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请允许我一个人仰望

第九章:走自己的路,和爱情兵分两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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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的  也就是这样平淡简单的生活  但那个人  那个能给她平淡简单生活的他  在哪里呢  唯一能确定的是  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任远  今生今世

    梅小清第一次自己熬中药是高三的时候  黑色的大口陶瓷器皿  先把中药放入  用冷水浸泡20分钟  水超过药面不超过3厘米  熬药的时间是先用大火煮沸15分钟  再用小火慢慢地熬一个小时  是在配药方的时候仔细问过医生的  这样的问題不能问父母  因为得瞒着他们  总是趁父母睡着了  偷偷地在厨房里熬  幸好房间隔得比较远  再把厨房的门紧紧地关上  就不会被察觉了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  怎么跟他们说这药是熬给任远的

    他们的第一反应一定是  这就是早恋了  那个时候早恋是被严防死守的  老师、家长都如临大敌  一旦有苗头就会夹枪带棍地拆散  那是多么敏感的一个话題  他们不会理解  在情窦初开的时候  在每个少女心里都会盛放着情愫

    但不管怎样三令五申  高三年级却是最多“早恋”的  不知是在重重压迫下的反弹  还是想到即将分离的最后表白  这样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谁和谁在一起了  谁和谁恋爱了  下晚自习的时候看到谁和谁走在一起  就八成是恋了  遮遮掩掩地  但其实又人尽皆知  晚自习后  老师干脆就混迹在里面  撞到一对又一对  就好像是那些藏起來抓罚款的交警

    成绩好的会更严厉些  成绩一般的更苛责些  如果是成绩差的  就放任了  如果是成绩差的和成绩好的在一起  那成绩差的一定会被当做反面教材  听來同学学班主任的话:“跟某某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他能考上大学吗  他考不上大学就只能给餐厅洗碗  就只能在太阳下卖苦力  你还看得上他吗  不要因为他耽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不值得  不划算  ”

    不知道被班主任拆散了几对  也许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也许他真的是为那些前景看好的学生着想  但在学校宣传栏里贴着给班主任的“大字报”时  并沒有人为他鸣不平  他在意的只是升学率  在意的只是能有上北大清华的学生

    梅小清不想成为班主任口里的“某某”  如果提到她  肯定是更不留余地了

    任远在动手术回学校后  也在一直吃中药调理  他的身体状况令梅小清担忧  虽然每一次他的测试都沒有悬念地保持着全年级第一

    梅小清在知道任远依然吃着中药的时候  便想到了要为他熬药  她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那天在校园里见到任远的时候  梅小清从身后喊住了他  整个高中三年  他们谈话的次数寥寥可数  谈话的内容也是又稀又薄  所有的时光  更多的是梅小清放在心里的念想

    学校并不太大  但梅小清最喜欢的地方除了操场  还有教学楼侧面的那片小树林  其实根本算不上树林  就几十棵碗口粗的柏树  但枝繁叶茂却也能遮成一片  若是课间不用做体操的二十分钟时间里  她就会和尤薇薇去小树林走走  好像把自己藏了起來    这也是那时候所能想到的一种逃避

    还有樱花树  白色粉色的樱花  在春天的时候密密匝匝地开着  最美的不是花满枝头的情景  而是在三月花要枯萎时被风带过漫天花瓣的场景  轻盈的花瓣落在眸子里的时候  少女情怀被放大了无数倍  是真正的美

    就在那样漫天飞舞着樱花的树下  梅小清说:“等一下  ”

    任远下意识地转身  白衬衣  挺拔的身材  领口开到第二颗  落拓俊朗的脸  有很深的双眼皮  瞳孔是墨黑的颜色  唇线薄薄  在有阳光和樱花花瓣的背景里  梅小清感到一阵的窒息  是这么、这么出众、这么完美、这么安好的少年  但却只能这样  静静地望着他  把所有的情绪都捂藏着

    “那个……能把你的药方单子借给我吗  ”她轻声地问  又立刻补充:“是我舅舅也得了这样的病  想把方子给他看看  ”这个谎是被设计过的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能够猜出点什么  但也许他就是相信了

    “沒有问題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  他对面前的少女说:“不要担心  并不是很严重的病  ”

    这一句宽慰让她瞬间呆住  但她又立刻地明白过來  他说的是“舅舅”  他让她不要为“舅舅”的病担心  她多想告诉他  不是别人  沒有别人  她担心的只是他的身体  她只想要他好起來  很快好起來

    “我知道了  ”她缓缓地说  双手交叉在身后  十指紧紧地握在一起

    后來  他把药方交到她手里的时候  她有些暗暗地后悔  后悔在他们独处的那个光景里  她为什么不再多说一些  更多的一点暗示  更多一点的提示  他的成绩不是那么好吗  他为什么就看穿不了她  为什么就猜透不了她  或者  他的不猜是他就想相信  事情就是这样的  她去医院探望他  是出于同学的关心  她问他要药方  是因为对舅舅的关心

    他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轻易地相信了  眼睛看到的  耳朵听到的

    看书到深夜的时候  她起來看过房间外的动静  从父母房间门缝里已经沒有光线透出來  她裸着脚轻轻地走到厨房  合上门  窗外是深幽的夜  只有对面窗户映射來寥寥的光  她轻轻地把那些带着苦涩气味的中药    不知名的叶子、竹棍、粉末等等倒进陶瓷药罐里  先用水浸泡  那个时间她就静静地靠在门背上  等着时间一点  一点地过去

    她能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  能听到心里那些清淌的情绪  也许有一天她会忘记任远的名字  忘记任远的样子  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曾经怎样虔诚地喜欢过一个人  怎样认真地对待过他  欢喜和忧伤都已经融入她的血脉中  水洗不清

    浸泡的时间到了  她开始用大火熬煮  点燃燃气灶时“啪”的一声让她有些紧张  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发出再多的声响惊醒父母  在凝听了一会儿后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天然气蓝色的火苗  显得那么悲伤  又那么动人

    任远  此刻的你  会听到我心里的喜欢吗

    喜欢你

    那么  那么地喜欢

    中药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越來越浓  她悄悄地把厨房所有窗户打开  把餐厅的窗户打开  她不想第二天早上父母闻到这样的气味时会怀疑什么  咖啡色的药液  滚烫着  她伸手去端药罐的时候  倏然间被烫得缩回了手  吃疼地放到嘴边吮吸了一下  却硬是沒有低呼出声  咬了咬拇指  希望这种疼能覆盖住那种被烫得火燎火烧的疼  再看的时候  已经有了红色的一道

    不去理会那种疼  用毛巾包着药罐  往事先准备好的杯子里倒已经熬好的药  这并不仅仅是一杯药  而是少女捧上的最热忱的感情

    他是她的信仰  是她的宗教  她是他最虔诚的教徒

    夜更深了  对面的楼层里已经一盏灯光也沒有  看看时间  早已经过了凌晨  她把杯子紧紧地盖起來  把厨房收拾干净  然后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只能睡几个小时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他熬药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并不觉得困乏  不觉得辛苦  她由着自己任性了一回

    天不亮的时候  她已经醒來了  她几乎沒有怎么睡着  她在盼着天亮  她不断地开灯看时间  不断地开灯看时间  有些急灼  她想要把为他熬的药早早地放到他的桌子上去  他会惊讶吧  会觉得奇怪  他会不会喝呢  她总是混乱地想着无数的可能性  让自己无法心安

    她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她要趁所有人來之前偷偷地放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能有闲言碎语  不能影响到他的“名声”

    然后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拿出书本  竖在自己的面前  实际上她一个字也沒有看进去  她只是拼命地盯着门口  盯着一个又一个从教室外进來的人

    一眼  又一眼

    时间在流逝

    抬手看表的时候  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但其实时间显示只是很短的一段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沒有人注意到任远桌子上的杯子  他们毫不在意  就像它原本就在那里一样  整个教室里  只有她被那个杯子牵动着

    终于  任远走进教室了

    她整颗心几乎都要跃出來了

    还沒有到打铃的时间  教室里闹哄哄的  追逐打闹的  大声聊天的  在空中扔着作业本的  鱼贯着进进出出的……她却能在那么多杂乱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如一场战事

    任远坐下的时候  一眼就察觉了那个杯子  他奇怪地打开來  便立刻明白那是中药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  梅小清立刻把头隐在书本背后  她紧张极了  再抬头的时候  任远已经转过身去  杯子依然在他的桌子上  他知道  这是给他的  或者他也猜到了  是谁熬的  虽然她连一个字都沒有留

    她始终不知道的  是他究竟有沒有喝那些中药

    他沒有來问

    他也沒有猜

    也许他怕唐突地问了  若不是会让人尴尬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在意的  只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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