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娜的卧室比周阳家还大，初入这座城堡时，他甚至有担忧自己会否迷路在其中，好在仆人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这并非是仿生人仆人，每一个都是活人。
周阳家里，连一个仿生人仆人都没有。
这是整个上城区乃至整个盘城的核心，采光明媚，温暖和煦，连耳畔吹来的风也暖洋洋的，让人生出一种慵懒之感。
要知道，此刻下城区已经开始下雪。
“这是？”伊琳娜明显对阿贝尔感到好奇，但她并没有因为周阳私自带人而觉得有任何不适。
“美丽的伊琳娜小姐，我是来自星城的阿贝尔·海森堡。很高兴认识你。”阿贝尔拿下头顶的带白边的黑色爵士帽，放在胸前，像个贵族一样讲究礼仪。
“您好，阿贝尔先生。”
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周阳已经在她的房间里游荡了。
卧室很大，由睡床，盥洗室，换衣间，书架书桌，各种古典雍雅的装饰组成。
一面高大的全身镜前，周阳看了看自己的倒影，然后抬头看了看镜子上边的一副画。
那画上画着的是：英勇的水手在肆虐的狂风中乘风破浪，航行于狂暴的浪潮之中。
他看着这幅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这是一件禁忌物。
周阳揉了揉鼻子，卧室中流动着的玫瑰花的味道，让他有些不适。
他略有些恍惚，他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超凡力量，或许与他的本质有关。
“死亡的气息。”阿贝尔突然开口说道。
伊琳娜和周阳同时看向他，张口欲语，却遭到了阿贝尔的阻止。
他侧着头，耳朵动了动，他仿若听见了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声，从不可名状之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挣扎声。
“有亡灵曾来过你的房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阿贝尔说道。
“不可能。”希林娜摇摇头：“如果出现了亡灵，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她拿下床头柜边上的沙漏。
往下一倒，里面流动的沙尘毫无动静，而当伊琳娜的超凡力量开始涌现时，沙漏传出哗哗的巨响，眼前巴掌大小的沙漏中，好像流淌了一条沙海。
这声音几乎比狂风还要大。
周阳和阿贝尔相视一眼。
托尼·洛克菲特一共从黑市商人卡斯特罗身上买走了三件天使序列禁忌物。
分别是，深海蔚蓝，沙之涌动以及海神权柄。
眼前这件禁忌物，应该就是沙之涌动。
它的能力，显然是感应超凡力量。
除了医师，几乎只有在释放本质时，才会被其他序列的超凡者感知，而医师可以直接感知超凡本质。
至于超凡力量，只要使用，就会被察觉。
沙之涌动的作用听起来很是鸡肋，但人不可能一直去感应别人的超凡力量，也无法感知可以被隐藏起来的超凡力量，而沙之涌动，似乎可以透过直接对隐藏起来的超凡力量进行示警。
“那也许是你的沙之涌动出了问题。”阿贝尔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伊琳娜和周阳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待阿贝尔去证明，证明他所说非虚，若是证明不了，或许就会被丢出城堡。
阿贝尔从兜里拿出雪茄来。
周阳看到雪茄之后，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伊琳娜身边的仆人想要出言阻止，就看见伊琳娜轻轻摇头。
阿贝尔叼着雪茄，火柴划过的瞬间，出现一蓬火花。
火花点燃雪茄，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整个人在转眼瞬间，就变得虚弱起来。
这雪茄的名字叫做暗红雪茄。
它的作用是可以通过烟气去还原超凡力量的源头，但代价是吸收身体10%的血量，好在阿贝尔不缺这点血。
他吐出的烟气，丝丝缕缕在卧室中不断向外扩散，原本明亮的卧室，突然变得暗沉起来，一阵微风吹拂而过，送来了一道道呻吟声。
周阳和阿贝尔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见了耳畔中那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声，以及垂死挣扎般的呻吟。
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伊琳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严肃。
“不够？”阿贝尔皱着眉头。
他又划了一下火柴，再度吐出一口烟，而此刻的他，已经显得有些虚弱。
而房间里已经烟云缭绕，恍惚之间，一切景致都发生了变化。
白天颠倒成黑夜，四个人好像置身于另一方空间一样，张目凝望另一个时刻的这一处空间。
璀璨耀眼的星光穿透窗户，洒满整间卧室，窗外的风轻轻撩动窗帘，让月光得以照到伊琳娜的身上。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但姿势可不显淑女，一只脚搭在被子上，另一只脚耷拉在床边，月光爬过她的脚，落在那张被一头乱发遮住的精致的脸上。
伊琳娜捂着脸，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
同时，周阳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阿贝尔，他失去了体内30%的血量，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现在的他，很可能已经昏厥或是休克，但他是一个超凡者，所以可以再来一次。
但两次已经足够快。
他们把目光从那张华丽的睡床上的伊琳娜身上移开，放在床头柜上那一个沙漏上。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侍女从卧室之外走了进来。
她先是为伊琳娜将散乱的头发梳好，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调整睡姿，将脚放进被子里……
伊琳娜羞红了脸。
周阳没有想到，伊琳娜还能有这样一面。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个侍女身后的阴影里，咕噜一下，突然出现了一双模糊的眼睛，没过多久，这双眼睛便盘旋在那个名为苏茜的侍女身上。
那个侍女的影子在一点一点的扭曲，巨大的全身镜中映照出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它在操纵着苏茜。
就看见苏茜意识模糊地拿走了床头柜上的沙之涌动，将它放在了距离房间很远的地方，大概有50m的距离。
然后苏茜从伊琳娜的身上摸出了那个装着凯瑟琳剩余本质的小瓶子，然后默默地吐了一口浊气，将它受了起来，然后操纵着苏茜离开。
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那块镜子，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她看的不是我们。”他们站在未来，过去的人，怎么能看见从未来而来的目光。
这说明，她看见了别的东西。
而后，周阳和伊琳娜就看见一道道虚幻的影子出现在窗户边上，和月亮一样，它们一点一点地爬进这间卧室，那些影子，让月光也变得扭曲了。
一道影子重叠着一道影子，伴随着一道道哭声，一道道挣扎的声音，从那道影子之中，缓缓站立起一个巨大的黑影，他看见一根熟悉的拐杖。
周阳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绷的紧紧的，若是一根弦，可能下一刻就会从中间断掉。
只可惜画面只能持续到这里。
那道黑影显得很是暗淡，然后开始闪烁，消失不见，其他地方也在慢慢的黯淡。
“要不，你再来一口？”伊琳娜看着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脚步虚晃的阿贝尔认真又半开玩笑地说道。
“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死了。”阿贝尔不断咳嗽着，粗喘着气，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周阳：“最后出现哪位，你应该很熟悉吧？”
“是的，我很熟悉。”周阳点点头。
“你认识？”伊琳娜问。
“准确的说，我认识他身上的一件禁忌物。”周阳说的是那根名为群蛇之杖的拐杖：“他的主人，是安迪·拜伦，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伊琳娜在脑中想了想，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他好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曾经在公司的酒会上见过他。”
而后，伊琳娜终于根据拜伦这个名字联想到了半个月前的事情：“那个莫切尔·拜伦的父亲，那位折翼天使？”
“是的。”周阳点点头。
“那你的确对他挺熟悉的。”伊琳娜说道。
对于他们这个位置的人，盘城里只要有他们想知道，就不会瞒得过他们的耳目。
伊琳娜对于那天晚上的那场战斗也是有所了解，那一次，周阳几乎死在了战场上，若不是那位名为威廉的退伍老兵，现在现在她面前的应该是幽灵。
伊琳娜这样想着。
但关于那个晚上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有些东西，就算是神通广大的财阀，也挖不出消息来。
“但这并不能确定就是安迪·拜伦。”周阳说道。
“是的，他的确没有理由潜入这里，天使的本质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今他的第一要义，是隐藏自己，这不符合常理。”阿贝尔说道。
在今天之前，这座城堡是整个盘城防备最为森严的地方，几乎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但也就是在这种地方，发生了收容物失窃事件。
“与其讨论不确定的事情，何不将目光放在已经确定的事情上面。”周阳断掉了这个话茬。
“是的，我们应该讨论那个大眼睛。”伊琳娜附和说道。
“那不是大眼睛。”阿贝尔想了想：“那应该是使徒。”
周阳点点头：“问题是，这个使徒，要这份收容物做什么？”
“或许，使徒和天使合作了呢？”伊琳娜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阿贝尔说：“他们就算合作了，也需要有共同目标，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没有人能给予回答。
“那或许是使徒单纯的想通过这份收容物，完成什么自己的目的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阿贝尔点点头。
“所以，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周阳打断了他们的话。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大家似乎都没有头绪，不如就从这些哭声，挣扎声开始查？”周阳问。
他的提议，得到了两人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