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崇元卿看着在殿中跪着的两人。
崇元佑一脸无所谓,衣衫有些乱,一只手还在滴血。
李末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只是身上血迹斑斑,现在只是勉强撑着没倒下。
两人之间,居然手牵着手,准确的说是崇元佑牵着李末的手。
崇元卿无奈笑了,自己这王弟,还真是荒唐了。
从古至今,男男爱慕在岩宁可是重罪,一发现就是要赐死的。崇元佑身为岩宁王王弟封号佑庆王爷,如今在这承年殿内,光明正大的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哦,对了,这男人现在是个女人。
“王弟,你可要想好了。”崇元卿意有所指。
“王兄说笑了,他不是王兄送给王弟的吗?”崇元佑高昂起脸,第一次如此高姿态的与自家哥哥说话。
“确实是本王送给你的没错,但他的身份低贱,恐怕做不了你的王妃。”
崇元佑笑了,将李末的手牵至唇边轻轻一吻,笑道:“王弟不在乎。”
李末一直低着头,突然他手中的温润触感刺烫了他,他猛的抽出了手,在污迹斑斑的衣服上擦了几下。
“看来有人在乎。”崇元卿见了,低笑道。
崇元佑并不在意,直道:“王弟就喜欢这样的。”
崇元卿从王座上站起,慢慢步到崇元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才将他扶起来,淡淡道:“本王就你这一个王弟,虽说你不顾本王命令私自劫了牢狱犯了重罪,就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本王不与你计较,回府闭门思过,没有王令,不得出府。”
崇元佑躬身道:“谢王兄。”
崇元卿又慢慢步到李末身前,打量了他几眼,冷冷道:“至于你,本王命令你终身不得入宫,跟着佑庆王爷好好呆在王府里,贴身服侍。可服?”
李末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低着头承受着这辈子最为难堪的屈辱,咬着牙将这痛一口一口吞进肚子,眼泪氤氲着就是不掉下来,他使劲憋着,才稳住自己,小声道:“服。”
“本王没听见。”
李末狠狠咬紧了牙,大声道:“服!”
“嗯,退下吧!”
崇元佑扶起李末,支撑住他慢慢退出承年殿。
崇元卿看着它们消失了,才从新回到王座上坐好。
只有让李末永远进不了岩宁王宫,永远的呆在佑庆王爷府,他才不能见到嫣妃。现在的嫣妃已经不是他的阿姐了,他必须要瞒住这件事情。崇元佑那边仍旧需要他的情报,还不到要弃子的时候,所以他必须给他一个警告,让他以为,李嫣在他手里任由他欺负,想要重获自由,还得看他的表现。
“秋,嫣妃还没回王寝殿吗?”崇元卿突然问道。
秋从暗中走出,向崇元卿行了个礼,摇摇头表示没有。
“看来,连她也需要本王好好警告一番了。”崇元卿脸色微冷。
……
回到佑庆王府的崇元佑将李末抱至他的寝屋内,让他在榻上趴好,派人将暖炉生得旺一些,拿出岩宁最好的伤药来。
他蹲在李末身边,小心的查探他背上的鞭伤。
“为什么来劫狱?”李末制止了他要上药的动作,突然问道。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这样想便这样做了。”崇元佑轻轻推开他的手,将他背后的血衣小心撕开。
“我是你的敌人……”
“你是本王心中之人……”
李末一把推开他,崇元佑手中的伤药跌落在地,滚得老远。
“你是我的仇人,你们整个王家,都是我的仇人!”李末咬牙切齿道:“我不需要仇人的怜悯!”
“真不听话!”崇元佑微嘲,轻轻一笑,捡起伤药,将他按到榻上趴好,接着说道:“好,好,好,你说仇人便是仇人吧,等上完了药,本王等着你来报仇,可好?”
如此软言细语向哄小孩子一样的崇元佑李末从没见过,我些不适应,大声道:“我可是不是小孩子!”
崇元佑轻笑,不再言语,手指挑起药膏轻轻擦拭李末身上的每一处鞭伤,这数十条欣长的伤痕在李末的背上横七竖八的遍布着,心中剧痛。
指腹下传来皮肉翻飞的凸凹感觉,居然带着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十分神奇。不知是否碰痛了他,在崇元佑指间滑过一处伤痕时,李末整个身躯一震,变得僵硬了。
“啊……”李末轻吟出声。
崇元佑触电般立即站起,药膏再次从他手中滑落,又滚得老远。
一股热流直直冲向他的脑门,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弄得他眼睛发红。
李末趴在榻上,回头望他。
崇元佑突然觉得整间屋子热得让人透不了气!李末趴在榻上,背后衣衫被他撕的凌乱不堪,交错的鞭痕上因为搽了药膏变得水水润润的,更加红艳艳,没有伤痕的肌肤上,微微沁出晶莹的细汗,墨发微湿贴在他的脸颊上,他正半眯着眼看他,眉毛微微拧起,嘴唇紧闭,像是刚刚受了虐待,一副无辜求饶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有些晕乎,在他的眼光下有些无所适从,转身背对着李末,僵硬的说道:“药擦好了,你休息吧!”说完就往大门走去。
“等等……”
崇元佑定住,热汗从他的脑门上滑落,他能清晰的感应出汗渍滑落的轨迹,抿唇道:“还有什么事?”
“这是你的房间,该走的人是我。”
崇元佑闻言转身,正见着李末要从榻上起身,双手撑在榻上,双膝跪着,艰难的移动。
又有些刺激他了,他赶紧阻止道:“别……别……我……本王,今晚去……别处睡。”
李末有些奇怪崇元佑现在的状态,居然可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这是何等奇观,竟然会出现在风姿翩翩的佑庆王爷身上。完全不知对方会这样,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你不舒服吗?”李末问道,他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才这样的。
咋听之下,崇元佑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便急急否认道:“不……不……”
李末艰难下了榻子,捡起地上的伤药塞到崇元佑手中,别扭道:“我见你手上有伤,让侍女们给你上药吧。”
崇元佑呆呆点头,逃一般的走了。
……
岩宁王宫宁心宫,国师的别墅四楼,玻璃房里。
李嫣已经完全喝高了,与破一起喝完整瓶的红酒,觉得不太尽兴,从一楼又搬了两坛子酒喝了。
破原本不想让她喝的,可是李嫣却大叫着说:“姐姐我是千杯不醉!”
什么千杯不醉,小半坛子酒下了肚她就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睡死了。
破无奈,脱了西服给她盖上,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喝酒。
还有两个月便是丰年会了,崇元卿希望他在两个月之内教会李嫣岩宁的语言,这次她昏迷醒来,又有了身孕,一直都是不便见人的。两个月后,胎也算稳住了,当然要正式出席岩宁重要节日聚会了。
有了身孕?破抿唇一笑,崇元卿还真的……这样做了。在他的一念之间,这个孩子虽然平安降临人世,可父王不疼,母妃不爱,最后在崇元卿离开岩宁去了现代、李嫣也下落不明之后,过继给了新王不能生育的皇后,最后居然还继承了岩宁大统。
跟他知道的一模一样,他有些讨厌这样的先知,所有事情在他面前就像是反反复复上演一般,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去看。
倘若不管自己的事,他会很乐意的在旁边观赏这些,但是自己却身在局中,事情在朝着原本的轨道一步步发展,他知道自己的终点,眼看着这终点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仍是在迷惘。
“韩明威……你对不起我……”李嫣翻了个身,嘀咕道。
破看了一眼睡着的李嫣,心中突起杀意。
倘若这个女人死了,从他的玻璃房外失足坠地,那么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会完全推翻了?不再看着自己一步步堕入无底深渊?不在迷惘?不再彻夜难眠?
他仰望了一会儿夜空,玻璃房里很温暖,雪虽然下着,可落到玻璃屋顶上就融化了去,所以能看到幽暗的夜空,雪花密集着越下越大,他在艰难的做着决定,杀与不杀。
杀了吧,杀死她,一切就会变了。
他站起身,走到李嫣身边,轻轻横抱起她来,慢慢又走到玻璃房落地窗边,窗子忽然自己打开,冷冽的寒风立马就灌进来了,侵袭着玻璃房里的温暖。
破怀中的李嫣感觉到冷,往破的怀里钻了钻,呢哝着:“冷……好冷……”
破冷眼看着他,又向前移了移步,站在了玻璃房的边缘,怀中的李嫣身下,赫然就是一楼坚硬的地面。
松手与不松手,就在他一念之间。
“破……干杯……”李嫣在他怀中又嘀咕着。
“都要死了,还在惦记着喝酒。”破淡淡一笑,轻声道。
“破……我一直没说……你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你醒了吗?”破轻声问道。
“嗯……”
“什么时候醒的?”
“被……冷风吹醒的。”
“想不想看看现在哪里?”
李嫣睁开眯着的的眼,看了看周围了环境,在破的眼示意下,也看到了她的身下,就是一楼的坚硬平地,她虽说被破抱着,可是她的整个身体是悬空的,只要破一松手,她就会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怕吗?”破问。
“怕……”李嫣乖乖答道。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他又问。
“把我扔下去吧,扔下去了,说不定我就回现代去了。”李嫣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破又笑了一番,果真松手,将她扔了下去……
披在李嫣身上破的西服被冷风吹跑,李嫣紫色的洋装裙摆猎猎飞舞,就好似雪夜里的紫色精灵一般。
李嫣觉得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她全身极为放松,整个人就好似安睡在水中一般,就是急速飞动的发丝不断擦过她的脸颊,另她有些瘙痒难耐。
空中的时间其实是很短暂的,也就是那么一小会,李嫣的头距离地面已经不到两米了。
一个白色人影飞速落下,挡在了她的身后,抱着她重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嘣的一声巨响!
地面上飞扬起一阵雪雾,破抱着李嫣坠落在地面这层薄雪中。
这大力的撞击直接让李嫣陷入昏迷,破因为抱着李嫣,用自己的背去垫地,钝痛传来,也陷入一时的晕眩。
五分钟之后,破清醒过来,破口大笑,笑自己,笑自己松了手最后又跑去救她!
明明自己下了决心要给自己一个未来,而不是就着师傅的安排步入深渊,明明要自己放下,却最后又逼着拿起。
破艰难起身,后背传来剧痛阵阵,他忍着剧痛抱起李嫣,走进了别墅。
第二天,李嫣终于幽幽转醒,正眼一看,居然不在王寝殿,灰色调的现代房间,下意识的,她以为自己回了现代,刚想叫出声来,却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是个男人,现代的素描手法绘画的,眉目之间,极为熟悉,李嫣一拍脑,想起来了,是:破。
看来她还在岩宁。
可是自己怎么会在破的房间里?
依稀只记得吃牛排喝红酒喝的很开心,又开了两坛子刚送来的酒,然后就不记得了!
看来自己是喝醉了,昨夜给人添了麻烦。
她下了床,溜出房间,哗啦啦下到了一楼,见破正坐在吧台上喝茶,便走过去,小声道:“对不起,我昨夜喝醉了,麻烦你了!”
“李小姐,赶快去洗漱吧,一大早大王已经传了三次令要见你了。”
李嫣一惊,完了!踢到铁板了。又一阵挠头炸毛中……
在破的别墅中,一阵旋风刮了起来,李嫣拿出九点上班八点半才起床的状态,堪称神速,刷牙洗脸梳头发,换衣穿鞋拿包包,不对,没有带包包来……
“三分钟啊!”破看着沙漏惊叹道,“女人真可怕!”
破送李嫣出了宁心宫。
李嫣急急奔去,破在她身后叫住她:“李小姐,今天中午要准时过来,我们要开始教学了。”
李嫣来不及回话,摆摆手跟着又一次前来催促的秋走了。
……
崇元卿在王寝殿怒气升腾。
这个李嫣,身为岩宁王的王妃,居然整夜不归,一晚上都在宁心宫!
虽然宁心宫的哪位被人们敬仰成神,但是也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男人!一个有妇之夫在一个男人家里一晚上不会来,传出去,怎么得了?普通人家都不能接受,更何况这三个人,一个是他岩宁王,一个是岩宁王妃,另一个是岩宁国师!
一定要好好校训一下这个没有避嫌意识的岩宁王妃。
“禀大王,嫣妃娘娘回来了。”香儿在一旁躬身道。
“让她进来!”崇元卿火药味十足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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