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多站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室内纸糊的窗户已经破了半边,室内室外是一样的寒冷。天涯崇山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看得许竟成一阵心惊。君心难测,哪怕是在被庆王软禁的那一天,天涯崇山面上也是淡淡的。不及许竟成琢磨下去,天涯崇山已开口道:“三营的军权庆王折腾了这么些天他都已经拿到手了,庆王自己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外,天一亮庆王就会动手。庆王一动手,诚王自然不会干坐着,许竟成,我只嘱咐你一句话,尽量保存实力,不要与诚王硬碰。”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保存骁骑营实力。”许竟成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一想到那诚王可以将王军阻在宁城,有备而来,而骁骑营精锐皆在西北,要保存实力,谈何容易。
天涯崇山微微颔首,又向元庆道:“无忧公子由你自诚王处带出,他和诚王是怎么相识的?”
明明是数九寒天,元庆听了这句话之后内衫已被汗水透湿,诚王待无忧公子如何,别人兴许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将自己的卧室让给他,自己却跑去睡偏房。唯恐自己不能护他周全,巴巴地将他遣回栖夕,如若这都算无情,元庆不信。
“回皇上,无忧公子与诚王只是泛泛之交,无忧公子在去西北的路上拦了诚王的马车,载了一段路程,这次无忧公子进京,不知怎地又撞进了来福客栈。”
天涯崇山静静地听他说完之后顿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你下去吧!无论什么情况,记得护无忧公子周全。”
元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室内又只剩下了天涯崇山和许竟成两个人。
“多派几个人看紧元庆。”
许竟成抬眼便撞上了天涯崇山波澜不惊的眼神。“主子不信任他?”许竟成与元庆两人同时被先皇擢选为太子近卫,又同在骁骑营里受训,两人虽说有些年没见面了,年轻时候的情谊倒也还在。那天许竟成在来福客栈见了元庆,两厢一照面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许竟成没想到元庆竟然还活着,当年元庆被派去南征之后便音讯全无,许竟成连衣冠冢都替他立好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元庆会答应做内应也是许竟成策动的,原是想良禽择木而栖,不料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元庆居然遭了猜疑。
天涯崇山冷冷哼了一声,“他不说真话,有意护着诚王。你能将他拉来我们这一边,诚王难道不会将他拉回去。此人动摇不定,看紧些防他临阵倒戈。”
许竟成登时心下透亮,诚王身边自然不会只靠着一个半路出身元庆打探消息,元庆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想到这里,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你也下去罢,天就要亮了,免得到时候庆王找不到你。”
许竟成依言退下,消失在最后的暮色之中。
春宵一刻值千金。
天涯崇山原先住的寝宫之内,红烛昏帐,颠鸾倒凤,令人脸红心跳的放浪呻吟此起彼伏。两名伺候王爷起床的小太监站在寝宫之外,两人捂了嘴巴窃笑了一番,站得腿都酸了,才听见里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寝宫的榻上纠缠着两个人影,一名女子半盖着锦被,露出微微泛着胭脂红的光滑后背,两条修长洁白的腿则不住地摩挲挑逗身边躺着的男人。
男人好不容易败下去的兴致又被他撩拨了起来,一双大手在锦被内游走,引得怀里的美人娇喘连连。
“你说,天涯崇山他怎么舍得将你这等绝色放在冷宫里?”说话地男人慵懒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猫一般。
那女子抬起头来,掩住面容的一把青丝蓦地被甩在脑后,突然又俯□子在那男子耳边轻轻呼了口气。那女子颜如舜华,只是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倒是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男子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极尽挑逗,一时情不自禁吻住了送过来的娇艳红唇,“若悠,老子可不是那好男色的天涯崇山,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就却之不恭了。”
方到情动之处,那男子突然一把推开若悠,掀开帐子便开始穿衣服。若悠从后面又贴了上来,却又被甩了回去。
“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坏了老子的好事看以后谁来喂饱你!”说罢披了件衣服便出了寝宫,“叫许竟成到崇政殿来见我。”
守在寝宫外面的两名小太监忙走了进去跪在地上,“奴才伺候娘娘起身。”
仍留在榻上的若悠捡了件衣服遮住□的身躯,满眼里都是恨意,扶住木榻的手几乎要将那块木头捏碎,“滚!”
待两名小太监退下之后,若悠披了衣服,慢慢走到妆台前,梳妆打扮,尽态极妍,一双勾魂媚眼内却突然显现出了一抹决绝。做完这一切之后,若悠走出寝宫,竟然也朝着崇政殿的方向去了。
今天的崇政殿注定要比平时热闹很多。天涯崇山一袭薄薄的绸衫,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似乎困倦得不行。庆王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镶着东珠的朝冠摆在一边,也许不久之后的登基大典上,他就会戴上它出席。与天涯崇山的满脸困倦相比,庆王则是满脸的踌躇满志,仿佛这天下就在手边,挪一挪手臂就能够得到。庆王负手而立,冷冷地睥睨天涯崇山,退位的诏书早已经拟好,就摆在天涯崇山手边,自己的亲兵昨夜就已经入驻京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庆王完全就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天涯崇山缓缓地提起桌上仿佛重若千斤的玉玺,在一边的红色印泥印下,又提起来准备印在诏书上。庆王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一扬,玉玺在手,他本可以自己动手盖在这诏书上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要看着天涯崇山亲手在诏书上印下。
玉玺就要落下的瞬间,崇政殿内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庆王的注意力马上被那个人呢吸引,天涯崇山手上的玉玺抖了一抖却终没有落下。
“许竟成,出什么事了?”
许竟成来不及行礼便开口道:“诚王部下将整个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正在东门猛攻。我们的人昨天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今天有大半都起不了身。”
庆王随手一挥,摆在桌上的朝冠便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镶在上面的东珠散落了一地。
“火速调集两营的人马,先撑一阵子。发信号给陈致知,叫他有多少人来多少人来解东门的围!”
作者有话要说:迫不及待地传了这一章,为了庆祝两件事:1、谢无忧被我抗过了十万字(这对写短篇的我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虽然在网文里仍旧算短的!但我还是想说,我容易吗我)2、评论满了一百。。。这是之前处于冰冻冷文期的某易万万没有想过的!还有,就要下榜了,希望文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人看。。。。我预算是写个十万字就完了的,(我真的是写短篇的啊咕(╯﹏╰)b但是现在看样子是完不了了,所以会接着一直写下去,后面耽美气氛会稍微浓厚一点了(我不是伪耽美啊!)阿三抱怨我说男主角半天都没出来露个脸,好了,后面就是他的戏份了。。。光看不留言也没关系,我去看点击的时候看到数字蹭蹭蹭的上去了,这样也行(我倒是想得挺美的)这是某易的第一篇耽美作品,写得不是很成功,(反省。。)感谢一直在看的人们。。。撒花今天话好多啊我,飘走
☆、宫变(中)
许竟成领命退了下去,庆王转身见了天涯崇山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方稍稍压下的怒火登时又蹿了上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那张事不关己的脸上。
庆王与诚王一样是早年在战场上历练过的武夫,这一巴掌又使了全力,天涯崇山苍白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天涯崇山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过头来看定庆王,若是眼底有恨意还好,只是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去,一片清明,穿着白袍子又有这样的眼神,仿佛是什么都放下了一般。
庆王看得心里一阵的厌恶,扬了扬手,第二巴掌却终于没有拍下去。倒不是因为他宅心仁厚下不去手,而是因为崇政殿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来,一双勾魂媚眼盯住庆王,娇声道:“王爷!”
庆王放下手,转过身去,“谁放你进来的,滚下去!”
若悠不退反进,娉娉婷婷地走到庆王跟前来,庆王微微一愣,只觉得眼前的若悠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若悠满意地看着庆王的反应,嘴角牵出一个销魂地媚笑,两只手更是一刻不停地环上庆王的腰间。庆王被她这么一抱,本是想要即刻就推开的,手到了这具温软散发着异香地身子上却忍不住抚了上去,一时间居然意乱情迷起来。
若悠等的就是他这一刻的意乱情迷,突然地下头去狠狠咬在庆王肩膀上。庆王吃痛恼怒地推开若悠,血迹透过明黄色的衣料渗透出来,若悠洁白的贝齿上也沾染上了些许血迹,她收起了媚笑,舔着唇齿间血迹得样子诡异至极,看得庆王头皮一阵发麻。
若悠步步逼进庆王,庆王阴骛得看着他,任她走到身边。
若悠却只是走到他身边,微微带着笑意,痴痴地看着他,仿佛此时这世上他就是她的唯一一般,突然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庆王脸上。想那庆王虎背熊腰,居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巴掌甩得摔倒在地,倒在地上一时间有些呆呆地,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对我下毒!你居然把毒药涂在牙齿上!”
若悠轻笑一声,却不再去看庆王,莲步轻移到天涯崇山身边,伸手轻轻抚摸他一边高高肿起的面庞,摸着摸着突然面色一冷,提步走到那庆王面前,唰地将他腰间佩剑拔出。
“你居然敢伤他!你居然敢伤他。。。。。。”说罢提剑便要刺向他咽喉处。
“若悠!”
若悠收住了剑势,转身看着一脸漠然地天涯崇山,“你不要我替你杀了他?”
“他这条命还要留着与诚王周旋。”
若悠巧笑倩兮,扔了剑走过来坐上天涯崇山的膝头,伸手搂住了天涯崇山的脖子。
“若悠能回到皇上身边,真好。”
天涯崇山嗅着鼻尖一阵阵的异香,心底缓缓燃起一阵热流,抬头吻住若悠的红唇,反倒是若悠若即若离地推开了他,“皇上不怕有毒?”
天涯崇山轻笑一声,“纵使是毒药我也要尝一尝。”说罢又去寻那红唇,只是一偏头时看见瘫软在地上的庆王,想起之前庆王的种种和自己闻见的这股子香味,登时醒悟了过来。
元庆一路追着无忧公子而来,见他人影在崇政殿前一闪便不见了,想是进了殿内,在外间等了半晌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传出,便干脆从柱子后面出来,开了一扇窗户闪了进去。
天涯崇山方欲动手,却突然听见窗户边有声响传来,接着就看见一个人影滚落在地上。元庆一抬头便看见天涯崇山抱着一名绝色女子坐在椅子上,庆王瘫在地上,自知冒犯连忙请罪。
“你不好好做你分内的事,到这里来做什么?”
“回皇上,无忧公子一大早上怒气冲冲地要出去,元庆拦不住他,轻功也不如他,只得一路上跟着,方才见他到了这崇政殿,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出来,怕公子出事才冒险进殿。”
“你说无忧公子方才来过崇政殿?”
元庆察觉到了天涯崇山语气的变化,伏在地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人呢?”
元庆额上冷汗滑下,“属下不知。”
天涯崇山一把推开坐在自己身上的若悠,“还不去给我找!”天涯崇山面上仍旧是冷冷的,只是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方才那一幕,想必他都看到了。。。。。。
若悠委委屈屈地从地上站起来,又贴近天涯崇山,“皇上。。。。。。”天涯崇山任他抱住自己的胳膊,只是握紧的拳头突然张开化掌,一掌拍向若悠腹部。
“皇上。。。。。。”若悠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天涯崇山看也不在看她一眼。
即算是东门被攻破,诚王顺利入宫的时候,庆王也没有出过崇政殿。
许竟成见诚王的军士愈战愈勇,己方军队败迹已现,庆王没有出来督战影响了整个队伍的士气,却也向许竟成传达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庆王已经受制,所以他也再没有必要撑下去了。于是且战且退,按计划放诚王入宫。
诚王指挥着军士们越往前冲杀,便越发觉得庆王军队不堪一击,而且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庆王的人影子。诚王始终小心谨慎地指挥着队伍,敌人败退也不急着追击,他总觉得这场战斗比想象中的要轻松太多,庆王也许埋伏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自投罗网。
可惜一直打到崇政殿前,诚王也没有等到任何埋伏。崇政殿前一个军士也没有,出奇的宁静。诚王忍不住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崇政殿,他有一种预感,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崇政殿里有个分晓,是成王还是败寇,马上就会揭晓。
诚王一抬手,军士们立即四散开来,将这崇政殿团团围住。诚王下马,一步一步朝那崇政殿走去,身后跟着的一队经过特殊挑选的近卫。
殿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诚王看见殿内站着的人只有一袭白衣的天涯崇山,地上却还躺着两个人。诚王认出地上躺着的面色泛青的那人正是庆王,待看清地上躺着的另一人的面容,诚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人不是莫愁。虽然有着极其相似的眉眼,莫愁没有她这般美艳。
天涯崇山的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闲适,见到诚王开口叫了一声,“七叔父。”
诚王像是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一般,“玉玺在哪里?”
天涯崇山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直明黄色的盒子,向前走了两步,左右军士持剑挡在诚王身前,天涯崇山也只是淡淡一哂,将那盒子塞进面前那名军士怀里。
诚王自然不会亲手去打开那盒子,派人用剑挑开了盒子,偌大的盒子里没有什么玉玺,却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
诚王见了那玉珏,脸色已经不如先前自在,犹自镇定着问道:“这不是我要的东西。”
“想不到昭明帝最喜欢的还是蛮夷女子,如朕亲临这块玉珏我父皇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原来是给了你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