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经坐在凤位上,墨黑的眼眸凝向她,.
闵贵人见怜儿此举,心里虽也意外万分,却忍住了,只与怜儿互视一眼,暗暗想,你这是做什么,企望皇后娘娘给你什么允诺?你那一胎,也要跟我这一胎相提并论吗?
德妃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常在当真守礼,不知你这礼是行给哪一宫娘娘的?”
众人拿了绢子捂着嘴笑起來。
怜儿一惊,看向皇后娘娘竟一阵目眩。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隐隐感觉到自己莽撞的行为,引得闵贵人也投來异样的目光,气氛迥然不同。
皇后允诺给闵贵人的,她定是喜不自胜。自己这般,落在她的眼里,不啻为别有用心。其他的,恁她再猜,也猜不到了。
怜儿良久伫立在那儿,闵贵人的唇角勾出一抹优雅的弧度,翩跹迎向皇后道:“常在是个急性子,臣妾也正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呢!”
皇后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都是自家姐妹。”
闵贵人粉腮嵌着笑影,更显娇俏,她道:“臣妾与常在一见如故,想请娘娘赐下旨意,准常在搬去臣妾那里作伴,两厢也有个照应。”
淑妃轻咳几声,慵懒地看着自己小指上的金丝镶嵌红宝石护甲,微微含了一抹倦怠的笑意,“储秀宫常在一人住,.闵贵人要去作伴,何不直接搬过去。上阳宫怎及储秀宫敞亮,还住着一位婉嫔,终年也不出來见人,恐怕阖宫的霉味,也不怕熏着龙胎。”
这一语重重的砸到闵贵人的耳中,她转而望向淑妃道:“娘娘说得极是。臣妾听闻,储秀宫本是内外装修极其简约的,后來住进了一位宓妃娘娘,皇上极尽宠爱,储秀宫一天一变,才有了今日的富丽奢华。可常在与妹妹都是喜欢质朴之人,储秀宫真真是住不惯的。”
淑妃要再言,皇后“唔”一声,极尽威严,众人都是一凛看向皇后。皇后仿若瞧透了闵贵人的心思,眉眼间都是喜色,道:“两位妹妹既然愿意亲近,自然是好的。让内务府将上阳宫收拾出一间出來,择日让常在搬进去。命太医院日日小心看护两位主子,不得掉以轻心。”
随着一众“恭送皇后”声叠起,皇后扶着雪梅的手起身,她看到怜儿的眼角,有晶莹闪过。仅仅,是一闪而过。
她稍侧了身子,眉心紧蹙。
皇后回到后殿休息,在和合福仙梨木桌边刚坐下,立时有宫女來报“娘娘,常在已经急不可耐地收拾包袱,命宫人搬运箱子呢!”
皇后笑道:“她倒是等不及了。”
雪梅端了盏茶递给主子,“娘娘的旨意说的清楚,是择日让她搬过去。这黄道吉日还沒定下來呢,她就急吼吼地搬开了。她这头无所顾忌,上阳宫那边也不敢把她的东西收下呢!”
皇后扬了扬脸示意雪梅放下,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金簪子递到雪梅手中,口中道:“后宫看似平和,一派繁荣景象。其实,这里面的龃龉多了去了。原來在潜龙府邸就本宫和婉嫔、德妃三人,吃醋归吃醋,这面上还过得去。如今,是各主一宫,这话啊宓妃是说对了。后宫波谲云诡,暗浪汹涌。其实这胖丫看似无知,其实这句句话在理啊!”说罢摸着自己腕上翠莹莹的玉镯,“就像这镯子,也是经过多少雕琢才能出精品。这后宫也是一样,这不逊的,不受教的,要一一收拾,这样后宫才能真正平和。”
雪梅接过簪子放在妆台上,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这后宫经过娘娘亲手雕琢,才是皇上的后宫。不需要什么人來协理,娘娘一人远胜过后宫所有的小主。”
皇后瞥她一眼,笑吟吟道:“就会说嘴。”又道,“吩咐上阳宫的人,常在要想什么时候搬过去,都由着她,谁也不许阻拦。其实本宫比她还心急,等着看好戏呢!”
雪梅笑道:“主子明鉴。内务府那帮奴才瞧着闵贵人和常在都怀了龙胎,以为奇货可居,都可劲儿巴结呢!”
皇后轻浅笑道:“愚昧,由他们去吧!对了,本宫命你日日往圣佛寺送东西,你可都做了?”
雪梅回道:“娘娘之命,奴婢怎敢违背。奴婢日日都送,还不忘嘱咐主持一声,不可打扰皇上清修。守卫皇上的侍卫已经由三千人增加到五千人,御用之物也断断续续地送了去。恁谁看了,都会认作是皇上在禅房里,怎么会想到里面是海荣呢。”
皇后问道:“海荣还老实吗?”
雪梅笑了笑:“海公公得蒙娘娘恩典,才捡了条命回來,敢不尽心尽力。”
皇后柔婉一笑,嘉许地看了雪梅一眼,淡淡道:“嗯,一介阉人假扮皇上,那是几世修來的福气。不过,你还是给本宫盯紧点儿,免得节外生枝。”
雪梅笑道:“娘娘放心吧,奴婢一日都不敢放松。娘娘高明,允了闵贵人和常在合住一宫,常在这龙胎那是铁定保不住了,倒省了咱们好些力气。”
皇后闭上秀美狭长的凤眼,笑道:“你啊,倒是年轻,把怜儿看轻了。”
雪梅似信不信,“奴婢浅薄,不知娘娘深意。”
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笑:“本宫观察了怜儿,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桂嬷嬷來报,她带了几个江湖人去暗杀宓妃,可惜败北。不过,她倒沒有露出马脚,绕道皇上的行辕,你猜猜看到什么?”
雪梅一脸错愕,“难不成……”
皇后点点头:“怜儿正在那里使尽狐媚子勾引皇上。事后,皇上根本就不打算要她。是云王鬼迷了心窍,替她向皇上讨要名分。”她婉转看了雪梅一眼,“就凭借怜儿跟云王的这层关系,她就沒有表面伪装的那样可怜。”
雪梅问:“桂嬷嬷不是随驾去了香山?宓妃私自出宫的事,娘娘难道您不是从馨儿那里才知道的,而是桂嬷嬷向娘娘禀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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