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麟含珠青青子衿

第24章:人如落叶,终要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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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皓月挂于蔚蓝色的夜空中,繁星点点闪烁不已,好似在控诉着什么。忽而一片乌云悠悠飘来,遮挡了半轮月儿的皎洁,只剩下半轮乌金为这苍茫大地洒下银白光芒。

    一袭黑影似狂风般呼啸而来,卷杂着一丝寒意。某人却是早已发觉,背着黑影,幽幽开口:“怎么样?追风,你主子有何要紧之事,要你连夜赶来告知于我?”没错,说话之人便是处于边外的扶黎将军穆子初。

    穆将军果然非同一般,自己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觉察的到的。追风立即对穆子初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之意。这文武状元穆子初当真有能耐,难怪主子这般重视。

    当下追风抱拳一礼,道:“穆将军,主子要我带话给你,日薄西山,明月将出,无奈乌云遮挡,该如何?”

    穆子初微眯眼,这杨烁为何要这样,难道还信不过我?随即转过身来,道:“追风,你回去告知你主子,说我穆子初定为其除去这遮月之云,愿月在破云而出之时勿要忘记当初的诺言。”

    追风拱拱手道:“追风定将穆将军之言带到,告辞。”

    一阵黑风呼啸而去,好似从未发生一样。

    穆子初在屋子中踱来踱去,玄色的长袍紧束腰间,忽而立定,眉头紧拧,眼神犀利,刀刻般的五官在月色下更显幽暗、凛冽。以此看来,帝都的形势怕是越来越激烈,这杨烁许是信不过自己,特派追风前来打探口实,不过他真是多虑了,自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宫中的佳人,如若不是玉儿,自己是万万不会卷入这皇位之争中来的。而现在既然做了,就一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乌金下沉,一轮红日从东边山头缓缓上升,照射着这一夜沉睡的大地。黎国皇宫,金碧辉煌,雄宏大气,一片片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流光耀人,为这一座座的宫殿更添几分气派尊贵。

    栖凤殿里屋,冯皇后美眸微抬,推开窗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秋日的清晨夹杂着落叶泥土的气味,虽没有夏日的盈盈花香,却也另有一番味道。

    眼看着园中的花草几乎全数凋零,连那树上的叶儿也打着旋儿翩然飘落,冯皇后美目微转,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本宫照样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哼,纵使得不到他的爱,那本宫也要炅儿做皇帝,有了权势更加重要,比那虚无缥缈的爱来的更加真实。据暗使来报,爹爹和弟弟的兵马已经全数准备妥当,只等那皇帝归西,朝上的大部分武将一呼百应,本宫的炅儿便可登基为帝,到那时,本宫便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贤妃贱人,到那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到圣上的宠爱又如何,那时,本宫定然让你和他去作伴,好成全你们!冯皇后微微笑起,自己却不知此时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一滴晶莹的泪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坠落,却无人知晓,连她本人都未发觉。

    庭院深深,秋色深深。兰若阁中,两抹身影在静静打坐,其中一美貌妇人光洁的额头正中,一点朱砂动人心魄,略施粉黛更显亲近自然。只见妇人眼睛微闭,缓缓道:“炎儿,你的心又不静了,做事如此不静心,又如何能沉着应对大事。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是你的避不开,不是你的,终是得不到。”

    一旁的男子一顿,扭转头,微一点:“母亲教训的是,炎儿定当静下心来。”

    那美妇便是贤妃了。未几,只见她缓缓起身,对杨炎道:“炎儿,我累了,扶我回里屋。”而后又道:“炎儿,罢了,陪我去外头走走,这秋天许是最后一个秋天了,冬天过后,我们便又可以看到一个与往年不一样的春天了,万紫千红的春天,总是人们特别喜爱的,看看去吧。”

    杨炎略点头,陪同贤妃外出散步,看着这满园的萧索之景,贤妃轻叹一口气:“终是快要结束了,炎儿,秋天将过,冬天马上便要来了吧,随我去看看你父王吧,听说他这几天总是一睡半天。”贤妃又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笑意:“贪睡的不得了,你父王他可贪睡了,我们去扰扰他去。”

    一行仅两人,踱步走向凌龙殿。主管太监远远望见是贤妃和五皇子,忙道:“贤妃娘娘、五皇子安好,这圣上现在在睡着呢,您们还是回罢。”

    贤妃摇摇头,笑道:“我们娘儿俩就是看他睡着,所以过来扰扰他,这太阳真好,叫醒陛下采采光,对身体也是好的。”

    这主管太监当然知道贤妃和皇帝的情深厚意,便微笑着点头应允。

    里屋安静如夜,贤妃静静走近黎王身边,看着床上睡意正浓的黎王,缓缓坐在床边,微微一笑,看着黎王的睡颜,嘴角笑意更深,想起床边之人年少轻狂时也是一名翩翩公子世无双,也曾有着狂妄的话语、俊朗的眉目、挺拔的身姿和那霸气中不失温柔的关爱。想起数十年前的一个午后,太阳明晃晃地照射着绝望的自己,身受重伤而又濒临死亡的自己,是他,正是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救起,而后情根深种,再而许下一生的诺言。依稀记得那时的他霸道地对自己说:“女人,从今往后,我要你忘掉以前的你,以后你只能是我的,我会护你周全,定让你幸福。”

    正是这句话深深感动了自己,而他也在往后的日子里实现了这个诺言。什么地位尊贵,什么绫罗绸缎。自己通通不在乎,在乎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心,他给了自己想要的。

    贤妃忆起往事,不由得心中酸楚,美目中缓缓落下泪水。一滴、两滴。滴滴蕴含着浓浓情意。黎王只觉脸上一点点冰凉,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之人梨花带雨。坐起身,为其拭泪:“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何而哭?”

    见到黎王醒来,贤妃微而一笑:“没有,只是回忆起以前的事来。”

    黎王点点头,温柔地握了握贤妃冰凉的手。扭头看见一旁的杨炎,笑道:“炎儿也在?”

    杨炎立即拱手道:“参见父王,父王的身体可好些?”

    “还是老样子。真好,炎儿也在,如果烁儿也来的话,我们这一家子可真就在一起了,这样真好。”

    屋子中散落了一地午后斜阳的影子,温馨的画面,温馨的人,三人相视而笑,满屋子的乐融融。

    贤妃缓缓道:“陛下,阳光甚好,柔和温暖,出去走走如何?”

    “也好,孤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晒晒太阳了,今日正好我们一家三口去晒。”

    后花园中,金色的梧桐叶飘落了一地,偶尔有一片、两片叶子悄无声息地落下,如飞蝶翩然而舞,而后落叶归根。这梧桐落叶似人的一生,无论生前如何的驰骋兵马沙场,抑或是纵横权势之巅,终是逃不掉生命的终结…。

    三人缓缓而行,沿着这条金黄色梧桐叶铺就的小路,迎着柔和的金黄色的夕阳…

    中间那位曾经是这片黎国大地上最高位置上的老人缓缓倒下,生命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伴随着夕阳的缓缓西下,一点一滴地流逝、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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