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雨更加心惊胆战，“王爷，你是不是在怪思雨？”
“怪你什么？”萧明晟神色漠然。
莫思雨被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自己认错。
否则，输的人就是她了。
萧明晟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失望，语气更加冷漠，“母后临终前，曾经让本王护你周全。哪怕是出于对母后的尊敬与爱戴，本王也永远不可能会把你推出去。但是，思雨你记住，本王不是傻子，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莫思雨心底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难道他都知道了？
不！
不可能！
她猛地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王爷，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你记住本王的话就好。”萧明晟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去。
“王爷……”
莫思雨急得大喊，刹那间血气上涌，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现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江近月并不知，在她走后还有这样的变故，拖着疲惫的身体，被“押”去地牢。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王府的地牢。
比起上次的阴森，此次地牢里却亮堂堂的。
墙壁上斜插着几支火把，火焰摇曳着，映出牢里的人影有几分扭曲。
明非站在铁门外，不敢真的把人关住，开口却是解释，“王妃，王爷只是在气头上，不是故意要对你出手的……”
话音却戛然而止。
江近月抬起头，目光冷漠平静，甚至没有被关进此处的愤恨不平。
可如斯态度，却让明非更加忧心。
“没其他事，你就退下吧。”江近月语气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
还有种死寂沉沉的感觉。
明非忽然有些慌了，再次解释，“王妃，属下知道，接下来这些话轮不到属下来说。但属下也不希望您误会王爷。”
“莫姑娘的爹娘曾经有恩于先皇后和王爷，甚至为他们二人付出了生命。先皇后临终前，曾经留下遗言，让王爷无论如何都要护莫姑娘周全。”
“对王爷来说，重要的不是莫姑娘此人，而是他对先皇后的承诺……”
“与我何干？”江近月清清冷冷的一句反问，直接堵住明非未说完的话。
他没想到，在知道这些缘由后，王妃还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一时间，既失望又无法理解。
他不死心地再强调一句，“王妃，王爷真不是故意出手伤你的。”
“所以？”江近月挑眉，唇角淡淡讥诮。
“其实，王爷也是出于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您能理解他……”
“呵！他有苦衷，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近月怒极反笑道，“你希望我理解他什么？理解他为了对先皇后的承诺而对我大打出手？在你看来，我有这个受虐倾向？换做你，你会原谅伤害你的人？”
一连几个问题，直把明非问得无地自容。
他低着头，脸色涨红如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此刻回想起来，他说出这番话，怎么看都很蠢。
换做他，不把伤害他的人报复回来，这口气也难以咽下。
但他能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的态度不一般，私心里，他也不希望看到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进入冰点。
江近月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侧过身子，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给我出去！”
明非只能退下。
地牢里再次恢复沉寂。
江近月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软软地靠在墙壁上，唇角的血迹终于流下。
她抬起手，擦掉血迹，眼睑垂下，落在那抹殷红上。
没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睛，仿佛被这鲜亮血腥的颜色刺痛双眼。
她怔怔地靠坐在牢里，脑海里不停闪过之前的一幕幕。
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若隐若现。
她恨恨咬牙，强迫自己压下这细微的异样，正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外面突然传来红菱鬼哭狼嚎的声音。
“小姐您怎么又被关进地牢了奴婢听说王爷还伤了你是不是真的啊？”
江近月心弦一松，看着哭得犹如大花猫的小丫头，笑骂一句，“我还没死，你就急着给我哭丧呢？”
“呸！什么死不死的？”
红菱吃力地扯开铁门上挂着的锁链，蹬蹬蹬地跑到她身旁，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两眼汪汪地拿起袖子给她擦脸上没擦完的血迹。
她一边擦还一边骂萧明晟不是人。
地牢里因为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而多了几分生气。
江近月咧嘴笑了笑，终于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随口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红菱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明侍卫特意去喊奴婢过来的。”
“你过来也不给我带床被子，等会儿怎么睡？”
红菱身子僵住，随即恍然大悟，“对哦！奴婢怎么忘记这个了？”
“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拿被子！”
说完，也不等江近月应声，她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看她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江近月心头一乐，唇角终于绽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
与江近月的放松状态相比，莫思雨的情况却不算乐观。
由于刀插在胸口，又靠近血管处，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会引发大出血。
齐哲圣第一时间让人去请伤兵营的军医，并把莫思雨转移到之前给萧明晟准备的手术间，几人一起拔刀做手术。
萧明晟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边半轮月亮，背影竟多了些寂寥。
明非回来复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清冷孤绝的画面。
他心头有些难受，再想起王妃的态度，更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就这愣神的功夫，萧明晟已经发现他，声音低哑地问道：“她到地牢了？”
“回王爷，是的。”明非回答。
萧明晟再问：“她是不是痛恨本王？”
这、这要他怎么说？
明非挠着头，眼神四处闪躲着，愣是没敢看他。
见状，萧明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自嘲一笑，“本王就知道，她从来都是这个爱恨分明的性子，也从来不肯吃亏。”
明非却慌忙解释，“王爷，您是有苦衷的，王妃只是暂时不清楚您对先皇后的承诺。要是都知道了，肯定能理解您的。”
“是么？”萧明晟唇角溢出一抹苦笑，眉宇间平添一缕倦色。
这样的神情，以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