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谢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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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什么人?”无忧又问。

    “你来这里我有没有问过你是什么人?”

    “没有。”

    “那就别问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无忧就此打住提问,摸着下巴走了两步又突然喃喃道:“不过那些人的武功好生奇怪。不是我们中原的路子,倒有些像西域昆仑的武功,不过西域中原武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方才他们退走时好像是故意要用中文说那个走字,听上去怪怪的。。。。。。”

    郭一生忍不住打断他:“靠,大麦一看就知道是西域来的少数民族,来要他命的人当然也是啊。说不定还是恐怖分子呢!不过你居然肯走出房门,真是件稀奇事。”

    无忧和小郭相处下来,已经习惯了他不时冒出来的这些新鲜词,所以问也懒得去问,再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麦一眼,抬脚便是要走。

    不过一阵奇异的声音迫使他停住了脚步,无忧诧异地看着凤珍珠的肚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

    “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我为什么要来厨房,我来厨房是为了找吃的!”无忧一拍脑袋,转身便走进厨房。

    至于郭一生,他似乎已经忘了灌汤包这回事,一把扛着大麦就朝外走去。

    凤珍珠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畅快的一顿饭。她吃过的海味居里的海参鲍鱼面都没有无忧煮的这一碗阳春面有滋味。一碗面条被她捞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汤都被她全喝进肚子里,如果无忧没有坐在她跟前,估计她会把碗都给舔一遍。

    她看着无忧的眼神是放光的,因为无忧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厨房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两人东翻西找也只翻出一把脱水的小葱,一小包面粉,一坛子盐巴,但是无忧却用它们做出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无忧的武功也许从未让凤珍珠服气过,但是他这一个人,凤珍珠此时却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忧的厨艺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人在饿极的时候吃什么都是最香的。

    回春居里的厨子换人了,大师傅无忧重出江湖,重新掌勺!

    郭一生不会去问无忧为什么舍得下他那张床了,正如无忧不会去问郭一生为什么救他一样。也许无忧真的想通了一些事情,想通之后便不再会去逃避。

    ☆、红姑娘

    七日,襄阳玄宗。

    十七日,定远镖局。

    二十七日,月山门。

    一月之内,武林又添了三桩惨案。整个江湖终于陷入一片惶惶不安之中,武林人人自危,唯恐哪天一觉睡去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胆子小的势力弱的,早已收拾细软带着一家子连夜出走,剩下诸如褚庄主,平生道长这类人则为号召武林同道联合起来对付强大的敌人而奔走呼号。但问题是,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这次的三个案子更加扑朔迷离,不仔细去看,每具尸体上根本看不出明显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自然死亡。但是没有这样大的巧合,这么多人,不同地点不同身份的人在同一时间自然死亡。后来经过仔细的检查才发现,每具尸体的喉头部位都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这个发现搅沸了整个武林,因为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功夫历来只有碧落宫才有。天心针是碧落宫的独门暗器,而碧落宫则是近五十年来与黄泉宫并立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诡异门派。这些都还好说,碧落宫再诡异再恐怖也总算有个可循之处,集正道江湖之力必能一举荡平。可惜的是,碧落宫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绝迹于武林。江湖传闻是碧落宫内讧从而导致整个门派的灭亡,不过,现如今,这个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了的门派突然之间又重现江湖,并且一口气做了三个大案。昔日碧落宫的名头,再加上襄阳玄宗,定远镖局,月山门的灭门惨案,只怕江湖人没有哪一天敢安安稳稳地睡觉。

    就算武林再乱,江湖再不平静,有一种地方,是永远都不要为生意发愁的。盛世之时,兜里揣着银子就会想去找乐子。乱世之时,人心惶惶,却又忍不住会想去麻醉下自己。所以,不管是处在什么时候,妓院是永远都会敞开门做生意的。

    江湖上还在为这些无迹可循的灭门案发愁的时候,江南温柔乡这家妓院却如期开张,并且在半个月内红遍了整个江南。

    温柔乡的老板娘可不温柔。这是每一个去过温柔乡的江湖客所达成的共识。那温柔乡的老板娘既要做老鸨又要做头牌。一身红衣,一朵红牡丹别再鬓间,眉目含情,风情万种。似嗔还有情,似怒还含笑。这样的姑娘,又有哪一个招架得住。

    温柔乡里红姑娘的名号从此响彻整个江南,江南任何一家妓院里的姑娘都不能与之相比。

    她若豪爽起来,捧起酒壶喝干后一舞夺人心弦,矫若游龙,惊若翩鸿。

    她若扮起清纯来,粉黛不施,素颜朝天,让人忘记自己身处妓院,还以为自己是哪家小姐的座上宾。

    但是红姑娘最出名的,不是她的清纯,亦不是她的豪爽,更加不会是她的容颜,而是她的才情。

    红姑娘所作的无忧曲,盛极一时,坊间烟花巷陌争相传唱,甚至登堂入室,成了文人骚客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忧曲

    草生龙陂下,鸦噪城堞头。

    何人此城里?城角栽石榴。

    青丝系五马,黄金络双牛。

    白鱼驾莲船,夜作十里游。

    归来无人识,暗上沉香楼。

    罗床倚瑶瑟,残月倾帘钩。

    今日槿花落,明朝桐树秋。

    若负平生意,何名作无忧。

    一曲歌毕,香帘后斜抱琵琶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外间的客人福了一福,收起琵琶就是要退回里间屋子。不料外间那三个大汉却狞笑着往这香帘处走来,其中最高的那个刀疤脸一伸手就去捞那帘子。

    “都说红姑娘有倾城貌,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担得起这名头。啊!”那刀疤脸惨叫一声,退后一步,那只去挽帘的手上正插着一只黑黝黝的暗器,仔细一看,竟是弹琴用的甲片。

    “臭□,爪子还挺厉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把她揪出来!”那两个大汉应声而都,一跃就要向那里间扑去。只听得噗通两声,那两个大汉已经飞出去撞到桌子摔作一团。

    外间那三名大汉气得要发疯,而里间,那红姑娘竟又坐了下来,抱了琵琶又弹起曲子来。那曲子先是铮铮三两声,无一点萧杀之气在里面,突然之间却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般,那三名大汉原是不懂音律的,听到这样的曲子,竟然也觉得胆寒。不过此时要是灰溜溜地从一个□房里逃走,以后他黄刀疤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这面子,丢不起。

    那黄刀疤站起身来,每走一步这温柔乡的地板就要猛震一下,咚咚咚似擂鼓一般。这脚步声一起,那琵琶声却倏尔停了下来。

    “你要看我这倾国倾城貌,那就要看你舍不舍得做个多愁多病身了。”那声音已没有先前唱曲时的缠绵婉转,一字一顿,却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清脆。

    那黄刀疤一心只想着要将这娘们拖出来一顿好打,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她的声音好不好听。眼见那手又要触及到那香帘,那脚就要踏进内室。外间地上爬起来的那两人眼一花,只见那香帘后面红影一闪,那黄刀疤就被狠狠拋起来撞向墙壁。

    “就凭你,别仔细污了老娘我的脚!”

    那两名大汉哪里还敢迟疑,当即扶起黄刀疤就往外面走,好像这温柔乡的顶级雅室内住着一个千年女鬼一般。

    “无忧,你听够了看够了没有?还不给我出来!”话未落音,那香帘背后突然多了一抹白色人影。无忧笑眯眯地走出来,见桌上有茶,当即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雨前龙井。大姐,你的排场可真不小啊!”

    原来这温柔乡里的红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无忧的大姐赵采彤。她素来喜欢穿红衣,名字里又带了一个彤字,故而托红姑娘之名开了这家温柔乡来引无忧出现。

    赵采彤看着眼前一脸无赖的弟弟,再有气也消了□分。她气的不过是他置采薇的生死于不顾,只图自己能脱离樊笼。不过现在想来,幸亏无忧已经离了那个鬼地方。采彤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去看无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本想与二姐一起下山,无奈她执意要留下。”无忧叹口气道。采彤这才转过身来,坐到无忧身旁。

    “不过,大姐。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不怕姐夫。。。。。。”

    赵采彤一拍桌子怒道:“他敢娶小妾,我就敢出来开妓院。”

    无忧只能苦笑,大姐性格如爆炭,而姐夫人称老实老板,家里几代都做着玉石生意。不过,做老板的一般就不是老实人,老实人一般做不了老板。偏偏他却有一个这样的外号,老实老板,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他赚了人家的银子人家都不知道。这样两个人凑到一起,想不热闹都难。

    不过一物降一物,一个月之后,无忧在回春居里就听到了这样一则消息。老实老板没有花一分钱彩礼就娶到了温柔乡里的红姑娘做小妾,不过那阵仗却着实盛大,十里铺锦,八抬大轿,难得江南又热闹了一阵。

    无忧暗自好笑,把自家老婆又娶了一遍,这种办法,也只有老实老板这个一点也不老实的人才想得出来,当然无忧也一直记得那天在温柔乡里大姐说的话。

    “他的老婆必须是我,小妾也必须是我。大老婆必须是我,小老婆也必须是我!”

    ☆、风云再起

    “他又是谁?”无忧刚一踏进回春居的大门就嚷道。两个身着紫袍的人正站在院子里说话,回春居里紫色衣服那个是郭一生,白衣服那个是无忧,鹅黄色裙子的那个是凤珍珠,后来大麦来了,也就破例添了黑色。现在突然又多了一个高鼻梁深眼窝的紫袍客,莫不是郭一生把某个病人接回家来了?

    “你不认识他?”郭一生笑得有些奸诈,大麦那天那件黑袍哪里还能穿,他随便把找了件衣服丢给大麦,他的衣服好像只有那么一种颜色。

    无忧没敢回答,只围着那高鼻梁转圈,那高鼻梁看着无忧的眼神有些怪异,刚张嘴想说话,却被郭一生用眼神制止。

    无忧转了三圈之后突然扯开喉咙大叫道:“珍珠!快出来,有热闹看了!”

    “噗通!”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郭一生身上,一袭紫袍霎时间多了几个白花花的手掌印,凤珍珠伸出一双沾满面粉的手又多再小郭身上擦了擦才向无忧道:“哪里有热闹看?”小郭对凤珍珠好像特别大度,他本可以在她撞过来的时候闪开,他却没有,怕她一个不留神摔倒。他本可以在她把面粉都抹在他背上的时候闪开,可他也没有。

    “他是谁?”无忧不答反问道,依照凤珍珠有问必答的性格,先骗她出来,再逗她开口并不难。不等郭一生给她使眼色,凤珍珠就开口道:“大麦啊!你又不是头一天认得他。”

    “大麦?”

    无忧退开两步,“你说他是大麦?”他去温柔乡不过花了两天时间,大麦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了,他的红头发呢?他的绿眼睛呢?

    更出乎无忧意料的是,大麦居然躬身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谢公子救命之恩。”这一口生涩的汉语再加上这动作,凤珍珠早已在一边笑翻了。无忧急忙把小郭拉到一边,“你的医术真的到了这种地步?连人的眼珠子颜色都能改变。”

    “他是练了一门奇怪的内功走火入魔才变成那个样子,上次那帮杀手,估计是为了灭口而来。”郭一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难道是嫌我的回春居麻烦还不够多,连西域来的麻烦也沾染上了?”看了无忧笑得咬牙切齿的脸又加了一句:“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花酒喝得顺利吗?”

    不及无忧回答,只见一声锐利的号声响起,原本在墙头趴剩的那几个人一听到这号声,立即翻身下墙,走了个干干净净。自从上次凤珍珠把他们当作发泄对象之后,墙头和树上的人适时减少了很大一部分,但现在这种空无一人的状况倒当真是第一次出现。

    “喂!怎么都走了?说好中午做包子给你们吃的!”懊恼的是凤珍珠,无忧不在的这两天,她正和小郭一起钻研厨艺,好不容易找到肯试菜的人,怎么突然都走光了?

    无忧和小郭对望一眼,两人眼里的意思再一致不过,那就是有事发生,但到底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要打仗了。”站在一边凉快的大麦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