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人似乎是光着脚,正悄悄地走向谭元朗。谭元朗正要抬头,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显得无比巨大。
“谭元朗,你就是谭元朗。”那人嘴角犹自噙着一抹笑,眉目间带着洋洋自得,目光如舌,一一舔过谭元朗的五官,最后落在他的双唇上,自言自语道:“大嫂说的还真没错,人间极品,非你莫属。”
谭元朗心头一跳,动了动脚,发现并没有被锁着,便抬脚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直把他踢出去好远。
“谭元朗,你他妈的敢踢我?”那人跳起来大声骂道。谭元朗却安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我不和没名字的发情的狗说话。”那人正要大怒,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你早说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那人又缓缓走到谭元朗的身边,谭元朗抬起一条腿,那人一惊,赶紧退了两三步,说道:“我叫唐小灿,龙山集团的三少爷。你不知道,我有多……”
“龙山集团?那个号称‘华尔街之翼’的唐小山是你什么人?”谭元朗才不想听他恶心八拉的告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问道。“他么,自然是我的大哥。没想到你还知道他的名字。”唐小灿一提起自己的大哥就更为洋洋得意,“不过,你知道也不奇怪,你要是不知道我才会奇怪。”接着他便开始喋喋不休地夸耀起自己的大哥来。
谭元朗翻了个白眼,大脑却转得极快。
朗夫人生前和龙山集团就有合作,长生药业也有龙山集团的股份,可见朗夫人和唐氏关系之密切。唐氏涉及的领域要比朗夫人的广,少了一个长生药业,也无关痛痒,自然更不可能为朗夫人报仇。那么唐小灿为什么要抓他?
不,这次他们遇袭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不管南情出不出手,只怕他们的身份都要大白于天下。可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下手,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过有心将国际刑警组织的精英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怕除了心高气傲的唐小山,再不做第二人想。唐小山此人,城府谋略极深,经过他手的股指和金钱没有不翻倍的。有人说是运气,可若一个人的运气真能好到如此地步,那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上帝的宠儿。总之,只要跟着唐小山的风向走,就果断能赚钱,因此唐小山也就有了“华尔街之翼”的外号。然而除了“华尔街之翼”,众人对这位年轻的唐氏掌门人却知之甚少,虽然他经常出席各种活动,但是关于他的资料却甚少流出,甚至人们连他有没有结婚都不清楚。
按谭元朗的理解,这人就喜欢在幕后,用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
谭元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他们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么厉害的对手?毕竟朗氏的覆灭是朗夫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唐氏只要但凡有点头脑的都能想得明白。可为什么唐小山……谭元朗忽然想起唐小灿刚才说的“大嫂”二字来,唐小山居然结婚了?也不一定吧,谭元朗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一个女人。
“你大嫂是不是叫燕少师?”谭元朗打断了唐小灿又长又无聊的夸耀,单刀直入。
果然唐小灿收起了骄傲的神情,沉下了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谭元朗咧嘴笑了起来,说道:“不是刚才你告诉我的吗?”
告诉个鬼!唐小灿暗骂一声,他大嫂的名字是唐小山千叮万嘱不准泄漏出去的,他就算嘴巴再不把门,也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思来。
“所以,唐氏是要为朗氏报仇吗?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来。若是唐小山,他只会设下陷阱让我自己跳,然后趁机杀了我一了百了,可我现在还活着,那么自然是有一位‘故人’要亲眼见着我死,对不对?这世上有如此恨我之人,除了燕少师,我不做第二人想。”谭元朗不疾不徐地说道,心中却是一片大惊,燕少师居然还活着!如今攀上了唐氏,只怕比朗夫人还要难对付几分。
唐小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来,说道:“你果然聪明过人。”“多谢夸奖。”谭元朗丝毫不跟他谦虚。“可你现在落到我的手上,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你走的。”唐小灿缓缓走近谭元朗,谭元朗飞起一脚,却突然腿上一麻,无力地落回了床上。谭元朗又惊又怒,唐小灿却是笑得无比灿烂,说道:“这可是中国人传说中的点穴功夫,怎么,你是第一次领教?”
谭元朗不再说话,若是眼神能够实体化,只怕早已化成万千刀剑,齐刷刷地将唐小灿扎成个刺猬。
唐小灿一时占了上风,便得意起来,一屁股坐到谭元朗的身边,伏在他的身上,薄薄的刀刃抵在谭元朗的衣领上。
“我还听大嫂说,你对姜南情忠贞不二?我偏不信这个邪。”唐小灿自信容貌身材皆是过人之姿,凭什么姜南情那个瘦猴子似的家伙居然能有谭元朗这样的人誓死不渝?“你只要看过我的手段,就知道姜南情有多次。”
唐小灿的目光从谭元朗的脸沿着修长的脖颈,直落到露在外面的锁骨上。这锁骨多性感啊,唐小灿盯着那一双锁骨,几乎痴了。
“叮咚——”有人按了门铃。
唐小灿有些不耐烦,大声问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到底是谁?”
外面有人模糊应了几声。
看来他不是一个人,谭元朗心想,若是人多了,恐怕有些难办。
唐小灿说完,又对着谭元朗露出痴迷的神情:“有些花样,只怕姜南情那个小子不肯跟你玩,今日,我就让你尝尝这其中滋味如何?”谭元朗心一沉,他素来占尽上风,难道这次要被这个臭小子给生生毁了名声?若是让姜南情知道……谭元朗根本不敢想。
“笃笃笃”,敲门声乍然响起。
“什么事?”唐小灿问道。
“客房服务,您叫的红酒。”
唐小灿闻言,喜出望外,对谭元朗说道:“你看,可不就来了么?”说着,他打开了房门,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戴着酒店统一发放的帽子,推着车子走了进来。唐小灿大方地赏了他小费。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唐小灿取出那瓶红酒,对谭元朗说道:“82年的,它的滋味,绝不会辱没了你的绝色。”唐小灿已经能想象得到,这醇美的红酒混合着谭元朗的体味吞咽入喉的滋味,该是如何的销魂。谭元朗皱了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肯定不是你大哥的主意,对不对?你是有意把我拦截在这里,想羞辱我?”唐小灿急忙否认:“怎么会是羞辱你?你到我大哥那里才是真正的羞辱,在我这里,我只会让你快乐。”
谭元朗冷笑一声,别过头,对着侧边的一面镜子,说道:“我和姜南情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快乐。”唐小灿顿时火冒三丈,扳过他的脸,说道:“为什么?姜南情的身上有什么快乐可言?你们忍了很久吧?吃那个药可不能情绪激动,否则容易失控,他会做出什么来都不知道。想想之前,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被警察围堵?他差点害死你!”
谭元朗笑道:“就算他害死我,我也爱他,我爱姜南情,这辈子都不会变。”谭元朗微笑起来,眼里带着一点星光,仿佛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一般,而只有当他提到姜南情时,才会露出这种神情。唐小灿嫉妒得快要发疯了,谭元朗的眼里没有他,那么他就把谭元朗毁掉!
唐小灿才扬起匕首,突然喉间一紧,不知是谁用一根极细的绳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唐小灿根本看不见人,只能四肢乱舞,发出模糊的声响,最后只剩出气多进气少,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那人将唐小灿扔在地上,将脖子上的绳子绕了两圈,余绳尽系在门把上,对唐小灿的四肢也是五花大绑。这人用的是尼龙绳,越是挣扎,勒得越紧,唐小灿此时只是昏厥,一旦醒来,一挣扎,只会比现在更受苦。
谭元朗静静地望着这人做完这一切,这才露出一个赞许的笑,说道:“干得漂亮。”
那人摘了帽子,露出一张清俊却又面无表情的脸。这人明显在生气,一双唇抿得紧紧的,落在谭元朗眼里,还多了一分委屈。
谭元朗没得心疼起来,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南情。”
姜南情不说话,几步跳上他的床,长腿一迈,整个人坐在谭元朗的身上,右手握拳直接招呼在谭元朗的脸上。
“谭元朗,谁他妈的准你赶我走的!”姜南情低吼道,“你在上帝面前说的话不算话吗?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让你赶我走了!我是做错了事,老子不会自己承担吗?你这样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老子……”
他还没说完,就已被谭元朗的一双唇堵住。
谭元朗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铐住双手的手铐,此时他猛然坐起身,顺势将姜南情扑倒,压在身下。
谭元朗想撬开他的唇齿,可姜南情赌了气地不让他进去,一双唇闭得紧紧的,一双眼睛也是恨恨地瞪着谭元朗。
谭元朗久攻不下,望着那双又生气又委屈,还微微发红的眼睛,内疚瞬间占了上风。他轻轻吻着姜南情的脸,一手拂开他的刘海,柔声道:“南情,南情……”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他仔细分析过的话,在姜南情的眼神下完全被他忘到了脑后——除了姜南情的名字,他想不起别的话语。
姜南情闭了眼睛,睫毛轻轻颤抖,有些湿意。谭元朗便将吻落在他的眼窝里,来来回回地吻着,又忘情又小心翼翼。
姜南情终于伸出手回抱谭元朗,脱口就是两个字:“阿谭……”带着细碎的哭音,将谭元朗的心揪得更紧。谭元朗更是紧紧地抱住他,恨不得嵌进肉里,贴在自己的心上。
“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谭元朗,连你也不能。”姜南情正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这十几天他蜷缩在角落里,如果不是谭元朗的名字和一个执念,只怕他根本撑不下去。谭元朗用手指一一抚过他的脸,每一寸的轮廓,他青黑的眼袋,深陷的脸颊,最后停在越发单薄的下巴上。亲吻落在姜南情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谭元朗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能,也不会,我,我不舍得……”
情潮汹涌而来,他们终于吻上彼此的唇,唇齿间的纠缠,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子里去。这滋味是甜的,是他们记忆里的甜蜜;这滋味也是涩的,那不断融入的泪水混杂着思念。他们清楚此时还不是苦尽甘来的,可这一时的宣泄,却怎么也刹不住脚。
谭元朗的病服本就是半敞着,姜南情一口咬在他的锁骨,小舌却沿着锁骨的方向来回舔舐,谭元朗一阵震颤,双臂一紧,大掌贴着姜南情的脊线一路向下,揉搓着那一处绵软。姜南情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一事,刚想喊谭元朗住手,又被他的忘情堵住了嘴。
谭元朗一一解开姜南情胸前的扣子,将他的衣服尽数去了,抚摸着他白玉般的肌肤,一路向下,直探入小腹。
姜南情终于挣脱了谭元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喘着粗气望着他。谭元朗第一次见姜南情在这个时候打住,不由一愣。
两个人都是汗涔涔的模样,呼吸纠缠,一时间,又是潮涌暗伏,只等着姜南情一句话,十几日不见的思念才可彻底地宣泄出来。
“阿谭,我在吃药。”姜南情喉结一动,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谭元朗先是一怔,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管他吃什么药,今天不做不行!”可他到底没有到昏头的时候。谭元朗搂着姜南情,贴着他的脸厮磨,明明心痒难耐,可他也只能将邪火一一压下。
过了许久,谭元朗才在姜南情的耳边说道:“我等你。”
姜南情却是难过得几乎哭出声来。“阿谭……”姜南情轻声道,双臂环着他更紧。
谭元朗也是如此,将姜南情紧紧地、紧紧地搂在胸前,生怕他飞走了一般。
☆、第五章
5、
谭姜二人好一阵温存,谭元朗这才松开姜南情,指着一旁的唐小灿问道:“他要怎么办?”
姜南情想了想,说道:“他把你绑到这里来,绝不是唐小山的主意,只能是自作聪明,不过也帮了我们。”谭元朗笑道:“是啊,不然怎么方便了我们。”
两人一时议定,谭元朗先去洗漱换衣。姜南情正要扒了唐小灿的衣服,不想唐小灿已然渐渐醒转过来。
姜南情顿时生出戏弄之心,坐在一旁,看唐小灿如何反应。
唐小灿昏昏沉沉地醒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南情,你的维柯丁吃得怎么样了?”唐小灿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谭元朗下身只围着一条浴巾,露出饱满的胸膛,结实的腹肌,以及修长的双腿,一时痴了。才要动,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四肢要被齐崭崭地断了。
姜南情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谭元朗,恼上心头,冲着谭元朗说道:“早就戒了,你快关上门。”
谭元朗扫了一眼一脸花痴的唐小灿,顿时明白姜南情这是不准他看呢,不由笑出了声,转身关上了门。
唐小灿还想再看更多,奈何佳人闭门不出,他又被捆得结结实实,只好叹气。不料颈上抵上冰凉的刀刃,唐小灿一阵瑟缩,顺着匕首望去,只见姜南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果真如恶魔一样,唐小灿腹诽,想起谭元朗方才那一笑的风情,再看眼前人,不由更恨,姜南情何德何能?
“我是不是配得上他,不劳你挂心,反正谭元朗只喜欢我。”姜南情嘴角轻扬,带着骄傲的语气,仿佛一个十岁的少年说着:“我有糖,你没有。”唐小灿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姜南情却不生气,继续问道:“唐小山派了多少人来?”唐小灿脸一白,姜南情笑着说道:“唐小山绝不可能只派两个人给你,自然还有其他人,是不是?”
唐小灿白着脸扭头不再看他。
姜南情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匕首贴上他的脸,冷笑道:“他们在哪里?你们准备怎么撤走?”
唐小灿不说话。
姜南情忽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来,说道:“你以为,不说话,就万事大吉了么?”姜南情站起身,拿了他点的那瓶红酒,拔出塞子,说道:“82年的,用在你身上,可惜了些。”姜南情倒出一些在酒杯里,走到他身边,在他的口袋里一阵掏,果然掏出了一小瓶药来。
姜南情把玩着那瓶药,问道:“唐三少爷,你好歹也年轻力壮,每次出来玩,都要带着这个么?也太没用了吧?”唐小灿一张脸已然是惨白,想说什么,却仿佛被塞子堵住了喉咙口,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南情倒出一颗,又倒出一颗,想了想,便倒出了第三颗,然后一起扔进了红酒里。唐小灿在一旁看得已经开始腿软。
“这药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药性如何,要是好用的话……”姜南情故作沉思,说道,“就算好用也用不上,我和阿谭,哪里需要这个。”
说话间,那药已然化在酒中,姜南情将酒杯推到唐小灿面前,笑道:“喝吧。”
唐小灿浑身发抖,他怎么可能喝,这药他平时并不常用,这次是听说谭元朗对姜南情专一不二,为了能顺利上了谭元朗才带来的,光是一片的药力高峰期就能持续将近三个小时,后期还能延续至少六个小时。现在三片药一起下去,姜南情这是要他□□焚身而死吗?
“不敢喝?”姜南情笑得越发开心,“那我帮你。”
说着就端起酒杯,似乎要强行给唐小灿灌下。“我说,我说,我大哥派人在码头安置了人,本来说是昨天晚上就出发的,我故意改到了今天晚上。”说着,还将接头人的暗号都告诉了他。末了,他还说道:“我和他们约好,大概今天晚上6点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