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兰,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任何消息,我马上第一时间告诉你。”靳青山刚刚叫了靳万海出去,将刘毅的话与靳万海说了。万海转头进屋,看见静兰依旧静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等着。万海心中狠狠一疼,走过来轻声劝着。
折腾了一个日夜,袁静兰已经累得站不住。梁俊生急得小心看着她靠坐在椅子上,生怕她再晕倒。
她心脏的问题近来随着她心境的放松,是有所好转;可是这样巨大的冲击,难保她不再晕倒。医生已经明确说过,切不可让她再晕倒……听见万海也这样来劝,梁俊生感激地向着万海点头。
静兰却轻轻笑出声儿来。
万海和梁俊生面面相觑,都怔了怔。
“我刚刚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梦见小桐和小怪兽了。”静兰轻轻叹息,“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这就是母女连心,就算我的心脏符合不了巨大的刺激,但是女儿有事的时候,母亲一定是最坚强的人。我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这个时候。我也一定会等到小桐和小怪兽安全归来的时候再发作……”
万海一听,脸就白了,“静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赶紧回去休息!”她说得轻松,他的心都疼死了!
静兰笑起来,缓缓摇头,“中国人历来讲究多,好多话不准随便说;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是相反——越是说不得的越来,越是坦然说出来的便也一说就破了。我不会出事的,你们都放心。我还得看着我外孙长大呢。”
“再说,”静兰静静笑起来,指了指头顶,“简单刚刚也入了我的梦,他笑着对说,别急着去陪他,他现在一点都不寂寞。桐桐从小就没有父爱,我得代替他多陪陪桐桐,将桐桐缺失了的亲情多补一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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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都出去忙了,家里就剩下几个老的,加上一个梅轩。
吴冠榕是跟着听琴一起弄丢的孩子,从卫生中心晕倒了被送回来,直到现在还起不来床。何婆婆担心吴冠榕出事儿,就一直守着。
“小姐啊,你放心啊,咱们孩子一定没事儿的。”何婆婆就劝。
吴冠榕倒在枕头上,坚毅点头,“我信。咱们孩子开始被小桐开始叫小怪兽,我就觉着这个小名儿怪,却也没拦着。咱中国给孩子取小名儿有说道,往往大名越是文雅的,这小名儿越要俗气。尤其是要取些小动物的名儿啊,都是为了这孩子好养活。”
“可不。”何婆婆就也凑趣儿,“咱们小时候满大街都是叫狗蛋儿、狗剩子的,都是希望自家的男孩儿皮实些。”
“咱们小怪兽自然又是那个命硬的里头更硬的,我相信他一准儿没事儿!”
吴冠榕点头,“咱们靳家的男丁,其实打小都是经过困苦的。老爷子和长空、万海这就不必说了,就说兰泉,如今看着闹腾得翻了天的,小时候儿那也是险些没夭折了。他小时候也是身子弱,在兰州那边小家伙咳嗽得天翻地覆,医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当是肺炎给治……”
何婆婆听了也是叹息,“可不!要不是您亲自去了,那大夫还不定得给兰泉打多少消炎药,没病的孩子也给折腾出病来了!”
吴冠榕难过地垂下眼帘,“兰泉这个孩子来得就艰难。所以当初坐胎就没坐稳,身子骨自然就差。他那是过敏体质,对兰州的气候就是不适应;这病哪儿是用抗生素就能治好的啊,唉……”
“有的时候真不能不信命。”何婆婆缓缓笑起来,“如果没有兰泉这孩子小时候这么一闹腾,他极有可能还是跟着万海他们在兰州长大。这样一来就有可能都遇不着小桐这孩子了……”
“万海这孩子拧着就在兰州不回来,可是兰泉这孩子却是那么小就已经必须得回来……”何婆婆摇摇头,“命啊。”
吴冠榕也是缓缓点头。
何婆婆忽然立起耳朵来,“哎?哎?”
“你这又是怎么了?”吴冠榕挑眉望何婆婆。
“哎哟,真是人上了岁数了,这各方面都不行了。”何婆婆又坐下,“我觉得我一定是幻听了,我这耳朵里头怎么总听着好像有小孩儿哭啊?”
“真是不习惯,咱们孩子这不在家,我听不见他哭声,我就不舒坦、不自在哟……”何婆婆说着,眼泪已经落下来。小孩子真是连心连肉,他闹的时候你觉着他烦,可是稍微一不见,那就整个世界都塌了。
吴冠榕静静听了会儿,摇头,“你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就像以前传说,有人家死了人,家里人还能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说还能听见那亡人的声音。其实哪里会有,不过是人心里头存着的声音,舍不得忘记。”
“哎哟,你今儿又胡说八道了!”虽然两人当年的身份是小姐和丫头,不过多年姐妹共度,现在何婆婆对吴冠榕说话也直白多了,“什么家里死了人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吴冠榕也笑起来,“是啊,我今儿这是怎么了。满嘴跑大炮了。”
“不过也惟愿——这一节,说破了反而破了,不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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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原来你们的爱巢就是这里!”
禅堂寂静,阳光被一格一格巨大的书架割裂,变成一缕一缕的金光,散碎地落满地面。这里是鹿苑禅寺的藏经阁,色空一袭白衣站在这里,神情落寞。
梨本正雄冷笑,走过来望色空的眼睛,“这里一架一架的都是佛经,你跟明月就在这里颠鸾倒凤。啧啧,也真的不怕亵渎佛祖,嗯?!”
“他就是这样的!”明月嫣然一笑,想要挣扎着向前来,怎奈后头那彪形大汉狠狠掐着她,让她无法挣脱,“他每晚都到这里来坐禅。还告诉我,他坐禅的中间不可以停下来,所以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他都得继续保持坐禅的姿势……”
明月妩媚一笑,转头望色空,“主人,您说他这样的话是在跟我交待清规戒律呢,还是拐着弯儿地you惑我?他自然早知道我对他早有绮念,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我就索性来咯。”明月眯起眼睛来,缓张红唇,妖冶地盯着色空,“他其实真好看。尤其是晚上坐禅的时候,摘掉了眼镜,穿这样一身白衣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上去真的是绝美的佛像。”
“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爬上他的身子,盘着他的腰,扯开他的僧袍……他说了他坐禅不可中止,所以我做什么他都只能忍耐。我就尽情地采他的精华啊。最可爱的是——他高.潮的时候,明明想要大声呻.吟,却还死命忍着,反而大声吟诵《妙法莲华经》……”
明月眼底隐隐湿润起来,“那滋味,真的是无上美妙……我就觉得自己既是在红尘罪恶里沦落,可是又仿佛在以自己的身子供养佛祖……我爱死了那种曼妙。”
“明月你住口!”色空闭上双眸,面上已经因为怒意与尴尬起了红晕。在浅金色的阳光里,那抹羞红看起来那样摄人心魄。
明月的话说得梨本正雄眼睛里也氤氲而起yu念。明月看见了,妩媚一笑,“主人可愿品尝那滋味?主人当自己是佛,明月以身供养,可好?”
“明月!”色空厉喝。
明月转头望色空,“怎么,以前每次你跟我做的时候,都装作那么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是你的心里却始终在将我当作多鹤的替身……如今只是让你看我跟主人做一次,你就受不得了?”
明月大笑起来,笑到眼中含泪,“主人你看,他真是自私的男人呢,您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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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梨本正雄色眯眯地笑,转头叫手下,“放开明月,让她过来。你给我押着色空,让他不许闭眼,好好看着我怎么玩!”
“梨本正雄,你不要太过分!”色空终于再也难以忍耐。
“那你就来杀了我呀。”梨本正雄凶狠瞪着色空,“你动手,来啊!我会记得将多鹤送来与你合葬!”
“多鹤……”色空大吼,“不许你伤害她!”
“那你就乖乖看着……”梨本正雄狞笑,转头望明月,“听见了吧,在他心里,多鹤永远比你重要……”
“是!”明月闭眼,珠泪滚落,“我早知道这样。所以主人,请让明月伺候您吧,以此作为羞辱的报复!”
“明月!”
那保镖松开明月,转而走过来钳制住色空。色空并非不能反抗,只是此时已经无心反抗,双眸和全服心神都放在明月身上。
梨本正雄已经趺坐在蒲团之上,装作坐禅。明月含笑,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梨本正雄。
房间里阳光昏黄,看上去就像是每个晚上燃起烛火。明月含笑而来,一步一莲。
听见色空疼痛的呼喊,明月没有停步,只是缓缓转身回来望他。她笑着,面上是不可思议的妩媚。她本生就冶艳,此时却反倒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出一片圣洁来,仿佛不可侵犯的梨花色女,纵然脚步在泥泞里踯躅,却是在一步一步走向佛果涅槃。
色空闭上眼睛。明月那一抹微笑已经给了他答案。她不准备放弃,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过数米的距离,明月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站在梨本正雄面前褪掉罗衫,还是有一滴泪随着罗衫一同无声落地。
昏黄的灯光里,明月背上那妖冶女鬼的刺青仿佛寸寸复生。女鬼的形象却出现在满架佛经的禅堂里,这种情景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明月眨掉眼泪,缓缓盘上梨本正雄的身子,深深吸气,迎了梨本正雄进来……
梨本正雄一声厉吼,双目圆睁,“我竟然,我竟然还能!”
梨本正雄已经老了,前些日子又是中风,身子早已不中用,所以这些日子来羞辱明月,都是要明月给他用其他的方式……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能够成功进入!
明月妖媚而笑,“主人今儿连逢喜事,捉了简桐、拐了兰泉的儿子、破了慧子的圈套、让蔺鸿涛此时重伤难逃生命危险……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主人自然便虎威大作。”
“还有……”明月含笑指着墙上的佛像,“还有佛祖保佑。主人,这说明连佛祖都认定您该是梨本家族的正朔!”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梨本正雄一声虎啸
那放肆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传进色空耳朵里来,色空终于再也不能忍耐,猛地转身,手肘用尽全力击打向那保镖面门!
那保镖一声惊呼,“不想活了你!”
色空手腕反转,仿佛骨节自由扭转,方才还被反剪着的身子一个“急风回雪”便转过身来,抬脚狠狠踹向那保镖的致命部位!
梨本正雄眯着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还在明月身子里凶猛地冲击着。明月含泪回望——她明白,色空这样做是为了她!
梨本正雄就是在逼色空主动出手,这样他就可以杀了色空,而不用受法律的惩罚!
“别动!”禅堂里打斗声响,门外闻声冲进来几个黑衣保镖,几把枪一齐对准了色空。
“色空,我们知道你是合气道高手,合气道据说某些动作可以比子弹还要快——可是你要看清楚,你身法再快却也不可能同时快过几把枪去!”
色空闭上眼睛,白色僧衣在昏黄的阳光里显得弱不禁风。
“嘁……”保镖发出冷哼。此时的色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文弱的和尚。
可是他的一声冷哼还没有落地,只见色空身子陡然一转,他白衣的身形宛如闪电般穿过身畔的书架,转身便抓起书架上一排线装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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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可真是临时抱佛脚啊!色空,你死到眼前了,竟然只知道抱住佛经!真不好意思,不是我们对佛祖不敬,而是现在佛经真的救不了你的命了——色空,你死期到了!”
“师兄!”被梨本正雄死死扣在腰上的明月一声痛呼。舌尖一转,一把潜藏在舌尖下头的小刀片闪着寒芒逼上梨本正雄的颈动脉!
明月厉声大喝,“放了色空,否则我现在就让梨本正雄血溅三尺!”
保镖们都是一惊,停下动作,呆呆望梨本正雄这边,“明月你不许伤了主人!”
“哈哈,哈……”梨本正雄却丝毫没有惧色,冷冷地瞪着明月,“j人,你终于肯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你回到我身边来,只是为了救他!这个刀片你在舌尖下头藏了很久了吧,是不是每次给kj,你都想要用这枚刀片直接阉了我?好在明月你还算聪明,你知道如果你敢动手,色空一定死得更难看!”
“放了他!”明月将刀口凛冽逼近梨本正雄颈动脉,“告诉你的手下,放了他!否则,你就死!”
“你以为你这一枚小小的刀片就足以威胁到我?”梨本正雄冷笑,趁着明月一愣神儿的当,他那本来盘腿趺坐的的腿猛地直直踹出,一脚将明月踢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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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落地,明月张口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梨本正雄拢了拢和服衣襟起身,走向明月,狠狠地一脚踏上明月胸腔,用力碾踏!
明月之前被狠狠踹了一脚,已是伤了内脏,此时再被梨本正雄碾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有这个老伤,我却是知道的!明月啊,蛇有七寸,这个旧伤就是你的七寸!亏你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枪,那你就只有一死!”
忽然之间,只听禅堂里“砰”地一声响,无数碎纸片宛如轻盈的蝶儿飘飞入空,灵动而舞。
众人这才转头回去看色空,原来那些碎纸片是色空大力拍碎了手上抱着的一大排佛经——而那些佛经内部,原来藏着一把ak47!
“梨本正雄,放了明月!”
那一袭白衣的斯文僧人,此时竟然是血贯瞳仁!清静僧侣,转眼化作披血罗刹!
“哈哈,哈……”梨本正雄虽然被色空此举惊到,却转而狂笑,“放了她?你以为我那么傻?如果我放了她,你的枪正好扫射!”
梨本正雄说着一把提起明月,挡在他自己前头,“来啊,开枪啊!看看你的子弹射进这j人的luo体,看着那皮开肉绽、血花四溅,你是不是更有快感,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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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身子赤着,满身的鲜血,却依旧在虚弱地笑,“师兄,开枪。不必顾惜我,我是不值得你顾惜的人——我自从出生便受父母抛弃,我这一生罪孽做尽,所以我早就是该死的人……”
“师兄你开枪啊!他现在抓着我做人质,所以你现在开枪打死他不必承担法律责任的!你是在救我,打死他也只是枪械走火,顶多只是防卫过当,没有死罪的!”
“他想逼你先动手,他好用这个法律漏洞来杀了你……师兄,你反倒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良机,你不要再犹豫了!”
色空浑身颤抖,睚眦俱裂。
此时的明月狼狈不堪,但是在金色的阳光里她却美得惊人!
明月知道色空舍不得动手,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转身,一下子抱住了梨本正雄!
形势突变,梨本正雄推也推不开,情急之下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向明月脊背!
她脊背上的女鬼刺青,妖艳的红唇里本就叼着一柄滴血的匕首。此时那里真的被刺进一枚匕首,鲜血淋漓!
色空怒吼,“你住手!”
疯狂之下,色空就要扣动扳机!
倘若枪声一响,百年古刹将沦为罗刹之场;在场所有人也都将丧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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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就在色空微微犹豫的一秒钟之间,当他的目光抱憾地滑过墙上佛祖的画像,心中向佛祖说了声“罪过”的时候,只听耳畔数声惨叫扬起!
色空也一愣。他明明还没有扣动扳机呢啊……
惨叫过后,房间里仿佛跌进一片诡异的宁静里。那宁静,仿佛一根钢针落到地上都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可是这都是修辞手法才这样说吧,可是房间里的人真的仿佛听见有绣花针跌落到地砖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叮——当……”
仿佛整个天地都静寂下来,空中漾着微微的尘埃。浅金色的阳光里,一个少年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不急不忙,仿佛不是面对一个生死劫、修罗场,而是——来赴一个约会。面上甚至带着点欣欣然的神情,长眉飞扬,红唇微挑,一笑倾尽人心。
当他站在倒在地上的几个保镖中间,抬头笑眯眯跟梨本正雄眨眼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才又重新恢复了运动。
梨本正雄一声惊呼,“怎、怎么可能是你?!”
s市公安局。靳万海转身走向刘毅,“刘队长,我初步同意你的预判。这样,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如果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知道。”
“但是全城的搜索不要停下,尤其要将警力秘密安排向梅山温泉山庄去。家兄带着矿业协会的探矿专家在那边发现了当年日军以及国民党军队留下的秘密军火库。为免有人从中捣乱,或者百姓恐慌,所以请尽快将警力派过去以便维持秩序。”
靳青山点头,“我马上电话通知武警部队。”
刘毅听见梅山的事儿就笑了,“靳省长,多亏您告诉我这个事儿,这样我的推理链条就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环——我终于明白,您家那位二少奶奶这样兴师动众,让军警力量全城搜查所为的目的了!她是要城中的气氛紧张起来,这样就算有人想要去梅山打主意,却不敢轻举妄动!”
“哦?”靳万海都一挑眉,“所以呢?”
刘毅笑起来,“所以我斗胆猜测,您家这位二少奶奶根本就没离开家门!”
“胡说八道!”靳青山赶紧拦着刘毅,却挑眉瞅着靳万海。刘毅毕竟是他手下,靳青山也担心二哥发脾气。
“你以为军区大院是公园啊?每次进出,门口都有站岗的,如果小桐后来还回军区大院去,你以为门岗不能发现啊?”
刘毅也脸红了红,“所以我觉着这事儿,关键就应该在老爷子身上……”
靳万海也一拍大腿,“是啊,老爷子怎么这么消停?我们忙翻了天,他老爷子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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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问题,何婆婆和吴冠榕也意识到了。吴冠榕在家里躺了大半天,老伴儿竟然一眼都没进来瞅过。
吴冠榕开始也是迟钝了,因为这么些年夫妻,老头子始终以军务为重,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顾着家里;所以她平素也习惯了,自己有病不舒服什么的不去打扰老头子,自己躺躺也就是了。
可是今天有点诡异了。老头子已经退休在家了,更何况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老头子怎么可能坐得住,就真的一眼不过来瞅?
“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又干什么呢!”何婆婆先来气了,起身扭身就出了吴冠榕的东暖阁。吴冠榕在后头喊也没喊住。
结果何婆婆满哪都找不见靳邦国的身影。卧室没有,书房没有,门房老王也说没见着老爷子出门。那他还能上天入地了还?
何婆婆心里这一迷糊,就觉着之前听见小孩哭的那个印象越发深刻起来,她就循着院子向后走。这回没进正院,而是顺着山墙夹道向后院去。
靳家是几进的大院子,后院是库房,平素没什么人去。为了方便采买,后院还单跟后头一个角门连着,平常厨房买东西回来就直接从角门送到后院库房里头去,这样就不用从前面走,看着乱七八糟的。
何婆婆就是觉着那哭声是隐约从后院传出来的,心说难不成家里头的人,哪个偷偷把自己孩子带进来了?
吴冠榕是主母,所以这个家里头所有的钥匙都在何婆婆手里带着。后院通往前院的院门锁着,何婆婆打开了锁……她自己都有点愣,心说这是谁把门给锁上的呢?难道是她自己么?
等进了院子,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平素这院子里头都静悄悄的,没个人声人气儿的,可是今天一进来她就觉着这里头有点——该怎么形容呢,是有点“热闹”!
有人气儿,有热烈的气场,一点都不冷清了。
何婆婆站在墙角没放声,只静静盯着库房的窗户。老太太心里有点打鼓,心说这是那个小幺儿在这作妖儿呢?这不是趁着靳家人忙翻了天,没人管束他们了,所以就跑这儿折腾来啦?
窗户上人影一闪,一个人耳房里走出来,一眼就撞上何婆婆的目光,那人就愣了。
何婆婆也愣了——那不是梅轩是谁呀!手里头还端着个小奶瓶!
何婆婆一见就叫起来,“梅轩你干什么呢!那奶瓶不是咱们孩子喝水用的吗?早上去打针一起带去的,明明是丢了的,怎么在你手里!”
何婆婆终究也是跟着靳家一路走过来的老人家,那也是警惕感十足,几乎成了精的!虽然那小水壶不过是个小细节,可是如何能逃得过老太太的法眼去!
梅轩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嫩了点,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能红着脸乐,“何婆婆,不是啊。”
“不是你个小鬼头!”何婆婆冲上来,一把推开梅轩,径直冲进耳房去!
耳房里,靳邦国老爷子正抱着孩子乐呢,“哎哟我的乖孙哟,再来一个!”
何婆婆一见,站在门口也不顾什么老脸了,跺脚大哭,“哎哟你们这些缺德的,你们怎么能这么玩儿哟……老爷子啊,你个老不修的,你也带头跟着他们这么玩儿……把我们老太太给吓得啊,现在还躺在榻上起不来,你们这回开心了吧,啊?”
何婆婆这一哭,整屋子人都不敢笑了。简桐赶紧走过来抱住何婆婆,“何奶奶,是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郑银桥也跟着过来嚷嚷,“你看你们老娘们儿家家的,就会整这些没用的!本来司令也想告诉你们来的,可是一想你们一准儿露馅儿喽。你看吧,这还没怎么的呢,你就哭成这样,真是的……”
何婆婆惹不起靳邦国、简桐和梅轩,难道还惹不起郑银桥么?何婆婆还哭着,从脚上直接褪下老太太鞋来,照着郑银桥就丢过去,“你个老光棍儿,我轮的着让你骂么?你个死了没人送终的……”
大家都乐,简桐赶紧抱住何婆婆,怕把老人家给气坏了,“何奶奶别气了,您看啊,小怪兽伸手找您抱呢……”
何婆婆一听赶紧敛尽泼气,抬头去看孩子。
可不,靳邦国怀里,小家伙正闪着大眼睛,身子向何婆婆探出来,两手都伸出来,找老人家抱呢……
何婆婆的眼泪就一颗一颗噗哒噗哒地掉下来,一边跑过去,一边心肝肉地喊着,“小怪兽啊,你可吓死何婆婆、想死何婆婆了……要是真的找不见了你,何婆婆真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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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榕榻前,简桐双膝跪地。
吴冠榕叹了口气,“快起来!你这也不是闹着玩儿呢,你是为了做大事。别说就是我老婆子晕倒一下而已,就真的是我老婆子要为这件事搭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咱们靳家,从来不是一个小家;咱们靳家的每个人,虽然都有小心眼,也有小心思,可是哪个在大是大非面前分不清轻重?从前都是咱们靳家的男丁冲锋陷阵、卫国卫民,其实我老太婆一直遗憾,咱们家女人没什么机会——现在终于来了机会,所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吴冠榕亲手拉起简桐来,“小桐啊,好孩子!以你为首,现在听琴、弄棋也都长大起来,各自都能为国家做事儿了。咱们靳家的女人,也越来越不输给男人了!所以奶奶不但不会怪你,而且还要感谢你。”
“奶奶……”简桐欣喜落泪。
吴冠榕也是落泪点头,“谢谢你的父母,谢谢他们养育出你这样好的女儿。更要谢谢上天没有因为我老太婆做错的事而惩罚我们靳家,反倒把你派来我们靳家……”
吴冠榕缓缓闭了闭眼睛,“阿何啊,将家里所有钥匙都交给小桐吧。我们都老了,该歇歇喽……”
“哎!”何婆婆满面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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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啊,那个护士的眼神儿怎么那么熟啊!”屋子里头又只剩下吴冠榕和何婆婆老姊妹,“看来啊,你、我、听琴这三个人里头,还是我眼睛最好使。就算小桐当时戴着大口罩、帽子、眼镜儿,我也发现了!”
吴冠榕只能笑着摇头,“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马后炮、事后诸葛亮啊。”
吴冠榕说着笑起来,“还是咱们孩子最了不起。咱们三个大人,都比不上那一个小家伙。咱们孩子一定是认出了妈妈,所以才没哭没闹地跟着妈妈走喽……”
“靳兰泉,怎么是你?!”
禅堂里,梨本正雄望着一身黑衣的兰泉,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怎么是我呢?我本该留在家里,此时正是焦头烂额啊……老婆失踪了,紧接着儿子又失踪了,这样的节骨眼儿我怎么还能跑到j国来,是不?”
色空也怔怔盯着兰泉。
兰泉转头,朝着色空眨眼一笑,“喂,你现在是机枪手哎,别溜号!”
“你——骗我?!”梨本正雄毕竟也是一代枭雄,随即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事情。
“这叫将计就计。”兰泉笑眯眯继续跟梨本正雄说话,可是眸子却没忽略掉明月后背上淋漓的鲜血。他的时间不多了,否则明月将失血过多,性命不保!
“一听说你老人家从医疗机构逃脱,我们就知道你是想要来报仇了。跟谁报仇啊,国内国外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呗。你梨本正雄也不是个磊落的英雄,你不敢直接找我靳兰泉来报仇,你肯定先从我的妻儿下手……”
兰泉不着痕迹地一步一步走向梨本正雄去,“你们梨本家会做的不就是这样吗,不敢从男人下手,就去祸害女人……所以你们第一步肯定是要掠走我的小老师啊,我们能想不到么?”
“你梨本正雄的主意不可谓不狠毒,只可惜,你轻视了我的小老师!”兰泉自豪地笑,眼瞳里光芒熠熠,“没错,我小老师看起来挺柔弱的。也不会打,还不会开枪,但是她的脑子无人能敌,她的勇气更是没人比得上!”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一个答案终于浮出水面,“难道当日你们联手害了我儿,最后的主意就是简桐出的?!”
后来简桐和兰泉怎么能顺利绊死梨本英男,简桐自己又是怎么顺利逃脱的,梨本正雄曾经迷惘——此时是明白了。原来他一直没想到的原因,就是始终轻视了简桐这个女人!
“哈哈,哈……”梨本正雄绝望地狂笑,“好,我承认我棋差一招!就算中国那边的我没算明白,可是眼前的恐怕还是我赢!”
梨本正雄狰狞望兰泉和色空,“来啊,动手啊!你们,敢杀我吗?”
“就算你们敢动手,我告诉你们,我也早已经跟警方打了招呼;只要我死了,他们正好捉到把柄判你们死刑!”
“靳兰泉,你一个中国人竟然想继承我梨本家,竟然想要独霸我j国黑道?你做梦!我们军方和警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你一定是不会得逞的!”
“哦……”梨本正雄说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可是人家兰泉只是轻轻淡淡一声“哦”。
“你哦什么!”梨本正雄越发被激怒。
兰泉呲牙一乐,“梨本正雄你错了,我对你们梨本家毫无兴趣。当不当这个家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我来j国继承你们的家主之位,是为了你们的地位和财富?我告诉你,你错啦……”
兰泉依旧一点点靠近梨本正雄,“知道你们大宅为什么叫凤凰堂么?知道老太太当初为何送给我一幅‘凤戏牡丹’的绣屏么?知道——我靳兰泉的笔名为何叫菲尼克斯么?!”
“或者我再简单归纳成一个问题来问你:你知道你梨本家族的家主之秘,究竟藏在哪里么?”
兰泉昂然扬起下颌,轻蔑凝着梨本正雄,“我根本要的不是你们梨本家族,我要的是彻底毁掉你们j国人想要继续为乱我中国的狂妄企图!”
“‘日出东方,丹凤朝阳’,是不是?”兰泉笑着,目光却寒凉如刀,“你们军方当年不甘失败,重新启动了当年战败时候掩藏军火的秘密军火库;这多年来,j国人以商人身份为掩护,每年无数人次造访梅山温泉山庄,为的就是秘密开启这个军火库,更新里头的军火……等待时机,等着未来j国再度攻击中国,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引爆,从而毁掉整个大军区的核心城市s市,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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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么?”梨本正雄眼中精光乍现!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家主之秘!”梨本正雄咬牙,“靳兰泉你也说错了,我竟然始终都不知道这个!我只知道那个计划与家主之位有关,可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来是这样,梨本家族万岁,j国万岁!”
兰泉盯着梨本正雄,下手如电,趁着他仰头欢呼,猛地将他手里钳制的明月扯了过来!
兰泉将明月丢到色空怀里,厉声吩咐,“带她去医院,快!”
“那这里?”色空面带挣扎。
“这里有我!”兰泉淡定回答。
“二少,不行!”色空咬牙,“如果是你动手,j国一定想办法判你死刑!二少你带明月走,这里交给我!”
“别担心,这里还有我。”门外静静地又传来一个声音,色空和梨本正雄听了都是大惊失色!
披着最后一缕夕阳,一个黑衣的男子缓缓走进来。他仿佛游走于白昼与黑夜之间的圣灵,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一念光明,一念黑暗,一切尽在他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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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是你!“这一次,梨本正雄惊慌更甚,仿佛亲眼目睹撒旦降临!
“还有我啊。”一个女子的嗓音带着温婉,却也如同钢铁一般冷硬地走进来。
“慧子!”梨本正雄又是一声惊呼。
“尽管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我想我应该代替你父亲出现在这里——替他管教你这个不肖子!”门外更是缓缓走进老夫人李淑兰。多鹤扶着李淑兰,目光如刀!
小小的禅堂里,登时被来人挤满。可惜全都是兰泉方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他梨本正雄的帮手。
梨本正雄面色越发阴郁,只盯着那个根本不该出现在禅堂里的人!
“蔺鸿涛,怎么会是你!明明,你已被警方确定在车祸之中重伤,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才是!警方和医院里全都是我的人,你分明还躺在病床上……你怎么可能骗得过、逃的脱!”
鸿涛笑起来,转头望兰泉和慧子,目光里甚至带着一抹狡黠,“我,能说了吗?”
慧子笑起来,走到鸿涛身边,仰头望他,“我先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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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正雄闭上眼睛——方才明月说过,他今天数逢喜事:捉了简桐、掳走小怪兽、破了慧子的圈套、让蔺鸿涛生命垂危……靳兰泉来了,证明他捉走简桐母子的计划已然失败;如今蔺鸿涛来了,就证明他诱捕蔺鸿涛的计划也已经溃败——此时更看见慧子面上得意的神情,那岂不是说就连慧子这个圈套也根本是计中计,真正上当的还是他梨本正雄!
本以为胜券在握,一回首才发现竟然是满盘皆输!
“梨本正雄,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是么?安排替身,假作奔赴机场,迷惑我这个线人,让我发错误的情报给鸿涛……这样鸿涛就会扑入那个陷阱去,你用替身的死将鸿涛死死拴在法律制裁的长绳上!”
“只可惜,梨本正雄啊,你自以为自己的计划绝妙无比;可是你却低估了别人的智商。你以为就你会用金蝉脱壳的计策,别人就不会么?——我坦白告诉你,‘鸿涛‘是受伤了,医院和警方看到的那个人的确是‘鸿涛’,身上还带着鸿涛的一切身份证件。但是那个人也是鸿涛的替身啊,鸿涛本尊安然无恙!”
“怎么会这样!”梨本正雄大惊,“他怎么知道我安排去机场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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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涛笑起来,“那就是慧子的演技好咯。她在你面前表现得惊慌失措、游移不定,甚至绝望哭号……你便以为她是普通女人的正常反应。你任由她发信息给我,你以为她是在通知我说你去了机场,可是我实话告诉你说,慧子给我发信息的内容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慧子说,‘梨本正雄’去了机场。梨本正雄啊,我知道你也自诩是个中国通,可是你知道中国标点符号里头特殊的微妙用法么?慧子在梨本正雄四个字上头用了引号……你的手下包括你自己,虽然查了慧子的短信,可是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引号的意思!”
“其实好可惜小桐不在,不然简老师会很乐意给你讲一讲中国语言符号的微妙之处——引号的作用之一便是强调出来以表示否定和讽刺。慧子是想告诉我,所谓的梨本正雄去了机场,也就是用一个引号巧妙地告诉了我,一个假的梨本正雄去了机场!”
慧子甜甜地笑,“小桐在j国的时候,我跟着她学了不少汉语的知识。这些都是她教给我的。她说真正的密语就是要说在明面儿上才最保险。越是明白呈现在眼皮底下的东西,有些多疑的人反倒越想不到。这次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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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梨本正雄冷笑,“就算你们识破了我的计策,就算我没能用这个计策杀了蔺鸿涛——可是你们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呢,嗯?你们还要千方百计去杀掉我的替身,甚至因此而断送了西村和也的性命!这一得一失之间,还是我赚了!西村本来也是我要杀的人之一!”
“是啊,为什么我们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杀了你的替身呢……”鸿涛笑起来,转头望兰泉。
兰泉笑了笑,转头望多鹤和李淑兰,“奶奶,明月伤重,我跟鸿涛这边也抽不开身,是不是能麻烦您二位带着明月去医院?”
“是啊!”李淑兰看着明月失血过多的样子,赶紧点头,“多鹤啊,我们走!”
色空震颤回首,看见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惨淡地落在明月的身上。多鹤咬牙,脱下自己身上的和服外袍披在明月身上,遮住她赤luo的身子……那一刻微光落在和服的丝绸上,反射起来映着多鹤的眉眼。那样宁静,那么美好……
色空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了句,“拜托了。”
多鹤在微光里转头回来,目光轻轻落在色空面上。却只有一瞬,便转开,也是轻轻地说了声,“放心。”
兰泉和鸿涛都是听得一皱眉,转头来看色空。却见色空已经闭目立在灯光里,无喜无悲。可是他的这种宁静,反而比泪如雨下更让观者动容。
“师兄……”兰泉轻轻出声。
色空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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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说啊,赶紧听你们说完了,我还要回去休息!明月这个小j人真是把我累坏了……”
他狞笑,满脸自信。虽然明知道外头直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证明手下都已经被控制。偌大鹿苑禅寺,只剩下他独力支撑,可是他还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因为,这是j国的土地,因为兰泉和蔺鸿涛并不敢动手杀了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动手了,就算他死了,那他也能拉个垫背的,给儿子的仇就也算报了!
这是法治社会,不再是黑道可以任意打打杀杀的时代。真好,只要杀了人的,没人能逃的脱法网!
“还要回去?”这次却是色空说话,“你走不出这个房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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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正雄一怔。他忘了色空是可能跟他拼命的!单凭之前他那样对明月,看来色空也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色空我告诉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首先,你是和尚,不杀生是第一戒律!第二,你们家族世世代代受我梨本家族供养与恩遇,所以你若杀我,你们整个家族便从此背上弑主的骂名!第三,难道你不再为你的鹿苑禅寺想想?上次这里已经死过那个侍女,如今如果再死了我,你这所谓的佛门净土将受到玷污,佛祖都不饶恕你吧!”
色空却笑起来,森冷地笑着。他转头望兰泉和鸿涛,目光里有着心照不宣。
“梨本正雄,你错了。谁说我们会杀死梨本正雄?因为,梨本正雄根本已经死了!死在几个小时前,死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有医院、媒体以及警方的三重信誉做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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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说什么!”梨本正雄身子巨震!
兰泉眨眼一笑,像是顽童用小草棍儿逗弄着一只癞蛤蟆,“无论世界各国的法律,却也都有一个相同的共识:一个人在法律意义上,是不可能死两次的……梨本正雄,你已经死在了高速公路上,所以现在的你就算再死一回,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追究我们法律上的责任了!”
鸿涛悠闲地转了转头,“原来有人自作聪明,还以为设下陷阱;其实不过是作茧自缚……”
梨本正雄巨震,“所以,你们这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我的替身,就是为了此时可以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地杀死我?!”
“恭喜你,答对了。”兰泉含笑转头望色空,“没看我色空师兄已经提前清了场么?今天的山上格外宁静,今天的鹿苑禅寺里没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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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空!原来,原来这也是早跟他们串通好,做下了这个陷阱!你们让我以为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顺利进行,你甚至让我看见了你满面的失意和无助,你这些其实根本都是在做戏,就是为了迷惑我!”
色空轻叹,“梨本正雄,你说对了。我就是已经与二少和鸿涛安排好,我们今天就是要在这鹿苑禅寺收拾你的狗命!”
“还记得二战时期我父亲便在寺院中立下了反战碑么?从那时起我家族便已经与梨本家族割袍断义!是的,你说的没错,你们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对你们感恩戴德,可是这是小义——你们家族竟然领导了那样罪恶的战争,就连南京大屠杀都是你们老家主的弟弟亲自发布的命令!”
色空面色惨白闭上眼睛,“你们不准我父亲立反战碑,强行将反战碑推倒……我父亲一头撞上去,恨不得撞死!虽然为了家人,父亲那次没敢死;可是父亲临终前与我遗训:切不可助纣为虐,更不能认鬼为主!”
“所以我色空并不怕背负所谓弑主的骂名,因为这是替天行道!”
“再说……”兰泉含笑凝视梨本正雄。那个老狗已经哆嗦起来,面无人色。
梨本正雄最后的心理屏障是法律,他认定无论是兰泉、鸿涛,还是色空,毕竟都还有家有业,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所以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就是与法律对抗。可是此时当他发现了自己作茧自缚,那个本来用来诱捕鸿涛的替身,反倒成了缠死他自己的死结时,梨本正雄所有的心理防御已经全部轰然倒塌!
那个死竹子,临走了还在机场跟他面授机宜。虽然那家伙去了云南追妻,没工夫参与这个打狗游戏,可是竹子却将梨本正雄的一切反应都提前说给他听。
兰泉有点纳闷儿,心说竹子就算是医大的毕业生,就算是医学天才,可是心理医学这块似乎还是跨界的啊——以前看他玩催眠,这次又推论如何一步步摧毁梨本正雄的心理防御——竹子是跟谁学的这些心理学的诡计?(这段故事,大家可以在新文《名门公子:小护士,不温柔》中找到答案……竹子也是跟别人学的,咔咔)
“这鹿苑禅寺本就是死者安宁之地,谁说这里不适合杀人?在这佛门净地除掉社会渣滓,正是为这世界除污扫尘,只为了恢复那一片郎朗乾坤!”
兰泉笑着指了指鹿苑禅寺里那片专售出去的墓地,“梨本正雄,别担心。虽然你已经是孤家寡人,但是你死后不用担心孤身一人,会有这么多人陪你说话的……”
“顺便……”兰泉眨眼看色空,“师兄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做做功德,就帮他也超度超度。虽然他注定了要入阿鼻地狱,永受苦难;不过就也算咱们功德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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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给我——住口!”梨本正雄哆嗦起来,目光狠狠瞪着眼前的三个男子。
他的生死已经在他们掌心,听听他们讨论着他的生死就像在说一个笑话儿!他堂堂梨本正雄,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们以为我梨本正雄就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哈哈,哈……就如同我j**魂,即便二战失败,即便原子弹毁我家园,但是我告诉你们,暂时的失败与死亡都算不得什么;一切的一切,早晚会卷土重来!”
兰泉咬牙,“既然如此,梨本正雄,我送你上路!”
“我靳兰泉,我们靳家,我们所有中国人,都等着你卷土重来!从明时戚继光抗倭,到1895年甲午海战,再到二战,直到如今的钓鱼岛事件!……你们亡我中华的贼心始终不死,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们不要以为我中国再是曾经之中国,你们不必再做梦我们要再度抗战要耗费长长的八年!若你我两国之间再起战事,我坦白告诉你,给我们八个小时足够!弹丸小地,一场海啸引发的核电站泄漏已经暴露了你们政府不力、组织混乱的软肋;倘若再有两颗核弹落下,你们这弹丸小地依旧会如当年一般无力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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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凛然说完,再度淘气一笑,“我给你唱首歌儿吧,也算为你送行——”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歌声落下,兰泉含笑上前。梨本正雄已经浑身瘫软,面如猪肝。鸿涛眨眼一笑,上前用布条蒙住了梨本正雄的眼睛,兰泉手起刀落,划过梨本正雄的手腕!
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的声音跌落地面。色空俯身拿了个钵盂接在下头,让那低滴落的声音更加被放大数倍,滴答、滴答,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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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梨本正雄惊恐大喊,“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的!”
“我偏不嘛……”兰泉笑着,眸子里却冷意森然,他弯腰贴着梨本正雄的耳朵缓缓地说,“所有贼心不死者,所以还妄图侵我中华者,都——不得好死!”
“啊!——”梨本正雄惨声大叫!
只可惜,山中空寂、禅寺宁静,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还有窗外那越发凛冽了的冬夜寒风。
兰泉起身一笑,转头望色空与鸿涛,“走吧,举杯邀明月!”
鸿涛一笑,拍着色空的肩头,“别担心,他还没冷血到想去喝酒。他说举杯邀明月,是说我们该去看看明月了。今天最大的功臣,其实是明月……”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的,啊!——”梨本正雄兀自哀嚎,无奈挣脱不开。他手上没有绳子捆绑,可是他就是动不了——难道靳兰泉给他用的,真的是中国功夫里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点xue手段?!
兰泉、鸿涛、色空三人却相视一笑,转头携手走出门去。随即房门关闭,只剩下一室幽幽。
遥遥,只有墙上佛像在宁静灯光里,无声而笑。
红尘攘攘,终究是天道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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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明月正在紧张的抢救当中。
色空奔过来,呆立在手术室门口,已是双泪长流。
慧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色空肩膀,“医生说明月身上多处脏器受伤。最大的一处伤口在心肺上,现在还不敢说能不能脱离危险……”
色空闭上眼睛,宛如死去。
“医生说,可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是……”慧子已经说不下去。
“请说。”色空闭着眼睛,声音却是淡定与冷静。
“医生说,明月多日来连服药物,她在自己的口腔与唇舌之上都涂了毒……所以现在的手术才更难,因为那些毒物多日来已经循着血液进了心肺!”
“啊!”色空一声痛呼,捂着心口,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色空!”多鹤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在李淑兰点头默许下,冲过来扶住色空。
色空流泪摇头,“不……她服下的不是毒物,而是——壮.阳的药物……她以自己受辱,换来梨本正雄的必死!”
“色空,你在说什么?”多鹤怔住。
慧子也会意垂泪,走过来抱住妹妹,“因为虽然梨本正雄该死,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不惜搭上自己而杀了梨本正雄……但是小桐与二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为了杀了这个老狗而搭上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我们决定既要杀死老狗,又不必承担法律责任。虽然梨本正雄的替身已死,在法律上可以帮助我们免责,但是不敢保证的是j国警方会不会节外生枝,所以在靳家三公子段竹锦医师的帮忙设计下,我们拟定了要利用梨本正雄自身弱点来杀死他的方法……”
“而明月,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我们知道明月要这样做,可是我们都没想到明月竟然会做到这样决绝的地步!这个,傻姑娘……”
多鹤怔住,“姐,色空,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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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j国警方接到梨本正雄手下的报警,带人冲进鹿苑禅寺的禅堂中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情景让警方都愣住。
禅堂宁静,只有墙上佛像前一盏长明灯幽幽地明着。灯光静静落在佛像下的蒲团上,梨本正雄无声地趺坐在蒲团之上。
身上没有绳索的绑缚,更没有任何的伤口与流血。哪里来的什么非法拘禁,哪里有什么虐杀?!
他的蒲团身边还有一个假山的盆景,有活泉在小马达的驱动之下汩汩从假山里冒出来,淙淙沿着山石流淌。那山石中央,也正坐着一尊小佛像,垂目微笑。流水从盆景里落下来,经由一个管子循环回盆景去。中途有处漏水,下头接着一个钵盂,听起来水声滴答。
手下冲过去大喊,“主人,主人!”
没有回答。梨本正雄仿佛睡着了一样。
那手下一碰梨本正雄的鼻息,这才惊恐大叫起来,“啊!啊——主人他,他死了!”
“一定是靳兰泉和色空杀了他,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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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明月尚未醒来,j国警方带走兰泉、鸿涛和色空。
慧子担心,李淑兰缓缓起身,含笑却威严凝视警察,“慧子你放心,我梨本家族还有人在!我以梨本家族主母的身份在这里发誓,如果j**警方面敢对我梨本家族现任家主有一点过格的对待,我老婆子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将我梨本家族多年来掌握的某些机密公之于众!”
兰泉含笑,“奶奶您放心,他们只有关押我48个小时的权限。我也向您保证,48个小时之后,兰泉一定会安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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