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墨城闻言低笑。
“你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我总觉得这是一句反讽，心情甚差，低头去改我的图纸。这次的设计到了尾声，主要的内容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是细节的完善工作。
这是为苏安灿和楼听澜同台的颁奖典礼设计的珠宝，链身是缠绕在一起的长发，纹路细小流畅，细看下来又像条条扭曲的长蛇。
它们联手拱卫一颗鲜红的宝石，艳丽如血不可逼视。
陆墨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我身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我被他呼吸的声响弄得心烦意乱，干脆放下笔去看他。
不耐烦这种情绪是很好表达的。故意放粗重的呼吸，紧紧皱起的眉头，和让人如芒在背的眼神。
陆墨城被我盯了良久才淡淡地开口：“这幅作品叫什么名字？”
“美杜莎。”
“因为被波塞冬喜欢而惹怒雅典娜女神，被她变成可怕的蛇发妖女的女人。”陆墨城赞赏地点头，“你很有天赋。”
“我当然很有天赋。这才是我的战场。”我抬头看着陆墨城，用心地暗示他，我是一个有自己骄傲的女人。
如果他要始终在真正的魏以沫和我中间摇摆，我不会奉陪。
不过说这个有些托大。真正的魏以沫醒来的话，大概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陆墨城从我身边离开。
我压根不想细提这个事，想起来就糟心。
还是工作，唯有工作使我快乐。
秋季的尾巴短的不如兔子尾巴，迅如闪电，一闪而逝。
刘晨昊忙得不见人影，苏安灿终于结束了长达４个月的拍摄从庆遥回来他都没来聚一聚。
坊间关于刘晨风的八卦终于不再只和嫩模挂钩，他在银行的多笔几十亿坏账被扒出来，闹得满城风雨。
甚至采影的茶水间在休息时段的讨论话题，都从设计圈子里男男女女们分分合合的感情的问题转移到这位大少爷身上。
合起来几百亿的坏账让人瞠目结舌。
太多人这辈子别说见，想都不敢想能有这么多钱。
陆墨城说这事儿背后肯定有推手，不然不可能闹到这么大。荣城做生意的，有几个敢打包票说没做过这种事。
他的话没毛病，但眼睛里带钉子。
我立刻维护道：“肯定不是刘晨昊干的！”
陆墨城嗤笑：“随你。”
我话说得那么坚定，心里也在打鼓。
刘晨昊有不为我所知的一面，我早就知道，可这一面到底有多深，会是通向哪里的大门，我不知道。
“宋如芸。”陆墨城刚刚“随你”说得好像风轻云淡，这会儿却又憋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要跟我好好理论。
“刘晨昊就这么值得你维护吗？”
他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我也就顺势坐下来跟他走一场坦白局。
“是啊。”
“为什么？”陆墨城有深深地不解，“他也不见得是个好人。”
这话进来出现的频率有些超标。
魏东河是这么跟我说陆墨城的。
如今，陆墨城又拿它来说刘晨昊。
我身边人是要“全员恶人”的节奏啊。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向陆墨城解释：“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或大或小。刘晨昊在你眼里可能是一个坏人，可他对我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
“这些年我跟你之间发生的回忆或好或坏，可跟他之间发生的事，都是好的。”
陆墨城的脸冷下来。
我看得出他在努力自控，可效果并不好。
脸上皮动肉不动，眼神又冷，像个长得帅的变态。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很容易为他牵动心神的女人了，陆墨城突然阴下来的气场没有让我瑟缩，我继续坦然诉说。
陆墨城豁然打断我：“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他对你这么好，不结婚不就亏了吗？”
我笑笑，用指甲去抠他办公桌上的真皮垫：“没缘分，不来电，太熟了，爱不动。”
“陆墨城。”我歪头看着他，“我是真的爱过你。”
陆墨城的喉结滚动，眼睛里逐渐揉进温柔的光。
“所以啊。”我在他想要开口时打断他，“把《这，就是设计！》的事儿给我解决了，后天苏安灿要回来，我希望那时候她能顺利和蓝冰电视台签约哦。”
陆墨城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宋如芸，你真是胆肥了！”
胆儿肥了的我，轻轻地从书房飘出去。
三天后，苏安灿回荣城，我去接机，带着人先去吃了一顿火锅。
可怜的孩子都要瘦脱相了。
苏安灿撑的直翻白眼：“明星可不就得这样吗？以前我拍戏的时候，剧组里你放眼去看，甭管男的女的一个个都瘦的跟鬼似的。每天都是水煮青菜加鸡胸，一把一把地吃营养素。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苏安灿的眼睛晶亮。
“可是很开心。”她叹了口气，“少年不知愁滋味，天凉好个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日子，都会再回来的。”
“只要你想，芸姐都给你拿回来。”
“嗯！”苏安灿坐直身体，抱着肚子又下了一盘肉，恢复了满满的斗志。
《这，就是设计！》策划组根本没有办公室，就是几个综艺界的年轻人出于热爱瞎攒的一个小组。
按他们的话来说，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只死得不能再死的耗子，没想到居然碰上我这只瞎猫。
我：“……”
他们中的小寸头导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哦老板，他们贫习惯了，没有说您是瞎猫的意思。就是说您——”
小寸头苦苦思索。
做剧本的小眼睛接上，小小声道：“瞎？”
我：“行，就这样吧散会！”
他们组里的小姑娘来抱我的胳膊：“老板！可怜可怜我们吧，给安排个办公室好吗，楼道里也行！”
于是汪明睿给他们安排在了楼道隔壁。
那里原本是杂物间，后来将杂物清理在办公室，杂物间拨给他们做策划。
苏安灿跟着我走走停停到了采影门口已经很沉默了，待看到“杂物间”三个大字，脸上的黑线已经要挂不住了。
“所以说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
我推她一把：“赶紧进去看剧本吧，明天就要拍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