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常年躲在伪装下方能苟活的人来说，这已经与自己把整个扭曲而懦弱的灵魂展开、暴露于人前无异了。他把这颗黑漆漆的心里仅存的真情尽数献给他，求他别走。
他的神明高高在上地看着他，黑眸如春山点墨，目光中无悲无喜，仿佛真的成了一尊无欲无求的神像，在他这凡人的喜怒悲苦面前无动于衷。
可他分明，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啊，他还看着我……”佐伊恍惚地想，“这样死掉也不错……”
“爱？这是爱吗，佐伊。”
伊尔迷声音冷冽，“没有底线与人格，跪在我脚边摇尾乞怜。这就是你的爱吗？”
“这是因为……因为我太爱你了。”佐伊一抖，艰难地辩驳。
“不是哦，干脆承认吧，佐伊，你并不是爱我。你爱的只是这种单方面为别人付出的感觉。一旦我回报了你的这种感情，就会像你那些前任一样神秘失踪。”
“……不会的，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
“是吗？但你在卡恩里时亲口说过，要和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人在一起，而‘不爱任何人’的我只是恰好符合你的条件而已。”
伊尔迷道：“不要再反驳了，佐伊。你刚刚从自己‘能够被我杀掉’和‘因对我下跪求饶而痛苦’这种行为中感到了快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银发少年沉默地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他确实也无法反驳。
“另外，在你的观念里，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立刻杀掉吧。这样是不对的，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并没有教育你的义务，就不说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
他想说他没有杀基裘，也没有杀奇犽，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解释，在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样的‘爱’，我不需要哦。”伊尔迷绕过他，在门口停步，叮嘱道，“顺带一提，老爸已经默许我们的事了，分手只是我的个人意愿而已。不要去找阿奇他们的麻烦哦。”
他走了。
伊尔迷的背影真真是好看极了。他有一头飘逸柔顺的墨色长发，肩膀宽而挺，胛骨形状完美而流畅，腰部精瘦，双腿修长笔直，俊秀而不显女气，每一帧都可以入画。
可佐伊恨死他的背影了，他留给他最多的就是这个该死的背影，好像无论何时都能背弃他而去似的，每一次都让他心悸，想加快速度，追到男人身边去。
就像以前在海边的小城里一样——伊尔迷的背影依然那么冷静又从容，很快就不见了。和当时最大的区别，就是手上还沾着他的血。那血珠滴滴答答向下坠，每一滴都变成他们短暂而甜蜜的相处时光，碎裂，然后在阳光下被晒到干涸。
佐伊跪在原地，心如刀绞，痛得喘不过气来。
太厉害了，伊尔迷。你这个人的心肝肺，都他妈是铁铸的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对你而言，就这么无所谓吗？
怎么能就这么决绝地把我扔掉，背弃诺言竟比丢那些破烂大头钉杀人还容易！
……凭什么啊？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开的条件，我明明都做到了。
真想杀了他……
杀了他，再去找下一个，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杀了他吧。
咖啡馆的墙壁被做成了镜面的效果，光可鉴人。佐伊精疲力竭，他捂着胸口站起来，看见自己惨淡狼狈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烧得他眼睛通红，像吃人的兽，却始终倔强地不肯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伊要分手的原因应该挺清楚了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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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情歌x心魔x求不得
1997年，冬。
“真想不到你会主动约我出来～”西索哼笑一声，“是库洛洛的原因吗？”
“库洛洛？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加入幻影旅团了哟。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给我搭线呢。”
佐伊放下酒杯，“我只是介绍你想要的对手而已，没有推荐你加入幻影旅团。”
“不加入的话，没有办法接近库洛洛呢～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奇哦，小佐伊。”
“与我无关。”
“间接害死了原来的四号，难道你也不感到愧疚吗？你和旅团的人关系不错吧。”
“没话找话就闭嘴，我只想找个人喝酒而已。”
“好吧。”西索失望地收回目光，“为什么会叫我出来？”
“你弟在遗迹里，电话打不通。”
“……你只认识我们两个吗？”
“其他人都很忙。”只有你最闲。
“那，小伊呢？”
佐伊默不作声地晃动酒杯，冰块沙沙作响。
西索勾唇问道：“哼～发生什么了吗？”
半个月前。
“哼～发生什么了吗？”
“唔，你听说过‘舒适圈’吗？”伊尔迷晃动着杯中的冰块，“佐伊现在就处在这样的舒适圈里，不愿意出去面对真相，于是一直麻痹自己。”
“画地为牢吗？”
“也可以这么说。他明明喜欢我，也想要我喜欢他，却不允许我喜欢他，真是过分。总之，必须找到办法把他从里面拉出来才行。”
“我明白了。那么，”西索弯起唇角，“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怎么样？”
“冷却时间吗？理论上可以，但是我们本来见面的时间就不多，大概并不适用。如果你是指长时间不见面的话……”
“不，我指的是分手。”西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伊尔迷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安心吧，如果他真的爱你，是不会杀了你的。想通之后，反而会回来找你。”
伊尔迷端起酒杯，“他爱我。”
“啊，很笃定呢～”西索玩着手中的扑克牌，“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小伊～你在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哦。我只是在想突然分手的话，他大概会因此而恨我。”伊尔迷托腮道，“佐伊似乎把我看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近似于宗教信仰之类，总之不是和他平等的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说，即使恨你也比这样无法更进一步的名存实亡的恋人关系要好吧。”西索引诱道，“试试也无妨，只有失去后他才会意识到你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要做的绝情一点哦～”
“当然。如果表现出来对他的喜欢的话，我一定会被杀的。”
“听起来还真是恐怖～”西索舔了舔唇，舌尖猩红。
伊尔迷断定道：“嗯，我会找到合适的契机告诉他的。”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西索兴奋地想，这样一来，真是期待和小佐伊的下次相遇～他一定会成为更加强力的对手的吧～
“倒也没发生什么。”佐伊低声道，“明知故问，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咦？小佐伊怀疑我吗？”西索心口不一道，“好伤心，我可没有暗中使坏哟。”
“明天打一场吧。”佐伊用手臂撑着脑袋看他，“正好有现成的场地。”
“二百层？可以哟，乐意奉陪～要全力以赴哦。”
“再续一杯‘罗贝塔阿姨’。”佐伊伸手把空酒杯推到一边。
“说起来，我在天空竞技场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小苹果～”
“不要说了，我对你的事迹没有兴趣。”
“嗯哼，他的名字叫华石……什么的，糟糕，我忘记了～”西索眼冒精光，“真的很不错，真期待他的成长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