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莫汗大陆第一月轮初升的时候.月如弯挂在天际.月光盈亮而清澈.海浪拍打着岩石.奏响玄妙的乐曲.海水摇碎月光如撒向海面的银.每当这个时候人鱼族就会浮出海面梳妆嬉戏.作为欣赏这一奇观的最佳之所黑沐涯则成了旅游胜地.但是因为今年的冬季非常冷.入冬以來就沒有人鱼再浮出水面了.这里的旅游业务也不得不暂停了.只有“禁止喧哗”的牌子还竖在一旁.因为噪声很容易惊动人鱼.
“都沒有人鱼.还冷得要死.來这里做什么嘛.”维多利亚气鼓鼓地说.因为天气寒冷.又沒有结界的保护.她不得不穿上厚厚的冬装.白色毛绒的防寒服穿在身上让她看起來像一只雪兔.本來就沒有心情玩.又被哈尔死拉硬拽地带到黑沐涯.她正在一个人怄气.
哈尔将手指抵在维多利亚气鼓鼓的小嘴上.微笑道：“别太大声.会吓走人鱼哦.”
“不是沒有人鱼吗.咦.”一串美妙的音符飞进维多利亚的耳朵里.那歌声如月光一般盈亮清澈.仿佛能把人的心灵也洗涤了一般.优美的旋律却让倾听的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双眼盈满泪水.虽然不用看就能听得出一定是美人鱼的歌声.但总觉得和以前听到的不太一样.
维多利亚探着头往海里望去.人鱼们浮出水面正在歌唱.他们却不像维多利亚以前看到的人鱼那样.女人鱼们总是有着长及足边的蜜色长发.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海水般湛蓝的双眸.曲线完美的身材和鱼尾.这次竟然也有以前很少见过的男人鱼.他们有着银色的头发.黝黑的肌肤和锋利的指甲.
维多利亚仔细望着海面.歌声真的是这些银发人鱼发出的.一尾人鱼跃出水面让她看清楚了鱼尾.这些奇怪的人鱼竟然有两条鱼尾.说是鱼尾.却更像是人的双腿上长了鱼鳞和鱼鳍.他们的歌声如单尾人鱼一样动听.可是用心倾听却会让人泪流不止.
维多利亚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沒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过了.从父母死去的那天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即使是艾伦的叛离.她也不曾哭泣.而今天却哭得如此淋漓畅快.原來有时候能够哭出來也是一种幸福.
“呜……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维多利亚用衣袖蹭着眼泪委屈地说.“这奇怪的人鱼的歌声中是不是有魔力.”
哈尔抱膝坐在维多利亚身边.望着海中的人鱼们.说道：“往常來海面歌唱的都是浅海潮族的单尾人鱼.他们是小美人鱼恋情的记忆歌唱甜美的爱情；而在寒冬中也会浮出水面的是深海汐族的双尾人鱼.他们是化成泡沫消失在水中的小美人鱼的遗憾.歌唱无法触及的悲恋..所以.当一个人正处于苦恋之中时.只要听到汐族的歌声就流泪不止.心事就藏也藏不住了..你一直在想着那个人吗.”
“才沒有.”被说中心事的维多利亚逞强地吼道.“我、我才不会想艾伦……”
“去找他吧.”哈尔将手放在维多利亚肩头鼓励道.
“哎.”维多利亚的兴奋一起寂灭.她沉下脸色说道.“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寻找地狱的裂缝吗.”哈尔无奈地笑道.“即使你不在.我也会继续替你寻找下去.难道你根本不相信神圣骑士的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多利亚手忙脚乱地说.“神殿祭司和神圣骑士一直都是战场上相互依托生死的伙伴.我怎么可能不信任神圣骑士呢.”
“那就是不信任我喽.”哈尔一脸委屈地说.
“不会.不会的.”维多利亚拉起哈尔的手.焦急地说.“因为只有哈尔一直相信我.支持我.”
“那就请你也相信我一次.”哈尔深情地望着维多利亚说.“就像你们经常对我们说的那样.放心地战斗.将背后交给我们吧.”
“哈尔……”维多利亚扑到哈尔的怀中.幸福地边哭边笑着.原來她并不孤独.
哈尔拥抱着维多利亚.眼中却盈满泪水.一个汐族少女游上岸來.拭去他眼角的泪珠.那份苦恋他深深藏在心中.
汐族少女微笑着.用带有蛊惑的声音轻声说：“给你的这份苦恋一次机会吧.我勇敢的骑士王子.”
接着.黑沐涯下的海浪突然淹沒了头顶.当维多利亚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海底.她揉着微微疼痛的额角回忆发生的事情.脚下是柔软的海沙.身边是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大大小小的鱼儿成群结队地游过.可是她却像在陆地上一样丝毫沒有窒息感.头发也是柔顺地垂在肩头并沒有像是泡在水里的水草一样摇曳.接着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哈尔带她欣赏完汐族人鱼的歌唱正要回去的时候.人鱼们突然跃出水面向他们发动攻击.她条件反射地用结界护住自己.但哈尔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牵着一个人鱼的手跳下了黑沐涯.而她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围满了人鱼.结界挡得住攻击却挡不住人鱼之歌.最终她沉沉睡去.醒过來的时候就在海底了.
眼前是一片珊瑚形成的丛林.赤红珊瑚礁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刚好可以沒过维多利亚的头.长得这样整齐的珊瑚林并不多见.总觉得有些诡异.错综复杂交缠在一起的珊瑚有一块空缺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道门.维多利亚不敢莽撞进去.于是试着用两只手用力地划水.沒想到从不会游泳的她.竟然不仅学会了水中呼吸.连游泳都无师自通了.
维多利亚手脚挣扎地浮到珊瑚上面极目远眺.珊瑚林包围之中是林立的一座座海螺型的建筑.人鱼们在那里嬉戏游戈.还沒能看得更清楚些.维多利亚的头就碰到了一座无形的墙壁被弹了回來.结界让她无法直接游到对面.她的双手也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得不慢慢地落回到海底.
“海螺城汐族的乐园.你喜欢吗.”一个声音说道.
维多利亚吃了一惊警惕地转身.一个汐族少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游到她背后.那条人鱼有着翡翠一般的绿眼睛、火一样热情的红发、雪一样白皙的皮肤和一对墨绿色的鱼尾.她冲维多利亚微微一笑.但眼底却隐藏着深深的敌意.
维多利亚记得那条人鱼.只有她长得和其他汐族不太一样.哈尔就是被她带走的.于是指着她质问道：“贼鱼.你把哈尔带到哪里去了.快说.”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抢走了哈尔一样.”汐族少女一针见血地指出.“不是你自己抛弃了他吗.你最爱的不是你的魔法老师艾伦吗.所以我才将他带到汐族的乐园.在这里他会得到他所想要的爱.”
“是我解除了婚约沒错……”维多利亚低下头对着手指说.“但是、可是.我必须要确定他平安无事.并是真正的心意才能放心.”
汐族少女微笑着一挥手.珊瑚墙突然让开一条路.维多利亚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哈尔坐在海螺城的中心.俊俏的汐族少年和美丽的汐族少女在他身边轻轻游过.哈尔的脸上带着宛如在梦境中的微笑.舒适、惬意却又懒散而空洞.他那副表情就像是身处天堂.而维多利亚的眼睛却能看清骇人的真相.那些汐族人鱼们的手中都是右手拿着一把沾血的短刀.而左手则是一颗头颅..人的骷髅头.
汐族少女的魔法消失了.珊瑚墙合拢起來.由刚才的那一幕.维多利亚能明确地感觉到一种黑暗与悲伤的气场.那里绝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把哈尔还给我.”维多利亚拔出权杖.毫不退缩地说.“哈尔并不是喜欢这里才留在这里的.一定是被你们的法术被迷惑了.”
汐族少女幽幽地说：“想要伤害我.你可以试试.”
维多利亚最受不了这种挑衅.可是她的魔法击到汐族少女身上.不过就像一阵微浪.
汐族少女淡淡地笑道：“小美人鱼用舌头换來了在陆地上行走的权利.即使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而陆地上的人想要得到在海里呼吸的能力.同样要付出代价.在汐族的领地上.你的法术是无法伤害到我的.”
“我一定会带着哈尔离开这里.”维多利亚平静地说道.好像这个就是注定结局.无论要经历什么样的波折都无法改变.
汐族少女哼笑道：“你比想象的坚强嘛.我的名字是伊莎贝拉.我们汐族很容易动情.爱上邂逅的人类.不过.我们与潮族那些笨鱼不同.我们会将爱上的人带回到海底.然后砍下他们的头颅.让他们的灵魂寄居在头颅里.永远陪着我们.”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情.是自私.”维多利亚怒骂道.
伊莎贝拉一副疑惑的样子说：“爱情不就是两个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吗.”
“是这么说啦.但是..”维多利亚绞尽脑汁地想要反驳伊莎贝拉.可是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爱情是什么.“总之.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自己都说不清楚爱情是什么嘛.”伊莎贝拉嘲笑道.“不如.我们來玩一个游戏吧.如果你能在一小时内到达海螺城并给他真爱之吻.我就放你们离开.如果一小时内.你沒办法做到.哈尔的头颅就会被抱在我的怀里.永远在深海中陪伴着我.看到那道门沒有.那里是连接着通向海螺城的迷宫.迷宫里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你外援的..如果你走错了路.不要试图寻找返回的道路.因为那样会浪费更多的时间.珊瑚墙可以用爱的记忆來打开.但是每当你用爱的记忆让一堵珊瑚墙消失的时候.被你消耗的爱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如果在你见到哈尔的时候.你对哈尔的爱的记忆已经消耗殆尽的话.你就算是见到了哈尔也不会再记得他了.怎么样.这个游戏你接受吗.”
“我接受.”维多利亚走进迷宫的大门.转身对伊莎贝拉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把哈尔带回來的.”
“很好.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会觉得无聊呢.”伊莎贝拉一挥手.迷宫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漏.然后她一甩鱼尾向海螺城的方向游去.
从踏入迷宫的那一刻起.头上巨大的沙漏翻转过來.时间正在流逝.不知道是维多利亚的方向感极差.还是所谓的迷宫根本沒有出路.沒走几步她就遇到了第一个死胡同.她不假思索地转身.可是身后却一瞬间长满了珊瑚塞住了來时的路.
维多利亚抬头望着沙漏.沒时间多想了.维多利亚将双手伏在珊瑚墙上.回忆着她记忆中的哈尔.她和他的初次相遇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骑士王子和公主尚且年幼.大人们牵着他们的手來到神殿的花园里.他们不懂大人们说什么.好像挺复杂的样子.孩子们很快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两个人玩起了扮家家酒的游戏……珊瑚墙消失了.维多利亚一刻不敢懈怠地继续往前跑.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一段记忆也从脑海中消失了.
又经过几个转弯.维多利亚再次陷入了困境.这次她沒有犹豫.将手搭在珊瑚墙上.从那之后哈尔就时常出现在维多利亚面前.带來各种漂亮的小礼物讨她欢心.当他穿上银白色的铠甲的时候.维多利亚才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而他们的婚期也渐渐临近了.
少年换上神圣铠甲时那张喜悦的脸与珊瑚墙一起消失了.维多利亚继续往前跑去.越是急躁就越是容易犯错.在转角处她又一次碰壁了.但是这次她沒有贸贸然将手放在珊瑚墙上.维多利亚低下头将手放在胸口.与哈尔的记忆就止于此了.若是再回忆下去.还沒等走出迷宫.她可能已经忘记哈尔是谁了.如果只有爱的记忆可以打开珊瑚墙的话.那么接下來.唯一能够使用的就是与艾伦的爱的记忆.
鱼的眼泪只有水知道.因为她正被水拥抱着.维多利亚痛苦着却无法流泪.她死死地攥着拳头.与艾伦的记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失去.但是她不能让哈尔在这里失去生命.灵魂被禁锢在冰冷的海底永远游弋.
“艾伦.记得你把我从哈尔手中夺走的那天吗.你就像是个勇敢的骑士一样.我从沒想到你这么小气狡猾的人也会有这么伟岸的身影.躲在你身后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维多利亚无声地哭泣着.将双手搭在珊瑚墙上.那面墙紧接着就消失了.
“艾伦.你还记得我召唤出雷诺的时候吗.你拼死保护我和欧文.”另一堵墙也消失了.维多利亚苦思冥想.似乎是为了抓住最后一缕记忆.“……那个.我还记得之后帮你洗澡呢……”
“艾伦.你还记得吗……”
时间飞逝.维多利亚明白.只有这样不断地消耗爱的记忆走出一条直线才是最快到达哈尔身边的方法.只是……当她救出哈尔的时候.她还会记得艾伦吗.
伊莎贝拉轻轻摇动鱼尾靠近哈尔.用手指轻轻划着他的下巴.悄声说：“你要继续装作已经受到了歌声的蛊惑.不然其他人鱼会在一瞬间把你撕成碎片的.”
哈尔依然装出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说：“你沒有把维多利亚怎么样吧.”
“当然沒有.”伊莎贝拉围着哈尔游弋着.说道.“其实你在维多利亚心目中的地位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一文不值.她为了救你已经开始使用与那个人的爱之记忆.珊瑚迷宫就是爱情道路上的荆棘.只有至死不渝的真爱才能带着迷路的人走出这片荆棘岭.但是我并沒有告诉过她.我就是情敌那颗长满荆棘的心.只要我心中的恨意不消.这个迷宫就沒有尽头.”
“不.”哈尔痛苦地低下头说.“真正心中长满荆棘的人是我.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想要夺回自己的爱人.放弃吧.我要恳求维多利亚的原谅.即使她再也不会看我一眼.”
哈尔的声音仿佛是唤醒了身边的人鱼们.他们充满敌意地盯着哈尔.握紧了右手中的短刀.汩汩的水声中传递着他们的命令..一个沒有被迷惑的人來到了海螺城.不管他是怎么來的.要么夺走他的意识.要么让他死去.
几十条穿着青色衣裙的人鱼排列出整齐的队伍.它们的歌虽然是无法听懂的人鱼族的语言.却有着特殊的魅力紧紧拨弄你的心弦.人鱼的歌声在整个海螺城中回荡着.带着魅惑的音色.只是再婉转的歌喉也无法迷惑哈尔.胸前的护身符保留着维多利亚的魔力.有着净化邪恶魔法的效果和她要保护他的心.
歌姬们的歌声改变了声调.从悠远温柔的情歌变成神秘诡异的哼唱.水中轻轻掠过的红影是汐族的舞姬.一双鱼尾优美而飘逸.舞动着指引亡灵的脚步.
不知从何处來的一剑直击哈尔的左胸.就像在月色中浅笑着偷走王子的心的美人鱼.惊艳出场却悄声谢幕.汐族刺客舞姬的动作又准又狠.虽然沒有能够贯穿神圣铠甲.却在铠甲心脏的位置上留下了一道划痕.水中轻舞的人鱼接连而來.攻击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袭來.哈尔的眼眸中映着银色短刀划出的新月形的弧线.他的血融入海水中.恋人的血的味道令人鱼们为之疯狂.就像是嗅到血腥气的大白鲨.
哈尔使用神圣之盾抵挡住人鱼的攻击.他不想伤害汐族人.他们这样做并沒有错.因为破坏了人鱼法则的人是他自己.神圣之盾无法支持很久.哈尔打开一个缺口冲出重围.举起长剑挥舞着白色的圣光魔法.可是无论他如何劈砍.珊瑚墙依然纹丝不动.
身后.汐族人鱼已经围拢过來.神圣之盾的白光也渐渐减弱了.歌姬们的歌声又变了.诡异的哼唱变成了激昂的战歌.人鱼们迎合着歌姬的歌声.数不尽数的人鱼却仿佛是一个人在唱.舞姬们在歌声中出现.却又在歌声中消失.他们的攻击随着战歌高昂的旋律而变得更猛烈了.每一刀都会在哈尔的铠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神圣之力在不断流失.但是哈尔注意到人鱼们的动作却沒有刚才那么快了.他们攻击的套路也不再难以捉摸.
难道.早就应该想到.是歌姬们的歌声控制着舞姬们的动作并扰乱了敌人的感官.所以无法捕捉到他们的攻击方向.哈尔将手放在胸口的护身符上.护身符发出白光.将人鱼发出的声波阻隔在外.意识清醒了很多.歌姬们控制着舞姬的动作.而指挥着歌姬们的是领唱者.只要找到领唱者将其击杀.就还有机会带着维多利亚离开这里.
领唱者的歌喉.所有声音的源头.那声音.來自于……身后.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鱼.哈尔转过身用剑刃指着伊莎贝拉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僵持着.伊莎贝拉一副无辜的样子望着哈尔.哪怕王子给她的不是玫瑰而是利剑.
哈尔的剑刃始终沒有落在伊莎贝拉身上.她凑近哈尔的脸.嘴角裂开露出鲨鱼一般的牙齿：“维多利亚对艾伦的记忆就快用光了.等到她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她会成为只属于你的公主.这不就是你所想要得到的吗.我的王子殿下.”
突然一阵心悸.伊莎贝拉用手捂住胸口.她第一次感觉到心痛.她的恨意化作一道道的珊瑚墙阻拦着维多利亚的去路.相反的.维多利亚所使用的爱的记忆就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心中.伊莎贝拉从不知道原來可以这样爱一个人.和艾伦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成为维多利亚的爱的记忆.不仅是相依相伴入眠的甜美记忆.即使是他们生气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在维多利亚的回忆中都包含了满满的爱意.还差一点点.再有一点儿她就能把那个叫艾伦的人彻底忘掉了……这些爱如水一般渗透到伊莎贝拉的心里.融化着千年冰封的汐族的魔法.伊莎贝拉再也无法保持心中的恨意.珊瑚迷宫在一瞬间坍塌……
阳光穿过荆棘岭.犹如爱情的來临一般令人感到温暖.人鱼们都惊呆了.好像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开始苏醒了.维多利亚旁若无人地与人鱼们擦肩而过.直直地冲向哈尔投入他的怀中.她昂起头.冲着哈尔微微一笑.道：“一起回去吧.”
“我……不能.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就让伊莎贝拉砍掉我的头颅.让我永远在这海底陪伴着她.”哈尔愧疚道.“我竟然想用汐族的魔法让你忘记最爱的人.已经沒有资格再做一个神圣骑士了.”
“不是这样.”维多利亚苦笑着摇头道.“虽然那段记忆不见了.但心中却留下了隐隐的痛.艾伦和那个女人接吻的时候.那种嫉妒的痛总是在我心中.不过就是因为这种痛才让我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不会痛不会嫉妒的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所以.你一点儿都不用内疚.”
“真的吗.”哈尔无助地望着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点点头道.捧着哈尔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微笑道：“真的.”
哈尔拥着维多利亚.脚下不知何时长满了一种有着长长触手的黑褐色珊瑚虫.它们像蛇一样蹿上來.缠绕着哈尔的脚踝.瞬间爬到腰上将他紧紧地缠住.哈尔连忙将维多利亚从自己怀中推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多利亚怒视着伊莎贝拉.“我已经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海螺城.也吻了哈尔.为什么还要阻拦我们离开.你不守诺言.”
伊莎贝拉摇摇头.冷冷地说：“我沒有食言.只是你心中最爱的并不是哈尔.所以你给他的吻不是真爱之吻.条件并沒有达到.他必须留在深海.永远陪伴着我.”
“维多利亚……”哈尔温柔地喊着维多利亚的名字.他的身子已经几乎被珊瑚虫给覆盖住了.虽然知道自己临近死亡.却毫不畏惧.他只希望自己能让维多利亚别这么难过.努力劝说道.“不用内疚.快离开海底吧.到艾伦的身边去.把他夺回來.让他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维多利亚痛苦地摇着头.“如果艾伦沒有出现的话.我总有一天会嫁给你的.可是……可是.哪怕就剩下第一次见到他的记忆.我也会想起來关于他的全部.就算重复一百次邂逅.我也会爱上他一百次.”
伊莎贝拉游到他们面前.手中拿着如新月般的短刀.杀了自己爱人的刀将永远带着海水也洗不掉的血色.汐族的人鱼们围在他们的领唱者的周围静静地观看.这对他们來说是个很重要的仪式.这将继续传承杀死爱人以将其永远留在身边的传统.这里是汐族的领地.而哈尔已经被困.一个人根本沒有获胜的可能.维多利亚几乎绝望了.要是艾伦在身边就好了……
“哈尔.我永远记住你的.”维多利亚的态度突然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亲了一下哈尔的脸颊.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从人鱼群中挤了出去.迅速地逃离了海螺城.
伊莎贝拉冷笑道：“看到沒有.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当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就会背信弃义.果然还是我们汐族是对的.只有将爱人死死地抓在手中才是唯一留住爱情的方法.沒有什么遗言吗.哈尔.你的爱人也离你而去了.”
哈尔闭上眼睛.他不责怪维多利亚.她能离开是他最希望的.只要她能快乐.他怎么样都无所谓.能感觉到水被划破时带來的颤抖.不是用了非常大的力道不会有这种感觉.人鱼的短刀就要砍下自己的头颅了..可是就在刀刃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闷响.就像是钝器敲击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表情错愕的伊莎贝拉.是维多利亚的神圣结界.攻击法术不管用.但是神圣结界却依然好使.这个结界是汐族所无法破除的.
“死丫头.”伊莎贝拉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转身游向维多利亚逃走的方向.“给我追.把她找出來.一个人类在大海里不会逃过人鱼的眼睛.”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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