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姐不生气了,环儿献殷勤的倒茶递水,转开话题:“小姐方才你那样对他,他会不会找你报仇啊?”
想起脸色发黑的福全,瑾芸嘴里的茶水忍不住扑哧一声,满口吐在了环儿脸上,顿时环儿脸色发青瞪着毫无样子的瑾芸,怒喝:“小姐——”瑾芸赶忙捂嘴不语。
索府,索额图坐与上首,两侧明珠、熊赐履分别而坐,明珠转动眼珠子,朝两位拱手:“二位大人,近日来都是太皇太后主持朝政,鳌拜才不敢有所动静,只是,这皇上到底去了哪儿了,总是不见怕鳌拜起了疑心,那岂不是要——”明珠不敢说下去
索额图眼望着远处,心想如若阿玛还在,必定有法子知晓下一步该如何,终归不如阿玛那般才智,叹气道:“如今皇上突然离京,时间一长怕是堵不住,你我也要早些想好对策,皇上不在,不代表鳌拜可以得逞,咱们现在可是给皇上看家的,这家要看不看得住,全靠咱们了”
熊赐履拧着胡须,慢道:“鳌拜不会轻易妄动,怕的是中途有人行刺,如果皇上重病,那鳌拜可以堂而皇之的掌权,从而得到他想要的,老夫最怕的就是这点”明珠与索额图对视,明珠张嘴问道:“那咱们是不是该派人暗中保护皇上?”
熊赐履罢手:“咱们怎么个派法,要是鳌拜反咬一口,咱们都得掉脑袋,到时真就着了他鳌拜的道儿了,听闻太皇太后已经派出了铪那珠前去接人,估计这两天也该回了”
索额图紧闭嘴唇慢道:“但愿皇上能安全回归”
三人各自心思沉默着,朝中风云变迁,不是谁可以说的准的,更朝易主就在一朝一夕,更何况是鳌拜这等枭雄。
西直门以西,家家店铺早早的关上了门栓,整条街安静的有些瘆人,当中一家胭脂铺,铺门紧闭着,但里面却一闪一闪燃着烛火,一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阔绰,全身上下全是缎子织成,抬手坐在四方椅上,小芳蓉低头恭敬站在他跟前,男子划了划嘴上唇的胡子,冷声道:“康熙有多久没来找你了?”
“回爷的话,从魏东亭接来至此,就在也未见过”小芳容抿嘴而道
男子突然身子往前倾一把拉住她的手,强行摁住坐自身大腿上,手轻轻地抚摸小芳容脸色煞白的脸颊,轻声:“小芳容,他来不来都不要紧了,爷过几天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爷送你样东西”
小芳容身子发抖,强笑道:“为何爷会这般说,他可不是一般人?”
男子手抓住小芳容,一番激吻,这一吻使得小芳容差点缺氧晕过去,还好男子适可而止的离开了小芳容发紫的嘴唇,男子头埋在小芳容胸襟,吸着大气,闷声道:“他出京了,这难得机会我岂能放过,你且等着,过不了几日,我把他的脑袋送给你当球踢”说着一阵阴冷笑声从衣襟处传出“啊,哈哈哈”听得小芳蓉心底处阵阵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玄烨与素清抱着孩子住在了仁心堂,当晚,玄烨与周培公几番话语下来可谓是志同道合,周培公手里拿着干枯的树枝在地上画着大清的目前的局势,激情高涨说道:“内有鳌拜,各个藩王,外有沙俄,关外各个部落,首先鳌拜是把持朝政多年,势必要除之,夺回政权,若皇上掌权,那后面三位藩王自是会有所动静,如若三位藩王能主动弃位,学赵匡胤杯酒释兵权,那是最好不过,要是藩王们不肯,那到时皇上不撤番恐怕都不行了”
说到此处,正说到了玄烨心坎里,遂既问道:“培公说下去,为何不能不撤”
周培公冷笑道:“这开封府未何会死怎么多人,难道不是他三番造成的,要不是他们这个时候向朝廷要钱要粮,开封府也不止如此,换作你家奴才张口闭口问你要银子,粮食,你作为主子你受的了这欺主霸上的行为”
玄烨不禁长叹道:“正是,如今朝廷已对三番不满,如此要挟下去,靠那些岁入,朝廷也吃不住啊”转而拱手称道:“培公,今日能与你相识,小弟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培公扔了树枝,罢手笑道:“我这也是发发牢骚,说多了,势必会遭受有心人毒言,我看华三爷也是旗人吧?”
看了看自身的打扮,摊手道:“培公,何以看出我是旗人”
“哈哈哈,有些时候要懂得观察,华三爷走路的姿势可不像平常人,衣着虽简单了些,但你那双靴子出卖了你,平常人家哪穿的起这等好料”
周培公这番推测五一论证了他的想法,玄烨似笑非笑道:“培公真是好眼力,小弟隶属正黄旗,家父早年立过些战功,不才领着那可有可无的俸禄,闲活着”
周培公心里打着一番算盘,眼前这位华三爷真的是简简单单一个旗人而已?他的言行举止都不是平常人该有的,还有那位华夫人,处处透着精明,这两人不简单。经过一番商议对于目前的开封府他们决定把马匹给杀了,城中已无吃食,随身带的干粮也被哄抢一空,这也是无奈之举。马骨头被熬成汤水,玄烨与周培公依次喂着那些虚弱的无法进食的灾民,他们饿的太久了,硬物已无法下肚,只能吃流食,素清抱着孩子一小勺一小勺喂着,小孩儿吧唧着小嘴儿,睁着眼望着素清。也许是肉味太吸引人了,没多大会儿,仁心堂外站着一大群灾民,吞咽着口水眼神犀利的看着火堆上那大锅马肉,玄烨与周培公对视一眼,相互点头,周培公起身站直,呼道:“想吃吗?”
众人眼里放光,身上仅有的几丝力气应道:“想——”
周培公撩开袍子坐在石墩子上,拨了拨火堆,似笑非笑道:“既然想吃,那请诸位排队,但是如果谁要是乱来,那就是这个”说着拿起未燃的火柴一把掰断,想必力道也是尽了全部,众人纷纷外后退退,前头有几个人已经站好排队姿势,后面的人见状纷纷挪动着身子排队,素清目测了一下,这群人足足有五六十人左右,暗想,这马肉够分吗,要是后面的人没有分到那岂不是要出乱子,正在懊恼之时,玄烨与周培公拿起大勺每人挖了一口汤水,还有一小片肉;素清只得把孩子用粗布包裹在背上,帮忙添加柴火;渐渐地大锅里的汤水、马肉逐渐见底,人却未见少,反而越来越多,恐怕是得了消息这边有肉吃,纷纷往这边跑了,素清面露担忧之色,玄烨一边擦拭着汗珠,一边摁了摁她的手背,轻声说道:“别担心,既然放他们进来自是有说道——”最后一勺舀了出去,后面的人见没有了,纷纷哄闹了起来,这时,周培公站在石墩子上,高声呼道:“诸位,静静——”人群似乎未有理会他,敲着手里的碗,噌噌,响个不停,突然,周培公不知从哪儿搬来块大石头,奋力举起,哐啷一声,那口大锅给砸碎了,众人顿时禁声,周培公拍了拍衣袍上的杂渍,利索的跳上石墩子上站稳,拱手道:“诸位,肉已经分完了,说实话我们这几人也没吃着,可是马匹只有这一匹,大伙儿是不是觉得怎么他们吃着了,你们没吃着”
其中一男子,身形饿的已经严重走样了,瘦如柴骨,嗓子沙哑,奋力喊道:“这位爷,我们知道你是大善人,可是咱们已经十余天未见过吃食,整日吃些树根,拔些树皮吃,有些人吃了还中毒了,还来了这该死的瘟疫,爷,你行行好,要死也别让咱们当个饿死鬼啊”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顿时有部分人跪地哀求。
冷风无情的略过他的脸颊,单薄的衣袍随风而起,却不见他有瑟缩畏寒之态,周培公拱手高声慷慨道:“诸位,我周某也被困在开封府十余天,今日得这位华三爷杀了自家的马匹,才得以有了这锅马肉,可是人家华三爷也就这一匹,要我说啊,论马匹,数最多的就是知府衙门”穆里海大人最多,我听说他府上有三个个大粮仓,装满了粮食,马厩里的马匹有二十多匹,如果诸位相信周某,那就请诸位随周某前往知府衙门跟穆里海大人借些吃食,你们去与不去?”
众人早就听说知府衙门藏了很多粮食,但衙门外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也不敢飞进去,更何况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跟官府斗;一老者,拄着一根树丫,声音抖索道:“爷你自称姓周,那咱们可就直接喊你周爷了,你可知道,上府衙抢吃食,可是要杀头的,那是造反啊”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相互对语,周培公把辫子甩了几圈,围在劲脖子上,前腿衣角别到腰际带上,摊手大声喊道:“安静,安静!”许是音量未穿过人群,周培公的几嗓子未起作用,旁边的玄烨拿起一吋裂碗,蹭的一声也跟着站在石墩子上,使劲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众人瞧了过来,睁着敞亮的眼神看向玄烨,效果已经达到,周培公微微点头,表示赞许,玄烨还以一笑,朝大伙儿喊道:“诸位,方才周爷不是说借粮吗,这借,不代表抢,抢是什么,抢是拿了不还,而借则是,有借有还,如今城中已无任何吃食,咱们何不向知府大人借借,过了这苦日子,自然会还回去,这不是造反,只是向朝廷借粮”说完,玄烨嗓子有些发痒,许是声音过大;嘴角微微翘起,扫视着众人的表情。
有十来个较为年轻的男子站出,眼神坚决道:“周爷、华三爷,我们随你去借——”陆陆续续后面的上百号人纷纷表示要随周培公去衙门借吃食。
看着周培公煽动人群去府衙借粮,玄烨对周培公肃然起敬,暗道他周培公单凭一锅肉汤就把全城的灾民收拢了,可谓是文武兼备 ,刚正毅勇,才智过人 ,此人朝廷要是不用,那就真是可惜了。两人下了石墩子,相视一笑,仰头大笑了起来,素清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在怀里,嗔道:“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明天要是知府派兵镇压,岂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周培公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一药罐,从里头掏出一块鲜红的马肉,笑咧咧道:“华三爷先把这煮了吧”
玄烨见他这举动也是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指了指周培公笑道:“培公真是堪比诸葛孔明啊”说着笑呵呵把马肉放入药罐里加了把火继续煮着。
夜间,时不时传来阵阵咳嗽声,玄烨却是睡不着,白天所看见一切都是那么植入心扉,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素清看了看孩子,起身拿起绸缎马褂,轻轻披在他身上,轻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无力”
玄烨长叹道“是啊,总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可怜之人,跟他们相比,简直是——惭愧啊”素清听着他这话,知道他这是在自责,从背后抱住,头紧紧地依偎在他那不算雄伟的略显消瘦的背梁,心疼道:“这一切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使他们过的好些,给他们一个安定的家”玄烨缓缓转过身,捧着她的脸颊泪水泛亮,哽咽道:“那你怎么办,我该如何安置你”
素清托着他那掠出茧子的手掌贴紧脸颊,眼眶透出幸福笑意:“我不用安置,我本就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以后,将来,都是,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嫔妾,我只要你的心,足以”
“素清——”听到这话,玄烨再也无法说下去,紧紧拥住她。
等玄烨情绪稍好,素清拉扯玄烨躺在草席上,两人依着孩子两边躺着,玄烨双手抵着脑袋,轻声说道:“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好啊,嗯起个什么好呢?”素清转悠着眼珠子思虑着,玄烨笑意连连的看着思考的素清,忍不住伸手拨弄她的发丝,眼神迷离很是惬意,突然素清起身,玄烨登时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他能遇上我们,也是一种缘分,开封府也已干枯多时,现在最缺的是雨水,不如就叫雨泽”说完素清眼巴巴的看着玄烨
“雨泽,雨从云层中降落的水滴,泽是雨露、恩惠的意思”一拍即合,笑道:“素清,好名字,就叫雨泽”
抚摸着熟睡的小雨泽,素清轻轻念道:“雨泽,你听见了吗,以后你叫雨泽,以后啊,我就你娘了,他呢是你的爹”玄烨瞧着她充满母爱的眼神,心里感触良多,前世的她就没那么好运可以得到父母的爱,今生毅是如此,不由得脸色沉顿了下来;心里的话藏了又藏,终是说了出来:“素清,我与讲个故事吧”
抬头见玄烨一脸沉默之色,素清起身略过雨泽蹲坐在玄烨身旁:“好啊,终于可以饱有耳福了”
玄烨的眼神回到了那家孤儿院,轻身细语叙说着舒同的往事;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故事也快要讲完,玄烨一边讲一边打量着素清的神情,忽而素清盯着玄烨的闪烁的眸子,认真问道:“你就是舒同?”
霎时玄烨语顿了,内心如翻江倒海般,他该如何回答,万一素清不肯接受这样的自己,他该如何,仰头眼一闭,终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屏住呼吸:“是”说完,思绪万千的等着素清回话,接下素清的举动让玄烨很是吃惊,素清苦笑道:“傻瓜,为何不早说出来,为何要独自一个人憋着,你这样更让我心痛,我爱的是你,又岂会在乎你的过去”听她这话,玄烨明白了她没有在意舒同的过去,她不介意玄烨深处灵魂其实是女子,一把带到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对不起!”
素清依偎在他怀里轻捶了两下,睁开怀抱,看着玄烨,破涕为笑嗔道:“傻瓜,其实我同你一样,也是那个世界的人,我也有秘密瞒着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而非你”
玄烨脸色拉了下来,发愣看着笑意连连的素清,回想着与素清初识的情景,其实那时的素清就已经透露出了那个世界的特质,只是他一直把她当普通宫女来看,并未多想,如今想来的确是那么回事,素清同她一样都是那个世界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为庆祝某人过生日,某人出院,某人考试过关,特三更奉上!文笔拙劣,笑纳!
☆、第六十九章
对于玄烨还是舒同,素清头大了,此人对清朝历史竟然一无所知,难怪自己与他相处了那么些年都没发觉他有现代人该有的气息,也是舒同从小吃的苦头,,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关心你,素清没有经历过、但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即使现在的他是大清的皇帝,但他仍没有得到、谁人都应有的父爱、母爱,同时还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帝王之难,命运的枷锁使他逃离不了,这样的他该有多痛苦;既然他们相识了、相爱了,那他现在就由她来爱他,关心他,守护他。
翌日天色微微发亮,府衙外头集聚了一百多号灾民,比昨晚还要多,素清被玄烨强制性留在了仁心堂,大清早儿,冷风嗖嗖吹着,周培公双手交错挽在袖子里与玄烨领头站在开封府衙大门外,两人转过身子,扫视了一下身后衣裳褴褛,个个儿脸色发紫冻得打颤,与此相比,府衙的大兵个个儿手里立着腰刀,眼里充满着警惕与胆怯,随时准备拔刀相向;周培公迈出一步,哈了口气在手掌,相互搓了几下,掌心处传来一阵热气,拱手便道:“官爷,还请让个路,开封府的百姓只是想见见知府大人,麻烦官爷给传个话”
大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领头儿手里的腰刀蹭的一声拔了出来,喝道:“大胆逆贼,聚集民众在府衙外闹事,这可是要受刑罚的,知府大人岂是你们这等小民得相见的,还不速速退去,不然可别爷们儿不客气了”说完紧了紧手里的腰刀,生怕这些人冲上来。
玄烨脸色不悦,俨然道:“看你这身补子,你也是个把总吧,”说着移步走到那领头人跟前,侧着身子避这众人悄然把一块牌子递交到领头人手中。
领头儿手上的腰刀收了回去,狐疑拿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金闪闪的大字“御令”登时心里打了惊儿,抬头看了看玄烨,不敢确定,心想这人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吧,不敢迟疑,速速把腰牌收入怀中,语气顿时恭敬:“爷,你且稍等”说完一个急跑进了衙门。
周培公略过一丝狐疑之色,疑惑这华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