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出现了冷场,组织者急忙调音乐来补场。现场回荡起神思者的《高雅》。乐曲优雅而带着点点的忧伤,寂静流转而过。
兰泉笑起来,却不掩饰长眸里潋滟而起的悲伤,“其实我刚刚的讲述都是错了,我想画《妖国之乱》也许没有什么伟大的构想与主题……”
“啊?“在场的学生发出一片哗声,那位刚刚对《妖国之乱》给予了相当高评价的文字记者也停下了手,不知如何继续手中的现场报道。
“我画《妖国之乱》,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个人。那时候我们两人身在离乱里,身边危险环伺,太多的话我不能与她直说,便借助漫画给她看;她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看就能查知我的心意。她甚至到后来主动承担起了整个故事的构架,替我将故事的前程安排好……”
兰泉吸气面对数千人,却仿佛只喁喁对着一个人诉说,“《妖国之乱》不是我一个人完成,我只是那个画手;所以今天的推广会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故事的主题又怎么可能完整?”
“所以……”兰泉红唇翘起,笑容扩大,“我要回去,找她。现在。”
兰泉说罢直接跳下主席台。
“你为了一个人而丢下我们数千人么?!”还沉浸在故事情境里的大学生们忽然喊起来。
数千人与一个人,这个数字的对比几乎是压倒性的。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来说,定然不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
这里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的礼堂,这里是通常只有新加坡总理以及世界各国著名领导人才能站上来的讲台,这位漫画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站上这里,并且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成功就在前方,只要他坚持讲完整个故事,他在新加坡就会获得空前的成功!
难道他真的能放弃?
全场再度鸦雀无声,兰泉也在原地一个停顿。可是他随即面上再度笑起,面向那学生的方向,“如果没有了她,我要这些,何用?”
舞台上的追光打过来,兰泉站在黑暗里独独的灯光下,微微阖上眼睛,“妖国离乱,而她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净土。所以大家,再见!”
他毫不犹豫转身而去,灯光师不可遏止地打着追光去追着他的脚步。整个礼堂都是黑暗的,只有那一束白色的追光闪耀;他更是明明只穿了一身黑的,可是他奔跑起来,身上便似乎有彩羽光芒闪耀!
全场无法出声,那文字记者却激动地重新敲击键盘:“我想我今天参加了一场妙不可言的宣讲盛会。那位伟大的漫画作者,那位宛如凤凰一般光芒闪耀的少年,他用自己的身体力行给我们生动诠释了他作品的主旨——那就是爱。就算世界光怪陆离,就算整个人间物欲横流,可是只要心中还有爱!”
“爱,就是人间永远的圣洁国土。它永远还都在你我的心间,从未远去,从未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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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飞机,兰泉心中已经急如烈火,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提醒自己要冷静。
方才的电话是梨本正雄打来的。虽然兰泉与梨本正雄之间直接的对话不多,但是那阴森的嗓音,兰泉还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恭祝家主大人在新加坡的宣传大获成功,顺便也请家主问候少夫人……”
兰泉的血流和思维在那一刻全都静止下来,仿佛听见远房的夜幕,被凄厉地一声撕碎!
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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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往前回放一点,那时候梅轩刚刚听了听琴的话,放下担心。
可是不知为何,梅轩还是走出门外去打了小桐的电话。
电话响了良久迟迟没接。梅轩便不肯放弃,继续再拨。终于电话被接起来,里头传来陌生的日语声。
幸好梅轩懂日语,便问简桐在哪里。
那个甜美的嗓音含笑安慰,“先生您别担心,这就是简老师的电话。我们一起跟简老师吃饭,简老师也很开心就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经喝醉了,我们就让简老师睡一会儿。先生,等会儿简老师睡醒了我们就送她回去哦!”
梅轩眯起眼睛来,“好啊。”
梅轩放下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靳青山,“三舅,请你马上动用警力,追查简桐的电话卡所在位置!”
靳家人都被惊动。听琴也追出来问,“那个女孩子不是说没事?”
梅轩咬牙摇头,“她在撒谎!小桐还在哺乳期内,她怎么会让自己喝酒,甚至喝醉!酒精如果通过母乳进入孩子的身体,对孩子的神经系统是极大的刺激!小桐是这样认真负责的好母亲,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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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国,梨本正雄接到手下电话,满意笑开。
简桐被捉到了。
就算靳兰泉会马上赶回来,可是从新加坡乘坐飞机回到s市,最少也要九个小时;而从s市到j国,不过2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就算靳兰泉肋生双翅,他也来不及了!
所以他要故意告诉靳兰泉,他要让靳兰泉体会一下这种心急如焚却无力撼天的滋味!
——就像,他听着手下的报告,说儿子正在被执行绞刑……
其实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可是对于他而言却像度过了漫漫的冰河世纪。他将指甲全都抠进手臂的皮肉里去,感受到皮开肉绽、热血漫溢……却唯独已经感受不到疼。
对于他来说,杀人其实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他的报仇已经不可以只是杀一个人这样简单——他要将那种痛苦一并也报复回去!
绞刑,哈,绞刑……这被称为最痛苦死法之一的残忍刑罚,曾经都是野蛮时代的产物,可是如今在j国还在被切切实实地执行着!不光是死,更是要痛苦地死,所以他要把这一切全都让靳兰泉生生品尝到!
他的儿子是该死,曾经忤逆他、背叛他;可是那是他的儿子,就算要杀也得他这个父亲动手,轮不到别人来做!——尤其是那个支那猪靳兰泉!他夺走了他梨本家的一切,毁了他们梨本家的荣耀和梦想,还要戏耍而残忍地杀死他的儿子!
他隐忍至今,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靳兰泉也有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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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涛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梅轩的电话。
杜仲这边也接到了听琴的电话。
杜仲接到电话之后就担心地守着鸿涛。直到鸿涛的房门打开,他穿黑色的大氅走出来。杜仲就急了,一把抱住鸿涛,“你要干什么去!”
就算别人不了解鸿涛,杜仲却是知道的。只要鸿涛穿上这件大氅,只要他脸上挂起诡谲而妖冶的笑容,那就是他又想要亲手杀人了!
梨本正雄敢动小桐,杜仲就知道要坏事!
鸿涛是冷静的人,但是这个冷静的极限就是小桐的安危——鸿涛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一定只想着亲手去杀了梨本正雄!
“鸿涛你冷静!”杜仲眼睛也是红了,“小桐是遇到危险,可是你别忘了小桐还在中国,还在s市,还在靳家势力的控制范围内!靳家是什么背景,啊?军警都是他们家的人,只要人力还可为,那么靳家就一定还能找到小桐!你这么发疯,这是要打草惊蛇的!”
“梨本正雄可不是梨本英男,他既然做了事却要公诸于众,他就是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你若这样出去,我告诉你等着你的不是梨本正雄,而是j国警方!别忘了长尾景虎的死还一直是个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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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鸿涛转身拍了拍杜仲的肩膀,“老杜你别激动,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厌倦了这样冷漠布局。虽然我相信,当这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自然能让老狗死得很惨……可是那边小桐遭遇了危险,真的要我还能继续冷静地玩弄谋略、运筹帷幄?”
“不,那不是一个男人能做到的。古话有云,能忍方为真男儿;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坐视小桐出了危险,而我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我知道会有危险,可是我甘愿赴险。我死、他死,换所有人都能逃开这个黑暗的局!”
“涛子!”杜仲急了,“什么你死他死,他值得你跟他一起死吗?”
鸿涛笑起来,笑意里漾起微凉,“其实我是想完成一个自己的心愿啊。如果不能为她生,那就,为她死吧……这样我这一生,也来得有意义。”
靳家,今夜注定无眠。
兰泉还在飞机上,竹锦去了云南而未归,菊墨已经回到了美国去。梅兰竹菊四个人里,如今只有梅轩一个人在。
梅轩静静坐在院子里,面色沉静。
虽然简桐生命重要,但是靳家几位长辈的身份在那放着,他们都是身系国家的人,自然不可以为了一个家人而大乱阵脚,所以梅轩让几位长辈各自回房。这件事,他来做。
刑警大队长、那位传奇的飞针高手刘毅打电话来,告诉梅轩他们已经在全力搜索中,一旦有消息随时告知。
整个靳家都静悄悄的,仿佛不敢呼吸。只有房间里小怪兽还在咿呀呀地说话。
小孩子从两个月左右开始就会发声了,眼睛也好使了,所以这小家伙现在天天都不想睡觉,就想跟大人“聊天儿”。
梅轩心疼小怪兽,转身进屋子里去哄着小家伙玩儿。一边的听琴显然落泪过。梅轩也自叹息。最开始靳家第三代人里,听琴跟小桐是最不对付的,岂料现在因为小家伙的出世,反倒是听琴跟小桐的关系益发好。小家伙出世到现在,都是听琴手把手地在伺候,简直成了专职保姆。
“听琴,你去歪一会儿,我看着孩子。”
听琴叹了口气,便进里间去。
梅轩看着小家伙,眼睛对着眼睛,“剑琴,妈妈今晚上会回来晚一点,你自己先睡觉好不好。”
“嘟……”小家伙手舞足蹈地吐出一串哈喇子泡泡……小东西自然不懂人间愁苦,乐得小牙床都露出来。
梅轩笑起来,心底却有缠绞的痛。如果小桐真的出了三长两短,哪怕就是晚回来个三五天,最受苦的恐怕就是孩子。这样小的孩子,怎么可以没有妈妈?
“想妈妈么?”梅轩明知道小家伙现在还听不懂话,更不会说话呢,他就是想跟他说说。
除了孩子,他不可以在靳家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的心急如焚——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只能硬撑着将自己隔离在兄长与弟妹的距离之外,不可走近一步,否则只会让小桐困扰。可是感情藏得太久了,会疼,会需要诉说。
“ma……啊ma……”小家伙现在在吐着无意识的单音,但是有的音节巧合地听起来已经有了“妈妈”的雏形。小家伙依旧乐得手舞足蹈,典型一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的模样。
小东西依旧能笑得这样开心……梅轩的心情也好了些。都说母子连心,小家伙今晚虽然不肯睡,可是他始终笑出来大大的笑容,这是不是说他也能感应得到妈妈一切安好?
“你知道妈妈一定没事,是不是?”梅轩忍不住轻声对小家伙说。
都说新生命每一个都是小小的神明、是天使的化身。他们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他们有最纯净、最敏锐的心灵,最能直觉感知到事情的真相,是不是?
小怪兽依旧在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外星语言,小手却神奇地在梅轩面前挥舞起来,拇指和食指对接,另外三个手指头翘起——竟赫然是一个ok的手势!
梅轩瞪大了眼睛,“真的没事?”
小家伙另外一只手也摇动起来,又来了一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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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担心袁静兰的身体着想,梅轩没有将小桐的事情告知袁静兰。但是袁静兰还是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那人在电话里喑哑地说:“听说你在你外孙的新生贺宴上说过,你要用原汁原味的长相思来给你外孙子庆祝;这么说你已经研究透了那酒秘方里始终遗漏的东西?”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袁静兰就一皱眉,“请问此事与阁下何关?”
“我既然打电话来问,那就一定是有关的。做一个交换怎么样,你将你参透的秘方里的那一环告诉我谜底,而我就让你女儿活下来……”
“你说什么!”袁静兰惊呼,“你把桐桐怎么了!”
梁俊生闻声冲进来,示意静兰保持通话,暗自拨通报警电话,以延长对方的通话时间,能够捕捉到那人的所在地。
静兰忍着心的急跳,缓缓说,“这事好商量。酒再重要,不过是酒罢了,哪里比得上人命?可是坦白说,酿酒有的时候是靠一点心灵直觉的,你让我用语言来表述,我还真说不清。不如我将配方的成分一一对你说明啊?”
梁俊生比了个大拇指,示意静兰做得很好。
静兰反倒安静下来。那些峥嵘岁月都走过来,这一生绝望和危险又经历过太多太多,她早已经能够冷静面对一切。
上天已经剥夺了她今生太多太多,她唯一剩下的仅有女儿,她相信上天不会再将女儿带走。
更何况,简单还在天上保佑着他们的女儿。桐桐一定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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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么?”静兰尽量繁冗地将配方的成分一一说来。当然没有说最后梅山冷香泉的妙用,只是简单用了“净水”这个词汇。
对方诧异了下,“仅仅是这些?”
静兰依旧缓缓地笑,“不然您来我们家取一坛老酒,回去化验分析了看看?我们家幸好还存着当年的老酒,这滋味才是最纯正的。”
静兰心底冷静下来。她真的希望这个人来,她会跟他拼了老命抢回女儿的!如果他们敢动女儿一根寒毛,她会先杀了他!
那人放了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静兰以为还是那人,电话里却传来万海的声音,“静兰,你的电话占线28分32秒。是否有事?”
静兰心一下子柔软下去。她与万海之间,许多事不必言明。她的心在激烈跳动、在疼痛的时候,他定然能够感知。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更清楚知道占线的时长?
“万海,你在哪里?”静兰迟疑了一下问。她听见话筒里传出报告的声音,显然是一处忙碌的办公室。
“我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万海短促回答。
静兰一惊,“万海,你竟然亲自到市公安局去……”万海毕竟身为副省长,竟然这样亲自到了现场去,稍有不慎会被政敌说成是公器私用。
“小桐她……”万海换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我的儿媳……”
“静兰你不必为我担心。我靳家男儿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静兰含笑点头。万海的话,她听懂了。小桐不仅仅是他的儿媳,因为当年他便对她说过,只要是她生下的,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当年万海没能保护得了她,所以今天万海才以省长之尊,却不顾自己的身份亲临公安局指挥大厅,足见万海愿意为了桐桐的安危放弃一切……
万海当年没来得及为她做的,此时已经在为桐桐做;能够至此,她袁静兰还有何遗憾?
“桐桐会没事的。”万海在电话里最后说,“我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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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兰泉终于到家。梅轩将这一夜发生的情形简要说给兰泉听。
“小桐电话的最终定位在他们吃饭的饭店对过的一间新开的商铺内。应是手机卡被拔出冲进厕所。那间商铺因为刚刚竣工使用,所以相关配套的监控还都没安装,所以暂时无法知道当时在建筑内发生过什么。”
“公安局方面调动了商场沿途的监控设备,但是因为天黑且有雾,所以视野不是很好。只能隐约看见该商场有一拨一拨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并未发现小桐的身影。”
“机场、火车站、公路和码头已经各自布置了警力,如果他们想要离开,那么相信我们会得到消息。”
“袁伯母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有人跟她问长相思的最后配方,并且以小桐的安危作为交换……”
兰泉坐下来,紧锁眉头。小桐失踪,这件事还好解释,因为梨本正雄既然要报仇,那么小桐本身边也是他的仇人。可是却有人跟袁静兰交换酒方?这就有点不合常理。
“我想,现在小桐一定还在本市,没有离开。对方知道我们靳家是什么人,他们一定不会愚蠢到急着离开而自投罗网。”
正说着话,何婆婆的大嗓门响起来,“真是,我这个暴脾气!什么玩意儿!”
郑银桥出声呵斥,“你那大嗓门又叫唤什么!现在什么时候儿了,你还压不住你那个暴脾气!”
“怎么了?”吴冠榕也在屋里坐不住了。
“唉,都是街道卫生中心打电话来告诉咱们孩子得去打预防针。我跟她解释,说这两天家里有事,推迟两天再去。结果那小护士就火了,说什么疫苗都是有准数的,每个时间固定了哪个社区的孩子去打针;如果不去的话,疫苗没了到时候可别怎么怎么的……”
“你说现在一个街道卫生中心的小护士说话就这么牛了嘿,我跟在咱们靳家这么些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气死我了真!”
吴冠榕皱眉,“一切事情也别耽误孩子的事儿。这样,我跟听琴带孩子去打针,你们该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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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国,孔子学院。
司蔻接到教导主任安排的单子,看着就皱了皱眉,“这个还要一对一授课啊?其实他傻啊,语言是需要环境的;一对一授课未必就比跟着班上课的效果好。”
主任就乐,“这是学员强烈要求的,小司辛苦你了,配合配合吧。”
司蔻攥着课表走进教室去就愣住。
一个身材昂藏的男子,穿一身黑西装,正坐在桌子上含笑望着她。
司蔻愣了三秒钟之后,清了清嗓子,然后抬头望门牌,继而职业地笑,“哦真不好意思,我走错教室了。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她脑子反应够快了,可是那人身子的反应比她更快。司蔻还没转完身子,人家的手臂已经支撑到她头顶的门框上去了。他沙哑地笑,微微垂下头来,“老鼠见了猫,果然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这世上有老鼠能逃得过猫的爪子么?”
司蔻继续保持职业的微笑,“哦,原来您是猫啊。可惜我们这里是孔子学院,是汉语教育机构,又不是宠物商店。您走错门了,请出门左转,谢谢。”
“好啊。”猫咪大叔伸手直接拖住小老鼠的手,笑眯眯望着大门口,“出门左转是吧?走吧。”
“我是说你自己走啊!”司蔻急了,用力甩手。
走廊上走过的教员和学员都投来惊诧的目光。
猫咪大叔含笑跟人家打招呼,“我跟司老师学怎么斗嘴、骂人呢。”
闻者一脸释然却又同时涌起迷糊地走过。
司蔻被打败了,只好扯着西村的衣袖进了教室,哐当将教室门关上。
司蔻倒骑着椅子瞪西村,“你来干嘛?”
西村笑,蹲下了身子来,将下颌也抵在椅子背儿上,“你先说,你回来j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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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背儿挺窄的,两个人这样凑在一起,快要耳鬓厮磨了。司蔻心底就是一软,吸了吸鼻子,“我得回来看看你。小桐说你可能有危险……”
“少夫人说得没有错啊。”西村含笑伸出手臂,掀开袖子之后里面是大片缠着纱布的血色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司蔻吓得蹦了起来,抓着西村的手臂,眼泪就不停跌落下来。
西村笑着伸手揉了揉司蔻发顶,“梨本正雄回来了,他首先一定是要夺回山田组,这样才方便他做事。现在二少不在,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要看好山田组,所以我不可以让山田组出问题。”
“可是黑道有黑道的规矩,除了龙主之位是指定的之外,若头等其他职位都是竞争得来。所以今早上就有人跟我挑战,我如果想要保住自己这个执行课若头的地位,就必须要应战。”
“我今天将他打到跪地求饶,可是他也差点斩断了我一条手臂。”西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说手臂,而是说一条黄瓜或者一棵白菜。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混蛋,你去医院啊!”司蔻大哭。
西村笑起来,再不强撑坚强,脸色渐渐见了虚白,“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之前,再也看不见你。”
“混蛋,走,你跟我走啊!”司蔻赶紧拖着西村向外走。他的黑头大奔驰就在门口。
他上了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当时候我竟然眼睁睁放了你走,我才知道追悔莫及。小司,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少夫人与二少的感情让我知道,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将你推离我身边,而是让你留在我视野里。”
“没有什么不是两人不能一起面对的,你在这里不但不会给我添麻烦,你反倒会让我更勇敢、更谨慎,更——努力活下来。因为我不是在为自己活,我是在为你而活……”
“我想我终于明白,二少为何会将山田组托付给我,而不让我马上去中国找你;他就是要让我思索,让我经受见不到你的折磨,然后自己主动撕开自己这层冷漠的表象,自己翻出自己的真心来……小司,我已经学会掏出自己的真心来面对你,我再不隐藏,再不逃避……”
司蔻听得泪水涟涟,伸手去摸他躺在她肩上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啊,还是发烧了嘿!你不发烧,不说胡话的时候,你才不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吧!”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瞅了司蔻一眼。
司蔻凝眉拍着司机的靠背,“我说他昏过去了,在发烧啊,你听见没听见?拜托你开的是奔驰,还是奔驰牌的牛车!”
“快呀,他失血过多,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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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出现了一个此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靳长空!
靳家全家都已经揪紧了心,可是人家这位靳家大少爷反倒穿着野外登山的设备,带着一队人,仿佛在进行登山活动一样。
当然那些人手里的设备还是泄露了他们的与众不同。他们带着的仪器,显然是探矿等的声纳设备。
他们,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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