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却突然涌出一股漠然。就像审视一个陌生人一般,我盯着眼前这双属于自己的手。
修长的手指没有了重生时的纤弱白皙,宽大厚实的手掌上面,结着丑陋扭曲的茧子。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是记忆中,那双惨不忍睹的纤纤细手。相反,不管是伸展着,还是紧握着,它都是极有力的。它可以换来食物,可以打击敌人,它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三口。这就是我的手,我现在的手。
黑暗中,我觉着有些累,一直走啊走,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然后我看到了唐祈乾,他在对我招手,心里顿时有些高兴,一下子冲过去,像条狗一样巴巴地望着他。望着他干什么呢,我有些疑惑。
然后,唐祈乾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饭票,我恍然大悟,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刚要伸手去拿,这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却突然冒出来,转头一看,居然是唐祈青!只听他说:“喂,那是我的。”
我顿时不高兴起来,这个应该是我的才对,我肚子都饿了!嗯,对,肚子都响起来了。
哪知唐祈乾却是拿着那饭票想了想,然后竟然点头说道:“你没有进族谱,不是唐家的人,所以饭票不能给你。”
我傻眼地看着他收好饭票离开,只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我又想到了哥哥,他在哪里?他一定有吃的吧,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然后我继续走啊,要找点吃的,嗯,还要找哥哥……
场景一转换,我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这里到处是树桩,低头一看,手中还握着一把斧头。身边的人一下子变得好多,他们都不停地砍啊砍,挖啊挖,我心里想着,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工作,于是我也跟着重复同样的动作。
不过这些树好像铁做成的,怎么也砍不动,我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
场面又变了,我还是坐在地上,但是却看到另一个自己跪在哥哥面前痛哭流涕,不停地求他:“哥,我真的受不了了,好累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把我弄出来吧,哥……”
哥哥却是一脸悲伤地揽着我,有些失声地喃喃:“嗯,很快就可以出来了,臣臣,你再忍一忍……”
“啊!”那个我却猛地推开哥哥,有些疯狂地吼道,“你骗我!骗子!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把我弄出来对不对!”
哥哥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我,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我在一旁看着,也没感觉到饿了,心里一急,怎么会多出一个我来?!猛地将哥哥送给我的匕首掏出来,奔过去,朝那个我的心窝狠狠地捅了几刀!血淋在我的脸上,湿乎乎的,心里却涌出一阵阵快意,总算死了!
我转身对哥哥笑道:“哥,他是假的,嘿嘿!看,我才是真的。”
可是哥哥却蜷缩在地上,我跑过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动。小心地翻过他的身子一看,只见他正捂着肚子,满手的鲜血,我惊得倒吸一口气,往后跌坐在地上。这时候,哥哥抬起头来,绝望地叫着我的名字:“臣臣!臣臣……”
我的心蓦然一痛,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嘶声喊道:“啊!是谁!”对啊!是谁?!我慌张地扶着他……
“臣臣!快醒醒!”
“啊!”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只见哥哥趴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拍打我的脸,而我的手牢牢地环着他的腰身。
“是不是做噩梦了?满头大汗的。”哥哥担忧地给我擦拭着额上汗水,这时我才感觉到全身都像从海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服里外都湿透了!
“哥!”我抓住他擦汗的手,把他压向自己,有些不确定地叫他。
“嗯,是我,是我。”哥哥轻声地安慰。我心里一松,顿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梦中的情景中摆脱出来。
将头埋进哥哥的怀中,眼泪止也止不住地留了出来,无声地痛哭!将我的惊痛,我的悔恨,我的彷徨,前世的,今生的,统统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发泄出来。
哥钻进我的被窝,轻轻拍哄着我,直到我的心中的野兽安静下来。我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亮,彼此拥抱着。
后来哥哥什么都没有问,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我也无法提起,甚至不想去回忆。以后我也没有再做这个梦,随着时间的流逝,工作的加剧,我的心重新变得冷酷,坚硬起来。那个卑微的,懦弱的,无能的唐安臣,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不过这个梦却为我提供了一个契机,因为从那以后,我都以此为由,缠着哥哥跟我同睡一床棉被,可怜地唐小默被赶到那张简易床上了。不过出于愧疚,我费了很多心思给那张床围上了柔软的护栏,又把垫絮整得更柔软,并且承诺,每天一个苹果绝不会少!奇怪的是,这次哥哥居然默许了我的行为……
我心里窃喜,离哥哥又近了一步。
没错,思考过,彷徨过,纠结过,可是最终,我还是决定不再逃避。而且,我还必须想办法,让哥哥也能接受我的感情!
我知道,我们是血亲,产生这种爱情,那就是**!我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想跟他像情人一样过一辈子,就是这么简单。
大概是活过一世,那种孤寂的生活没有让我发疯,但是却令我更加珍惜这种弥足可贵的感情。
不管哥哥会不会接受,起码我必须先尝试。哪怕他最后会含愤离开,只要我不离开他就好了,这是最坏的结局。当然,以哥哥的性格,我是无法逼迫他的。我只是,希望,这一世不再有遗憾,仅此而已。
没过两天,上级的海图就发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这个小队的任务被分成了两样,上午沿着海图上标示的路线巡逻,牙岛周围很大一块海域都是浅海,这样海岛的环境会更加稳定,据说当时选中它也是因为这一点。
路线有很多条,我们划过最远的距离是经过了另外两座小岛。而且我们还看到了其他国家的特种小队,不知道我们手中的海图是不是一样的,总之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下午的工作比较麻烦——挖地!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些天的梦是不是也算一个预兆?言归正传,说它麻烦,问题是出在工具的身上。
方舟拯救人类的重要工具,但它却不是机械制造厂。船上有大量的斧头和镰刀,那是因为这些东西不止可以伐木,还可以杀生!生,意指有生命的动物,包括野兽,还包括,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得有工具。但是,子弹总有用光的一天,在这种时候,枪支总是没有刀斧类耐用。
而现在的问题是,方舟上面没有专门用来挖地刨根的工具。于是,工人们只有拿着手中的斧头,刀类,一点一寸地将深扎在地底的树根弄出来!
这个时候,人们早已没有了开荒伊始的澎湃激情,他们大都出生在新社会,哪怕平时为工作而奔走,他们也没有想到会不停地干这种令人崩溃的活!
更重要的是,每天的工作完成后,他们的食量大增,可是手中的饭票却并不能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
首先是工人之间的矛盾,那些刚开始被收留的修建方舟的工人成了被攻击的对象。不少有心人看到其他国家的人天天饱餐,反观z国,却屡屡有人喊饿,顿时反映过来。不正是这些新到的人分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粮食么?!
可是他们的良知犹在,在他们吃不饱的时候,那些z国工人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除了唾骂和抱怨,也始终没有人大打出手。
上级很重视这个事,将警卫力量又加重了。而且为了防止□发生,有时甚至会命令我们整天跟着他们劳动。
春天已经到了,气温一天天升高,我们必须加快开荒的步伐。可是我却想到了不久以后的那件事,心里有些不安,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这种无力感,令人很沮丧。
大概是民愤实在太多了些,没过两天,上面分发了几个特制的犁,这东西对于挖树根实在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松土的活却是一流。就这样,不管怎么困难,人们再怎么骂阵,荒地还是一天一天地被开发出来了。
这些天,我发现了一些比较奇特的现象。很多其他国家的人在招工,而且是针对z国人招工!
由于是比较苦累的重活,所以如果延续以往的八小时工作制,那对于劳动的人实在有些不人道。因此z国采取了五小时工作制,上午和下午各两个半小时,分两批人,轮流休息和工作。这样一天下来,每个人还是剩下了不少时间。
据哥哥说,那些国家不是像z国这样集体作业,而是承包。而且他们除了每日免费的两餐饭票,还会按工作量和承包量发饭票。这些招工的多是大家族负责,他们招这些工人,每天工作三小时,连续工作三天才能发一张饭票。条件并不怎么好,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报名。
上级并没有根据这件事说些什么,因为我们已经拿到了渔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