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铃再次被莫凉掐断。
莫凉重新看向雪山圣主，一字一句问道：“如何以药人入药？”
圣主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皮纸。
“首先，莫圣君需要培养出一个药人。”
“这上面写的是培养药人的方法。”
“此法阴损，早已失传。雪山圣地为了找到这种古法都费了不少心思。若圣君想要……”
莫凉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拿。
但圣主又收了回去。
莫凉咬牙，“你想要我做什么？”
圣主回之以微笑：“莫圣君，这自古就没有赔本的买卖。圣君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莫凉冷笑道：“按焚月界如今的现状来说，雪山圣地应该瞧不上的才是。”
圣主直接挑明：“本座想要的很简单，也不需要做什么。”
“只要莫圣君一万年之内不插手东州与中州的恩怨。这培养药人的古法，在下自会如数献上！”
莫凉握紧了双拳。
一万年。
雪山圣地想做什么？
看了一眼莫凉的脸色，圣主接着说道：“对于圣君这样的人来说，一万年不过弹指一瞬间。圣君如今又何必犹豫纠结？”
莫凉冷着脸，“说的轻巧。一万年弹指一瞬间。圣主现在弹个指让我看看有没有一万年。”
雪山圣主：“……”
雪山圣主讪讪一笑。“莫圣君，您要这般说，可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莫凉拂袖，“本来也没什么意思。”
“好了，圣主说的话，我会考虑。”
雪山圣主：“……”
他开价一万年，就是留给莫凉砍价的余地。但是，你为什么不砍价？居然直接就走了？
莫凉好不留恋的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莫凉折回来，凑近了雪山圣主细细问道：“对了，贵州的大比，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哦，啊？什么东西？”
莫凉这话题的转变太快，雪山圣主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
圣主讪讪说道：“应该快了吧。”
“好，到时通知我。”
莫凉临走前又去看了陆君辞一次。
手抚上冰棺，寒气一阵一阵。
莫凉暗自叹了一声，等下次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找唐权要个转移阵。
陆君辞留在这里她总觉得不安全。
保护冰棺而已。
药王谷那边冰川应该也可以。
幸好这个时候雪山圣地没有跟她撕破脸面，不然她想把陆君辞带出去，还有些困难。
看着莫凉不舍得离开的模样，楚锦暗自传音道：“圣君且去吧。这儿有我。娱人姑娘这边我也会照管好。”
莫凉依依不舍的挪开目光。
陆君辞，我可以复活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莫凉去了东冥古海一趟。
古海波涛汹涌。
莫凉蹲在岸边，伸手暗自感叹古海里面的灵力。
司棠，应该在里面吧？
忽的，惊雷四起。
从古海海面之上，惊起了四条水柱。
纵然莫凉躲的及时，可依然被溅落的海水打湿了裙摆。
莫凉绷着脸。
好你个司棠，刚来就欺负她。
从海底传出威严的声音：“司棠，恭候莫圣君大驾光临！恳请莫圣君前往寒舍一叙。”
海底，坐在司棠对面的祝修缓缓说道：“老师，我回避。”
司棠点头：“好。”
海上，莫凉在犹豫应该如何下去。
难道就直接跳下去？
莫凉绷着脸，最后犹豫了好久，还是憋了一口气，体内灵力不断流转，直接飞身下去。
海底两万里。
到海面的时候，上层的波涛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远处坐落着一个水晶宫。
宫殿清冷华丽。
上方似乎还笼罩着一股浓郁的灵气。
莫凉在水晶宫前站了许久，才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句声音。
“莫圣君请进。”
莫凉垂眸，沧溟剑被莫凉拿在手里。
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司棠，莫凉肯定是怀有一定的警戒心的。
踏入水晶宫，莫凉无端的便感受到一股禁制，是上位者的威压。
但还好，莫凉感觉还能承受。
莫凉咬着牙一步步走进宫殿深处。
大殿中央摆了一个茶桌。
司棠一杯，对面也放了一杯。
主殿内里的一根玉柱上，盘旋着一只黑色蛟龙，身上还有鳞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莫凉。
看起来，这只蛟龙快化形了。
殿了烧了檀香，烟雾袅袅地从香雾里钻出来。
不难闻，反倒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莫凉往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司棠对面。
伸手探了一下放在她面前的茶。
冷的。
所以不是为她刻意准备的。
莫凉挑眉：“前辈再此之前还招待了别人？”
司棠抚额，“啊。倒是忘了跟莫圣君说了，祝修来过一次。”
“祝修人呢？”
司棠道：“走了。”
莫凉：“……”
司棠喝了口茶，淡淡说道，“莫圣君若是此刻去追，应该能追到。”
莫凉不追。
司棠微微笑道：“莫圣君。之前在下不声不响的就拿回了我的天纹剑，莫圣君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莫凉：“我生气。”
司棠愣了一下，但眉眼依旧含笑：“那没办法。天纹剑已经被融掉了。”
看了司棠一眼，莫凉与司棠说道：“我来此地，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前辈。前辈见多识广，想必能给出晚辈想要的答案。”
司棠低眉颔首：“莫圣君请说。”
莫凉拧着眉头，问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问题：“姜曦。祝修的师妹，是不是出事了？”
姜曦。
司棠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把当初中州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给莫凉叙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姜姑娘为了不让祝修受段曲江的威胁，于是自己自杀了。”
莫凉：“……”
身边没有人告诉她。
原来她伤心的时候，祝修也在强掩悲痛。
姜曦对祝修有多重要，莫凉心里清楚。
看着莫凉，司棠淡淡说道：“莫圣君，你现在有点不对劲。”
当然，祝修也不对劲。
“小心怨气入体，坏你修行。”
司棠这话刚一说完，莫凉就吐了口鲜血。
血雾喷了一地。
地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滴。
司棠不为所动，“莫圣君。静心，凝神，运气……”
莫凉在依照司棠的指示慢慢的运转灵力。
下一刻，莫凉就猛地睁眸，怒火中烧。拿着沧溟剑猛地往桌上一劈。
“陆君辞死了你叫我怎么冷静？！”
刹那间，“砰”得一声，桌子被沧溟剑劈成了两半。
司棠未有一点意外，仍然只是静静的看着莫凉。
莫凉双眼赤红。
沧溟剑上全是煞气。
陶瓷的茶壶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隐于暗处的祝修默默握紧了拳。
司棠看着莫凉赤红的双眼，口中念的是清心咒。
渐渐的，莫凉眼中的赤红色才逐渐消散。
莫凉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低头道歉。
她刚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出了手。
“无妨。”司棠一挥衣袖，被劈成两半的桌子又恢复成原样。“刚才祝修也劈了一次。”
莫凉：“……”
“你们俩可千万别再劈第三次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可受不住。”司棠调侃道。
莫凉却没有玩笑的意思，再次道歉。
“莫圣君，你跟祝修吵架了？”
莫凉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算什么吵架。只是最近忙的事情多了一些，心里也难免有些烦躁。”
司棠重新给莫凉上了一杯茶。
“刚才祝修跑到我这边来，好一阵委屈诉苦。”
“我知道，姜曦死了他心里难过。十方轩他也没敢回去。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去跟词姨交代。”
祝词一向把姜曦视做亲生女儿。
姜曦死了，祝词心里估计也难受。
不知道怎么交代，就只能逃避。
“祝修的性格一向都是这样，什么都压着不跟别人说。就只自己担着。大概……也无人会在意姜曦的死吧。”
司棠絮絮叨叨了说了很多。
莫凉一直在很耐心的听着。
等司棠说完，莫凉才接了一句：“为大义牺牲的人，会永垂不朽。”
司棠愣了一下，接着点头。“是啊，他们会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
又有谁会永垂不朽呢？
他当初被封印几千年，如今出来了，又还有多少小辈记得他的名字？连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姜曦了。
永垂不朽。
不过是个笑话。
司棠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暗叹了一声，司棠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对了，莫圣君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莫凉想见司棠。
是因为司棠是中州的古早修士。
也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唯一一人。
她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官霁，救陆君辞。
莫凉犹豫了一会，最终是小心翼翼的伸头问司棠：“司棠前辈。死去的人，还机会复活吗？”
“……”
这从来都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要是死人可以复活的话，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看着莫凉，司棠嘴角始终挂着一缕淡淡的微笑。这笑容莫名的让莫凉又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司棠还是点了头。
然后，司棠给了肯定的答案。
“能。”
莫凉：“！”
莫凉的手死死按着桌角，“什么办法？”
司棠继续回答：“雪山圣地有一种功法。可以将尸体炼化成蛊人。蛊人可行走。不过行动迟缓僵硬，同时也会失去所有心志。一举一动都由主人驱策。这应该也算活过来了吧。”
莫凉：“……”
莫凉幽怨道：“前辈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这是蛊人的话，那莫凉应该见过。
抢龙凰圣榴那一战时，莫凉看见无垢圣子献祭了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从而达到提升修为实力的目的。
这应该就是蛊人。
可是这样活下来的人，还能算人吗？
不，他们不算。他们只能算是牵线木偶。
司棠余光瞟向了在暗处躲着的祝修，然后对着莫凉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开个玩笑。”
接着，司棠轻声说：“药人。”
莫凉大概知道司棠想说什么了。
以药人入药，可起死回生。雪山圣主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雪山圣主没有骗她。
“其中当以血亲配制药人为最好。或父母，或子女，或兄友。”
“不过据我所知，陆峰主和姜姑娘都已是孤身一人。这一点上就走不通了。”
“寻常的药人当然也可以。就只是效果上没有血亲药人好。极有可能会失败。”
“制作药人。要选年龄小的，天赋好的。其中，当以男儿身为最佳。”司棠一字一句的向莫凉解释道。
忽的，又抬起眸来看着莫凉，一副替莫凉着想的样子：“不过我劝莫圣君，此法阴损。培制药人之法更是早已被人封禁。莫圣君要是真这样做了，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说这话时，余光隐隐瞟向祝修。
司棠说这话，同样也是在劝妄图复活姜曦的他。
生死不可逆。
起死回生什么的，本就是违背了天地规律。
莫凉冷笑。
众矢之的，她不在乎。
焚月界风评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现在他们不过是看焚月界势大所以才一直隐忍着。
不过，司棠的态度还是要弄清楚。
她不想跟司棠因为这件事情闹翻，更何况，司棠还是祝修的老师。
二者打起来，祝修夹在中间难受。
莫凉死死盯着司棠的表情：“如果我真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前辈会拦我吗？”
司棠轻笑着摇头：“我不拦你。”
他拦着她做什么。
只要中州没有什么大问题，后辈的事情便与他无干。
后果他也跟莫凉说了，便只全看莫凉的选择了。
“我知道了。”莫凉垂眸。
“好。既然莫圣君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那在下也有别的话想跟莫圣君说说。不管听不听得进去，莫圣君也都听一听。”
这是一幅训诫的口吻。
这种语气莫凉很熟悉。
段元白劝她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的时候就是这幅语气。
所以司棠这是又有什么好劝她的？
她这几天不是挺老实的吗？
她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干。
趁着司棠还没开口，莫凉连忙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
“……”
“司棠前辈。由时间法则所造成的时间反噬，应该怎么救？”
司棠默默吐槽：“莫圣君，您是觉得我无所不知吗？”
莫凉：“……”
不等莫凉说话，司棠便继续说道：“时间系修士一向稀少。此道我不涉猎。莫圣君还是另问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