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知子于归

第四章 似水流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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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停停的找路也很累人,一时见甬路旁的花丛里躺着一块干净的青石条子,庄黎一缩身子就坐了上去,又见花丛中的一枝菊花探出头来,便俯着身子去嗅起花香来,阳光暖熏熏的落了一身,越发像只小猫般慵懒的不想去动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头顶响起很是清润好听的声音,庄黎拿手遮着阳光,顺着指缝看着说话的人。一身银甲,右手边挎着白虎头盔,高挑的身影投了一地斑驳的光影。来的是罗成,依旧那般俊美,似是连酲亮的日头也掩不住他的气度。

    庄黎暮然觉得心跳落了一拍似的,脑袋里空空的只剩下罗成的一抹白影,连话都忘记答了。回醒过来时,却见罗成俯下身子,拮了一朵带着露珠的小粉菊别在她的发间,薄唇扬着抹淡笑道:“娇花配美人果然别致。”庄黎脸儿轰的红了起来,忙把脸埋在一双小手里不肯抬头,只剩下粉菊上的露珠迎着日头闪着璀璨耀眼的银光,在心里骂了自己半响没出息后,才从指间呢喃出几个字来,“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原来罗成的院子与花园离得极近,今儿个本是营中有事便换了戎装准备出门,没曾想在花丛里见庄黎一人坐着,想来是今日随庄夫人来王府赴宴的。又听她说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禁好笑道,“王府你原是小时候玩惯的,如今怎么倒不认识路了。我只听陨哥说你忘却了以前的好多事,怎的连王府的路也给忘了。”

    “许久没来,自然忘了,”庄黎抬头道,“青莲姐姐说是摆宴好了就来寻我的,只怕这会儿找不到我该急了。殿下若是有空,烦你送我一程如何?”说着便急急的起了身望着罗成。

    虽说营中有事但也不急在一时,罗成看前后无人,想来饭厅已开宴丫鬟们都去伺候了,便道:“自然是可以的。”罗成在前走着,庄黎在后隔了一段路跟着,一路鸦雀无声。罗成本是身姿颀长,一身银甲着身越发显出清贵泠然之气,庄黎想起昨日捏泥人的说幽燕的姑娘哪个不是想要削尖脑袋嫁与他的,又想到刚刚那些夫人小姐见秦王妃夸自己时眼中的艳羡之意,心中叹道:像他这样的王爵子弟,又生的比旁人不知好上多少倍,想嫁他的人自然多的不能再多了。

    一路穿廊而来,才跨进月门进了饭厅所在的院子,便见青莲在檐下向外张望着,许是等的久了,一见他们进来便急急的过来道,“那小丫头呢,我遣了她去寻你的,怎么是殿下送过来的呢?!”原来青莲因为在王妃身前脱不开身,便叫了一个小丫头去找庄黎。

    “我一路走来倒没碰上什么人,许是那丫鬟没找到人还在园子里打转呢!”庄黎对着青莲笑着应答道,又想起罗成一身戎装只怕外头还有事,便转身笑道:“多谢殿下了送我这一遭了。”

    罗成眉间敛着笑,墨玉般的眸子里虽然清澈却让人有些看不透:“长大后倒比以前生疏了,只怕里面也等急了,还是快些进去吧!”他的声音淹没在背影中,似带着对儿时的回忆有些无奈的伤感。只听到外头小厮的声音传进院子来,“殿下,马已经备好了,在府门外候着呢!”

    青莲牵着庄黎的手边往厅里走边道:“你们还是小不点的时候,你只跟在殿下身后唤他公然哥哥,庄大公子也拿殿下当兄弟。如今长大了,一个个却客气起来了,若说想对殿下恭敬的这幽燕九郡满眼都是,他也应付的心累。殿下虽然面冷处事也凌厉些,对你们几个却是心实的。他自小没有兄弟姐妹,老王爷对他也是极为严厉的,八岁入营吃过的苦是常人想不到的。”青莲自十岁起就伺候秦王妃,虽说是丫鬟但也是被王妃当做女儿看的,罗成他们可以说是她看着大的。

    庄黎听着这番话心里也感触颇多,外人只道罗成是高高在上的少殿下,少不得日后还是幽燕九郡的霸主,男人该有的不该有的或许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他活的顺风顺水本不该有任何的烦恼?!可是谁又会懂英雄的背后需要何等苍茫的磨练?!想到此正想与青莲说几句体己话,却见丫鬟们已经掀开了帘子抬步两人就进了饭厅,于是便只笑着对青莲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索然无味,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是秦王妃姑侄相认的好日子。那些夫人们自然少不得去恭维和祝贺一番,因席间女眷众多,秦琼倒没怎么露面,不过敬了一会酒便也罢了。女人最是嘴碎的,秦王妃此举本意并不是宴请众家夫人,不过通过她们的嘴为秦琼正名罢了,因为许多人都是知道秦琼是戴罪之身的。

    一时用完了膳,早有罗总管在外头候着说:“在后花园已摆好了戏台子,这就请王妃和夫人们过去听戏吧。”

    如今正值入秋时节是菊花盛开的日子,因王妃自来喜欢秋菊,王府的后花园里早先便开辟出了菊园。戏台子正是搭在此处,看戏闻菊香吃吃茶倒也别致。今日唱的是《天女散花》寓意吉庆常在,本就是为了应景也是不错的。只见戏台子上随着声乐响起一个窈窕身姿在衣袂飘绝下便伊伊呀呀的唱开了,妆满容颜,发如墨彩,腰身弱柳舞弄轻影,倒是极美的画面。饶是庄黎这种不爱听戏的也被她吸引了过去移不开眼球,耳中依稀听得台上如此唱道:鲜花开放满天庭,万紫千红,万紫千红别有春,采得仙花下人世,好分春色到凡尘。国色天香论人世,百媚千娇画不成。

    众人正沉浸在婉转悠扬的乐声中,却听外头不知因为何事吵吵嚷嚷的闹开了。秦王妃皱着眉有几分不悦,却见罗总管急急的进了园子,走近王妃跟前低声道,“听外头说伍家大公子没了。”

    “没了,”秦王妃很是惊讶,又见罗总管说完这话眉目间闪烁着,像是有话还未说完似的,便压着声音问道:“可是听谁说的,莫不是好端端的暴毙了?!”

    罗总管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方道:“并不是暴毙的,只听说今儿个伍大公子在土地庙前耍花枪,不知因何事与人起了冲突,两人推推搡搡的伍大公子被人失手给刺死了。”原来伍安福也曾习过花枪,虽说武艺不够精湛,但是唬唬行外人也是足够的。

    “既是刺死了,盛敛回伍家就是了,怎么连王府都吵嚷起来。”王府本就与伍家怨气颇深,秦王妃也是极厌那种世家公子哥,伍安福仗着伍家势力,自来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如若不是北平王不好撕破脸皮,只怕伍安福死千次有余了。

    “只听人说伍大公子是被一个黄脸大汉所误伤的,伍家家人追至王府后门,那人就不见了。”说这句话时,罗总管弓着腰连头也不敢抬。

    这话中之意明显的很,黄脸大汉又是王府后门的,不是摆明了说伍安福是被王府中的秦琼所杀,果然秦王妃带着薄怒冷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欺我王府无人,随便找个由头就来混闹的。你只出去告诉外头那伙子人,惹恼了我便也罢了,若是惹恼了王爷,只怕他们就见不到明儿个的日头了。”

    罗总管称是忙退了出去,这里庄夫人因坐的离秦王妃近一些,自然听到了这番话,便宽慰着王妃开口道:“太平郎一直在王府里呆着,他的性子又那般稳重,想来也不会无故惹上这祸端的,王妃若是放心不过,寻他来问问就知道了。”

    秦王妃到底还是有些不心安,便叫了青莲去请秦琼到园子里来。秦琼此时正在书房中有些惴惴不安,今日原是罗成有事去了营里,姑母又陪着众家夫人吃酒看戏。他一人闲的烦闷,便想着去街上走走。又见街上繁华,就想着寻个酒肆喝喝酒去听听小曲打发打发时间。没曾想到在土地庙前见到有人耍花枪,一时兴起便停了脚步随大家一起看住了。秦琼虽然说使得一手好锏法,但对枪法也是有所涉及的,因见那个耍花枪的公子哥招式舞的好看却没厚实感,便摇了摇头转身要走。那公子哥正是伍安福,因为今天在家里受了父亲的责骂心中不爽快,便带了几个随从来到土地庙前耍花枪撒气。他正舞的开心之际,一转眼却瞧见秦琼摇头,像是对自己的枪法很不满意,他本来就心中有气正愁找不到撒气的人,因此便提了花枪拨开众人拉扯住秦琼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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