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风逝雨,这个鱼为什么又咸又辣的,这个叫花鸡为什么一半焦了一半又没熟?!!”壁红瑾瞪着我。
“小孩,你这个什么都不做的,不要随便瞧不起别人的劳动成果啊!……”伸手掐了掐他柔嫩的脸蛋,我也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其实,我挺喜欢逗弄他的,看他生气的,撒娇的样子,真个是活力四射,仿佛将天地的灵秀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耀目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不知道,我最羡慕这样无忧无虑,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人,没有世俗人士的繁文缛节,这样潇洒,恣意,快活的人生,夫复何求呢……
“做出你这样东西不吃也罢!”说完,这小子居然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扔我!
“你……”我又将那树枝扔了回去。
……
我和他这样闹了近两刻钟才累的停下来,我们并肩坐在地上,我拿起女儿红喝了一口。
“这个地方,很幽静,也很美。”他喘息未平,断断续续地道。
“是啊,我也最喜欢这个地方了。”
远离世俗,终日与青山碧水相伴,了此一生,何其幸甚,其实,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与世无争。
下午又回到了街上,去城里最大的酒楼“香品楼”吃了一顿不合时宜的午餐,待到出来时,已是临近申时了。我正在思考要去哪里,就被对面的“恒源“赌坊吸引了视线。
确切来说,是赌坊门口,四个男人正对一个乞丐拳脚相加,一边还口出恶语“老叫花子,敢偷大爷的东西,不想要命了……”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正有些疑惑,身边竟刮过一阵旋风,待我回过神来,壁红瑾已经飞身过去,抽出他的武器,一根火红色的,长长的鞭子,毫不客气的对那几个人抽了过去,打得那几个人鬼哭狼嚎,跪地求饶,这根鞭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离鸿教火护法的武器,火云鞭了吧。
我在一旁观看,发现那人身形如此俊逸优雅,如一团舞动的烈火,令人眩目,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些。
等到那位少爷终于出了口恶气,那几个人已是躺在地上哭爹叫娘了,看他下手虽重却也并非不留情面,终究没有伤人性命。
“无耻之徒,快滚!”
摇了摇头,我亦飞身越到他身旁。还是初临江湖,那个孩子未免也太单纯了些,想那离鸿教三大护法,穆涤清心机深沉,君颜兰淡定自持,只有这壁红瑾……天真的让人疼惜。
看他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那个老乞丐,老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我才开口对那少年道“你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真偷了人家东西?”
“那也是为了生存,况且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太过分了。”
“那若他偷东西呢?”
“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我可以不追究。”
不劳而获甚至偷窃,这样的人,即便让人怜悯,
此时围观的人也散了开去,我凑到那人耳边“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呵呵……”
☆、(七)清岚寻梦
傍晚,暮色四合,丹阳城东面东址街的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突然出现了五个人,其中四人全身鞭伤,行动有些吃力,另一人做乞丐的打扮,蓬头垢面,眼神却透着精明。
“老大,下午那个小子出手真够狠的,不过,也是傻蛋一个,这次收获真不少啊……哎呦……”说话之人触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痛呼一声。
“没错,二十两银子,够咱们兄弟吃喝几天的了。“那乞丐自怀中拿出那二十两银子,得意的在手里掂了掂。
“老大,待会要不要去逛逛绮翠楼,那里的姑娘,真是……”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可惜,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一个冰冷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五人慌忙抬头,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少年,手拿火把,一身红装宛如地狱修罗,令人望而却步。
“本少爷不很偷窃,却恨欺骗,”少年的声音带着嗜血的阴狠,“你很喜欢钱是不是,”少年自腰间解下一个袋子,拿在手里“这里的铜钱,凑巧与二十两银子相等,让你们看个够!”
少年身后的一人自少年手中取下火把,少年取出袋中的铜钱,在对面五个人尚未有机会开口之际,将手中的铜钱朝他们直射过去,动作清俊,飘逸,小巷立时哀嚎四起,不久,袋中的铜钱全部定在那五人身上,无一脱靶。
“好身手!”手执火把的人含笑赞道。
“我这辈子没抢过钱,如今便来抢抢乞丐的钱,如何?”少年向身后人道。
“好啊。”
少年笑了笑,行至那五人身畔,抬手运气,将他们身上的铜钱全部吸出,铜钱犹带鲜血,那几个人已然气若游丝少年将铜钱依旧放入袋中,从几人身上摸出大约十两,又将自己的二十两取回,这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他们也真是困难,”少年冷笑道“今晚我们便用这十两银子结账,怎么样?”
“好。”
直到香品楼的酒席过半,我依然回味着那人冷酷无情的样子,觉得甚是过瘾。
只因这种假装乞丐行骗的把戏已屡见不鲜,我便和壁红瑾一同跟踪那个乞丐,果然他拿着那二十两银子返回赌坊赌了半个多时辰,赢了一些才出来,与打他的那四个人见面。于是我身边的小孩自然怒不可遏,便有了后来精彩的表演。
心里高兴,便和他一起开怀畅饮,直至桌上已摆放了四五个酒坛。
“呵呵,”少年似是有些醉意“以后你叫我,不要壁兄弟壁兄弟的,好难听啊……”
“哦?”我饶有兴趣地回道“你还不是都连名带姓的叫我,难道就不难听?……”我呀,倒要看看这小孩怎么回答。
“嘻嘻,”小孩迷茫的笑道“我想叫你……雨……”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竟让我的心跳加快了几分,我定定神,凝视着他,低声道“好,那我就叫你瑾。”
呵呵,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却没想到他吐出的真言就是让我对他换个称呼,果然是很奇怪的孩子。
不过,和他才相识不到一天,就已如此熟络,倒让我欣喜不已。
小孩呀,你不知道,雨的心中,仿佛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你呢,你对雨有这种感觉么?
……
“瑾,你住在青云客栈的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轻轻抱起那个昏昏欲睡的人,看着他靠在我的肩上,感觉心中溢满了柔情。
此时天已经晚了,也该让他回去休息。
“嗯……水阁。”怀中人梦呓般的呢喃道。
青云客栈有十大阁,十大轩,十大居,都是上等房间,我了然,便带着他迅速穿过几条街道,到达青云客栈。
“哎呦,客官,这……”小二连忙迎上来。
“水阁在哪?”我问道。
“客官随小的来。”他将我带到楼上右数第三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待里面有人回应才退了下去。
门打开,里面的人是君颜兰,他看见我及我怀中的壁红瑾有些惊讶,我向他点点头,然后走进去将怀中人放在床上。
看他微红着小脸,嘴唇不自觉的一开一合,真是可爱的不行,我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嫩嫩的脸蛋,又揉了揉,这才起身,对也站在床边的君颜兰道:
“他喝醉了,我等会离开时会让小二送点醒酒汤过来,麻烦你给他服下。”君颜兰点了点头,我便离开了。
两天后,我便和雪师兄一起出发去苏州了,离鸿教的三位护法昨天先我们一步启程,穆涤清送过一封信到碧霄山庄来说他们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还说会派人在苏州城门口等我们,我看了信后只是回以一笑。
苏州城距天山的距离要比杭州近些,我们这次赶路的速度和我上次去杭州差不多,雪师兄也是早年在大江南北跑惯了的,是以这次多半是他在领路,我见他还是带着那个易容面具,只有在晚上睡前,我偶尔去看看他,才会见他已取下了易容。
一路上,他倒是很照顾我,虽说条件比不上碧霄山庄的,但他绝不会去露宿野外什么的,什么时候该启程,什么时候该快跑,什么时候要慢行,他拿捏得很准。所以赶路这七天,我们每天都是睡在客栈的,吃饭时,他也总是要我多吃,经常给我夹菜,自己却吃的不多。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却,并不是那么会照顾自己,有一天晚上我去他房里找他,发现他竟然不在,我觉得奇怪,他应该没理由出去却不告诉我啊,我站在他屋里想了想,看向那打开的窗子,便也从窗户出去飞上了屋顶,果然看见了那个在独自饮酒的人。
此刻的他,并没有带那易容,皎洁的月色下,我看见了他微醉的神情,双颊上有微微的红晕,眼神迷离,似在回忆什么往事,看他不自觉的笑颜,那往事,可与我,不,是以前的我有关?呵,为什么,看见这个样子的他,我的心,会有丝丝缕缕的痛呢?不深切彻骨,却,连绵不绝。
六天后,我们到了苏州城,城外果然见到了来接我们的人,只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壁红瑾。
“你怎么来了?”我惊喜的下马,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还不是那两个坏人,说我和你比较熟,就让我来接你了。”小孩委委屈屈的,显是又受人欺负了,呵呵,虽同情他,却也高兴能早些见到他。
此时雪师兄也下了马,我们就和小孩一起进了城,这苏州城的布局其实和杭州很像,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可能江南一带的风格大体如此吧,苏州城感觉倒比我最初去杭州时热闹很多,这次街上的人看起来都是文绉绉的读书人,不像杭州那时以武林人士居多,何况,此时距那盛会开幕已经只有两天时间了,我猜,此刻的客栈,一定是“座无虚席”了吧……
小孩倒是很有兴趣的一路给我讲,这家店的什么什么最好吃,这家店的丝绸很漂亮,这家店的古董假的比真的还多之类之类的,我呢,虽然很仔细地在听他说,不过呀,我最高兴的还是,我这一路上都在牵着他那只手,噗,小孩居然没注意到呢……
一路上,雪师兄并不开口,他似乎对苏州城的景致没什么太大兴趣,应该是,从前已经游览数次了吧……
苏州城西侧外城的部分已经显得人烟稀少了,此处却有一座庄园,据小瑾说,这是离鸿教在苏州的分舵,他要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庄园占地甚广,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四处透着江南水乡的曼妙风姿。远看布局精致,巧夺天工;近看每一个建筑都可成为独特的风景,美轮美奂,令人惊叹。
小瑾带我们来到一个小院,仆人马上过来将我们带来的行李拿进屋内,小瑾转头对我们笑道“你们先休息吧,午时我会带你们去戏水厢用饭。”临走前,他还吩咐了两个仆人在屋外等候我们的吩咐。
这间房子看起来很是精巧,一砖一瓦,一梁一柱,虽不是富丽堂皇,却也是精雕细琢,看得出主人及挑剔的眼光和极讲究的风格。
可是,为什么,我却和雪师兄一间房呢?虽然,那张床看起来足够睡下我们两个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