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想像中的人来教导我们渔网的用法,只是给我们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渔网怎么用,我们这群人看得头晕眼花。而当我们一行十五人踏上小船的时候,后面又跟来了三个据说是捕鱼专家的人。其中一个向我们指了个地图中的地方,连着划了好些天的船,对牙岛附近的海上环境我们也算是已经了如指掌,于是轻车熟路地向目的地划去。
到了地方,这三个人从背包里拿出一台机器,估摸着又是什么高科技,他们在那里摆弄着,我们则是将船停住,又开始研究手中的渔网。
以前我自己编过简易的渔网,都是用麻绳结成的,面积并不大,因为只是用在小河里捞鱼。但是手中这副渔网却是正宗的家伙,我想如果要一个人独力把它撒开,似乎还是有点困难。
“这玩意儿怎么用的?刚刚纸上讲得天花乱坠,可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啊!”跟我一条船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张虎,一个叫王立,现在开口的就是那个叫王立的人。
“就撒出去嘛,多容易!”张虎拉着渔网观察,嘴里满不在乎地回着,脸上却是有些犯难。我觉得这个汉子挺有趣。
“唉!”那叫王立的四周看了看,低下声音抱怨道,“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儿啊,让我们去侦察破案,去杀人,那都没什么!可是现在,天天挖地砍树的,现在还要打渔!我们是特种兵,可不是劳力啊!”
“你住嘴吧!小心队长听着了收拾你!”张虎似乎不太喜欢王立这种话,紧皱着眉回了句。
“嘁!”王立不屑地哼了声,“我知道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对吧,唐安臣!”
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答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资源又这么缺乏,肯定得找信得过的人来干。”
应该是这样吧,因为记忆中这个小队不管做什么,基本上都充当着先驱的角色。而且,但凡是比较重要的资源,都被这个小队的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当然,这个小队的待遇也很不错,我们毕竟算得上是一定程度上的敢死队了,每天拿的工资比方舟上普通的官员还要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哥哥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发展他的事业。
结果张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王立则是摇摇头:“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有些大材小用,不甘心啊。”
我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他们现在正值青年,身强力壮,而且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却每天做这些枯燥乏味的体力劳动,这不免和他们的满腔抱负相悖。哪个男人没有英雄梦?更何况他们这些本就不凡的人。
“我倒是希望永远干这些活。”这时,身后□来一个声音,我们转头一看,是队长孔城。原来我们这边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是让他听到了。
“唐安臣刚加入我们,不知道没关系,但是王立张虎,难道你都忘了?我们出任务哪次没有伤亡?现在这世道,太平一点不容易,别老想些打打杀杀的事。”孔城一脸严肃地表情,训斥的语气却是淡淡的。
我听出里面的血腥气,没有接话。心里又对孔城了解了几分,他这种思想跟师傅挺像的,有点悲天悯人的味道,师门传承的都是这种风格,几位师伯如此,甚至连冷如冰霜的师姐也是一个极富有同情心的人。
但我大概注定会是这个门派的另类,因为,不管此时此刻岸上那些劳作的人如何辛苦,吃不饱饭,或者将来会更惨……这些,都不能动摇我的心分毫。
不是我天性冷血,而是,前世的我,也曾是那些被同情的对象之一。而在绝望中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并没有把同情施舍到我的身上。同情心,对于那时尚且稚嫩的我来说,真是明知奢望却仍在期望得到的东西啊。
眼前这些人还不明白,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自有其可恨之处。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处于悲惨中的人,其实更擅长的,是让别人比自己更悲惨。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情景,一群乞丐一般的邋遢之流,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在中间肆意辱骂殴打,少年的眼里满是惊惧绝望,可是始终没有人来拉他一把……
这时候张虎和王立都站了起来,这两个汉子看起来很信服他们的队长,很不好意思。王立更是摸着脑袋尴尬地说道:“就是随便聊聊,队长你怎么过来了?”
孔城将一个东西扔进王立的怀里,笑道:“你的帽子!你嫂子昨天给你补好了。”
“呵呵,替我谢谢嫂子啊!”王立将帽子接到手里收好。我从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又有些吃惊于孔城已经结婚的事实。原来我还以为,这个小队都是没有家庭牵挂的人。
这时候,在孔城船的那个专家和另外两人商量之后,对孔城说道:“队长,可以开始了。”
孔城点点头,一拍手道:“兄弟们,开工了!”
然后那三个专家指挥我们划到一处水域,船只之间隔着二十米左右,防止等会儿渔网在水里打结。停好后,我们三人中张虎拎着网绳,王立和我抓着网的两边,然后一齐使劲,将网撒出去。但是事实告诉我们,理论上了解是一回事,实践还是需要经验的。而我以往撒小网的经验,并不能用在此处。
将并成一束的网又拉了回来,我们实验了好几回,总算让这副巨大的渔网大张着向海底沉去。其他队员估计也面临着同样的窘境,后来大家把网收上来,渔网里面连只虾都没有。这时候专家说这个地方已经没有鱼了,于是又划向另一个地方。
这一天,我们来回地试验,最后一天打上来的鱼还不到一船,但是总算练出了一些真正的打渔功夫。那些所谓的专家根本不是打渔这个行业的专家,只是会操纵手里的探测器罢了。而且据他们说,等我们熟练了业务,还得自己找捕鱼的地方,他们手中的探测器消耗能量太大,不可能每天帮我们。
接下来好几天,我们都卯足了劲在练这手功夫。由于来回的距离太远,后来连中饭都是在海上吃的。而且上面又发了鱼饵,实际上也就是食堂里面的剩饭剩菜,收获总算慢慢丰富了起来。
有时候网到的鱼太多,还得叫其他船上的人帮忙。因为渔网太大,而现在捕鱼的船只是原来方舟上准备的塑胶救生船。尽管我们在船上已经铺上了木板,但是重量还是不够,如果弄不好,还会有翻船的危险。
小队里的人渐渐都适应了海上的生活,每天将船装满鱼,然后一齐回方舟,有时一上午就可以将工作完成,而运气不好的时候则需要一整天。空下来的时间很多的时候,队长还得领着我们去挖地。
我们每天都累得厉害,但是这也没办法,岸上的劳动力现在怨声载道,一是工作量太大,一是树根太难刨,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吃不饱饭了!昨天听秦芳说,医务室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人,她说好多人手上都起了血泡,还有晕倒在地里的,因为身体严重虚弱,营养跟不上,总之现在情况很严重。
矛盾日益激化,方舟上面已经出现了几起比较恶劣的抢粮事件。为了安抚民心,上面的人发了通告,新的食物来源已经有了,大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而且据队长说,上面已经在跟其他国家沟通,有希望得到援助。但是每次回到方舟上,看到人们脸上的困苦之色愈重,我知道,事情并没有真的解决。
现在的人们情绪很不稳定,就好像绷在弦上的弓箭,时刻有爆发的可能。警卫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加强,就是为了防止暴动。不过我觉得所谓的暴动是不太可能发生的,这一世的情况比以前好太多。站在最顶端的人,往往都低估了z国人的坚强与韧性。
以前唐小默还会去找那个夏助理的两个儿子玩,但是现在哥哥已经不让他出门了,每次出去也必定是带着唐小默。如今船上很乱,任何人都很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对象,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更何况没有自卫能力的小孩子?
哥哥也没怎么操心工作上的事了,上次拍卖会的事情似乎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而且对于饭票的事他似乎另有打算。现在他整天都在房间里安小教唐小默,有时会去师傅那里,他们两个人居然很谈得拢,这两天哥哥居然也玩起了木艺。这样挺好,我心里有些安定。不管其他人如何,只要他和唐小默可以不被生活所困扰,那就是我的愿望。
而我也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扎竹筏,这个活其实很简单。先选中合适的竹子,将枝桠剔掉,然后砍下等长平均粗的竹杆。只有竹篾条需要花点时间,用匕首把它们破出来,然后在水里浸了两天功夫。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了,幸好我的动手能力还比较强,以前的经验仍在,竹筏一天天成形。不知道这东西能划多远,我想要是能在下面绑上两个轮胎,那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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