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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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笙心里闷疼得厉害,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只是将人拉了起来,抱紧,再抱紧,想把他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用自己心尖上的血,温暖保护着他,生生世世。

    “都是师尊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罪,吃了这么多苦。”

    贺九卿道:“自我想跟师尊站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不过老天爷到底是眷顾我的,只要师尊心里有我,并且只有我,那此前的种种,皆是值得的。”

    “只有你,一直都是,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有你一个。”

    “那师尊可不要骗我。你若是骗了我,此前种种都不算数了。我会把这个世界彻底毁掉,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华笙摇头,斩钉截铁道:“你不会的。”

    “错,我会的。”贺九卿抬起脸来,眼珠子渐渐爬上猩红的血点,皮肤下面的血管都鼓了起来,他用脸蹭了蹭华笙的耳朵,低声道,“这人间那么美好,我真的不想离开,我也舍不得师尊。”

    须臾,他才又道:“师尊,我们成亲罢!”

    “成亲?”

    “是啊,成亲!”

    贺九卿语气有些急促,“我们成亲罢!只要师尊答应跟我成亲,我就双手投降,保证魔族退居魔界,再也不会侵犯仙门的边土。我舅舅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年纪也大了,应该活不了几年了。我会把他幽禁起来,不会再放他出来。师尊,好不好?”

    华笙沉默不言。眼下这个时局,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倘若他真的同贺九卿成亲了,要仙门百家如何看他,以后华南要怎么管束其他门派。

    贺九卿脸上的喜色,一点点地消失殆尽,最后才失魂落魄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师尊顾虑的东西,总是比我多得多。我虽不在意旁人如何,可终归不忍心逼迫师尊。”

    “小九,现在局势动荡,不允许师尊再出半点纰漏,你且忍一忍,师尊会跟你成亲的。”华笙伸手拉他,可却被贺九卿躲了开去。

    他闷闷地转过身去,背影萧索,许久才道:“我知道了,师尊总有那么多的说辞,其实就是不喜欢我,你直说便是了,我又不会真的离开你。”

    抬腿大步跨出殿门,外头的阳光正好。微风吹拂过面庞,撩起额前的两缕碎发,贺九卿牵了牵唇角,可惜没有笑出来,又独自站了一会儿,很快就听见长思在唤“蘅曦君”,于是,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华笙追出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谁教你的~

    “弟子见过蘅曦君!”长思从长廊的另外一头走了过来, 跳下台阶,红着脸拱手道:“昨晚……昨晚弟子睡着了,多谢蘅曦君将弟子送回去。”

    华笙将目光收了回来,闻言, 这才垂眸望着长思, 点头应了。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淡淡道:“以后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许过来了。这样不合规矩。”

    长思脸色更红, 赶紧点头应是。其实望曦峰根本没有什么一板一眼的规矩,只要不惹蘅曦君生气就行。毕竟规矩都是守给蘅曦君看的, 若是蘅曦君说不合规矩, 那定然就是不合规矩,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对了,蘅曦君, 这几日, 我总是觉得有东西一直跟着我, 像是游魂野鬼一样, 怎么赶都赶不走。”长思面露苦恼,跟华笙大倒苦水,“晚上倒还好, 尤其是白天,不管我做什么事,背后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让人好生害怕。我也试过用驱魔符咒驱赶,可是半分用都没有。遂猜测,约莫是很厉害的邪祟,但他是如何上峰的, 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他又为难道:“还有,这个邪祟真的好生无礼。他好似并不想伤害我,可却暗地里各种作弄于我。常常将弟子的衣物从殿里丢出去,还把弟子的书给撕了,最近的一次,他把蘅曦君送我的那柄剑给毁了。”

    华笙一听,立马便知定然是贺九卿那个小坏蛋干的,他从前就这样,喜欢背地里搞小恶作剧,可一般都是对他这个当师尊的动手,如今居然连个半大的孩子都欺负。越活越过去,也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剑呢?拿给本座看看。”

    长思闻言,赶紧从腰间把长剑取了下来,双手捧上前,昂着脸委屈道:“蘅曦君,你看啊,断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修不好了。我都没舍得用过几次,就这么被他毁了。”

    华笙接过手,抽剑看了一眼,见这剑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截,看着断痕,应该是被人徒手捏断的。脑中恍然想起昨夜师忘昔说过的,若是小九有了毁天灭地之能,他会毁了整个修真界。

    须臾,他才把断剑插回了剑鞘,垂眸瞥见长思攥着拳头揉眼眶,想了想,安慰道:“无妨,望曦峰有很多法器,回头本座再给你挑一样。这法器既然毁了,可见同你无缘,若是强行把它留在身边,未尝是件好事。”

    长思点头答应,昂着脸问道:“那这柄剑怎么办?”

    “放本座这里罢。”

    “那……邪祟怎么办?”

    华笙道:“不用你操心,回去罢。”

    “是,那弟子这就告退。”长思拱手,这才要退下,忽听华笙拦他,立马又折身回来,问道:“蘅曦君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你拿去。”华笙将一张黄符递了过去,语气淡然得很,“如若那坏东西再去作弄你,你就把这个贴他脑门上便是。”

    长思面露喜色,如获至宝一般,赶紧将黄符接了过来,道了一声“多谢蘅曦君”,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去了。

    他谨记华笙的话,将黄符往衣衫里放好。这才回了自己的寝殿。早上无事,中午也无事,傍晚还是无事。

    也许这邪祟是怕了蘅曦君也未可知,长思如此猜想,晚上去华笙那里用饭。望曦峰原先是禁止一切凡间的食物,华南山众弟子皆知。可自从长思来了之后,华笙特意吩咐峰下的弟子,每日三餐按时送来。

    华笙自己虽是不吃的,可却会陪着长思吃。寻常都是坐在饭桌边上,面前放一杯清茶,手里攥本书卷。初时,长思也是跟其他人一样战战兢兢的,后来见蘅曦君脾气挺温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三年皆是如此,即便蘅曦君有时公务繁忙,顾不得陪他,也都会抽空去看他一眼,有时候会说两句话,也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看完就走。

    山上的师兄弟们都说,蘅曦君从前也有一个很偏宠的徒弟。只不过这位掌门首徒性格颇怪,也忒离经叛道了些,后来闯下弥天大祸,被蘅曦君清理门户了。

    所有人都觉得,蘅曦君再也不会收徒弟。结果没过多久,就从凡间带回了长思。

    彼时,长思也不叫长思,无父无母,是个小乞丐。为了抢一口吃的,被一群乞丐围起来打,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在泥窝里滚过,眼泪一冲,脸上就是两道白痕。

    那会儿蘅曦君刚好下山办事,路过九奚山山脚,赶走了一群乞丐,以一副天人之姿的站在了长思面前。雪白的靴子干净到一尘不染,素衣素冠,两条锦带从发冠上垂下,显得头发尤其顺长。微微垂着眸子,像是染了一层浓墨,让人不敢同他对视。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神明。

    “你叫什么?”

    “没……没名字,不,我……我好像是姓温,还是文,我忘了。”

    “那就姓温罢,温润而泽,君子如玉。”当年的华笙是这么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本座走?”

    长思当即愣了很久,后来便同蘅曦君上了华南山,以入室弟子的身份拜入门下,因他是新弟子,这一辈以“长”字开头,“思”字是蘅曦君赐的。

    众师兄弟背地里都道,蘅曦君恨透了他那位首徒,所以连收新弟子,都取个“思”字,意为“思过”。

    可只有长思自己才知道,蘅曦君有多么思念他那位首徒,梦里还喊着他的名字,寝殿的墙面上还挂着幅画,睡前醒来总会看好一阵子。

    甚至是长思自己也未能幸免。他知道自己眉眼同那位首徒很相像。因为每次蘅曦君都会盯着他看好久,一直把他盯到,头都快埋地上了,才会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

    但这一切,只有长思一个人知道。也一直把这个当成是他和蘅曦君之间的小秘密,甚至知道那位掌门首徒,一定会重新回来。因为,蘅曦君点了七星招魂灯,这灯整整亮了三年,没有一日中断过。

    至了晚间,长思从正殿转了回来,吃得饕足意满。原先华南山的弟子伙食并没有这么好,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蘅曦君会亲眼盯着,遂没有一个人敢怠慢。

    推开房门,一脚才踏进殿门,鼻尖就窜上了一股血腥味,长思一愣,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想往外跑,谁曾想被人从后面一脚踹进房中。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身后的殿门轰隆一声从外面合上。

    他才刚想爬起来,可后背立马如坠千斤,怎么都起不来,压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居然是千斤符,一旦被人贴上,就如同被千斤之重的石头压住。可贴符的人,很明显没有杀意,只不过是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蘅曦君救我,蘅曦君救命啊,救命!”

    可是根本没有用的,整个寝殿都被结界笼罩,声音根本就透不出去。长思吓得脸色煞白,周围一圈符阵将他包围起来,每张符咒上的朱砂都像是鲜血一样红艳。

    耳边蓦然传来一道铃声,入眼就是一双玄色的靴子,以及半寸玄色衣角。

    “别杀我,这里可是华南山望曦峰,你要是杀了我,蘅曦君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长思脖颈上立马缠绕着一圈细线,直接勒进肉里,血就渗了出来。他被迫昂起头,同眼前的男子对视。立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前的男子装束怪异,明明生得俊美至极,可偏偏浑身上下皆被玄色的袍子套住。面容极其惨白,只有唇瓣是红的,唇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是在嘲讽谁。离得越近,越是从灵魂深处胆寒,冷风一吹,似乎这张面孔都微微扭曲起来。越是美艳,越是恐怖,越是妖冶,越是骇人。

    贺九卿单手攥着细线,牵着唇角冷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长思。空着的一只手捏正他的下巴,带着三分审视,七分玩味,忽道:“这张脸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一点也不讨喜。”

    长思咳嗽起声,脖颈处血流得更多,他脸色一白,声音像是硬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艰难万状地呼救:“蘅曦君救命!蘅曦君!”

    “叫罢,你就是叫破嗓子,他也听不见的。”贺九卿冷笑着道了一句,目光猛然一缩,就见长思松开的衣领中,一枚小小的玉坠晃了出来,他一把将玉坠抓在手中,眼珠子爬上一丝血色,咬牙道:“这个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快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长思道:“我是不会说的,你快放开我!蘅曦君不会放过你的!”

    “是不是华笙给你的?”贺九卿扯着细线,将人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拉了起来,强迫他把脸抬起来。

    长思的后背上贴着一道千斤符,腹部紧紧贴在地面,被贺九卿这么一拽,只能被迫昂起头来,否则整个脖子都要被细线勒断。鲜血自他的口中缓缓爬了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藏在胸前的黄符掏了出来,往贺九卿脸上狠狠一贴,“你快走开!”

    贺九卿愣了一下,将长思松开,两指把黄符从额头上捏了下来。这符咒并非是什么驱魔的符咒,甚至连点杀伤力都没有,上面只随手画了几笔,隐隐可以辨别出,这是个“打”字。

    他从前在华笙跟前待了很久,自然认识师尊的笔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师尊是说,如果他再敢欺负长思,就要打他。

    贺九卿一把将黄符揉成碎片,手骨暴起,周身的煞气越来越浓烈,像是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符阵都飒飒作响,伴随着他手骨磨擦的声音,符阵发出一阵阵爆裂声,仅仅一瞬间,场面就一片狼藉。

    长思脖颈一松,抬手一抹,细线不见了。可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还横在脖颈上,刚一抬起脸,面颊就被人一把掐住。

    贺九卿眼里爬过一丝血色,冷冷逼问:“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个玉坠是你偷的,还是华笙送给你的?不说的话,我就把你砍成一段一段的,拿去喂狗!”

    长思到底是个小孩子,又惊又怕,当即就哭出声来,泪眼婆娑道:“是蘅曦君送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闻言,贺九卿脸色更白,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当年秘境围剿,表哥死了,落华剑下落不明,就连师尊送的玉坠子也丢了。

    他当初找了好久,趴在地上,手里捏着明火符,从黑夜找到白天,从日初找到日落。双手抚过了秘境的每一寸土地,就是没寻到玉坠的半分影子。就连华笙也说,不在他那里。

    原来,居然落在了长思的手里。

    贺九卿手底下渐渐发紧,掐得长思几乎要喘不上气了。直到最后一刻,才把手松开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手攥得太紧,被玉坠硌得手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