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横躺的四个人,包括两个体壮的护院,以及经常欺负自己小姐的嚣张四姨娘和凤平乐,春梅坐在地上,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心想,莫非自己小姐是突然被鬼附身了?
不然,怎么能几下,她都看不到凤平今怎么出手的,那些平常在她们主仆俩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全倒下了。
“小姐!”春梅终究还是回了神,第一要想的是,有没有人看见她家小姐伤人了。爬起来到窗户,正对上一双看痴了的美目。
春梅瞬间手脚发抖,怎么好不好,被七皇子给盯上了。
见那人将自己的丫鬟都给吓到了,凤平今唇角的弧度慢慢往上勾,却是在瞬间,忽然拿起桌上的灯盏朝窗户扔了过去。
速度之快,大出所有人意料。
好在他及时往后一跳躲了过去。滚落在地上的灯盏油火闪烁着幽兰的火苗,若真是扔到他脸上,他岂不是得毁容了。
纸扇贴在胸口上,里面的心跳震到鼓膜:毒,这女人没心没肺的,好歹,他刚在屋里可是帮过她的人,她竟然知恩不报,想害他?
“混蛋,我爷帮过你,你竟敢——”小六子愤愤不休地跳起来,话到半截,喉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屋里走近窗口的女子,巍巍的烛光将其背影勾勒,女子周身,便像是一半黑一半白,比全黑全白更惊人更吓人。
小六子膝盖头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皇后娘娘都比不上的。这种被压得人快窒息的感觉,他只在两个人面前遇到过。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四王爷宇文治。
他的主子七爷,忽然间发出了一串大笑,继而凤睐笑眯,纸扇摇曳:“怎么?是不是若我说出去,你要把我杀了?”
春梅听见他这话,吓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家小姐怎么可能?
可她家小姐答了什么?语声轻吐,犹如云息:“不然我怎么会留下你这条命。”
宇文泰的脸刷成了青色:“你想怎样?”
“你自始至终都看见了,七殿下,可你都没有阻止,你说,你若不是在这里一样惨遭毒手,而是全身而退,人家会说什么?”
同谋!
这女人设了一个好大的圈套,竟然是故意让他看着的,让他变成同谋。
他一再被她拉下水,竟是一点都没有不高兴。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演戏,是个戏精,心肠狠毒,手段毒辣,但他,就是看着喜欢,很喜欢。
见眼前这男子并没有被惹恼,反倒笑眯眯的,凤平今心底冷笑:这男子,果然只能是比她想的心肠更黑。
“七爷。”望远处似有烛火靠近,小六子跺脚。这个该死的女人,把他主子拖下水了,接下来被人发现怎么办。
宇文泰脑子里也掠过念头:这女人,该不会留下他是想拿他当替罪羊吧?
以这个女人狠毒的心肠,内外都是戏骨的能力,真是有这个可能。
纸扇摇得不淡定了,在于他竟是没有自信能与她在这里呆下去,最终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该死的,难道他今晚就这样一直被她压着被她利用?
想他堂堂风流七爷,七皇子,第一美男子,倾倒众生。可眼前的女子居然对他的美貌一点都不为所动,一点都没有!
眸光流转万千风华的美眸,与她那张蜡黄小脸上出奇澄清乌黑的澈目对上。
一刻的交战,对杀。
不会儿,纸扇的扇骨在白皙优美的指尖里捏得嘎吱的响。
凤平今的唇角微微一弯:想演男女对手戏,也不想想对的是谁?她可是演技天后,影帝都通杀。
这男子皮囊长得再好能怎样,在她面前,充其量是个花瓶。只是一个等级高一点,心肠黑一点,或许背后有点料的花瓶。
“你!”被她唇角翘起的傲慢点燃了,宇文泰微微眯眼,“既然今夜小弟得知了四嫂在府中所受的遭遇,或许小弟该去告诉四哥,让四哥有空来探望四嫂。”
四嫂?
凤平今登时一愣。她脑海里这才浮现出以前的凤平今努力去忘却的一件事。
原来,在她未出世前,已是指给了四王爷宇文治。有这桩圣上指定的婚约在,宇文治到至今都未能成婚。看来,是想等着她先死了,再另娶美女。
而眼前这个叫宇文泰的混蛋,是想去和宇文治说些什么?
当她回过神,银白色的飞影离开有几十尺远了,余下的,只有一串男子犹如桂花醇酒的醉美笑声:“放心吧,四嫂,我不会对四哥乱说的。”
欠揍!
可惜逃得飞快,她想追也来不及。何况这里不能久留。
“小姐。”春梅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她受的惊吓太大了,不止七殿下看到了小姐的事,还有,她的小姐,变得,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是谁了。
之前,她只以为她的小姐是变坚强了而已,可如今看来,远远不止。
有个聪明的丫鬟,是她福气。凤平今向她伸出手,在她的手犹豫的刹那,拉过来握住。
春梅惊魂未定,张大眼看她。
“今后,无论我怎么变,你只要记住,你跟着我,我就是你小姐,永远护着你。”
这样的话,似乎以前的凤平今也对她说过,春梅的心,刹那定了下来。小姐再怎么变,都是她的小姐。她们主仆俩,早已是相依为命了。
跟着凤平今往外走的时候,她仍是担忧地望了下屋内昏迷的几个人,若是被人回来后发现,或是这些人醒来后向老爷告状。忧心忡忡跟在凤平今后面,走到离屋有几尺的地方,忽然听见身后屋内传出骚乱。
声音竟是四姨娘与女儿凤平乐互相打骂起来。
“你这狼心狗肺的,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弄断我的手!”
“娘,我是你亲骨肉,你怎么可以打断我的腿!”
春梅张起来的口,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在她前面走着的凤平今,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小姐?”春梅不敢肯定,可她直觉里,这样的事,只有她如今的小姐能做到。
“老爷若是问起,就说她们中邪了。”凤平今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
春梅恍然:对,中邪这种事,她家小姐又不是神魔鬼怪,怎么可能办到。
凤平今好笑地看着她信以为真的样子:神魔鬼怪的事她是办不到,但是,催眠这种事,对她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只是这种事情,和古人解释起来太费周折,不如不说。
主仆俩一路走,凤平今依着脑海里的记忆,走到了一处黑森森几乎没有人气的冰凉的院子。
这里,就是她母亲死后,她被凤居正和继母打发的地方。名字都起的相当特别,叫做隐月阁。
进了屋,春梅立马帮她将屋里的灯点上。
室内物件简陋,屋缝都可滴雨。如此恶劣环境,很难相信是配给凤府大小姐居住的闺房。
坐下来后,她开始盘问春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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