府若要杀左护法必不会叫我们。”
何智海一拍脑袋,道了声:“正是!可他若不杀,先前那样对待左护法,又将他下在地牢,我见左护法那日大是伤心呢,他这样还能全心辅佐少主不成?两人怎会不生间隙?”
罗成英沉默了一阵,还是没有头绪,只是疑惑地一叹:“是啊…少主到底要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最近会比较虐,亲等要是看得不爽就请戳旁边推文处的<弘与洛的幸福生活>,谢谢~然后风是属于一章更好几次的那种==
☆、决心已定
汐花山的日出很美,一缕薄光升起后整个天水都泛着金光。
沈云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坐在悬崖上,将双腿悬空在崖边,轻松地吹着风,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
然后他笑了起来,真正的,没有阴霾的笑脸。
“娘,汐花山真的好漂亮啊!”他在山顶俯瞰着整个汐花山境,自言自语道。
“娘的汐花教云儿好好地保护下来了哦,大家都会活下来,然后慢慢地磨合,慢慢地理解,然后慢慢地在一起。”
山风吹动着他的长发,飞扬起来的黑色之间有了竟然有着星星点点的几丝不明显的白色,在日光下泛着让人心碎的光芒。
“师父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人,一定能做好这一切的吧……”他恍若梦魇般呢喃着,“爹爹,你说,他会原谅云儿吗?”
他安静了下来,许久,山顶上只有呼啸的山风,沈云还是在笑,可泪水却慢慢地渗了出来。
“一定不会原谅的吧,一定会骂云儿任性,骂云儿自以为是的吧。”
他抬手抹去了流淌到脸颊处的泪水,却发现眼泪越擦越多,
“不过,没关系了,云儿马上就能和爹爹和娘亲在一起了,云儿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努力地做出快乐的表情来,可整张惨白的脸都是润湿,
“云儿孤单了好多好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一直一直是,云儿马上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他喃喃着,努力压下了心头的酸楚,走回了山洞,那里周弘,如月,如枫,如烨,如铮,宸全部因为迷药昏睡在地上。
沈云将两封写好的素笺放在了如枫身边,然后拿起一边的毛皮盖在年纪最小的宸和如铮的身上。
“众位师兄师姐,云儿多日以来得罪了,对不起。”沈云轻轻对几人说完,蹲□子,抬手轻轻抚开宸眼前的碎发,看着他犹带泪痕的睡颜,微微哽咽:“宸,对不起,我不得不骗你”
他对着几人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几人周围布置了下结界,随换了一副表情决绝地转头进入了密道。
汐花教历任教主诡计多端,历任对汐花山的密道都有修补以图灾难时用,因而到了沈云这一代,密道四通发达,几乎可以到达汐花教重要的每一个地方。在沈云处理完事情的时候,沈如兰正抚摸着汐花宫教主座位上的花纹,目泛异彩。
有人的地方便有地位之说,有高下之分,有权势之争,汐花山人多地大自成一国,便难逃这你争我夺的王位纷争。
二十多年前,她也是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有和沈云一样的称号,“少主”,她接受了众人的参拜,以为将是下代的教主,谁知小妹此时初长成,出行任务竟屡屡得胜,才能卓越得让人咋舌,父亲对她的喜爱日愈明显,几欲立她为主。沈如兰在母亲与几个和母亲亲厚的老臣逼不得已下准备除去障碍,谁想竟被沈如汐识破,她故意引得父亲看破计谋,怒中废了她的少主之位。
如今她终于再次站在这里,甚至不久以后她又可以坐在这个位子上,虽然晚了二十多年,她仍然是胜者。
沈如兰看着这设计豪华的大殿,想起不足为惧的沈云,沦落于地牢的林若风,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
“咳咳咳……”
林若风趴在地牢中,努力抑制着咳喘。
他不敢大动,身上火烧火燎的,由颈至胫仿佛褪去了一层皮肉,每日都痛得恨不得昏死过去。一天里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所有的精力似乎都用来抵御这每日的折磨。
马上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吧,林若风痛得晕眩,他看着地上濡湿的石板,瞧着那微微流动的水流,忍不住想起了沈云。
水,最纯净,也最善变,一如沈云。
为什么到现在仍然想着他呢?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愚忠的人,那现在自己算什么?因为那个孩子比天水还要纯净的心灵折服了,所以决定了追随,决定了守护,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把那份纯净毁灭了,而且灭的这样彻底,彻底到把自己一同毁灭殆尽。
也许沈云对沈如兰在做戏,也许图谋什么,不过不管怎样,与他而言都没什么相关了,沈云对他……仇恨明显。
他恨的有理,被践踏了那么多年,无论身心,怎么恨都是有理的。只是何明明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打算到了时候却还是会痛不可当,不只是身上更是心里。
自命阅人无数,善谋长略,却从未看透过沈云,以前没有,现在更加没有。曾以为他身上流着狠毒阴险的血液,伤他到忘尘,回头方才发现原来那孩子善良到痴傻。他记得那孩子不顾一切地为他解毒,记得那孩子说舍不得他受伤,记得他为了自己一丁点的痛苦着急慌忙。
曾经后悔不已,以为沈云天真纯良,决定一生守着他护着他,甚至……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做亲人来爱护,谁知再回首来竟然发现,他体内仍是流着虎狼之血。
若是没有那半年的欢愉,也许自己还能走的悲壮。江湖仇杀不过以命抵命罢了,为何如今心中却有那丝丝缕缕的痛楚,反倒剪不断理还乱。罢了,何苦纠缠,贱命一条,你若真要我的命又如何,给你便是。一会儿临行再让我看你一眼,也算了却这八年来的纷纷杂杂。
呵呵呵,家仇不报,挚友亏负。
若风此生,当真一败涂地。
“哟,你看,咱们的林大护法还能有这表情?!”
一个夸张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林若风木然地向外看看,一张这个月来已经熟悉了却仍然不认识的肥脸闪着欲望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窸窸窣窣的铁锁声后,一只油腻肮脏的手捏起了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
本也没有力气挣开,如今不屑也不愿了,在乎的人不在乎,在乎的事已放弃,便是随他又如何。
“即使落到这种地步,这张脸还是很漂亮啊!”肥腻猥亵的手指在脸上划过,多年不再听到的言语又来,却不再同以往那样反应激烈,是因为心真的已死,还是以往会为自己挡去这些闲言碎语的人不在?
“你做什么?他马上要被处决了!”另一个狱卒见那人动作越来越过火,不由得劝道。
“怕什么?!还有几个时辰哪!何况正是要处决了才不用担心有人来看呢,兰圣姑可是恨不得要看他的狼狈样啊,”手指挑开早就变成缕缕布条的衣衫,布满了血迹伤痕的身体带了异常的诱惑,用力在肿痕上一按,满意地听到林若风压抑着的闷哼,继续挑逗般在他身上玩弄。
饶是无所在乎,终究傲气天成,眼看就要受辱,立刻自行就要运功抵抗,方方升起内力却被穿透琵琶骨的铁链制住,感到身上游走的手指愈发放肆,林若风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愤来,如今竟连这种货色都杀不了吗?!
“啊!不要杀我,不要,啊!”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亵玩林若风的胖子一怔,尚没有回头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他莫名地向下看去就见一把铁萧从腹部穿出,尚来不及惊叫就被铁萧传来的内劲撕裂,身体扭曲地炸裂开来,断了气息。
“……笙?”
林若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语塞。
地牢出口至此一路全是血迹,向来喜素色的萧笙如今全身浴血,庞大的气劲使方才在林若风身边的几人全部气绝,那胖子的血溅起一大层血雾,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萧笙如同地府鬼神一般的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