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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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看齐佑天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淡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万事不挂心。

    余浩邈斩钉截铁地说:“我绝不可能认错人,我说过道友神魂成色与下界修士截然不同。但凡开了灵识的上界修士,都能看出这一点。”

    齐佑天眼睫一颤没说话,余浩邈来了兴致,开始仔细解释:“所谓神魂成色呢,只与修士出身有关,与修为无关。下界小千世界的修士,神魂颜色轻且淡,都是灰白浅蓝葱绿一类颜色。上界修士的神魂颜色截然不同,橙黄红紫,浓烈馥郁。”

    “一切全因小千世界灵气稀薄,神魂成色从出生之日起就已定下,被浸泡再久也泡不出浓烈颜色。所以下界修士到了上界以后,往往不能适应。灵气浓厚是一方面,神魂稳固程度又是另一方面。等下界修士在上界待个三五百年以后,他们的神魂成色也会慢慢更改,直至最后彻底适应上界环境。”

    说到感兴趣的东西,余浩邈就没了那种轻浮模样,一丝不苟像个凡间的教书先生,“若是上界修士不幸遭劫转生到了下界,他们的神魂颜色却不会更改。就像萝卜在醋里腌了挺长时间,再泡到清水里也不会恢复原样。”

    “道友的神魂成色特别有意思,一打眼看是颜色浅淡的黄,与普通下界修士并无区别。唯有观察的时间久了,才能看出道友的神魂之色返璞归真,是几近于浅黄的浅金,看似颜色接近,实际上则有天壤之别。”

    眼见一个器灵一位大能转世都听得认真,余浩邈心中有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神魂浅金,我只是听过从未见过,直到见到道友,才知道一切不是传言。传说中的紫胤帝尊么,他的神魂颜色正是浅金。”

    不一会余浩邈像犯了难般,眯细眼睛犯愁道:“说是浅金成色,其实也不准确。嗯,大概是我看走眼了。不过道友必定是紫胤帝尊无疑了,他的剑法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谁会?”

    还有得到紫胤帝尊真传的器灵会啊,白羽在心里说。

    他相信齐佑天不是普通的下界修士,因为齐佑天是天命之子,即便了结天命以后,齐佑天仍旧气运加身,和罗浮晏歌全然不同,也着实古怪,这点白羽琢磨不透。

    “那器灵呢?”齐佑天问。

    “器灵神魂乍一望去和下界修士没区别,稀奇古怪什么颜色都有。唯有修为够高且够细心,才能分辨出来。我那倒霉儿子正是没看出这一点,才遭了秧。”

    余浩邈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更像是提到了什么陌生人,绝对没有想起他师姐时来得痛彻心扉。

    “不管了,反正道友必定是紫胤帝尊无疑。否则你一个下界修士,不会如此快地适应上界灵气,修为提升如此之快,跟吞了仙丹一样。”余浩邈自顾自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错,真是格外聪慧。

    齐佑天脸上寡淡得没有表情,半点反应都没有。

    余浩邈往前挪了挪,谄媚地笑,“虽说转世重生以后,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不过我对紫胤帝尊还是相当服气的。就好比你给自己捏了个器灵,又娶他当道侣这份本事,天底下也没几个。”

    白羽眼角一跳,他很想揍人了。这话说得,仿佛他是齐佑天的童养媳一般,生来注定就要与齐佑天结为道侣。

    余浩邈全未察觉,他正大光明地望白羽的脸,还有心思感慨,“捏得真好看啊,前辈属实厉害。要是我有前辈这份本事,我也给自己捏个器灵……”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白羽出手了。他抽出剑把余浩邈定在了船舱上,似笑非笑地问他,“你也给自己捏个器灵?”

    余浩邈拼命摇头,“不敢不敢,我没有前辈那份本事。我随口一提,两位不必动怒。就算没了前世羁绊,两位也是一对好道侣啊,别人斩不断也劈不开。”

    这副谄媚模样让白羽懒得下手,他收回剑,“留道传信印记,明天我就去衍州周围绕一圈。我是器灵,天生对洞府有感应,能给你们圈出几处灵脉所在。”

    “这当然好。”余浩邈点头如捣蒜,“能得前辈帮助,是我等的荣幸。能见紫胤帝尊一面,我更是三生有幸……”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走,眼看这两个人谁都没追来,余浩邈迈开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这混账又花心的上界修士,丢出个重大消息就自己留了,唯独留下白羽和齐佑天两个人。

    白羽说是有点尴尬吧,也不大准确,他心里就是有点别扭。

    齐佑天是紫胤帝尊那缕残魂转世,白羽对这消息已然信了七成。否则也没法解释,为何在下界齐佑天能轻而易举地灭杀杨鸣与云芙。

    可齐佑天与紫胤帝尊半点不像,这小剑修不光脸冷脾气更冷,和优雅从容的紫胤帝尊从不是一路人。

    都说修士和他亲手捏出的器灵之间,多半有些孽缘,最后收了器灵当道侣的也大有人在。

    本来白羽是不信这些传言的,至少紫胤帝尊只把他和天君当成孩子,谁能有那么多龌龊心思。

    偏偏事情兜兜转转好一圈,白羽垂头丧气地发现齐佑天就是紫胤帝尊,至少他心里是有点古怪的,白羽过不去那道槛。

    白羽对着大海低头沉思,听见身后的齐佑天开口了:“我不是紫胤帝尊。”

    这小剑修还在闹别扭,可算是没救了。白羽不吭声也不回头,齐佑天接着说:“不管我前世是谁,今生我只是齐佑天。如果你再分辨不清,我就直接亲你了。”

    这句话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白羽确信齐佑天说到做到。他立时回头了,浮皮潦草般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如此语气,像是招呼自家的猫过来接受恩宠一般。要是换成没心没肺的风华,他肯定会喜滋滋扑到白羽怀里。

    齐佑天没那么好伺候,他冷着一双蓝眼睛站在原地,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大有白羽再轻慢一句,他就给白羽点颜色看看的狠劲。

    “你还生气了。”白羽不得不自己走到前面,他一抬手按住了齐佑天的脸,“把伪装卸下去吧,这张脸看得久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青年剑修依言照做,重新露出了那张英俊得锋锐的脸,浓长睫羽像鸦羽黑亮,半遮着苍蓝色眼睛。

    白羽按下了齐佑天的脑袋,手顺着额头摸到鼻梁,最后留在嘴唇上,“的确不像啊,我虽然快忘了紫胤帝尊的模样,却记得他的面相比你柔和多了,不至于像你这样看了一眼就想让人远远避开,怪讨人嫌的。”

    难得齐佑天这么乖,肯低下头让他随便摆弄。白羽眼珠一转,开始捏齐佑天的脸,随便一掐就把他的脸扯得怪模怪样。

    再英俊的脸也禁不住如此祸害,白羽来了兴致。他只捏一次还不够,又换了种方式揉齐佑天的脸,看那张脸在他手里变换各种形状,怎么看怎么有趣。

    白羽的手被齐佑天捏住了,青年剑修心平气和地问:“好玩么?”

    “好玩。”白羽诚诚恳恳地答,“你这么乖,我当然觉得好玩。”

    “对着紫胤帝尊,你也敢如此做?”齐佑天继续攥着白羽的手腕,这次换成他抬着白羽的下巴,四瓣嘴唇快贴到一起去,“他会像我一样,也这样亲你么?”

    说不上轻柔的吻,终归带着点泄愤的意味,最后却变得缠绵温柔。

    大约是齐佑天天赋异禀吧,他们才亲了几次,齐佑天就能吻得白羽气息不稳,本来要挣开的手也没了力气。

    光是亲吻还不算完,齐佑天望着眼角绯红的白羽,又问:“紫胤帝尊亲过你么?”

    白羽恼恨地往旁边推他,“你在想什么龌龊玩意?!紫胤帝尊算是我亲爹,他把我当成儿子养,谁没事……”

    接下来的话太龌龊,白羽说不下去了,唯有用眼睛狠命瞪齐佑天。

    这点瞪视对齐佑天而言不痛不痒,他还能沉着脸继续往下问:“紫胤帝尊没有,天君也没有?”

    “天君是我哥。”白羽恨得咬牙切齿,“齐佑天,你整天都在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齐佑天恭敬有礼规规矩矩,连亲他师弟都不敢,牵个手都高兴到不行。

    在天君那里呆了一百多年以后,齐佑天整个人彻底黑透了,满门心思都在想这些龌龊玩意。

    白羽生气了,齐佑天还在翻旧账,“罗浮仙尊,晏歌,苏流沙,花方远,还有那个姓张的,外加你那只猫,地君大人桃花太旺啊。”

    “我长得好看怪我么?”白羽冷声冷气地问,“你觉得但凡跟我有点交情的人,他们都喜欢我不成?”

    这是赌气的话,齐佑天竟然点头了,“多半如此,地君身边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不过么,现在地君心里唯有我一个人。”

    白羽不得不承认,“算我倒霉,没事找惹你干嘛,惹来好□□烦,现在连跑都跑不掉。”

    话音越来越低,白羽在仔细看齐佑天的反应。

    果不其然,青年剑修紧皱的眉有了松缓的迹象。毕竟是吃软不吃硬的齐佑天,还是好哄,说句好话就心软。

    “不管你是什么人,紫胤帝尊转世也好,其余人也罢,我都不在乎。”白羽说,“你前世有何身份,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齐佑天长睫晃动了一下,白羽估摸他是被感动到不行,多半就快哭了。

    和自己斗,齐佑天还是太嫩,白羽得意了。

    他一边伸手去捏齐佑天的脸,一边笑眯眯地说:“要哭就哭,也别觉得丢人啊,你再狼狈的模样我都看过。咱们刚见面那次,你还叫我前辈呢。”

    青年剑修的蓝眼睛逐渐眯细了,像是狼找到了猎物,时刻准备一把上前按住不放。

    白羽毫无察觉,齐佑天避开他的手,他反而来了兴致,“你以前还叫我魔尊呢,现在没大没小,就叫我地君,真是不像以前那个尊敬前辈的人。”

    “那你也叫我一声帝尊听听?”齐佑天用眼睛斜他,“若我真是紫胤帝尊转世,我算是你半个爹,论辈分还是我高。”

    白羽轻巧地一摇头,“不叫,感觉太奇怪了,我浑身上下都直起鸡皮疙瘩。”

    冷不防齐佑天贴着白羽的耳朵说:“等哪天我把你欺负到不行,声音哽咽眼睛通红,你就会心甘情愿叫我帝尊。”

    这人还没忘了那等龌龊念头!

    白羽的耳朵唰地红了,刚才齐佑天故意在他耳朵边说话,每个字都直直钻进了他心里,挖都挖不出来。

    白羽捂着脸直接躲开,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三个字来,“不要脸!”

    “你还真没骂过我。”齐佑天眉毛一扬,“这是头一回,我清清楚楚记着。每骂一句,我就让你多叫一声帝尊。”

    他还记仇了,白羽气咻咻接着瞪齐佑天,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个痛快,青年剑修却连个喷嚏都不打。

    完了,这人脸皮太厚,他根本斗不过。光是想想白羽就觉得难受,他憋屈了好半天,齐佑天去拉他的手都不肯给。

    齐佑天又去够了好几次,才把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天君说你是小孩脾气,不管多大都没变过,现在我才相信了。”

    白羽别过头不看齐佑天,语气冷淡地问:“你和天君有什么好聊的?”

    “除了你以外,也没什么好谈的。”齐佑天道,“他教我功法,闲暇的时候会谈起以前的事,我才知道你被清朗上尊挖了心。听了以后,我的心也跟着疼。”

    “明明我应该恨你,后来发现当真恨不起来。于是在摘星楼的楼梯前,我就孤注一掷地挥出七道剑光。我想但凡你抵抗一下,我就杀了你,不再为这无用情愫所困。可你明明能躲,却没避开那一剑。”

    他整个人都埋在白羽的颈窝里,呼吸炽热打在衣料上,又直抵肌肤。

    白羽拢了拢齐佑天的头发,“我没想躲,也是觉得自己活该。我那么对你,你也应该一剑捅死我。欠你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那就用你的以后来赔我。”齐佑天抱紧了白羽的腰,拢住了就不松手,“等了却这桩烦心事,我就带着你四处游荡。上界也行下界也行,由我保护你,谁也别想碰你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