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清明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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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未古说着就径直走上前去。他不知道他急急走在前面时,身后的人望着他的如水的目光。

    剩下的路途上,寒未古对疏若锦好生照顾着,一步都不肯离开,疏若锦有些受不住,笑道:“你也不至于睡觉还抱着我吧?”

    哪知身后抱着他的人回答得振振有词:“要是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疏若锦也不再说话,翻个身,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里。

    一夜无梦。

    行路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京城。京城真是名不虚传,热闹非凡,人挤人,寒未古伸出只手拉住了他的手,并且嘱咐道:“好生拉着,别走丢了。”

    “是。”疏若锦回道,心里却像是开了朵花般高兴。

    寒未古和疏若锦在一家大客栈里住下,正赶上赶考时节,客栈里住着不少来自各地的书生,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听到书生念着古文的声音。

    疏若锦也翻出了书本念读。寒未古不懂他念的什么,只好出去搜罗了各种小吃摆满了他的书桌,一个个塞进他的嘴里,几日下来,疏若锦竟发现自己长胖了。

    书生多的地方,各种对联比诗的活动也多。

    寒未古只觉得很无聊,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掐着嗓子念着他不懂的词儿,还能得到人们的喝彩声,简直难以置信。疏若锦见他的模样笑道:“你不知道,这对联比诗除了这些书生参加外,还会有朝廷的人来观望,暗暗记下哪个人有才,这对几日后的笔试会有帮助,你看这几个意气风发的书生说不定就有今年的状元呢。所以这些想中头奖的人当然要好好表现了。”

    寒未古不以为意,只想上楼睡觉去,疏若锦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那你先上去吧,我再看看。”

    寒未古不肯丢下疏若锦一个人,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烦闷,说道:“那我还是陪你看一会儿吧。”

    大厅中,几个书生比诗正兴,每一句出炉都能引得围观人群的叫好声,疏若锦也不禁出声叫好。

    忽然,一位书生走到疏若锦身边,问道:“兄台也是来参加今年的笔试的么?”

    疏若锦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玄色衣的公子,他眼底闪过一丝疑问,但立马淡下去,回道:“是,我是,你也是的么?”

    他低头一笑,说道:“不,其实我是来寻人的。”

    疏若锦一愣,一抹熟悉感溢上心头,顿了顿,问道:“那你找到那人了么?”

    “还没。”

    “……”

    疏若锦不知为何心口堵得慌,于是拉了拉寒未古的衣袖,说道:“我们上去吧。”

    寒未古没理他,反而拉了他指着一个人问道:“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朝廷的人啊,你看他穿的那么好,还一直看着一个人直点头……”

    “我说我要上去休息了!”疏若锦忽然提高了音量,寒未古一惊,说:“好的。”

    寒未古转过身时,朝那玄色衣书生看了一眼,疑惑布满心头,同时一抹担心让他皱了眉。

    当初那鬼魂固执的眼神又浮上心头,那个人……究竟是谁?

    疏若锦一回到房间就睡了,背对着寒未古,他想问那人是谁也不好开口,望着他的背影,他不知为何觉得心口闷闷的,枯坐了会儿,起身出去了。

    在大厅里,他又看见那个书生。

    那书生坐在桌子旁,静静地喝着茶水,对其他书生间的对联比诗根本不在意,寒未古走近,忽然发现这人有些不对劲。

    肉体散发着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寒未古一惊——这人明明已经死了!

    能操纵尸体的鬼魂肯定不简单,他好奇,向那人凑近了些,那人注意到他,抬起头,笑道:“公子有什么事么?”

    第二十五章 难圆之梦(10)

    寒未古本想陪着疏若锦考试,若是真能中个状元榜眼的,陪着他衣锦故里,可偏偏忘了疏若锦投胎转世的目的——那个人,他要寻得那个人。

    而且,那个人,他至今不知道是谁。寒未古喝着酒,却不知为何愈加烦闷。

    他本以为能拉着他的手就能贴近他的心,却才发现他的心中一直装着的,是他不认识的人。几十年过去,那人怕是早就死去,只剩堆白骨。寒未古转念一想,若是那人也固执地没去投胎,鬼魂也该早是厉鬼,操纵尸体也只是小菜一碟。

    寒未古喝尽杯中的酒,想到,白日里遇见的那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他心中这么想着,手指捏紧,微微发着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忽然听见一声唤,寒未古转头一看,只见疏若锦披着件衣服出来了,他走过来,说道:“你去哪儿了?我一觉醒来没见到你就出来找你了。”疏若锦见他喝着酒,脸色苍白,埋怨道:“夜风凉,也不知道爱惜下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很爽么?”

    说着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拉起他的手就往里屋里走去。

    寒未古在外面吹了半夜冷风,手指冰冷,被疏若锦牵起时,属于凡人的那种独特的温热从指尖一直传到他的心里,原本被冷酒冰冻得有些疼的心,竟然又温暖了起来。

    这晚,他仍旧拥着他入睡,和往常一般。

    第二天,客栈里来了大客人,一听说是宰相大人,同一层楼的书生赶紧穿戴整齐急急下去迎接了。

    寒未古手里拿着桂花糕,上楼时差点撞到人,推开房门,见疏若锦在若无其事地读书,寒未古放下桂花糕问道:“你怎么不下去?”

    疏若锦停下来,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下面已经聚集了那么多人,早就把那什么宰相大人的马屁拍的啪啪响了,我下去也只是落个被人挤的下场,与其狼狈地在人群中拥挤,倒不如吃点点心,你没发现这一层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么?”

    寒未古想想也对,也拿了块桂花糕吃着,抬头一看疏若锦这小白痴竟把桂花糕屑粘在了嘴边,他看着他这模样笑出声,疏若锦被这笑声弄得摸不着头脑,忽然就见寒未古低下头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嘴唇在他的嘴边轻轻啄了下,他一惊,接着寒未古微微偏了下头,正好印在疏若锦的唇上。

    忽然门外传了一阵声音:“听说这才子在楼上待着没出来,让我看看。”

    寒未古一惊,赶紧挪开了唇,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同时走进来一个人,声音极是豪迈:“我说这最有才的公子没出现啊!”

    疏若锦一脸潮红未退去,结结巴巴地回道:“宰相大人说笑了。”

    于是这客栈里最后一位公子被“请”下楼,半日都在作诗比赋。

    寒未古原本就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疏若锦也没有参加的意思,只是难以退却宰相大人的邀请,就勉强做了几首算是混过去了。

    寒未古和疏若锦坐在客栈一角,不怎么惹眼,寒未古就跟疏若锦做着打算:“要不我们偷跑出去算了,反正现在的焦点又不是我们……”

    疏若锦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

    这时正好有个书生对自己的诗很是自信,引得人们都偏过了头,他们抓住时机,从偏门溜了出去。

    这京城很是繁华,来到京城后寒未古早就逛了个遍,倒是疏若锦一直在房间里读书,没有见识过,趁着这机会,寒未古就带着疏若锦把这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

    到了中午,街上的人变多,寒未古拉紧了疏若锦的手,并嘱咐道:“拉紧了。”

    路边摊子上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疏若锦没见过,很快就被这些小玩意引去了兴趣。

    寒未古看着他欣喜的样子,问道:“你都没有见过么?”

    那人头也不回一下,只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寒未古看着他的面容,心里像吃了蜜糖般甜蜜。

    忽然,寒未古远远地看见个人,他站在个小摊子旁,头上戴着帽子,摊架上垂下来的剪纸挡住了他的半边脸,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寒未古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和昨天在客栈里看见的公子哥的味道一样。

    那只鬼。

    只是这样貌与昨天已经不同,寒未古想道,怕是具新尸,腐烂的味道还很淡,不过鬼再强大也只能操纵这尸体的动作,根本不能控制他腐烂的速度,他想在白日下行动,需要无尽的新鲜尸体,还要时刻注意着这尸体腐烂的程度,施以适当的措施延缓腐烂的速度。一旦到了能看出来腐烂的程度,就要立刻丢弃,寻找下一具尸体。

    昨日那尸体不过是有些淡淡的腐烂的味道,继续用几天也无妨,他不至于这么快就换了具尸体吧?

    这尸体换得这样频繁,这么多尸体都是哪里来的?

    寒未古远远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在朝他这个方向,不过视线的终点却是身边的人。

    寒未古一惊,这下能确定这个人就是疏若锦想找的那人,不过心中却升腾起一股不情愿,拉了身边人,说道:“我知道那边有个小店,专门卖这些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疏若锦一听来了兴趣,急急抢在了他的前面。

    寒未古心中暗喜,回头一看,那小摊子旁已经没有人了。

    这日寒未古和疏若锦一直玩到天黑才会客栈。

    大厅里的人早已散去,打杂的人在打扫,寒未古见客栈里人少了,便问小二道:“这人都哪儿去了?”

    小二一脸向往:“今天表现出色的人都被请到宰相府里去了,听说那宰相府是京城里最豪华的,那些人真是好命……”

    一听小二这么说,寒未古忽然有些觉得对不住疏若锦了,明明是个能给宰相留个好印象的机会,却被他给搅了,转头一看疏若锦,正吃得开心,完全不在意那宰相的事。

    寒未古也不在意了,那些人无非是拍须溜马,那样无耻的事他才不愿意看着他做呢!

    夜风大,但只要窗户关得紧紧地,身边有他便一点都不会觉得冷了。

    再过几日就是笔试了,寒未古也觉得紧张的气氛在四处蔓延,同时个人之间的争斗也愈加明显。

    上次被邀请去宰相府的人腰板很是直,好像去了次宰相府就能稳上金殿似的,对人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见着没出彩的同辈还恶语相向,态度言语都让人生厌。

    寒未古想给被欺负的那人出头,却被疏若锦拉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些人就是这样,给点荣耀就以为自己已经金榜题名了,只是现在还未开始笔试,谁都说不清谁能高中榜首,与其现在强出头,与人争吵,不如在结果公布后分辨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