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清明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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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未古一听,赶紧收了东西,喊上疏若锦,匆匆离开了。

    看着疾步走在自己前面的寒未古,疏若锦笑了:“你一只妖,还怕强盗土匪什么的么?”

    寒未古笑道:“你不明白,这凡人再大的本事我也不怕,只是若将那些凡人鲁莽杀了,必会引起凡人的怀疑,到时候人群嘈杂,这一带的小妖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这荒郊野外是最适宜小妖修行的地方,安静不被人打扰,你说我这杀了几个人值不值?”

    疏若锦低头轻笑,“没想到你这妖还挺关心小辈的。”

    寒未古被这一夸赞,立马高兴起来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到时候妖界强大了还怕什么仙神的。”

    疏若锦不出声,只是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他。

    下午加紧赶路的步伐,俩人终于在日光西沉时找到了家客栈。

    疏母为给疏若锦凑盘缠,变卖了家中的值钱东西,就连一直留在身边的玉也送进了典当铺。就算疏若锦保留着一颗鬼的心但仍是被这感情感动,一路上节省着花费。

    天很快黑下来,疏若锦走了一天,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寒未古却不想睡,俩人住在同一间客房里,他出去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夜风凉爽,寒未古在外待得久了也不免有些疲累,于是转身进了厢房休息,刚一推开门,寒未古就发现了不对劲——疏若锦不见了!

    寒未古立马冲进去,被子凌乱,转头一看行李已不见踪影,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急急忙忙冲下大厅,见大厅内已经挤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细细一听才知道刚才有贼来过,趁人睡着时偷东西,不知不觉,再一醒过来才发现行李都已经不见踪影。

    大厅里立马像是炸开了锅,衙门也大半夜地派了人,可是怎么说都安静不下来。

    这客栈里的人大多的商人,为点薄利奔波,那随身带着的行李,里面恐怕装着一辈子的资本,这下子被贼轻而易举地偷走了,心里怎么能平静!

    几个人把衙门的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那被围在中间的人也没了精力,只捏着眉听着他们诉苦。

    寒未古没心思听这个,他在客栈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疏若锦的影子,心中像是燎了把火似的焦急,问了几圈没有人知道,再一问别人也只是丢了银两,也没人不见了的,寒未古心一沉,更加着急了。

    大厅里还是很嘈杂,另一边有人对这次的贼手展开了猜想。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一只手’干的?传说他仅凭一只手就洗劫了著名徽商,听说这几天有人在这个镇子里看见过他……”

    这一猜测引得了人们的注意,纷纷把头转了过来,就连一直包围着衙役的人也转过了头,加入到这讨论中来:“可能真的是那个人呢,听说他挥金如土,怕是用光了银子,才会对我们下手的!”

    “听说那人好女色,终日在妓院玩乐,给那妓女的赏金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

    寒未古本无意这没有意义的猜测,但还是被这愈见成型的猜测吸引住了,疏若锦身子骨本就纤细,眉目又精致,黑暗中把他认作女人还是有可能的,越想越不妙,寒未古凑上前问道:“你们可知那人的住处?”

    那发起的人看了寒未古一眼,说道:“小兄弟还想找他不成?那人居无定所,哪里有钱就往哪儿去,哪会在一固定的地方待着让你去寻?”

    寒未古被他一打击,正着急着怎么找那人,忽然被他说到的一个字点醒,立马问道:“那哪里是最有钱的?”

    那人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华远寨啦!”

    寒未古得到回答,立马就奔了出去。

    这华远寨说白了就是个贼窝,今天中午扫劫茶棚的也是那寨子的人,华远寨控制着这块地方的大小赌坊,妓院,每晚歌舞不停,千金散尽。寒未古一惊,心里道,没想到那寨主竟靠打家劫舍把自己的寨子发展成这方圆几十里最富的寨子。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施了法术很快就来到了这寨子。

    只见灯火通明,里面的玩笑声一直传到外面来。

    走近一看,原来这屋子里正中央摆着个大桌子,一群人挤在这桌子的周围,嘴里喊着“大!大!”或是“小!小!”,宽大的桌子两旁还有两个衣着曝露的女人在跳艳舞,一个个撩拨人的动作都引得桌子周围的男人更加疯狂地叫喊。

    寒未古只觉得背后一寒,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不管那疯狂的人群,只想快些找到那个“一只手”,若是他把人拐了还好办,不管怎么强大的凡人,他一挥手就能让他五脏俱碎,当场毙命,若是不是,他还要再去寻,这一拖久,寒未古不禁觉得心一沉,疏若锦不知会遇到什么呢!

    听人说,那“一只手”不仅仅是因为他一只手能偷尽商家的财富,还有他的一只手是废的,虽说被衣物包裹,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实际上他的那只手根本就不能动。

    寒未古环视着这个浊气冲天的大厅,忽然发现一人与人们描述的“一只手”极其相似,他一身白衣,一只手捧着酒杯,另一只手却死气沉沉地垂放着。只不过那人端坐在高位上,丝毫不在意这赌桌上的输赢,寒未古更加怀疑:这“一只手”该不会是寨主吧?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却还是移近了脚步。

    那人本是坐在上面随意看着,这厅里除了赌桌旁的人,还有不少酒鬼端着酒在大厅里闲逛,场面极其混乱,而寒未古却吸引住了那人的目光。

    寒未古走上前,那人就说话了:“朋友怎么不喝酒?难不成是我这儿的酒不好喝?”

    寒未古直直地盯着那人,问道:“你是不是‘一只手’?”

    那人听到这样突兀的疑问倒没有惊奇,淡淡地回道:“我是,有什么事么?”

    寒未古继续问道:“今晚镇子里有一家客栈全部客人的行囊被洗劫,你可知道这事?”

    寒未古说着,语气变得冰冷,一丝不友好的意味在升腾。

    那人听到这样的问话,也收敛了笑意,眼神变成极其恐怖的黑暗:“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做的吧?”

    寒未古还不想这么快刀剑相向,于是缓和了语气道:“倒不是怀疑,只是这失窃发生后,我有个朋友不知踪影,我很是怀疑,于是就想来问下是不是在这儿。”

    那人也放下防备:“朋友说笑了,我这儿只是供人玩乐的场所,怎么会藏人呢?”

    寒未古对这样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正准备发作,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声音大得使得厅里的人都噤了声。

    待厅里安静下来后,那个人才现了身,只见一三十出头、身穿青色长袍的人走上高台,下面的人一下子沸腾了,齐声喊着:“寨主!寨主!寨主!”

    一声高过一声,寒未古一惊,原来这才是寨主,转头一看身边的人,已经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了。

    寒未古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才是寨主。

    第二十四章 难圆之梦(9)

    寒未古看着这寨主,只见他一抬手,下面的人立马安静了,纷纷仰着头看着他,样子虔诚得像是忠诚的信徒。

    那寨主见厅里安静下来,便开口说道:“今晚希望大家能尽兴地玩乐,由本人提供酒水,只求大家尽兴,另外,”他顿了顿,说道:“今晚最大的赢家还会有大礼相赠!”

    寨主本想卖个关子,可这么一说更加引起人们的兴趣,纷纷起哄道:“寨主,究竟是什么大礼啊?”那寨主在几番攻击下服了软,于是招手叫小厮把大礼抬上来,一直嘈杂着的人群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见四个小厮抬着个架子,上面放着的东西却被红布遮挡着,让人看不见模样,这让下面的人的心里更加似有蚂蚁挠心似的焦急与好奇。

    等小厮把这架子安安稳稳地放下来,这寨主才缓缓揭开了红布,随着红布的掀起,一群人更是吊起了胃口,直到红布被完全掀起,这群人才爆发出一阵震耳的叫好声。

    寒未古看清了红布下的“谜底”也是一惊。

    忽然想起小小被贾大人用作敛金的手段,他就意识到这世道的悲凉。人命贱薄如蚁,更何况是民间女子的身家性命,被当做换钱的抵当,最后不知落到何种下场。寒未古看看这高台上的女子,明明是二八的好年纪,却被卖了作为男人的玩物,这眼中盛着的泪水,又有谁知晓那里饱含的辛酸苦涩?

    寒未古不想为这么个女人浪费时光,毕竟他现在想找的是疏若锦,他怎么会想在其他的人身上花费时间?

    寒未古想,反正在这儿也未必会找到人。于是就想起身告别离去,可“一只手”却非要留住他,寒未古只好向他说了实情。这“一只手”也是江湖人士,好讲个义气,于是拍拍胸脯说一定帮他找到人。

    寒未古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沉了下来,想道,这人对这一带也熟悉,想找个人的话也该容易点儿。于是就跟着他来到了后院。

    绕过几个小亭子,那嘈杂的声音也淡去了许多,这庭院里就像这月光般安静。寒未古想道,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啊。

    “一只手”领着寒未古来到个小亭子,想叫个人来添酒,转头一看那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人却不见踪影。

    “一只手”有些不快,问了小厮,那小厮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立马意识到不对,这个人跟着他许久,手法和他颇为相似,又想起寒未古说的镇子失窃,他立马猜想,怕是这人手痒,瞒着他做了什么事。

    随即向寒未古道了声抱歉,急忙来到这人的房间。

    只见房间里烛火通明,同时怪异的声音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人他也清楚,不好女色,倒对俊美的男子痴心,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也不只对多少俊俏公子下了手。他心一惊,大力推开了门。

    门内的旖旎风光让他都不禁伸手挡住了眼。

    床上正高兴着的人被人忽然打断很是恼怒,一见是自己主子也不敢发作,只将一句骂娘咽下了喉咙。

    “一只手”正准备大骂,忽然被身后一声大骂一吓。只见寒未古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正好看见了床上俩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寒未古冲进房间,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那人还未弄清什么情况脸上就多了一片鲜红的手印。

    寒未古急急拿被褥把赤裸着的人包裹好,横抱起,走过“一只手”身边时,冷冷道:“真谢谢你啊,要不我怎么能这么找到人呢?”

    寒未古本以为自己吹惯了夜风,不觉得寒冷,却不知为何会觉得今夜的风极其寒冷,怀中的人嘴唇苍白,瑟瑟发着抖,寒未古只能把这人用力地抱住,飞快回到了客栈。

    疏若锦神智不清,嘴唇苍白,浑身颤抖着似是在害怕,寒未古心中焦急,又没有办法,只好用力地抱紧他,忽然怀中的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头搁在他的肩头,声音细小,说着:“抱紧我,抱紧我……”

    寒未古一怔,随即依言抱紧了他。

    疏若锦受了风寒,几日高烧不止,本来身子骨就弱,喂了几日药不见好转,寒未古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日夜不停。

    几日后,疏若锦终于有些好转,这天他扶着人在庭院里散步。

    疏若锦几天都没有说话,充斥在俩人间的寂静,却让寒未古觉得很心安。

    忽然,寒未古的面前多了一朵盛开的红花,他一惊,抬头一看,只见疏若锦眼底印着红花的妖娆,那温柔如流水般一直流到他的心里。

    他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了花。

    在这个镇子停留几天,等疏若锦身子好转时俩人又启程赶路了。

    行李大部分由寒未古背,疏若锦只拿了一点,可仅仅是这样寒未古还是担心他,他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包袱,说道:“你还是把自己照顾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