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情突然跳了起来,把一旁的喜儿吓了一跳。
姜南情,你这个笨蛋!
姜南情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杀人的时候用的是刀,是刀!用了肾上腺素的他处于兴奋状态,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几个人一一割喉放血,扔在了警局门口。这是姜南情最常用的手法,没有人能模仿得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蠢,蠢到用这种方法去杀人?
现在,只怕全世界都知道姜南情还活着!
可谭元朗为什么要赶他走?是了,现在姜南情是在暗处杀人,而他为什么会杀人?视频已经说了,因为他们和那个自杀了的杀手是同伙,所以他是在泄愤。姜南情只会为了一个人去杀人,这个人就是谭元朗。
他把谭元朗彻底暴露了!
姜南情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冷,从骨头里冷出来,止不住地发抖。
谭元朗自己走不掉,必然会成为姜南情的累赘,不管是警方还是那些杀手找上门,只要控制了谭元朗就是控制姜南情。
姜南情用自己的愤怒和冲动害死了谭元朗。
姜南情一想通了这些,整个人抱着头倒了下去。
喜儿在旁边看得惊心肉跳,这人是不是有病?不会犯病了把她给杀了吧。
“喜儿,”姜南情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走吧,带着雪儿走。我和他,走不掉了。”
喜儿一听,有些难过,低声道:“谭先生说,你还走得掉。”姜南情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喜儿从口袋里掏出几瓶药和几张处方塞到他怀里,说道:“这是你的药和新的处方,你之前那张,不能用了。谭先生说了,谋定而后动,这才是他的姜南情。”姜南情看着怀里那堆药罐子,不错,就算药物让他反应迟钝,至少他是清醒的。
姜南情低头想了想,将东西都塞进了口袋里,站起身,揽过喜儿的肩膀就往楼梯走去。喜儿被他一揽,先是吓了一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姜南情先是找了一间更衣室,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加了一件白大褂,和喜儿扮作医生与病人,“不经意”地经过谭元朗的病房。
幸好病房的窗帘没有拉起来。
走廊,门口,房间都是警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个水泄不通。姜南情眼尖,隐约看到谭元朗正和其中一个人在说些什么,那人没有穿着警服,倒是一身西装,似乎是国际警察。连国际警察都惊动了,这可有些难了了。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国际警察黑名单上的“常驻人口”。
姜南情将喜儿拉到一边,说道:“雪儿不在里面?”又说道:“你们没有案底,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他们问起来,你们就把一切全推在我和他身上,反正我们罪名多多了,不在乎多一个胁迫他人。”喜儿睁大了眼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姜南情微微一笑:“坏人。”
“多谢你了,小姑娘,一直都在连累你们,真对不起。”姜南情有些愧疚,莫名把两个小姑娘拖进来,还真是对不起她们。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能有什么办法?”喜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雪儿她胆子小,千万别吓哭了才好。”
这个时候,还在担心自己的爱人,姜南情看着她,忽然想到,谭元朗从看到那条新闻起就一直在担心他吧?是他太不懂事,先是一身病不说,还在这个时候给他惹了麻烦。
谭元朗是多狠心,才能说出“他不需要”这样的话?
姜南情长吸了一口气,心痛却比方才在天台时更甚。
“你先陪我出去,然后自然一点走回来,走到病房的时候,就说你和那个小姑娘是一起的,要是他们追问你们,你们就照实说,反正你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会去查你们,反正也查不出什么。谭元朗是给你们信用卡还是现金?”姜南情一一分析着,突然问了一句。
“现金,那天我们都惊呆了,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喜儿咋舌,虽然大部分是用来安排他俩行程的。“那就好,你照直说就对了。”姜南情知道谭元朗做事小心,只怕给她们留下的信息都是假的。
“走吧。”姜南情给她找了一套护士服换上,然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姜南情回头望了一眼谭元朗的病房,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阿谭,你等我!
☆、第四章
4、
谭元朗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他实在睡不着,尤其床的一周还有人守着。他一睁眼就可以看到那些一身警服、荷枪实弹的警察们。真怕他跑了么?开玩笑,他刚做完手术,连下地都不能,现在让他跑路那才是个笑话。
谭元朗瞪着天花板许久,突然,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了视线里。“一晚上没睡?”他笑着问道。他是Clever Fox,中法混血的容貌英俊又充满了东方的神秘感,这为他招徕了不少美女的青睐,甚至还多了一个“Mr. g”的称号——直到他碰上了谭元朗。
和Fox比起来,谭元朗更为东方化,完美的脸型配上精致的五官,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能够惹人尖叫的脸,尤其是当他一笑起来,Fox虽然只是见到他嘲讽似的微笑,却已经在暗暗心惊:若他是个女人,一定会爱上谭元朗。
两个同样极具魅力的男人同处一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至少作为一个爱慕美男的女人,她很难抉择应该把视线放在谁的身上。
他们的美都太具有攻击性,一开始便互相抵触。
雪儿在一旁看到这画面,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世上这么多俊男美女,可谭元朗只认一个姜南情。她和喜儿最喜欢的两位男演员也是这样,双星辉映,虽然独自一人可以说是锋芒毕露,可两人在一起,却是光芒万丈,交相辉映。
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精彩的人,更因为,这世上只有对方才能站在彼此身边。
“谭先生,嘴硬是没有用的,我们迟早会找到他。”Fox笑着说道。他笑得有点假,虽然眼睛里似乎也是一片真诚,可是对从小就被灌输察言观色是人生第一课的谭元朗来说,还是有点不够看。“探长,别笑了,你笑得很难看。”谭元朗嘴角上弯,好整以暇地望着被扒下假面的Fox。
Fox讪讪地收了笑,继续耐着性子说道:“谭元朗,你和姜南情犯下的案子之多不需要我一件一件提出来说了吧?一年前你们假死,骗了全世界的人,结果现在又自己冒出来,如今你被困在这里,还能躲到哪里去?我劝你最好告诉我姜南情在哪里,我或许可以为你求情。”谭元朗擤了擤鼻子,故作迷茫地问道:“真的可以求情,网开一面?”Fox大喜,说道:“当然可以,我会在引渡作证的时候,给你说两句好话。”谭元朗好奇道:“什么好话?说这些案子都不是我做的?还是说我认罪态度较好,死刑可以改成无期?”说罢,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看着Fox被气歪了的脸,继续说道:“Mr.Fox,别开玩笑了,我和姜南情做了多少案子,我们比你更清楚。要我们赎罪么,这是应该的,但不是现在。还有,我确实不知道姜南情去了哪里,你留着那两个小姑娘也没有用,这一切,与她们无关。”
Fox只当谭元朗在嘴硬,心头火起,拂袖就走,顺手还带走了雪儿。
雪儿求助地看向谭元朗,却只看到谭元朗冲她点了点头,她嘴巴一瘪,眼睛就红了。
Fox拖着雪儿走到电梯门口,才按下按钮,门就开了,冲出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一把抱住了雪儿。Fox和他身后的几个警察正要举枪,就听见那个女孩子大声喊道:“我是她的同伴,也认识谭元朗,我跟你们去警局。”
雪儿吓了一跳,推着喜儿离开,哭着喊道:“喜儿你走,别连累了你。”
喜儿却把她抱得更紧,说道:“我走有什么用,留下你一个人,万一他们欺负你怎么办?”Fox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跟在是身后的几个探员,他们也是一脸无辜,谁会欺负一个小姑娘?
喜儿要和雪儿一起回国际刑警总部,并非无因。喜儿的哥哥的大学同学就在国际刑警组织工作。虽然因为性向问题喜儿被她哥哥扫地出门,可是一听说自家妹子在法国当成了嫌疑犯,她哥哥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法国。之后更是打通各种关节,开各种证明书,以证明喜儿和雪儿二人只是为谭姜二人做行程安排,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也。喜儿虽然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见过哥哥一面,可她自信哥哥肯定有法子救她们出去。果不其然,她哥哥前前后后,忙忙碌碌,奔波了一个多次月,两个可怜的女孩才终于走出了国际刑警总部的大门。喜儿她哥在门口抽着烟,等着她们,见到喜儿的第一句话就是:“丫头,回家吧。”
喜儿差一点就两眼泪汪汪地说:“哥,我跟你回去。”她想了想,对哥哥说:“哥,我们还要去一趟挪威。”她哥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烟头掉在自己的鞋子上。
谭元朗和姜南情的旅程的终点,就是挪威。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喜儿想起账户上那好几个零的数额,觉得还是好人做到底的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Fox每一天都会来问候谭元朗。谭元朗自然是不嫌烦的,有人自己送上门来打脸,他又何乐而不为呢?终于到了第五天上,谭元朗终于肯拿开报纸看一眼近来有些憔悴的Fox探长,“关心”地问道:“探长,怎么,那两个女孩子还没招吗?”一说起那两个女孩,Fox脸上就一阵抽搐,她们怎么没招,只不过说来说去永远是一句话,被逼急了就哭。哭就算了,还嚎,嚎得局里上下都知道Fox都在虐待两个可能完全清白的小姑娘。Fox连测谎仪都给她们用了,可显示的结果却是她们没有说谎。Fox气得当场摔了报告。
如果这两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姜南情去了哪里的话,那么谭元朗呢?Fox冷静下来想了想,谭姜二人的默契世所共知,难保他们有什么协议,只不过姜南情现在不露面罢了。
Fox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将谭元朗“请”到总部去,才能让姜南情现身。他打定主意,就去找谭元朗的主治医生。可没想到的是,谭元朗的主治医生说的话,差点让Fox掀了桌子。医生说:“谭元朗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不能出院。”胡说,腹腔手术不过休息半个月,就算当时谭元朗失血过多,可现在他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几天线也拆了,都能下地走路了,怎么就没愈合好了?
可医生更强硬:“这是我的病人,我说他没恢复好就是没有恢复好,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Fox直接摔门走人。
如此谭元朗整整休息了二十天,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Fox明明恨不得立刻把他锁到国际刑警总部去,怎么现在都没有动静?反而每天都有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好像他没病也要找出点小病来。
自从谭元朗拆线之后,Fox来得更勤了,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谭元朗笑着调侃Fox,说道:“我说探长,你这样跟着我,莫非是爱上我了吗?对不起,我只有一个姜南情。”Fox冷哼一声,说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老子性取向正常得很。”谭元朗看了一眼Fox,似笑非笑道:“原来,探长你歧视同性恋?”
谭元朗正在医院的健身房健身,身边正有一对男人,一个细心地照顾另一个,一听见这话,纷纷将谴责的目光掷向Fox。Fox勉强冲他们笑了一下,转头对谭元朗说道:“姓谭的,你少扯开话题……”
谭元朗却似没听到一样,盯着跑步机的面板,愣愣地出神。
如果南情在这里,陪在他的身边,他们会不会也像旁边那两个人一样?一个问你累不累,喝口水再跑,另一个趁机揩油,说着,我不累,你先去坐会。
南情,南情,这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他可好?
谭元朗只觉心脏一阵剧痛,当初是他将南情赶走的,虽然是为了南情好,可他,到底放心不下。
南情,南情。
谭元朗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伏在了跑步机上,半天抬不起头。
Fox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个让谭元朗开口的法子。
当天晚上,姜南情被捕的消息,登上了电视。
谭元朗盯着电视机几乎没有眨过眼,Fox却站在一旁,欣赏着谭元朗的表情。等到新闻过去,谭元朗虽然面色如常,可那双紧握的手,却是彻底地出卖了他。
Fox故作惋惜地说道:“谭先生,你应该高兴,姜南情还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冒死回来救你。”谭元朗低头冷哼了一声,说道:“探长,戏演得不错啊,想角逐奥斯卡小金人吗?”Fox心一惊,面上强撑镇定,说道:“你说什么呢?”“我说你……”谭元朗话未说完,突然捂着胸口重重倒回了病床上,紧接着他身边的仪器全都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无数护士和医生冲了进来,先是一阵急救,可是仪器仍旧响个不停。医生和护士只好推着谭元朗的病床送到手术室去。Fox想跟进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外。这可是手术室,哪里是谁随进随出的。
正好之前的一场手术刚刚做完,谭元朗的病床刚进去不久,另一个病人就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Fox正焦急地等着谭元朗的消息,也没理会从身边过去的病人,只焦急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然而Fox等了足有几个小时,仍旧不见有人出来。Fox觉出不对劲来,直接冲进了手术室,只见医生护士倒了一地,哪里还有谭元朗的踪影?
Fox忽然想起从身边经过的那个病人,该死的,这么简单的调包计,他居然没有看出来!
Fox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后果却是脚尖传来一阵剧痛,他抱着自个儿的脚在原地直跳,活像一只袋鼠。
谭元朗自晕厥过去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阳光突然倾泻在他的双眼上,这明亮的光芒刺激得他不得不醒。
待到他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陌生景象。
这是一个装修得有些过了头的房间,从灯饰到窗帘,从家具到边边角角的木料,谭元朗不由得“啧”了一声。而他身下这张大床,柔软得仿佛他整个人都要陷进去。谭元朗想要坐起身看得更清楚些,可他动了动手才发现他的双手被铐在了床头的金光灿灿的栏杆上。
这是谁,在搞什么鬼?
“谭,元,朗!”有人一字一顿地念着他的名字。
谭元朗勉强抬起头,循声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