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年立刻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冰刃，匆匆往医院的方向赶。
他并没有在电话里询问具体的结果，只是隐约的有种预感，那孩子恐怕留不住了。
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的思绪陷入一片纷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简依多么渴望那个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自从怀孕以来，她逼着自己吃不想吃却对胎儿有利的东西，每天坚持做胎教，而且还为孩子置办了大批的衣物，甚至把他们卧房隔壁的客房改装成了育婴室。
若她知道这个孩子无法降生，该是多么痛彻心扉。
每每想到这里，霍瑾年的心脏便一阵揪疼。
那也是他的骨血，可若让他做出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简依。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他伸手跟司机要了一支烟，而后依在车身大口大口的抽着。
直到烟支燃尽，他才整了整衣服，朝着医院的大厅走去，但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脚步异常的沉重。
大厅里明明熙熙攘攘，可他像是穿过一个静谧的世界，世界里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心脏缓重跳动的声音。
从一楼乘坐电梯，抵达检查室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可是霍瑾年却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习惯了运筹帷幄，也习惯了把事情分析的透彻，可是当这件事情降临在他的身上时，他却无法做到取舍果断。
可这个主意，终究要交给他来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息，随即推门而入。
约翰正跟几个医生讨论着什么，见他走进来，随即朝着那几个医生招了招手。
医生们随即离开。
约翰为霍瑾年冲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老霍，先喝杯咖啡。”
“你尽管说，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约翰知道霍瑾年终究要面对这些事情，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考虑到你们夫妻双方并没有严重的肾病，那你们的孩子就是原发性肾炎综合征，而且是最严重的一级。”
“你是说就算把孩子生下来，也很难治愈？”
“他的肾功能不健全，只能存活一两年，而且一两岁的孩子根本就无法进行肾脏移植手术，所以……”
“你建议我放弃这个孩子？”
“老霍，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霍瑾年下意识的去摸口袋，意识到里面并没有烟时，便收回了手：“你尽管说，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孩子现在正在跟母体争夺营养，你没有发现你太太最近的体重在逐渐的下降吗，这对孕妇而言极不正常。”
霍瑾年的心中一凉，他所担心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还有……你太太的卵巢有些病变，我们需要切除一部分……”
“那她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怀孕的可能不会太大，就算怀了，也有极大的风险。”
霍瑾年的心里犹如浩荡着一场风雪，纷纷扬扬，却带着彻骨的凉意。
他的依依多么渴望生下这个孩子。
他的依依多么喜欢小孩子。
可他想要她活下来，必须舍弃什么，这种感觉，犹如被一把钝刀砍在心尖，钝痛过后，鲜血喷溅，扯动的全身都疼，就连呼吸都有一种火辣辣的疼。
他宁愿自己抗下一切，也不想让简依来承受这份痛苦。
“约翰，帮我保密。”
“老霍，她是孩子的母亲，总要知道的……”
“约翰，这对她而言太过残酷，我宁愿让她恨我，也不肯让她承受这份痛苦。”
约翰叹息一声，最终道：“好，我帮你瞒着，但我必须告诉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做好准备。”
“多谢。”
约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霍瑾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帮霍太太安排好手术。”
霍瑾年想到国内的舆论恐怕会对她造成不良的影响，便道：“最好安排在国外。”
“霍太太肯配合？”
“我会带她过去。”
“好，那我今晚就回去。”
霍瑾年在检查室内坐了许久。
此时虽然是晌午，但乌云蔽日，狂风刮得树枝胡乱的挥舞着，整个天地都黯然一片，就连他的心也不染上了一层沉重的暗色。
他终究是留不住这个孩子，这种感觉比切肤之痛还要难受。
可他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疼痛，也不想让简依承受这份痛苦。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双亲，再也不能承受任何的打击。
良久，他拨通了约翰的电话：“约翰，再帮我做件事情。”
“哎，你我是多年的好友，你又是我的投资者，只要你开了口，我哪里有拒绝的理由？”
结束通话后，霍瑾年端起那杯凉了的咖啡灌入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滑入喉中，令他胃里一阵抽搐。
他跟医生们打好招呼，便朝着简依的病房走去。
在推门之前，他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正要推门时，便听到里面有婴孩的笑声。
似乎隔壁刚刚生了的女人来串门。
“妹子，我家这小子好像很喜欢你，你一抱他，他就笑。”
“小孩子真的好可爱，你看这双大眼睛跟姐姐好像。”
“哈哈，但这鼻子、嘴巴都像他爸爸呢。”
“以后必然是个大帅哥。”
“你这一胎是男是女？”
“我也不确定，但是医生说看着像男孩，很调皮的。”
“那八成是个小子了，这可入了你家先生的愿。”
“我家先生喜欢女孩，他说女孩是小棉袄会疼人，而且还是他的小情人。”
“哈哈哈……你家先生的性格一定很好。”
“没有，别人都说他好凶的，但愿我儿子不像他就好了。”
两人正说笑间，霍瑾年推门而入。
女人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女人一脸尴尬：“那我改天再来找你聊天。”
简依的目光一直落在婴儿的身上。
“阿年，你看那孩子多可爱，我们的宝宝也一定像他一样健康可爱。”
霍瑾年忍住心酸，朝着她笑了笑：“会的。”
“对了，约翰告诉你了吗，检查结果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