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淡淡地牵扯,随即面色清冷得站起身来,然而直到她站起身,慕容诚才发现她半身都是鲜血,晕染开一大片,犹如盛开的血色曼陀罗,他不禁目光一愕,眼神直发痛,一下子惊怔了住!
“歌儿……你……你怎么了?是伤着了吗?”
容婉君见此更是一时心惊,然而却不知她这身上的血到底是她的,还是这雪獒的,还是其他人的,一时担心之余,连忙走了过去,好生地查看着她的手臂,心痛至极地道:“歌儿,你受伤了吗?还是叫这畜生给咬了?伤再哪儿了?还不快让为娘看看!”
云歌淡淡地抚慰道:“娘,我没事!也并没有受伤。”
容婉君微微拧了拧眉,心中这才长舒一气,余光忽然瞥到她一侧平躺在地上的玉珠,讶异之余,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却一眼看见她那血肉模糊的断臂,血流遍地,断去的地方狰狞露骨,她不禁吓得微微抽吸,肩头不由得一个瑟缩,再一看却见尸体脸上那过分铁青,毫无血色的面容,这才知晓这人是死了,不禁大惊失色,尖叫着向后躲开,显然是被吓坏了,躲在慕容诚的身后失声惊呼道:“啊——!天!这……这怎么回事?这丫头……这丫头怎么了?”
慕容诚显然也循着她的视线见到了死去已久的人,尽管见多了场面,心中却仍旧为此惊吓不已,脸色也是十分得难看。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云歌,望着她不解地问道:“歌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歌恭谨地回道:“父亲,如您所见,她是我的丫鬟,叫玉珠,已经死了。”说罢,她又补充道,“是被这头畜生咬死的。”
“死了?!这……”慕容诚脸色大惊,又抬起手指了一指雪獒,极为惊诧地问道,“那这……这一头畜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歌循着他指得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哦,我回了院子看见着畜生咬死了我的人,担心它发了狂咬伤其他人,所以出手伤了它,将它绑了起来。”
话音刚落,院落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吸声。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正是眼前这个看似瘦瘦弱弱的少女出手驯服了这头凶猛的雪山獒犬!
慕容诚显然也不敢置信,极为诧异地反问道:“是你……将它伤成了这样?”
容婉君显然也是不敢相信,吃惊地瞪大了双眸,脸色十分古怪,直觉得不可思议!
竟是歌儿……将这头畜生驯得服服帖帖的?!
所有人也都实在不敢相信,像慕容云歌这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竟能驯服这一头纵然是连苍狼王都难以胜敌的雪獒!然而转念一想,驯兽大典之上,她连连射出六十发箭且无一虚发,于是这又没什么好奇怪了。
云歌点了点头,她早有预见,因此方才就已经让唐锦臣回到了房间,以免他留在这儿徒生其他的事端。这万一让慕容诚知晓这皇帝御赐的神圣獒犬一双眼睛是被他这等低贱的平民给刺伤的,岂不要雷霆大怒才怪。
以她的推测,这头雪獒既然是皇上御赐之物,那么定然是极其珍贵的奇兽。在这个时代,一个奴才的性命,根本抵不上这般稀贵的珍禽,倘若唐锦臣伤了它,传入了皇帝的耳中,再加上别人一番恣意挑事,还不知晓会怎么勃然大怒呢!
因此,她这才说这雪獒是她所伤。想必若是她,这慕容诚定是不会追究到她的头上了,而皇帝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畜生咬她的人在前,她只不过是出手制服了它,又没伤了它性命,她倒是不信,一头畜生再如何珍贵,还能抵得上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了?
况且以她慕容府嫡出千金的身份,还比不上一头雪獒的性命了?
正一如她所料,当慕容诚得知是她所为之后,也并没有怪责她,再加上是这畜生伤人在先,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慕容诚却总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这头雪獒平日里被好好地管在笼中,因为雪獒生性力气很是蛮狠,普通的铁笼根本关不住它,一口便能咬断钢筋铁栏。因此为了驯养这只畜生,慕容诚可是花了重金命人特意打造了甚为结实的牢笼。为了保险起见,这平日的笼门都是上了五道锁的,并且派人严加看管左右,怎么今日就无端端地就跑了出来?
这看牢笼的护院做什么去了?!按道理来说,那笼子,就算是再凶悍的野兽,也无法冲破那牢笼的!
好在也是万幸的是,眼前这头畜生也只不过是咬死了一个下人,也没再伤到其他人,这要是不小心咬伤了其他人,那可是酿下不得了的惨祸!
容婉君也是大感费解,直到如今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躲在慕容诚的身后,心有余悸地问道:“老爷!这雪獒不是一直都有人看着的么?怎么如今忽然跑了出来!还好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这要是伤到了歌儿或者是府里的其他人,那可该怎么办?”
云歌闻言,眸光不由得微微一凉,然而很快便被她遮掩了下去,眼底恢复了平静之色。
慕容诚显然正是为此事气得不行,沉声道:“这事儿我又怎么会知晓?”
容婉君正觉得诧异之际,忽然有一个护院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院子,走到了慕容诚的面前,低头恭敬地道:“老爷!属下照老爷的命令去查看了一下关雪獒的牢笼,却发现不但笼门大敞,而且笼子门上的那五道锁扣都不翼而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守门的奴才也根本不知何踪!”
众人闻言,不禁大为惊讶。容婉君听了顿时惊得膛目结舌,而慕容诚的眼神变得更是狐疑万分。
一旁的花自清眼神微闪,眼底划过一道了然之色,眸光泛起一阵阵森寒之气。
“锁扣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守门的奴才又是去了哪里?!”慕容诚大为诧异地追问。
护院一脸的茫然,对着他连连摇头说:“这事儿也来得蹊跷!属下又去了门口问了掌门的护卫,却得知这一大早,那看守笼门的奴才就离开了相府,说是要去集市买些新鲜的猪肉回来给雪獒喂食,直到如今还没有回来呢!”
容婉君闻言,暗暗心惊,惊疑地抬起头看向了慕容诚:“老爷,这……”
慕容诚则是脸色复杂地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盯住了玉珠早已冰冷凉透的尸身,眉心愈发纠结起来。
云歌长身而立,身姿巍然不动,至始至终,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一丝表情的起伏,然而眼底却幽深得不见底,犹如迷雾重重,眼底蓦然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她心中的所有猜测全都得到了验证,目光顿时一阵阵的发寒。
云歌深谙这其中并非仅仅是偶然的巧合,也深知这雪獒原本要咬的人并非只是玉珠,而玉珠只不过是拿错了东西,碰了她本不该碰的,因此反倒成了倒霉的替死鬼罢了。那人真正要让雪獒咬死的,并非是玉珠——而是她。
而恰恰巧的是,那人没料到这一大清早,凤王府会来人议亲,更没料到她会得知此事赶去主厅,因此没在云中居。
云歌微微拧眉,她之所以没杀死这头畜生,是留着还有它用。
因为只是咬死了一个下人,并没有伤到其他人,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
出了这样的意外,再加上死了人这么晦气的事,因此花自清也没再提起议亲的事,客气地同慕容诚与容婉君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凤王府的人离开了相府,然而临走之时,凤王府所送来的盛装嫁妆与聘礼却都并未收回去。
慕容诚知晓这花自清是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急着命人将这些彩礼都退回去,如今眼下为了诸多的事烦神不已,加上今日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如今的他真是伤神的很。
容婉君答应了云歌,会将玉珠好生厚葬,并且拨给了其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费。
这也多少算补偿了她的家人,了以慰藉,也能让云歌的心中稍稍心安。
而只有这头雪獒,慕容诚命人将它重新关了起来,又请了人来为它诊治,可却不得不说,这唐锦臣手上那两只毒镖也真真是厉害,不但剧毒无比,且手法快而精准,因此这雪獒的两只眼睛算是彻底地毁了,往后再也不可能恢复了,而这头雪獒也是被这两只毒镖给毒去了半条性命。据说,这毒镖,没能将这头雪獒毒死,也算是这头畜生的运气了。
然而令她心生古怪的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虽然云歌并没有见过唐锦臣是怎么发出的暗器,可她事后看了一下那两只毒镖,三寸之长,完整入目,不仅毫无偏差,且力道之重之准,这般精准的手法,这般惊人的手力,除非是从小经受过地狱般的训练与严苛的教导,寻常人根
本不会有这般可怕的暗器手法。
这般手法,就算是百米之远的麻雀,都能精准无误地置于死地,不差分毫。
甚至……倘若再经过一番修炼,这手法完全能够在她之上。
而若论她的实力,以那时的唐门来讲,她完全能够在长老们之上,足足可见这个唐锦臣,来历究竟是有多么不简单!
在她的印象之中,除去唐门那些长老,也只有唐门的内门亲传弟子才有如此精湛的手法,纵然就算是唐家堡外门弟子,也根本不会具备这样的实力。
然而在她狐疑之际,当她拔出那两只毒镖,却见那两枚暗器却是惊人的熟悉!
令她感觉到熟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两只毒镖无论是精湛的制作手艺还是镖上涂抹上的致命剧毒,全都是唐家堡上古流传下来的密门工艺!
云歌一下子惊怔了住,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唐锦臣……怎么会拥有这两枚完全是出自唐门人之手才有的暗器?!
现代的唐门,历经了时代的变迁,融合了新时代的科学技术,所有的暗器都已经过精心的改良重置,这种暗器制作的手法可以说是十分得古老,甚至可以说是早期唐门才会有的制作工艺。
而因为时代的不同,在她那个时代的唐门人对于暗器与机关的炼制已不再如当初那般热衷,反倒在毒药的研究上更是倾注了不少的心血与功夫,因此在毒药的造诣上更是如火纯情,世人难比。
她那个时代的唐门,但凡藏于袖中的暗器已经不再单纯得凭借手腕的力道,镖与袖箭都以特制的箭闸筒利用机关之道而触发,因此对于手力的要求大大减小。
然而早期的唐门人,在不曾研制出机关时,都纯粹凭借手力。而这门独门记忆仅仅只有内门弟子方能学得,外门弟子是并没有资格得到传授的。
云歌指尖轻轻地抹了毒药,递到鼻尖细细品闻,心下更是讶然,一下便识辨出这种独门的密毒配方也是唐家堡世代的秘制毒药之一。这些秘制毒药配方都是唐家堡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古老秘配,甚至有些流传到后代,都成了禁毒,就算是内门亲传都根本不能擅自调配,更别提流传于江湖之中,见识过这种剧毒之人,除去本门弟子,其他的都是成了已不会开口说话的死人。
她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然而待她将这两只毒镖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却发现了更令人惊奇的事。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两只毒镖的尾端,竟然印有唐家堡的族徽印记!
清晰的纹路,熟悉的图案,
唐家堡古老的族徽印记?!也就是说,这两只毒镖竟然都是出自唐门人之手!
唐门……
云歌的心情忽然有些惊疑,心头浮上疑窦。
跨越了历史的鸿沟,如今再见到唐门,心境竟然有些莫名的悲凉与复杂。
可……这个时代就有唐家堡了吗?
唐家堡历史悠久,且拥有千百年古老的历史,是个向来深居简出,做派神秘的古老家族,正是因为唐门向来不过问世事,这才能够在江湖生存几百年且不受侵扰。世人眼中的唐门人,明哲保身,甚至唐门族徽几近更换,因此行踪十分神秘。
虽然几近经历几代变迁,族徽印记经过后人之手一变再变,然而云歌从前就经常研究唐家堡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密门宝鉴,而每一卷宝鉴的最后,正是印着与这两只毒镖一模一样的印记。这枚族徽印记这是唐门最为古老,尚未经历演
变的家族印记,而作为唐门内门弟子,身上都会纹有这枚印记,以示唐门人的身份。
那么,唐锦臣怎么会有这两只毒镖?又怎么会拥有如此厉害的手法?莫非,他也是出身唐门之人?!
还是只是巧合吗?难道……这个时代就有了唐门的存在?
云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陡然间心生疑窦。
他的名字叫唐锦臣——也是唐姓。要知道,唐门世世代代的后人无论是内门亲传还是外门弟子,纵然只是收留进来的孤儿,一旦人入了唐门,身为唐门人,那么便一律皆为唐姓。
云歌心中顿时困惑不解,不知这一切该如何解释,脑袋混沌不已。
莫非……唐锦臣,真的与唐门有所关联,还是……
唐锦臣就是出身唐家堡之人?!
也难怪当日在驯兽大典之际,纵然是在那样危急的场面,当众那么多人,唐锦臣都不曾将暗器使出。
唐家堡内门向来规定,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纵然万不得已之时,也绝不暴露自己身为唐门弟子身份。
倘若唐锦臣真是唐家堡之人,那么他今日所做之事,当真算是破了唐门的戒律。
……
在这之后,慕容诚便命人好好彻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然而没有线索,哪里能查出什么眉目来?
尽管,慕容诚事后三申五令,这件事不准许传出去,以免打草惊蛇,然而云歌知道这件事很快便被由多舌之人传出去,直至整个丞相府全都知道了此事。
傍晚之时,云歌回到了房间,就看见粉黛与碧珠两个人正难过地坐在桌前,低着头胡乱地抹着眼泪,眉目间难掩沉重。玉珠的死让她们十分难过,三个人平日里关系交好,情同姐妹,向来感情深厚。
如今玉珠这般凄惨地死去,教她们怎能不难过?
云歌见了,心情不禁也有些低落,尽管平日里对于玉珠,她并没有如粉黛那般深厚的感情,然后如今她却是因为自己而死,对于玉珠,她心里或多或少都感到有些亏欠。
尽管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警惕,然而却终究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一条鲜活的性命就此白白流逝,死得不明不白,甚是无辜。
说到底,终归是她太过大意,亦或者是她的心思不够警觉,因为她根本不曾会想到,与她身体里流着同一血脉的人竟会如此狠心地将她置于死地!
她心下暗暗冷笑,那个人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地置她于死地?
可怜了玉珠,枉死了一条人命。但她唐薇向来恩还十倍,仇还百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眼下,她只需要验证心中疑惑不解的两件事。
云歌扫了一眼房间,对碧珠低低地问道:“今日便是玉珠打扫了这间房间?”
碧珠抹了抹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着道:“嗯!玉珠说她闲着也是闲着,又没有什么事可做,就说来为小姐整理一下房间。因为奴婢一直在照看锦臣弟弟,因此根本不知道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
说到这儿,碧珠哽咽了住,便再也说不下去。
云歌走到梳妆台前,望着桌上精致的首饰盒,伸手将它打开,垂眸瞥过一眼,望着锦盒内那一支慕容芸赠给她的玉簪。
月色下,细长美丽,通身剔透的玉簪绽放出一道夺人心魄的流彩。
云歌眸光微微一暗,伸手将它取了出来,随即便能嗅到一股惑人的异香。
这香味甚是奇异,而且这香,与玉珠那一截断指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她抬眸冷冷地问道:“粉黛,这根玉簪,你何时放回来的?”
粉黛抬起头红着眼圈回答道:“回小姐,这根玉簪太过贵重,奴婢实在是承受不起。因此前几日奴婢替小姐整理屋子的时候,就将这东西给放回来了!”
云歌微微拧眉,所以玉珠在打扫这个房间的时候,好奇之余打开了这玉簪盒,又碰了这根玉簪,因此手上这才沾染了这玉簪之上的香气,引来了雪獒。
而这根玉簪,正是慕容芸送来赠与她的。她那时就是觉得蹊跷,却也没察觉出其他的异样,于是将这玉簪送给了粉黛,然而如今想来心却一阵阵的发凉!
倘若粉黛阴差阳错之下碰了那根玉簪,而并没有将玉簪换回来,那么今日死的或许便是她了……
粉黛见云歌低头望着玉簪盒怔怔出神,有些不解地道:“小姐,您怎么了?”
云歌回过神,莞尔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粉黛诧异地道:“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儿?”
云歌拧了拧眉,思衬了许久,才道:“粉黛,你先和碧珠退下吧!”
她倒不是有意回避她们,更不是生怕她们对她有二心,受不住秘密,而是这两个丫头年纪都太小,涉世未深,因此就算她们有心要守住秘密,却也经不起他人有心的算计,因此还是不知晓的好。
粉黛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捏起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珠,与碧珠站了起来。
“是。”
两个人对着云歌欠了欠身,这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云歌走到桌前,自斟了一杯茶,一举饮尽,随后走到了窗边,敞开了窗门,直到确信粉黛与碧珠都不离开了云中居时,这才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阿紫,小白,我有事找你们。”
她话音刚落,余光便见窗外两道如风般的黑影疾疾地掠过,一阵清风闯进,云歌面色微沉地回过身,便见风笛与雪鸢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地闪进了屋内,两个人向着她齐齐地单膝下跪,禀剑抱拳,恭敬地低头道:“主子有何吩咐?”
云歌冷冷地扫过她们一眼,淡淡地问道:“我有事要问你们。”
雪鸢抬头沉声道:“主子请问!”
云歌问道:“你们今日上午,可都在云中居?”
雪鸢眉心微蹙,随即摇了摇头,风笛紧接着回道:“回主子,今日上午只有属下一人在云中居,而雪鸢则一直在暗中贴身跟随你,不曾离身过!”
“不曾离身过?”云歌轻轻挑眉:“所以,今日你一直都在云中居守着动静?”
风笛看了雪鸢一眼,点点头道:“是!”
“那么,既然你在云中居,也必然知道今日云中居发生了何事吧?”她眼中的眸光忽然有些发寒,一道凛冽的锋芒自眼际划过,森冷异常。
风笛见此,心下不由得一阵发虚,却又不知自己为何莫名得心虚,直觉得她的眼神异样得可怕,犹如嗜血的刀锋,投落在她的身上,仿若锋芒割据,以至于此刻,她都觉得颈项处仿若抵着冰剑一般,随时致命。
她点了点头,回道:“是!云中居发生何事,属下都亲眼目睹,且一清二楚!”
云歌闻言,脸色陡然间便阴沉了下来,冷冷地反问道:“既然你都亲眼目睹,那为何不出手?我想,以你的实力,保住玉珠自然不在话下。”
风笛微微语塞,眉心冷凝,却并没有作答。
云歌见她不语,语气不禁微寒:“你为何不回答?”
“回主子,我们是奉王爷的意思,暗中保护您左右,其他人不在王爷命令的范围内。”风笛说完,又为自己解释道,“其实……回主子,我们的武艺纵然比一般人都要高上几倍,但……一时半会儿想要制服那只雪獒,实在是难以办到!”
雪鸢替风笛回答说:“回主子话,我们要保护,所忠贞的对象,是主子您!除此之外,其他人,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毫无干系!”
云歌嘴角冷冷地一牵,又道:“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玉珠被雪獒活生生咬死?”
风笛闻言,心下的愧疚感一下子被她勾挑而出,脸色不禁沉了下去。她不是没有怜悯心,而是早已对这些感到麻木。她原本看着,只是个一个奴才,再者,也不是主子身边最受宠的那个小丫鬟,她也就并没有插手相救。
她从小与雪鸢生死相依,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亲眼目睹了比今日的那一幕都要残忍许多甚至几倍的场面,然而她们却知道,活在这世上,聪明的人,唯有选择明哲自保,才是生存之道。为了个奴才之辈轻易暴露身份,不值得。
风笛微微敛眸,口吻沉重地道:“属下是奉王爷之命,暗中保护主子,但凡谁人危害到主子周全,属下就算拼了性命,也会誓死保得主子安全。可倘若一旦为了不必要的人,在人前暴露身份,对王爷有诸多不利。所以,不到逼不得已时,我们都不会轻易出面,还请主子谅解!”
云歌点了点头,眼底的寒芒褪去了些,“那好,这事儿我不会怪你!但既然你说你是亲眼目睹,那么云中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道出。”
风笛微微缓了心神,随即回答说:“属下今日在云中居的时候,就见到那个小丫头从后院离开,随即进了主子的屋里。属下因为担心她在小姐的起居上做什么手脚,遂而跟进去查探了究竟,在发现她并没有其他异样的举止之时,就安心了。”
云歌点了点头,说道:“玉珠这丫头,做事固然不算灵巧,但是为人也忠厚,因此不会对我有二心之见。”
风笛微微皱眉,道:“主子,那可倒未必。就因为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有些时候更是不得不防!”
“你说的其实很对,你倒是有心了。”云歌眼眸弯了弯,赞许道。
风笛面色一红,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
“然后呢?玉珠离开了我的屋子,随后发生了什么?”云歌又问道。
风笛回道:“随后属下跟着她离开了屋子,就发现她收拾了一些衣物正打算离开了云中居,然而离开方才没多久,属下就看见她哭叫着往云中居的屋子跑,身后的雪獒很快冲进了院子,一下将她扑倒在地上,一口就是咬住了她的手
臂,一路撕扯着拖行了数米距离,随后,唐锦臣就闻声赶了出来……”
云歌淡淡地道:“当时的情景,你再细细地描述一下,多说说细节!”
“细节……”风笛沉吟片刻,随即又道,“属下当时就看见,那只畜生就同发狂了一般,野性难驯,一路冲撞。当时属下就站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然而它却根本没察觉到属下的存在,而是直直地扑向了那个小丫头,且是一口咬住
了她的右臂。”她又细细回忆了一番,随即眸光微微一闪,又忙补充道,“当时,属下还闻见一阵异香!”
“异香?”云歌怔了怔,随即又将手边的锦盒拿了过去,微微展开,递至了她的面前,冷冷地问,“你闻闻,可是这香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