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种！你就是个出身低贱的下等人，是没人要的孽种！你就该跟着你娘一起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娘是废物，你也是！”
泊城皇宫的一棵树下，好几个衣着华丽的皇子和公主围在一起，对着中间被包裹的人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念念有词。
“对啊，你怎么还活着，你娘那个该死的歌姬，不知服侍了多少男人，才被献给父皇，千人枕、万人睡的贱蹄子……”
听见他们的话，中间挨打的小男孩原本只是护着头，不知哪里来的劲，猛地站起身，将离自己最近的皇子直接拱进了水潭。
看见那人在水里扑腾，不断喝着水，周围的宫人手忙脚乱下去救人，我心中有些畅快。
“你个贱蹄子，居然还敢还手！”二皇子湿漉漉的站起来，立刻便有两名宫人锁住了我的手脚，让我不得动弹。
“把他拉过来！”
我被拉到一口大水缸面前，下一刻，二皇子将我的头按了进去。
“南宫柝，你娘是妓女，一辈子都是，这么死了，算便宜她，你也跟她一样！这就是你惹本殿的下场！”
冰凉的水触及皮肤，不断涌入鼻子、嘴巴、耳朵，胸腔里的呼吸，被一点一点夺走。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滴流逝。
“不好，芳贵人来了，大哥，快走啊！”
几人慌张的话模模糊糊传入耳中。
下一刻，钳制自己的力量全部松开，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从水中仰起头来，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眼瞧着芳贵人过来，我连忙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芳贵人上前，将我扶起来，看见他浑身湿透又狼狈，不由得开口询问。
“回娘娘的话，儿臣……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的声音细若蚊喃，加上浑身狼狈，看着好生委屈。
都是后宫中人，芳贵人怎会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跟本宫回去，洗漱一番吧。”
我面露迟疑，随后摇摇头，“多谢芳娘娘关心，只是，儿臣得回去，否则嬷嬷看见，会责罚儿臣。”
说着，我后退一步，对着芳贵人恭敬行礼，“儿臣告退。”
芳贵人见状，也没有留我，只是对着身后人使了眼色，一太监立刻跟了上去。
我回到皇子居所，还没走进房间，照顾生活起居的嬷嬷便走了出来，看见我的模样，原本凶神恶煞的脸更是垮了下来。
“八殿下，怎么又跑出去贪玩，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想让老奴累死吗？”
“不劳烦嬷嬷，我自己洗吧。”我缓缓开口。
“这样最好。”那恶嬷嬷的脸色才好一些，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陈旧，甚至有些破损。
但我还是一声不吭，小小的身板进去，熟练而吃力的将木盆拖出来，又将自己外面的衣裳脱下来。里面的衣裳湿漉漉的，也依旧穿在身上。
洗着衣服，余光中，院门口的身影消失，我低头，遮住了嘴角了笑意。
三年前，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教我，如何在皇宫之中生存下去。
母亲在时，护着我一些，大多的苦楚都被母亲受了，母亲走后，无人再护着，便只能受尽欺侮。
很多时候，只要我不反抗，这些皇子便只会当他为发泄的工具，不会真的要我的命。若是自己死了，他们也就失去了以后打骂发泄的目标和乐子。
这一次，我是故意为之。
这一年，我七岁。biqubao.com
偌大的皇宫，我年纪小，又无权无势，自然要找一个靠山。
芳贵人背景不低，入宫半年有余，却一直圣宠不断。
眼下还为人良善，膝下又无子，是我最好的选择。
刚入宫的芳贵人，不日定能有孕，但我不怕。
眼前的贵人还没有多少心计，那孩子，在皇后管辖的后宫中，活不下来。
就像她会派人来观察自己的起居一般。
其他后妃一旦知道，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在欺负自己，根本不会插手。
接下来几天，芳贵人没有动作，但我并不着急。
我依旧如往常一般，不时会被欺侮。
这日，芳贵人和皇帝一起，来了皇子居住的宫殿。
看见我在洗自己的衣裳。
“陛下，宫中皇子，怎得……？”芳贵人故作震惊，朝着皇帝怀里躲了过去。
“若日后，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在臣妾看不见的地方，也会受如此苦楚吗？”
芳贵人这回，其实已经查出了怀孕，只是还未对外宣扬，但皇帝已经知晓。
皇帝虽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但听见这话，也冷下了神色。
我身边服侍的嬷嬷和下人，都直接拉出去杖毙，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
这件事后，欺负我的皇子公主，多少都收敛了一些。
我也过了一段稍好些的日子。
没过多久，芳贵人怀有四个月身孕的事情传了出来。
我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芳贵人的宫殿。
那里人声鼎沸、欢欣鼓舞，赏赐的东西如流水一般流进去。
不等我多看，便被人拿着棍子打了后背，头发立刻被拽住，“贱人，居然敢找芳贵人告状，你以为，她能帮你吗？”
“她现在怀孕了，连自己都顾不上，你以为，她会管你吗？”
我咬着牙，忍受着这些人的凌辱。无论他们说再难听的话，都绝不还嘴。
只要熬过这会，就不会有事。
没关系，很快，这些事情就会过去。
我咬住了后槽牙，闭上眼睛，让这些人的殴打和痛苦都更加深刻明晰，刻在心里。
我母亲，是被这宫里所有的人害死的。我也险些惨死在这里。
总有一天，我会找他们，挨个讨回来。
芳贵人爆出怀孕一事，不到两个月，便因步辇滑倒小产，且因胎儿隐隐成型，小产之时还伤了身子。
医官诊断，日后恐难有孕。
这个结果，算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们做事狠绝，倒也合了我的心意。
也更能让芳贵人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