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了霍瑾年这么久，从未见他哭过。
似乎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是那种打破牙齿也要和着血一起吞下去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瑾年，一时间有些慌乱。
她紧紧的抱住霍瑾年：“阿年，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
“你撒谎。”
他可是无所不能的霍瑾年，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噩梦而掉眼泪？
“阿年，到底怎么了？”
霍瑾年在她的腹部吻了吻：“乖乖，对不起，是我没有护住你，让你承受了太多的痛楚。”
简依以为他是在向自己忏悔，便柔声道：“阿年，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以后会一直庇护我跟小宝，对不对？”
“嗯。”
“可我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呢。”
“梦到了什么？”
“等我填饱肚子再告诉你。”
“好，我去给你做早餐，你再睡一会儿。”
霍瑾年离开房间后，简依已经没了丝毫的睡意。
她洗漱完毕便下了楼，却看到霍瑾年正站在厨房里发呆，就连汤漫过锅沿，落在炉灶边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都毫无反应。
简依走过去，伸手关掉了火。
她强迫霍瑾年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视：“阿年，你是不是有心事？”
霍瑾年知晓自己的女人很聪明，便淡淡的笑道：“不过是公司里的事情。”
“那我们尽快结束旅程，早早的赶回帝都，其实我也一直为画坊的事情担忧，毕竟艾伦习惯了海外的工作，对帝都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熟悉。”
“好，不过今天要陪我做个小手术。”
简依将手指探入他的衣服里，在他的后背抚了抚：“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她的手指微凉，落在他的后背痒痒的。
霍瑾年立刻攥住她那只作恶的手：“霍太太，你是在招惹我吗？”
他把简依抱在橱柜上，捧着她的脸，以霸道的力道亲吻着她。
直到简依气喘吁吁，他才将她松开，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乖乖，对不起。”
一大早，他已经跟自己说了两声对不起，令简依觉得今天的霍瑾年有些反常。
在去医院的路上，霍瑾年递给她一瓶果汁。
简依喝了几口便不再喝了。
霍瑾年哄道：“要不要再喝几口，你不是最喜欢喝橙汁了？”
简依只觉得嘴巴里发腻，但又想到这瓶橙汁是霍瑾年临来之前亲自帮她鲜榨的，便放在了包包里。
“等口渴了再喝。”
霍瑾年垂下了眼帘，遮掩住眼眸中的真实情绪。
车子停在约翰的医院，霍瑾年却迟迟没有下车。
他抬手覆在简依的腹部，眼眸中满是不舍，心中免不了一阵痛苦的痉挛。
小宝，对不起，这是爸爸万般无奈的选择，若你想怪，便怪在我的身上。
简依笑道：“小宝今天好乖喔，竟然没有踢你，看来他已经习惯了跟你的亲昵。”
霍瑾年感受着小宝的心跳声，顿时心里骤然一缩。
过了今天，这个小生命便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的美好，感受这个世界的冷暖。
霍瑾年越想越觉得崩溃，立刻收回了手指，推开车门道：“下车吧，约翰等我许久了。”
他走得很快，甚至没有顾忌身后的简依。
身边满是熙攘的人群，喧嚷的声音，可他的世界里只余下那个孩子留在他掌心里的体温，耳边则是属于他的心跳声。
“阿年，等等我。”
听到简依的呼声，霍瑾年才停下脚步，转身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朝着电梯走去。
“宝宝，爸爸没有丢下我们喔。”
简依贴在霍瑾年耳边低声道：“刚才小家伙踢了我一下，八成是看你走得太快，还以为你把我们娘俩丢下了。”
“怎么会？”
简依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那你亲自告诉他，你永远也不会抛弃他。”
感受着小家伙的律动，霍瑾年的心中发涩，却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嗯，我……永远也不会抛弃我所爱的人，若有违背，那就让我下地狱来赎罪。”
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他心甘情愿的下地狱来偿还这笔债。
“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霍瑾年笑了笑：“难道霍太太对我的誓言不满意。”
“怎么能说下地狱这种不吉利的话呢，毕竟碧落黄泉我都要追随你的，若你下了地狱，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霍瑾年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乖乖，对不起。”
抵达手术室后，简依有些不安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必担心，只是一个小手术，在外面乖乖等我。”
“好……”
霍瑾年走到手术门口时，忽然转身道：“依依，我爱你，若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宁愿以命相搏。”
简依朝着他甜甜的笑道：“我和小宝也爱你。”
霍瑾年随即走进了手术室，当门被关合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就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约翰递给他一支烟：“老霍，你若是后悔了……”
霍瑾年将烟点燃后，狠狠的抽了一口：“只要依依能够平安无事，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等霍太太昏了之后，我便派人把她抬入手术室准备手术。”
霍瑾年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
这孩子是也是他的骨血，舍弃他，宛如在自己的心口剜下一块肉。
“墓地在哪里？”
“在花海之家，那是一个专门埋葬婴孩的地方，还有牧师做祷告。”
“以后辛苦你帮我多照看一番。”
单是做这个决定已经令他感到痛彻心扉，他又怎会有前去祭拜的勇气。
约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在走廊上发现简依的身影，只看到一瓶倒在一旁的果汁，甜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他立刻对助手吩咐道：“去找找病人去了哪里。”
按照他的吩咐，果汁里掺杂了安全剂量的安眠成分，简依若是喝了几口，应该随时有昏迷的可能。
一个小时后，助手们并没有在医院里找到简依的下落。
约翰意识到事情没有向他们设想中的方向发展，顿时有些慌了。
“老霍，霍太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