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怎么来了？”
听着楚锦的话，娱人也转过身来向着莫凉行礼。“见过圣君。”
莫凉绷着脸，摆了摆手。
楚锦仿佛有什么话想对莫凉说，可目光扫过雪山圣地的圣主一眼，欲言又止。
圣主明了：“那各位先聊。本座就先走了。”
等这位圣主走了之后楚锦才关切道，“圣君身上的伤不是还需要好生养着吗？你实在是不该来的。”
他没敢当着圣主的面说莫凉的伤没好全。
万一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难保不会对莫凉出手。
如今东州与中州看着是相安无事，其实内地里波涛汹涌。
雪山圣地会救莫凉，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救官霁。救莫凉只是他们的顺水推舟，顺便卖个人情。
他们今天能救莫凉，明天也能害她。
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其实都好差不多了。”莫凉说道。而且，她来东州，不止是为了陆君辞。也为了其他人。
娱人穿的白色丧服，在跪在地上给陆君辞守灵。
冰棺下的人，面色惨白，未有丝毫血色。
莫凉走上前，抬手扶着冰棺，沉默地着看向陆君辞。
楚锦默默上前，把陆君辞的君子剑交给莫凉。
“陆峰主的本命佩剑。”
主人已死，君子剑已然断成了两截。浓黑的剑身，却无任何的光泽，看上去就如同两块废铁一般。
楚锦看了一眼莫凉的脸色，接着缓缓说道，“修复佩剑不难，两品的炼器师就能做到。”
莫凉应了一声，“好。”
她知道楚锦是什么意思。
陆君辞的君子剑，大概是陆君辞留下的唯一寄托。
一时无言。
三个人默默守在冰棺旁边。
雪山外下了雪。
雪山中寒气很足，莫凉和楚锦还好，毕竟修为高。只有娱人，被冻得颤颤巍巍的。
楚锦暗叹一声，脱下衣服给娱人披上，好生安慰道：“娱人姑娘也要太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凉抬手，给娱人体内加注了一道灵力。娱人才好受多了。
楚锦抬眸，看见雪山外站着一个婢女，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
“圣君。”
“怎么了？”
那边。
楚锦眼神示意。
莫凉转头，看见了那边站在一个婢女。
然后又转回来。
“应该是来找你的。”楚锦道。
莫凉：“我去看看。”
楚锦猜测：“我估计是那位圣子圣主找你。圣君，小心点。”
莫凉：“我记下了。”
楚锦说的没有错，果然是圣主找她。
婢女领着莫凉去了客房，客房内，雪山圣地的圣主准备了上好的茶叶。
雪山圣地救过莫凉，莫凉也自然会对雪山圣地有应有的敬意。
不过此刻莫凉没心思喝茶，看着圣主便直直地问道：“圣主找莫凉是有何事？在下能帮的上忙的，圣主只管开口就是。晚辈必当竭尽全力。”
漂亮话谁都会说。
莫凉也是想快一点把欠雪山圣地的人情给还完。
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圣主轻轻笑了一下，抬手品了一口茶。然后好生宽慰道：“圣君不必这般严肃。本座只是有一些私话想对圣君说罢了。”
莫凉低头，一副恭顺的模样：“请圣主指点。”
圣主又笑道：“指点谈不上。本座也是看圣君如此悲伤模样，不禁感到有些惋惜罢了。”
莫凉不介意的皱了眉。
倒不是偏见恶意什么的。本来她之前也跟雪山圣地没有多大的恩怨，跟无垢圣子的关系也只是中规中矩。
可是现在这位圣主这话，无端端的就让她心中多出一股排斥感。
雪山圣主继续问道：“如今焚月界在中州的地位今非昔比，敢问圣君，今后有什么打算？”
莫凉喝了一口茶压住心底的躁怒：“得过且过。不曾有什么打算。”
圣主无言以对。老实说，这个回答不是他所满意的。
莫凉的回答不能让他引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莫凉现在心底是真的很烦。
这位圣主一开口莫凉就想打他。
如果不是她念在雪山圣地曾经救过她，她现在大抵就该掀桌子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位圣主还是她遇到的这么多人以来，第一个心里有反感的人。
就算是阳珹，莫凉也只是看他不顺眼。至少第一印象还是好的。是阳珹后面做的一系列针对她的事情，才让莫凉对他的观感，一步步变差。
莫凉现在正在反思，到底是她出了问题，还是这位圣主出了问题。
莫凉知道，她最近一直都很不对劲。
她也觉得她这段时间状态不对。
无缘无故的就看人不顺眼，老想找茬。
雪山圣主继续往下问：“是因为陆峰主死了所以莫圣君才会如此堕落？
好了，她现在更想打他了。
莫凉身体一僵，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勉强挤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老实老实的答道：“也没有。君君活着的时候我也是这般堕落。”
“梁溧经常骂我是一条懒狗。”
“御墟派的段元白也曾经逮着我说我懒惰。”
“官霁劝我少沉溺于儿女情长。”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我就是中州之耻。”
雪山圣主：“……”
圣主心底气的牙痒痒。
莫凉的每一句都回答的不在他的点子上。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对于莫凉的话，他自然也是不信的。
开玩笑，要是莫凉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不堪，她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不过是伪装罢了。
雪山圣主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嘴上的话直接挑明了说：“莫圣君就没有想过要复活陆峰主？”
莫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再嘴角。
而后慢慢的收了起来。
手上用的力稍微大了一些，茶杯被莫凉捏成了碎片。茶水也溅了出来。
不过此刻两人都没有管这种小事。
莫凉看向雪山圣主，幽幽的问道：“这般说来，圣主是有办法？”
圣主心里松了口气。
不怕莫凉反应大，就怕她没有反应。
在乎好。
只要在乎，就不怕莫凉不好拿捏。
雪山圣主微微一笑：“复活的方法，本座没有，师仪有。”
“药王谷师仪，八品炼丹师。这时间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
先抛出一个诱饵，把莫凉引到师仪那边去。
作为炼丹师，师仪肯定不会用那般阴损的法子。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师仪支支吾吾或者是师仪直接了断的说没有。
莫凉必然失望。
等莫凉冷静一段时间，她就会再想到今天的对话。
他，雪山圣主，是有复活陆君辞的办法的。
莫凉静静的看着这位圣主，眼眸间未有波澜。
雪山圣主的话，莫凉不信。
师仪是她的朋友。
相比雪山圣主这个一看就让她心底生厌的人，莫凉更相信的是师仪。
师仪要是办法，早就告诉她了。
更何况，就连系统都没有说一定有办法能救陆君辞。
系统给的说法是，等她站在更高处，再去找寻能够起死回生的秘术。而现阶段，一定是没有的。
不过，既然雪山圣主说有，那莫凉还是想再试一试。
当着雪山圣主的面，莫凉用星铃联系了师仪。
圣主：“……”
雪山圣主很无语。
莫凉为什么不让套路出牌？
看着雪山圣主，莫凉对着星铃说道：“师谷主。你能有让陆君辞活过来的办法吗？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星铃对面的师仪微微叹了口气，用着轻柔的语气对莫凉说道：“莫圣君，我知道你难过。可是现阶段是没有这种逆天的手法的。涟姐因为此事翻遍了古书。也未曾找到能够复活陆君辞的办法。莫圣君，您请节哀。”
莫凉一直在看着雪山圣主。
师仪的话一点点的说出来，莫凉看着雪山圣主的表情也越发阴冷。
星铃没端。
莫凉对着雪山圣主，把师仪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没有。你在骗我。”
师仪听见了。
师仪多通透一人，听见莫凉的话之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直接便问道：“莫圣君？你现在在和谁在一起。”
莫凉老实答：“雪山圣地圣主。”
师仪警惕心大起：“是他跟圣君说的我有能复活陆峰主的办法？”
莫凉：“嗯。”
师仪继续说道，“莫圣君不要信他的鬼话。千万要小心，雪山圣主一向阴狠狡猾，别被他给利用了。”
“好。”
星铃被莫凉收了起来。
然后莫凉就抬头看着雪山圣主，眼神仿佛在问，“你如何解释？”
圣主：“……”
师仪不在雪山圣主的面前，自然有胆子敢编排雪山圣主。
雪山圣主这次是真的被师仪和莫凉两人的一唱一和给气的牙痒痒。
强忍住摔杯子的心思，雪山圣主对莫凉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就低头喝茶。同时也是趁着喝茶的空档，雪山圣主开始拼命想对策。
他本来以为，莫凉在听到可以复活陆君辞的消息，一定是疯了一般的跑出去找师仪求证。
没想到莫凉竟然直接了断的联系了师仪。
她就不怕她怀疑的话语会让师仪心里生出嫌隙吗？
雪山圣主再次尝试着同莫凉拉近关系。
“莫圣君。我们应该是盟友啊。”
莫凉不为所动，“上次跟我结盟的宗门，是伏羲宗。”
伏羲宗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雪山圣主：“……”
被噎了一下，这位圣主再次组织语词，“莫圣君，如果本座真的要害你的话。当初圣君重伤，雪山圣地任圣君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莫凉幽幽的看着雪山圣主。
“讲道理。当初主张救我的人应该是无垢圣子。”
“但是无垢圣子也是雪山圣地人。”
“所以雪山圣地的这份情，我肯定是念的。今后如果有能用的着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我也绝对不会推辞。”
“但若是雪山圣地想挟恩图报，妄图利用我来达到伤害我身边人的目的。那这份情，在我看来，就没什么用了。”
“圣主大人！”莫凉放高的音量，“你拿陆君辞的事来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莫凉冷眼问道。
圣主看了莫凉一会。
再次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咕噜咕噜的来压低心头的火气。
雪山圣主觉得自己冷静多了，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本座是不是耍了莫圣君，您让本座与师仪对峙一下就知道了。”
“好。”
莫凉说着就连通了星铃。
莫凉抬手把星铃放在茶桌上，直接便开口说道：“师谷主。他说他想跟你对峙。”
师仪：“？？？”
“师谷主，就算你不想救陆峰主，可也不能做出欺骗莫圣君的这种事情啊。”
一上来一顶欺骗莫凉的帽子就扣在了师仪的头上。
师仪：“……”
莫凉看了雪山圣主一眼。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她心底会对雪山圣主生出排斥感了。
这妥妥的就是在挑拨离间。
雪山圣主还不知道莫凉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莫圣君因为陆峰主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伤心的了。结果她拿来当朋友的人却一直在欺骗她。”
师仪冷笑道：“圣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雪山圣主：“复活人的办法本座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见过。师谷主是难八品炼丹师，难道师谷主还能不知道？”
师仪回怼：“圣主能知道什么？人死不可复生，这是自古定律！自古有之！”
雪山圣主：“古来的话就一定准确吗？如果把古人的话奉为圭臬，那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又为何还要苦苦摸索！”
莫凉没说话，一直再看这两人互掐。
终于，雪山圣地的圣主提出了一个理论：“以药人入药，可起死回生。师谷主，我说的对也不对？”
师仪：“……”
刚才与雪山圣主争得不相上下的师仪突然僵住了。
圣主继续质问道：“师谷主，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心虚了？”
师仪深吸看一口气。放弃与雪山圣主争辩，接着好声好气的对莫凉说道：“莫圣君，此事万不可行。切不可听信雪山圣主的话！”
“圣君若是有空，便来药王谷坐坐。刚好师仪也有些话想对圣君说明。”
“好。”
断了星铃。
莫凉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师仪真的有办法救陆君辞的。
但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师仪不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