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要睡,千尘,你不要睡……”凌暮歌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伸手四处碰了碰,终于摸到了错位的肋骨。
抬头看了看被折断的树枝,凌暮歌眼中满是心疼,“你……为了护着我,肋骨都错位了。”
“我怎么值得你这样护着……”
“值得,当然值得。”沐千尘有些有气无力,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好在,上面的士兵没有让两人等太久,很快便沿着山路找了下来。
“他的肋骨错位了,你们要小心一些。”凌暮歌慌忙擦了擦眼泪。
“她浑身湿了,谈袂,拿衣服。”沐千尘有气无力开口。
“是。”谈袂立刻拿来厚厚的狐裘,“夫人快披上。”
凌暮歌没有拒绝,只是目光没有离开过沐千尘。
“夫人放心,公子不会有事,属下带您上去吧?”谈袂试探开口。
凌暮歌摇摇头,“我就跟在他们后面,走上去就行,你不用管我。”
谈袂正要拒绝,却见凌暮歌正了神色,“即便我失忆了,可我还是你们夫人,这是命令。”
谈袂一愣,后知后觉回过神,似乎从前那个杀伐果断的夫人又回来了。
看着她吃力地往上走,谈袂跟在身后,随时警惕她的状况。
上去后,沐千尘便被送去医治,凌暮歌刚想去给沐千尘熬碗热汤,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受了寒,昏倒过去,登时发起高热。
沐千尘没有昏倒,即便是将骨头正位,满头大汗,也依旧一声不吭。
瞧见谈袂进来,沐千尘开口,“夫人怎么样了?”若是谈袂仔细听,便会发现他的声音比往日清冷不少。
然而,谈袂才承认那人是凌暮歌,并未发现沐千尘的异样。
“夫人发高热了。”
“好好照顾她,若是醒了就告诉我。”闻言,沐千尘眼中划过一抹焦急,却又很快闭上眼,忍了下来。
“是。”
凌暮歌半夜醒来一次,瞧见沐千尘坐在一旁,直勾勾盯着她,心中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极力压下恐惧。
“千尘……”凌暮歌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会在悬崖边上?若是我没找过去,你是不是就要再次从我眼前消失了?”
凌暮歌坐起来,盯着沐千尘看了半晌,“我今日,只是在幻想梦里出现的,自己从崖边跳下去的场景。”
“想着若是运气好,能够恢复记忆也不一定。”
“只是这样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暮歌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沐千尘盯着她看了半晌。
凌暮歌被盯得发虚,扯出一抹笑意,“千尘,你想说什么?”
“你真的没有寻死?”
凌暮歌一怔,旋即正了神色,“我可以发誓,真的没有寻死。”
顿了顿,凌暮歌愧疚开口,“千尘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只是想快些恢复记忆,我不想拖累你……”
凌暮歌扑进他的怀里。
沐千尘犹疑了一瞬,还是抚上她的后背,“我不怪你,你对我而言,也从来不是累赘。只是你下次,不管再如何想恢复记忆,也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记住了吗?”
凌暮歌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你休息吧,我就看着你睡。”
“你伤势比我严重,该去休息的人是你才对。”凌暮歌说着,推搡着让他离开。
沐千尘拗不过她,只好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清晨。
谈袂收到飞鸽传书,着急地走进沐千尘的营帐,瞧见目不转睛的沐千尘,一时间吓了一跳。
“公子,您醒了?”
“我没睡。”沐千尘微不可察叹息一声。
谈袂微惊,“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太担心夫人?您放心,夫人的高热已经退了,现下睡得很安稳。”
“你这么急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沐千尘似是不愿多提。
想起正事,谈袂连忙将纸条呈上。
“原来是城破了。”沐千尘神色淡淡,连眼皮都没抬,眸中也掀不起半点波澜。biqubao.com
“公子,您……早已经料到了?”
“南宫柝白日便到军营,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偷袭机会。”若是自己提前到,也同样如此。
“那咱们现在,要退守金淮城吗?”
“不用,将城夺回来便是。”沐千尘淡淡开口,似乎并未将此得失放在眼中。
“是。”
谈袂终于发现了自家公子的不对劲。
“公子,您……可是有心事?”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谈袂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沐千尘开口了,“顾羽笙到哪里了?”
“午时便能到。”
沐千尘闭上双眼,“既然如此,就让士兵们休息一个上午,等她来了,攻城。”
“公子,咱们……强攻?”谈袂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千尘没有应声,“夫人醒了就叫我。”
“是。”
谈袂正要离开,却再次被叫住,“你靠近些。”
“夫人这样我不放心,你立刻暗中找一个轻功好的暗卫过来,不必告诉任何人。”
谈袂不疑有他,应声退下。
许是太困倦,沐千尘沉思着,还是睡了过去。
顾羽笙来得,比想象中快些。
瞧见她时,谈袂眼中有些惊讶。
“顾小姐。”
顾羽笙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歌儿人呢?快带我去见她。”
得知凌暮歌在床上时,顾羽笙微愣,“太阳都上三竿了,他们还在睡?”
她已经听说,红玲城陷落,故而听见两人在休息,难免以为两人贪图重逢享乐。
“夫人她昨日落下深潭起了高热,故而公子吩咐,不让她下床。”
“什么?”顾羽笙凝眉,“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会落下去?”顾羽笙步履匆匆,进了凌暮歌的营帐,“是不是你们没保护好她?”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想恢复记忆,却连累了千尘跟我一起受伤。”
凌暮歌说着,打量着眼前这人。
“不知你是……”
“他们没告诉你?”顾羽笙坐在了床边。
凌暮歌摇头,“他们只说,今日会有我的旧友。”
“我叫顾羽笙,你从前都叫我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