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是她
半夜轰鸣的雷响，闪电刺破沉云，骤闪白光。从一早开始连绵不绝的冬雨，寒意彻骨。
学生纷纷紧了衣袍穿梭在校园小路上，伞面大张，行色匆匆。
上午的训练，应悦和左郎都不在。
问谢老师，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只说他们请了一上午的假。
没办法，余下几人只能打4v4。
乒乓声响起，巨大场馆内，升腾的热汗和冰雾交杂，大量的雾气荡漾开来。
——————
南山墓园。
山间小径，青石板路，路旁层叠的凌冬树挂着寒霜。
雨水劈里啪啦的打在松针般的细叶上，滴答垂下，在青灰色的石板上砸出一道道水花。
哒，哒，哒。
山间宁静被鞋跟脆响打破，两人同着黑衣，打黑伞，默默在一人宽的小路上前行。
望过去，竟是没出现在教室的应悦和左郎两人。
左郎脸上尚来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眉眼间满是肃穆，一头黑发打理的服服帖帖，垂耳而下。
前面应悦换下了常年穿着的黑色皮衣，穿上了一身精致的黑色制式服装，顺滑的布料依旧难掩她修长的腿和健美匀称的身材。
她怀中抱着一束雏菊，娇嫩欲滴，似乎是早上新摘下来的，饱含青春盛放的鲜意。
应悦眉头皱的极紧，仿佛这两天的情绪全爆发出来了一般。
若是他们还在，必然比这花还有朝气吧……
她有些失神，眉眼微垂挡住了复杂情绪。
“队长？”
左郎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是这边。”
应悦怔了一下，才发现她想事情竟走岔了路。
回身往正确的方向看过去，却骤然一顿。
待眯眼看清后，女人浑身气势惊人升起！
“队长？”
左郎惊疑不定，顺着她的放向看过去，待看清了人也是瞳孔一缩。
随即便听到应悦压低的怒吼。
“她怎么敢来！！”
水花四溅！
应悦手中伞柄捏的快要裂开，如同利剑一般冲出去！
左郎紧随其后，他也愤怒，但他更怕应悦跟那人干起来！
轰！
那气场离这还有几步的地方轰然而止。
应悦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响起，一向泰山压顶而不崩于色的观澜女战神，此刻面目都微微扭曲，咬牙切齿！
“玉！灵！烟！”
一袭黑色制服的女人手紧紧攥拳，眼中似有火在烧，但语气却极轻。
她怕叨饶了这里人的安宁。
“你怎么敢来……”
应悦顿在那里，倔强的不上前一步，让她和这个女人一起站在这里，她觉得恶心！
虚伪至极！
过了半响，站在白色墓碑前女人才缓缓转过身，雨打在巨大伞面的噼啪声遮掩了她轻轻的叹息。
那声音极轻，轻的如同一阵烟般的散去了。
玉灵烟抬伞，看向难言怒意的应悦，和身后匆匆跟上甚至淋湿了半边衣服的左郎。
平静微笑。
她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但嘴角却挂上挑衅。
“我为何不能来？”
她！怎么敢！！
咔！
应悦的伞柄彻底化为了碎木，摔在地上，滚下山去。
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有阳光，温柔的注视着她们，眸如秋水，似能包容一切。
【郑明心男】
【生于新灵历719——卒于新灵历737年】
【享年18岁】
应悦余光扫向照片里少年无声地笑，更觉得面前的女人刺目难忍。
“你还不滚？”应悦挥掉后面扯她衣袖的手，言语放肆至极，完全没了面对副部长该有的尊重。
玉灵烟一头青丝挽的精致，面对她的粗鲁也不在意。面上笑意淡下来。
“他们也是我的学生，我为何不能来？”
哗！
寒风刮过，凌冬树叶相撞的沙沙声响起，豆大的雨点甩了他们一身。
几片花瓣受不了凄寒，孤零零的脱落，顺着寒风，打着卷，在一列列的墓碑上方飘扬而去。
【汪明男生于新灵历718——卒于新灵历737年……】
【李晓华女生于新灵历720——卒于新灵历737年……】
【蓝岚女生于新灵历711——卒于新灵历737年】
【……】
这一片竟全是十七八岁孩子的坟墓！
寒风刺骨，如同婴儿哭号，伴随着应悦冰冷的话语响起。
一字一句地。
“你害死了执法8队一共9个人！”
应悦眼神如同毒蛇，仅仅盯着面前依旧精致高贵的女人。
“你还有脸说他们是你的学生？！”
玉灵烟安静站着，这种话在过去一年里，她已经听过无数回了。无数午夜梦回，梦里都是一双双伸向自己的手，和应悦等人狰狞的脸。
还有一个温暖的声音，一声声的冲自己叫着……
她没说话，这是事实。
“参拜完了就赶紧滚！我和你站在一起的每一秒……”应悦看着对面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升起一丝快意的笑。
“每一秒，我都恶心！”
轰！
轰隆隆！
几道巨雷响起，暗沉天空深处，划过紫白的雷蛇。
应悦两人束手而立，任由风雨把伞吹的噼啪作响。黑色的衣摆极近半湿，他俩却像毫无察觉般。
静静的注视着顺小道默默离开的女人。
和往日不同，玉灵烟并没有多言，似乎也怕搅了这里的宁静，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郑明心的照片后。
身形颇为消瘦落寞，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明心……”
应悦两人庄重的献上花，举着伞安静的站在墓碑的前方，和那照片里的男孩相对而望。
左郎识趣的后退了一步，他认识郑明心的时候，应悦他们两人已经认识并成为朋友很久了。
那时候的应悦还没有现在这么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也没有现在这边冷酷孤僻，不近人意。
一切都是因为这人……
“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应悦蹲下身，平视着照片里的男孩。
他眼神清澈，像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庆市前段时间……”
女人说这，失了神一般，手指探出，滑过那石碑上刻下的字。
【观澜纪法部第八执法队队长。观澜二年级生。生平事迹：剿灭狂徒第四大队第8小队……】
“那一幕你要是看到就好了，莫衡老儿很是威风，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敬仰他来着……”
左郎安静的听着，视线却转向山脚。
这个方向恰好能看见玉灵烟，这女人步速也是极快，几分钟间便已下了山。
和另外一人汇合了，似乎还说了几句话后，才相伴离去。
那是……
左郎眯起眼睛，但他看不清那人的摸样。
但今天站在这里的要是林致，估计就能使用控神术迅速认清那个膀大腰圆的黑壮汉子！
是王虎！
王虎脱下了背心，换上了一身肃穆的黑色西服，肌肉撑的那衣服鼓鼓的，几欲裂开。
不看脸的话，活生生像一个黑社会打手。
王虎此时刚毅脸上似乎温柔了几分，抬手拿过玉灵烟的伞，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