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名门公子:小老师,别害羞

正文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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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泉在新加坡,从国立大学礼堂的主席台跳下时,明月正引着慧子走进梨本正雄的私宅。

    梨本正雄的私宅明显是仿照本家凤凰堂而建,形制、框架全都模仿到十足十,可见梨本正雄对于正朔身份的渴望,不可谓不煞费苦心。只是整个宅邸却不见凤凰堂的华美清逸,反显显得沉郁压抑。

    那展翅欲飞的凤凰,在这里仿佛只是一只匍匐于夜色之中的黑枭。

    都说主人气质会反过来影响家宅风水,所言不虚也。

    走到主屋廊檐底下,明月无声转头来望了慧子一眼。慧子吸了口气含笑点头。明月这才在门廊上跪下来恭敬禀报,“主人,高桥慧子到了。”

    .

    慧子进入主屋,向梨本正雄行家臣对家主的叩首礼。梨本正雄满意点头,“没想到高桥去世得那样早,可是该教给你们的规矩却是一样都没少。”

    慧子恭敬垂首回答,“父亲说过,高桥家生为梨本家臣,死为梨本家鬼。”

    “说得好!”梨本正雄看似温煦一笑。只是那笑只是从唇角蔓延起,并未抵达眼底,“慧子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汗颜。你父亲去世得早,你们孤儿寡母三个也生活得很不容易,梨本家没有尽到照顾之职。”

    “你父亲当年是老家主的左膀右臂,为梨本家、为山田组立下汗马功劳。老家主曾经多次嘱咐要善待你们家人……”梨本正雄说着摇了摇头,“只可惜老家主逝于中国,许多遗言就连我都没来得及亲耳谛听。”

    慧子连忙行礼,“主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慧子的酒廊如果没有主人的吩咐,哪里会夜夜顾客临门?还有山田组内部的应酬事物也都交由我们酒廊来承办,后院的雅间更是常年出钱包着……这些的进项已经足够支撑我母女三人的生活用度。”

    “更何况,因为有我山田组的背景,慧子经营这么多年从未遇见其他社团的人敢来收保护费或者捣乱,每年从这一项上节省下来的款项也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我高桥家母女三人,始终感激主人的照拂……没有主人,哪里有我们母女三人今日的活路?”

    慧子说得真心诚意,饶是梨本正雄也听得点头。

    “主人,慧子斗胆给您一个建议:请您即可离开j国本土!”

    .

    梨本正雄一挑眉,“为什么?”

    方才还眯着的眼睛骤然大开,一道寒芒如刀光般劈向慧子!

    那目光,真的压力巨大——慧子缓缓闭上眼睛,“因为慧子了解蔺鸿涛为人。简桐乃是蔺鸿涛心中多年所爱,为了简桐,蔺鸿涛定然会不顾一切。”

    “如今主人刚刚重新归来,对于梨本家族旧臣人心的收服还需要时间;山田组这边毕竟还在西村的把持之下。而反观蔺鸿涛方面……”慧子抬头,目光带了一丝凛冽,“慧子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黑龙会也一直都是蔺家暗自伏下的势力,他们想的其实就是要向我们梨本家复仇!”

    “黑龙会!”梨本正雄听着也是咬牙。

    这么多年山田组一直雄踞j国黑道社团老大的身份,可是只有这个黑龙会自不量力地总是跟山田组发生龃龉,不时有黑龙会成员以自杀式的攻击手段袭击山田组各个堂口,射杀山田组的各级头目。

    之前山田组内部还认为黑龙会只是想要谋夺黑道社团老大的地位而已,因其无疑是蚍蜉撼树,所以山田组并没有大规模反击,以免引起警方的不满,一直忍着他们黑龙会到今天;此时方明白,原来他们根本是在报复!

    “蔺鸿涛的白虎团也从中国大陆撤出,陆续进入了j国境内。这样如果蔺鸿涛将黑龙会和白虎团两大社团整合起来……主人,以主人目前所掌握的力量,如果没有山田组的全力配合,恐怕暂时无法抵抗蔺鸿涛的力量……”

    “主人何如避其锋芒,迂回而击?”慧子仰头,正式梨本正雄。

    梨本正雄冷笑起来,“难道,慧子你是觉得我真的斗不过蔺鸿涛么?”

    .

    慧子皱眉,梨本正雄的话让她回想起一路行来在沿途看见的一个个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看起来更像是——警方暗探。慧子便也会意,梨本正雄果然是个老狐狸,他并不想按照常规的黑帮复仇的方式来解决一切。他要借助警方!

    j国黑道社团,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大洗牌。当时来自中国东北和台湾的两股势力在j国黑道上异军突起,对山田组的老大地位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尤其是当年来自福建帮和台湾帮的成员更是枪杀了山田组的若头,引起j国黑道的轩然大波!

    眼见那时的j国黑道已经快要抵挡不住来自中国黑道势力的挑战,所以当年山田组就曾经跟警方勾结,玩儿过这样一次!

    ——那次警方以整顿暴力社团为借口,召集各路经过合法登记的社团在歌舞伎町内召开大会。各方都卖了警方的面子前来,并且应警方要求,与会者全部上缴枪械,可是当开完会警方人离去后,当场的山田组成员却全都拔出枪来,将来自中国的各大帮派的头目全都杀死在血泊之中!

    事后j国警方给出的理由只是社团争斗,又因为死者皆是中国背景的社团成员,所以此事就也被不了了之……可是从那之后,山田组的地位越发巩固,再无人敢撼动!

    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梨本秀一这位始终被外界认为文弱而无用的梨本家第二代家主,昂然站上历史舞台,成为j国黑道当仁不让的龙主!

    慧子闭了闭眼睛,看来梨本正雄今天是想要仿照他的父亲,再将历史重演一遍!

    j国警方虽然对本国各个社团管辖严格,但是既然蔺鸿涛的白虎团是从中国来的社团,那么j国警方就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着梨本正雄做事!

    梨本家虽然早已不是当年的皇亲梨本宫家,但是梨本家对于j国政商军警界的影响一直还都在!不希望蔺鸿涛的白虎团吞掉梨本正雄的势力、不愿看到中国人靳兰泉成为梨本家主的j国政商军警界的大佬还大有人在吧!

    所以这一战,几乎不是梨本正雄给儿子复仇的个人行为,更可以说是j国政商军警界力量支持之下,梨本正雄为前锋,对中国相关势力所做的一次大清剿!

    所以,梨本正雄才可以这样地有恃无恐!

    .

    慧子缓缓点头,“慧子相信主人定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抵御蔺鸿涛。慧子真是胡乱为主人担心,哪里想得到主人运筹帷幄……”

    “哈哈……”梨本正雄大笑起来,亲自起身将自己案头的一杯茶递给慧子去,“慧子,但凡为我的担心,都是好的。慧子啊,我明白你们高桥一家的忠诚。”

    梨本正雄眼瞳深黯下来,“……也不枉我当年安排你认识蔺鸿涛一场……”

    梨本正雄回到座位上,“蔺氏祖孙狡猾,虽然这些年我们始终没能一举摧毁他们,不过慧子啊,你提供回来的情报倒也都派上了用场。如果不是慧子你告诉我,说长尾景虎是蔺鸿涛杀死的……可能我也被蒙在鼓里,跟警方一样一筹莫展!”

    “也就是从那一刻,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跟英男一起傻下去。我得先隐藏起自己来,主动向他们示弱,才能保得我自己这条命,留着给英男报仇!否则,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的——英男那个傻瓜,与一个靳兰泉单打独斗已经是在下风,更何况当时还有蔺鸿涛和谭梅轩!”

    明月在畔听了也是微微一挑眉,惊异望向慧子。

    慧子也是面色一白,“主人的夸奖,慧子实在不敢当。慧子所做的不过是身为家臣应该做的本分。”

    “慧子想要劝主人离开,其实还另有一个原因……”慧子深深垂下头去,“父亲病重期间,老家主身在中国。所以父亲的许多话来不及对老家主说,便都说给了慧子听……父亲嘱咐慧子,来日一定要全都禀报给家主听。老家主逝世于中国,慧子无缘再对老家主禀报;所以慧子就将这一切都禀报给主人您知吧……”

    “哦?高桥临终遗言?慧子你说!”梨本正雄眸光一闪!

    虽然他是父亲的儿子,可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所以父亲从小对他并不亲近。梨本家族、包括山田组中的许多秘密,父亲从来都不予他说。相反,高桥等父亲的心腹等人却知道许多核心机密,比他这个少爷知道得更多……

    难道慧子想要说的,就是那个他一直都想知道的惊天机密?!

    慧子紧张喘了口气,抬头正视梨本正雄。

    应该感谢自己这些年一直从事酒廊生意的经历,多年游走于各式各样的客人中间,看得懂各人的目光,懂得该如何应对各色人等;否则今日,单单这样回望着梨本正雄的目光,恐怕也自己也要哆嗦吧。

    “父亲临终前,始终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医生已经给了我们知会,我们知道父亲已经熬不过那晚去。可是他迟迟不肯离去,看得我们反倒更加难过。我便匍匐到父亲口边去,想听父亲最后的心声……”

    提到父亲临终前的一幕,慧子泪如雨下。

    “主人,慧子斗胆问您一句,当年家父被家主派往台湾北投去执行的那个秘密计划,主人可知道那件事的真实目的?”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双手拢入黑色的和服里,整个人仿佛被阴郁的黑色所覆盖,“你说的,是高桥奉命去剪除蔺流风?”

    “正是。”

    梨本正雄冷哼一声,“当年福建帮枪杀我山田组第二号人物,而福建帮的那个人根本是蔺水净指使而来!当时福建帮和台湾帮几乎要与我山田组分庭抗礼,所以我们必须要对他们给予足够强力的警惩!”

    “还有呢?”慧子心缓缓一定。看来梨本正雄所知道的,也不过仅仅只是浮在表面的这个原因。

    .

    梨本正雄皱眉,“慧子你说。”

    慧子轻轻叹息,“这次老夫人去了中国,舍妹多鹤陪在身边,这才在中国的梅山温泉山庄听说到了当年的一桩秘闻——原来老夫人当年是生育过子嗣的,而且是个男孩子!”

    “什么!”梨本正雄这才大惊,手边的紫砂小捧壶应声摔下地面,叠席一片濡湿。

    明月赶紧匍匐来擦,梨本正雄却根本已经无法分心,只怔怔盯着慧子。

    “哈,哈哈……这个老乞婆果然是偷人的!”

    慧子缓缓摇头,“不,老夫人生育的孩子是老家主的亲生骨肉!”

    “你!”梨本正雄大怒,霍地回身,从背后的墙上扯下战刀来,“仓啷”一声寒刃出鞘,直直劈向慧子,“你胡说!”

    慧子不闪不躲,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直直盯着那寒刃劈下来,直到她的鼻尖!

    “主人,慧子没有胡说。慧子对主人忠心耿耿,此心上天可鉴!”

    刀刃凌厉地席卷着凉气劈向慧子面门,却——停在慧子鼻梁上。

    慧子甚至感受得到自己鼻梁上的皮肤被凛冽寒气给震裂的疼痛——好在那里血管并不丰富,所以没有鲜血流下来。

    梨本正雄停住刀刃,冷冷凝着慧子的眼睛。慧子的冷静和坦然让他满意,梨本正雄大笑起来,“好孩子!我信你了,继续说!”

    .

    这多年来梨本正雄唯一的心理慰藉是:自己是梨本家族唯一的男性子嗣。所以他敢跟李淑兰分庭抗礼,所以他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东樱集团的老板——他要做整个梨本家族的家主,他更要恢复梨本家族在二战战败之前的皇家尊荣!

    如果没有二战战败,又怎么会有盟国将他们梨本宫家当作战犯而进行追算,他们皇亲宫家又怎么会被削去宫家尊号变成了庶民!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战败——如果没有战败,他如何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想要恢复他梦想的辉煌,一切就都要从战败这个根结上来找起!

    所以他方才乍然听说李淑兰原来真的生过男孩,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毕竟世家当中嫡庶有别,如果李淑兰真的有这个儿子,那么这一切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庶子来做!

    可是慧子的冷静和坦然却让他不得不信。若是撒谎的人,在刀刃都已经劈到了鼻梁的这种威慑下,还有谁敢继续撒谎?

    高桥的女儿,果然也有一把硬骨头。

    “当年老夫人为了保护那孩子,便将那个孩子留给她当年在满洲国的一个贴身仆人来照顾。老夫人等着老家主将来给孩子取名字,所以当时只给那孩子留了个暂时的名字,叫‘流风’……”

    慧子静静凝望梨本正雄凶狠的目光,“当年被我父亲制裁了的那个蔺家的儿子,就叫蔺流风!”

    .

    梨本正雄眯着眼睛盯了慧子良久,这才冷冷笑开,“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亲手杀了他另一个亲生儿子?”

    慧子摇头,“老家主定然是误会了,他以为蔺流风是老夫人与蔺水净私合的产物……因为当时老夫人一气之下离开了j国,去了中国,就是投奔蔺水净。”

    梨本正雄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天意,这就是天意啊!”说罢转头遥望梨本家大宅的方向,狠狠咬牙,“老乞婆,活该!”

    慧子旁观梨本正雄那副嚣张而冷酷的样子,缓缓垂下眼帘,“其实老家主当年派我父亲去惩治蔺家的子嗣,本来只是警诫,并没有想杀了他的。因为老家主这样做有更重要的目的……”

    “当然,当发现那个孩子叫流风,老家主一气之下命令我父亲痛下杀手,这才截断了那个本来的目的……”

    “那个本来的目的……”梨本正雄缓缓转身回来,冷冷凝望慧子,“究竟是什么?”

    慧子深吸了口气,“蔺水净也不是普通人啊,他当年参加了国民党,在战场上与靳家刀戈相见。”

    “所以呢?”梨本正雄攥紧手腕,他预感到,他想知道的那件事已经一点点揭开了面纱!

    二战后j**队几乎全军覆没。因为梨本宫家当年担任着j**队上至陆军元帅,下至各个部队高级军官的职位,所以当初军方掌握的许多核心机密便转移到了梨本家掌控的山田组的手中。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山田组最初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黑道社团,它其实是被盟国强行拆散了的j**队的一个变体!

    二战之后j国不被允许再拥有常规的军队,可是黑道社团却是盟国防不胜防,所以黑道社团才在j国取得了合法的地位。直到今天,j国仍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承认黑道社团合法的国家。

    可是这个核心的机密究竟是什么?梨本正雄根本就不知道!

    .

    慧子再度深深吸气,“当年国民党被打败,败走台湾,但是其实蒋介石和他手下的军官们都并不承认完全失败。他们在之后的二十年间,不断用各种方式来反攻大陆;而大陆境内,在他们撤离到台湾之前,更是执行了庞大的潜伏任务,许多许多的国民党特工人员被隐藏下来……”

    梨本正雄点头。

    “这些人潜伏下来,光留下人是不够的,必须还有足够他们使用的金钱与军火。”慧子缓缓抬眸,静静望梨本正雄。

    “而那时蒋介石屡次反攻大陆失败,便渐渐丧尽了雄心壮志,只求偏安一隅。大陆留下的这笔资源已经闲置下来……”

    果然,一缕血红直冲梨本正雄头顶,他那张阴森的脸几乎立时被这缕红光照亮!

    “你是说,父亲派人去威胁蔺水净,事实上是为了当年国民党留在中国大陆的人员、金钱和军火?!”

    .

    慧子笑起来,“主人明鉴。我j国虽然二战战败,但是为了给我大和民族求得未来发展的空间,我们必须要进占中国东北!否则我本土狭窄、资源贫瘠、地震和海啸频仍,这将永久地束缚我们的手脚,威胁到我国运!”

    “二战就算战败了,还有未来。所以我们要将国民党留下的这部分资源占为己用。将我们山田组的人员先期派过去,经商或者潜伏,以备来日!”

    “父亲英明!”梨本正雄一拍桌案,面上疲态尽去,再度焕发了狂者的光芒!

    “高桥问出来没有?这些东西在哪儿?在哪儿!”

    .

    “静兰你别急,我们来分析他们想要酒方的原因。”

    静兰报警赶到了公安局指挥中心去,万海陪着她,尽量和缓地问。

    静兰摇头,“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咱们国家的动荡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所以父亲对于这酒并未与我多说过什么。”

    “那么过去呢,有没有发生与这酒方有关的事情?”刘毅谨慎追问。

    静兰努力回想,“是有过,但是已经是历史久远。还要追溯到满洲国期间……”静兰说着抬眼望了望万海,还是决定略去袁家隐藏靳邦国的一节,“那时候日本人对中国大肆掠夺,连有点钱的商人家也不放过。他们将我祖父关进大牢,非要我们交出家传之宝来交换……”

    当时的家传之宝,袁家人便以为是他们在追缉靳邦国。所以他们用与袁家老人身高等高的金条,买通了高级的日本军官这才换出老人来——可是此时看来,也许当年误会了。

    日本人当初要的传家之宝,是不是就是长相思的酒方?

    “这件事又与慧子你要求我中国梅山,有关联么?”梨本正雄虽然极力压抑,但是之前那股子涌上面颊来的血红却仿佛已经浸润进他皮肤的每一寸腠理,再也无法拔除。

    慧子静静点头,“慧子斗胆要求您去中国梅山,正是为了此事!”

    “从舍妹亲耳所闻可见,蔺水净此人一生别无其他牵挂,只有当年帮助老夫人抚养流风一事。所以当国民党战败撤出中国大陆,我们可以想见,蔺水净唯一牵挂的地方就是梅山……只要还有机会回来大陆,他一定会去梅山。所以他的手下奉命潜伏下来,他与他们那些人的接头地点自然就应该是梅山……”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金条和军火也可能就藏在梅山!”梨本正雄兴奋一拍桌案!

    “主人,慧子之所以建议您现在就去中国梅山,其实还不仅仅只是蔺水净方面的事情……”慧子一颗心缓缓放下来。她知道,梨本正雄已经动心。

    “还有?”

    “主人,梅山其实是被我j国人开发出温泉资源来。一座荒山野岭,是在满洲国时期渐渐成为了温泉旅游胜地。”

    “我们民族喜欢泡温泉,所到之地自然去探测温泉资源,这有什么奇怪?”

    慧子笑了,“主人,就算我们喜欢温泉,那又何必将梅山种满樱花?就算也是因为我们民族喜欢樱花,可是又何必将漫山遍野都种植满樱花?须知,那样大的山,想要种植满樱花,那也是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的。”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慧子你是想说,梅山遍种樱花,其实是当初的我国人有意为之?”

    慧子郑重点头,“慧子在想,如果我们的视角再向高、向广一些去,比如将视角转上高空,俯瞰地面的话。种植满樱花的梅山,是不是就是一个极其显眼的坐标点?”

    梨本正雄摇头,“我倒是觉得,在梅山种满樱花不是为了空中所用,反倒有可能秘密在地下!”

    “栽种樱花定然需要漫山遍野的去,又需要挖坑……所以这样做就会掩盖下一些真实的目的……”

    “慧子啊,你说的对,我们这就去中国,去梅山!”梨本正雄欢欣大喊,腾腾大步走向房门,“管家,给我准备行装!”

    梨本正雄的背后,慧子缓缓舒了一口气。趴在地上一直在擦拭叠席上水渍的明月转头来,静静望着慧子。

    .

    幽暗廊檐下,梨本正雄面带兴奋地奔出,可是面色随即收敛下来,侧眸回身凝着房间中背对着门口跪着的慧子。

    管家跟在梨本正雄的背后进了另外的房间,房门随即关严,门口有保镖把守。

    管家皱眉,“主人,高桥慧子的话,不可尽信。”

    梨本正雄冷笑,“我当然知道!就算她是高桥一郎的女儿,就算她说出的高桥的遗言听起来似乎真实无误,可是——”梨本正雄瞳仁一黑,“动了情的女人,她的心便再信不得!她表现出来对蔺鸿涛死心,她亲自将蔺鸿涛从她的酒廊里赶出来……虽然看似因爱生恨,我却也不能不存疑。”

    管家点头,欲言又止。

    “说。”梨本正雄垂首望管家。

    “既然主人对高桥慧子存着疑,可是怎么会对明月她……”

    “哈哈!”梨本正雄仰天大笑,“管家,您真的以为我这脑子中风过,就真的已经是白痴了么?我焉能不知道明月的心里更向着谁!先不说别的,我已经老了,那色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女人都是贱.人,她们自然更恋着年轻力壮的!”

    “那……”管家心底凛然滑过凉意。

    “……对于这样的女人,就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得逞;我反过来利用她们,她们定然再不设防。”梨本正雄阴冷说。

    .

    “……好,我知道了,做得好。”鸿涛放下电话,静静一笑。

    杜仲看见鸿涛面上露出的那缕诡异的笑,便直觉寒意透心,他冲过来,“涛子,你又要干什么!”

    鸿涛微笑抬头,“老杜,机会来了。梨本正雄已经不在他私宅里,此时正去机场的路上。”

    “鸿涛!”杜仲再度紧张起来。他知道糟糕了,他是死活拦不住鸿涛了!之前他好不容易说动鸿涛,说梨本正雄定然是设下了陷阱等着他去,一旦鸿涛去了梨本正雄的私宅,那么等候在那里的将是j国的警方!

    鸿涛终于按捺下来。可是谁想到,梨本正雄这就突然离开了私宅,要去机场!

    从攻击的角度来说,敌手擅动,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漏洞,可以启动攻击的一个机会——可是这个执行攻击任务的人,却不该是鸿涛本人啊!

    因为一旦失手,那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涛子你给我呆着!我去安排人手;或者,如果你不放心别人来做,我亲自去!”杜仲昂然起身。

    “不。”鸿涛静静出声,“老杜你再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鸿涛说罢起身,打开秘密枪械库,将各样离奇形状的枪械装配在身上,然后套上黑色的西装。那西装本是修身剪裁,可是他身上戴着的枪械却完全没有凸现。

    “涛子!”杜仲就急了。

    鸿涛淡然装配好,启唇微笑,“听琴在等你回去。老杜别忘了你我设定的规矩:兄弟们只要是有了家的,便再不派出执行狙杀任务。这样的任务永远优先留给无牵无挂的弟兄们来做。你我之间,你已经没有了资格;而我是最佳人选。”

    “涛子!”杜仲急得眼泪都落下来。

    这要是普通的兄弟,他一个手刀将那人砍晕了就是。可是眼前的人是鸿涛,杜仲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

    鸿涛走向门外,转身回来,红唇微笑,“如果我回不来了,记住三件事……”

    “第一,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小桐,确保她安全;”

    “第二,告诉我爷爷,孙儿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他老人家;”

    “第三……”鸿涛深深吸了口气,“第三,老杜你记得我每年忌日,将小桐最新的照片在我坟前化了,我要知道她每一年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好想看看,她老了、头发白了,变成了老太太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鸿涛说罢,毅然转身,毫不迟疑奔向外去。

    “鸿涛!”杜仲大喊,“你个傻瓜!”

    杜仲抓过电话就大喊,“是的,机场,我告诉你,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保护住老大!”

    .

    医院里,西村正躺在病床上,一边接受着医生的缝针,一边笑眯眯享受着司蔻的眼泪。

    她在为他哭,哭得鼻尖都红起来,眼睛被泪水泡得晶莹明亮。

    她平素哭,他都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今天他却只觉开心。

    原来看着她流泪,都是他的幸福啊。

    电话忽然尖利地响起来,西村用那只好手就去抓电话。司蔻就恼了,一把夺过电话来,“不许接!”

    医生也是低喝,“病人,请你安静接受治疗。你这是在缝针呢,你若再动,将来会落很难看的疤痕!”

    “没事。”西村笑眯眯望司蔻,“更性.感,是不是?”

    司蔻不管,将电话背到身后去。

    电话停了,司蔻得意笑起来。可是电话随即又再度响起来!

    西村皱眉,哄着司蔻,“看看是谁。电话这样急,怕是有急事。”

    司蔻虽然不愿意,但是也知道事有轻重,便拿过电话一看,念出那个名字:“药铺?”

    西村眉毛一皱,急忙劈手夺过电话,“……什么!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

    西村说着直接起身,推开缝针的医生,“好了,就缝到这。”

    那医生懵了,眼睁睁看着西村手臂上还淌着血就起身自己穿衣裳。

    “西村你干嘛?!”司蔻急了,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臂,“你发什么疯啊你!”

    “你出去。”西村面上笑意尽去,黑道大哥的冷凝再度集结。那医生被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聒噪,赶紧离去。

    “小司你听我说,刚刚药铺这个电话,实际上是杜仲的电话。现在涛哥有危险,我必须赶过去!”

    司蔻懵了,只喊着,“可是你现在身上有伤,你会送命的!”

    西村含笑转身,“就算送命,我也得去。”

    “如果一定有人会死,我必须挡在涛哥前头!”

    街道卫生中心里,“万头攒动”。

    虽然明明知道这么大点的房间里肯定容纳不下万人,但是听琴一看眼前的景象,满脑子就这一个词儿了。

    整个给小孩子打预防针的大厅里,黑压压的全是人脑袋。每个孩子来打针,都至少跟着两三名家长。有排队的,有哄着孩子的,一片闹闹哄哄。

    更让听琴只觉头大的是,只要里头打针的孩子“呱”地哭了一个,登时整个卫生中心里就会发生连锁反应,几十个孩子就会受到那哭声的传染一般,跟着全都哭起来……

    听琴平素也是冷静的女商人,可这会儿真是晕了。

    吴冠榕就笑,“你啊,平常还自吹自擂说自己没当过妈也知道照顾剑琴,那是因为你还没经历全呢。咱们家小怪兽身子骨硬实,这还没上过医院呢;等到那边去打吊针或者住院的,那就更有你愁的了。”

    吴冠榕说着望听琴,“女人不管多大岁数,只要还没当过妈的,就还不算长大。你必须跟着孩子把这些事儿都经历过了,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处乱不惊。”

    听琴就咂舌,“难道这比当年您经历旧社会和文革时候的事儿,还考验人?”

    “当然。”吴冠榕轻轻叹息,“世道离乱,大人自己毕竟也亲身经受着;小孩子受了病痛却是不同。虽然你宁愿代替他痛,可是你毕竟无法设身处地,无法与他呆在同样的师姐里。”

    “真实的痛苦,怎么都能熬过去;这种干着急却是真正要让人死掉的。”

    听琴垂下头来。

    从小到大,在她印象里奶奶都是一位严肃到不近人情的老人家。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奶奶到底有没有点温情。此时方懂了,奶奶对家人的爱,其实藏得更深。

    何婆婆终于去派了队回来,拿着写明疫苗名称的小票来,擦着额头的汗,“我的天啊,我想起来当初物资紧缺的年代,拿着肉票和布票去熬夜排长队买东西的事儿了。”

    吴冠榕也是叹息,“这还好了,虽然排这么久的队,总还能排上;那时候买东西,经常是好不容易排到了,人家柜台上却告诉卖光了。那才是真真沮丧。大人还好说,可是家里的孩子可都伸直了脖子等着吃点肉、做新衣裳呢。空着手回家,一看见孩子们那失望的眼神,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门上……”

    听琴的眼泪差点没下来。她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跟小怪兽在一起时间长了,她只要将那事儿想到小怪兽身上去,眼泪自己就会滚出来。

    .

    这时有位护士走过来,拿着名单点名,“靳剑琴!”

    何婆婆赶紧应声,“在这儿呢。”

    因为人多,卫生中心里空气肯定不好,所以医护人员的穿戴都极专业。白大褂、白帽子、手上也都戴着医用手套;面上的大口罩更是将脸遮得严实。

    护士走过来就从听琴手里抱过孩子。

    小怪兽发现来了新人,又是全新的穿戴,兴奋得手舞足蹈,“啊,啊……”

    何婆婆拦了一下,“护士,不都是家长抱着孩子进注射室吗?”

    “可拉倒吧。”那护士瓮声瓮气地低斥,“让家长抱着进去注射,一个孩子跟着三个家长,站在旁边光跟着捣乱了,不知道按着孩子,就知道跟着掉眼泪!”

    “这一上午得打多少孩子呢,这么跟着捣乱,不用打完了都!”说罢不由分说就把孩子抱了走。

    这个经历在妇产医院的时候也有。护士给新生儿洗澡,就是将孩子抱走的,不让家长跟着。兰泉有次调皮死活跟着进去看,当场就跟护士吵起来了。因为护士们将小孩子跟夹着小鸡仔一样,一边一个夹在胳膊下头,扔进水里就给洗,完全看不出细致的样子来……

    后来是妇产医院的大领导亲自来给解释,说明了这些动作虽然家长们看起来像是很粗鲁,其实都是专业动作,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的伤害;反倒是家长们平时觉得自己小心谨慎的某些动作,反倒是错误的……这也就是为何医院不让家长跟着进去看新生儿洗澡的原因。

    听琴就叹息,“好吧,就让护士抱着进去吧,不然我一想要亲眼看着小怪兽打针,我自己先要晕了……”

    “那个护士……”何婆婆皱眉。

    “怎么了?”吴冠榕本就心脏不好,这会儿被满屋子的人声哭声也给闹得头晕脑胀,“你倒是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

    “算了,当我没说。”何婆婆就也坐下去。

    .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才排在小怪兽前后的孩子一个个都陆续回来了。各自或者哭,或者在喝水、喝奶粉的,小怪兽却迟迟还没见回来。

    何婆婆就有点急,“咱们孩子还没打完啊?是不是在里头哭了,闹了?”

    小孩子的血管不好找,所以也经常出现一针打不着,继续要打第二针、第三针的情形。听琴和吴冠榕也有点坐不住了,就走到注射室门外去看去。门口的护士挡着,“家长请稍坐等待。”

    听琴恼了,径直推开那小护士,“等什么等,有你们这么打个针还要打十几、二十分钟的吗?”

    那护士也有点急了,本来孩子多家长也毛躁,那小护士就挺脾气不顺的,“哎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您家孩子是宝贝,可是谁家孩子不是一个宝?咱们总得按顺序来,一个一个的呀,怎么您家孩子来了就想第一个呗?谁不在等着呢,就您等不了了啊?您是特权阶层当惯了吧?”

    “我还就特权阶层了!”听琴恼了,直接推开小护士冲进去。

    平素她明里暗里被骂**的,她也就忍了,谁让自己真的就是**呢。但是她自问虽然是**却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她自己所赚的钱更是都去用来追回国宝了,她做到这份儿上,今儿却还让个小护士骂,她反正豁出去了,特权就特权了!

    .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小护士从后头还要追,吴冠榕走过来,伸手扯住小护士的手臂,“哎小姑娘,听奶奶一句,千万别惹她;否则她当众抽你都很正常……”

    何婆婆也凑过来,“……说得对。”

    听琴得了空直接冲进注射室去。那里头正哭声震天。几个孩子一并排躺在病床上,却根本没有小怪兽的影子!

    吴冠榕亲手给小怪兽用大红的云锦贡缎做的连身儿小棉袄裤,搁在一堆孩子里都能一眼就认出来,可是这里哪有!

    “我们孩子呢?”听琴就疯了,一把揪住几个护士的脖领子。

    “谁,谁是你们家孩子?”护士胆战心惊拿名单出来。

    听琴一看就怒了,“刚刚明明是你们护士拿着这名单把我们孩子抱走的!”

    “我们几个都在这儿,您看是我们谁?我们没念到这个孩子呢啊……”

    听琴推开几个护士跑出来,望着走廊尽头的另一个门,便追了出去!

    .

    慧子跟明月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梨本正雄的私宅。方才她亲眼看见梨本正雄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开车出门,直奔机场去了。

    慧子叹了口气。只要能将梨本正雄骗走,只要鸿涛不会自投罗网而来,就好。

    梨本正雄分明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诱.捕鸿涛,就是想要借助警方的力量重演当年一幕!她不可以让鸿涛出事……

    慧子走向大门,路经箭埔。里面正有飞羽刺破空气的凛冽之声,“嘭”地一声有箭射中箭靶的声音。

    “主人英武,百发百中!”忽然有欢呼声扬起。

    慧子便是一愣!

    ——主人?

    梨本正雄不是已经离开了,奔赴机场了吗?!

    慧子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颅去,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箭埔。箭靶前头,正有一个人穿黑色的射箭服,傲然地笑。

    听见慧子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

    慧子大惊,那人不是梨本正雄,又是谁?!

    “很奇怪我怎么还在这里,是么?”梨本正雄阴森地笑,“慧子我告诉你吧,刚刚去了机场的那个是我的替身……此时他应该已经快要到机场了,而你的蔺鸿涛,也一定已经杀向机场……”

    “再过一会儿电视新闻就会演了,机场附近发生激烈枪战,蔺鸿涛死于乱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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