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设立两个最简单的条件,一是报仇雪恨,二是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前一个还好说,后一个以什么名义颠覆现有的权利网?
忽然打出旗帜说要反教会?在如今这个人人对教会怀有崇拜尊敬的情况下,这么做无疑会被当做邪魔,众人怕是会恨不得群起而灭之。
但是如果教会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干净呢?如果它真的勾结贵族定期将人类作为吸血鬼的食物这件事情暴露呢?
大恩之下是大恨,得知真相的人类会激发出更加仇恨的火焰,教会将会变成空中高阁,失去最广泛的支持,注定有一天会因为根基不稳而坍塌。
只是这个想法虽然好,但是却没有证据。不说贵族与圣教徒合作愉快,每次进行捕杀的人类群体都是团灭,连一个活口也没有,而就算有活口,也变成了吸血鬼,这些低等的吸血鬼也是不知情的,就算日后之情了,吸血鬼说出来的话,有人信吗?
想要将教会光鲜的皮撕开,人类不行,骑士团不行,只能让教会的小伙伴来帮忙。只要让贵族与圣教徒的关系破裂,使贵族们出于某种原因与教会反目,这样就会狗咬狗,阿瑞斯才有机会拨开两股势力崭露头角。
至于怎么挑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使劲往贵族头上泼脏水,使他们每次与教会约好的团体进食都被打断,这样总会让这群疑心的家伙怀疑是不是交易中出现了内鬼,到时候再略施一技,让他们将怀疑的目光放到教会身上就行。
等两败俱伤,阿瑞斯再率领人类与低等的吸血鬼一起揭竿而起,将原本呼风唤雨的两股势力打个落花流水,新势力的统治时代就会来临。
萧凉一想了老半天的计划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支线剧情给激活了,如果不是说了就会让陆相生ooc,他恨不得抱着对方的脸亲上两口。
阿瑞斯看他亮晶晶的眼睛,以为他对案子有兴趣,就说:“明天我亲自去调查,你要去吗?”
“去去去!你赶紧洗完澡早点睡,我们明天早点走!”
萧凉一说完就亲自动手去帮他解团服的纽扣,从最下面一颗解到最上面一颗,最后一颗深色的金属扣子正好卡在喉结下方,当他冰凉的手指划过那一片敏、感地带时,阿瑞斯瞬间抓住了他的手。
他茫然抬头,男人坐在床边比他高出一截,由下往上看只是一片沉沉的视线压来,里面掩藏了一些被激起生、理反应后努力压抑的兴、奋。
阿瑞斯哑着嗓子说:“……今天早上是你帮我穿的。”
给穿又给脱,这是老婆才能干的事情。
很明显对方被刺激到了,萧凉一低头看了一眼对方侧坐的地方,床头灯被挡住了,但还是能明显看到有什么在明显被支撑起来,雄赳赳地展现它的存在感。
萧凉一立马抓了一个枕头丢给阿瑞斯抱着,挡住那个地方以后诚恳地看着他说:“来,跟着我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放松!”
不能做啊,做了就ooc了!冷漠的、一心复仇的骑士团大都督,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僵尸下手,更何况邪教是禁止男人和男人啪啪啪的!
“……”
被大枕头砸了的阿瑞斯深深看了一眼眼神诚恳却面颊飞起两团红晕的人,将枕头放回原位,自己默默站起来去冲冷水澡了。
究竟是怕ooc还是回忆起当初被大肉木奉支配的恐惧,看破,不说破。
……
第二天,睡了一夜沙发的都督如约将萧凉一带去了事件发生地,随行的除了镜和利尔斯,还有一个穿着雪白便服,将铂金色长发编起的始终笑眯眯的美丽大祭司。
……瞬间觉得支线任务变困难的萧凉一抽抽嘴角,情真意切地嘲讽道:“我都不知道教会这么缺人手了,一个小任务都要大祭司出马。”
柔壬想要抱抱他,但是被阿瑞斯毫不留情地躲过,扑了空也不生气,回答道:“没关系,大家都很能干,我不在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而且我很久没有休假了,这次很想和小一一起出去玩。”
不不不我不是出去玩的我是去给你找事做的!
他还想着要将这次发生的事情扣一屎盆子在贵族头上,毕竟吸血鬼的存在就是人类会消失的理由之一,无论小镇人口消失与吸血鬼有没有关,对外结果就说是圣教徒查出来的,这样敌方就算不带着屎盆子来找背黑锅的算账,至少也会在怀疑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可是柔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阿瑞斯单臂抱他毫不吃力,见萧凉一盯着上司的时间过久,于是用另一只手将他的脸掰过来,见那双黑黝黝的瞳孔中只有自己的倒影,才满意地对其他人说:“出发。”
真是个霸道的家伙。
他有点胡思乱想,从来不会想到陆相生的温吞性子会暗藏着这么多对他偏执的性格,真是甜蜜的负担。
口袋里面有什么动了动,卡布奇诺色的一坨钻出,宰相顺着衣服爬到胸前,被萧凉一抓在手里,哼哼唧唧。
“明明才吃过东西”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和它肥硕的身躯不成正比,萧凉一还是从另一边兜里抓了一些吃的给它。
桶桶问:【你怎么还把它带出来了?】
萧凉一:【也不知道会出去几天,镜也不放心留在教会,就一起带出来好了。】
桶桶:【哦,不过你不觉得身后冷飕飕的吗?】
它这么一提醒萧凉一才觉得有什么在盯着他,不过因为被阿瑞斯抱在怀里,这种视线被挡去了一部分。他问:【谁在用这么热情似火的视线灼烧我呢?】
桶桶:【你等等,我给你截张图。】
不一会光屏弹出,萧凉一看它发的图片,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
利尔斯走得闷闷不乐,全程盯着自己的脚;镜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偷偷跟着他们。
只有刚才还春风满面的大祭司依旧勾着嘴角,却没有一丝温暖笑意,眼中闪烁着凛冽却含蓄的杀意,仿佛带着微笑面具的刽子手,下一秒就会索取目标的性命。
桶桶:【这表情就一瞬间,现在看你们又圣父满满了。】
它见宿主久久不说话,连忙安慰道:【这个人是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将你当做自己的东西,又被阿瑞斯碰了,这种洁癖狂肯定受不了,你放心,我帮你盯着他。】
萧凉一依旧不说话,他看着这张截图,心里蔓延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荒唐感。
明明记忆的库存再三保证没有,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张脸?!
第113章 颠覆咸鱼之路十三
颠覆咸鱼之路十三
他们四人牵了三匹马从清晨出发,赶在中午之前来到了守塔老人说的小镇,意料之外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道路旁栽满了鲜花,每家每户的窗台或者小店门口也放着几盆应季的花卉,多以粉色和红色为主,洋溢着一种艳丽至颓废的浪漫。
萧凉一乖顺地由阿瑞斯将他从马背上抱下,他的鼻子虽然闻不到花香,却觉得这里天气沉沉,头上是挥不去的乌云,眼下是连绵的花路,有股说不出的粘腻感。
利尔斯将马牵走,大概是去委托某户人家帮忙照看。柔壬跟上来,问向阿瑞斯:“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阿瑞斯摇摇头:“不太好,如果非要说什么,大概是少了圣洁。”
圣洁,这么抽象的概念,也只有从小到大在教会长大的人有资格说出来了。
萧凉一不置可否,他打探这条不是非常宽阔的街,正好看到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拿着笔在门口的提示板上写着什么,穿着灰红色的裙子,裙摆长到脚踝,露出一双黑色的女士软皮鞋,非常瘦,弓着背,裙子颜色不是很亮丽却因此显得有些端庄,她上了年纪动作不灵活,却仿佛一朵似要枯萎的红色玫瑰,眉目间有盛放过的优雅骄傲。
他开口道:“去问问吧,问问守塔人侄子的店铺在哪里,我们得先找到这个关键人物。”
柔壬作为大祭司,交际能力逆天,自然由他出马。
他拍了拍骑马时稍稍弄皱的白色长裤,从兜里掏出一枚蓝色胸针将脖下松松系着的礼巾给固定住,才微笑着走到这家小店,对着老太太道:“美丽的夫人,您栽种的鲜花让我眼前一亮,忍不住冒昧打扰,只想请教一些小小的种花技巧。”
老太太也不回答他,右手慢腾腾地在门口的告示板上写“明日庆典,洗照半价”,原来这里是一家相馆。
可是门口挤满了熙熙攘攘的鲜花,每一盆都被精心照顾得枝叶舒展,□□婷婷,仿佛随手就能谈个好价钱的样子。
大祭司也不尴尬,他将额前落下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轻言细语地问:“是我失礼了,不知道夫人能不能为我照一张相呢?”
长期从事与相片相关工作的人,都有异于常人的挑剔目光,对美好的事物格外宽容。
老太太终于抬起了头,她架着小圆框的老花镜,仔细打量着这个不停推向自己的男人。
大祭司无疑是美丽的,铂金色的长发蜿蜒出柔顺的长辫,脸庞线条柔和眉眼精致让他看上去完全无害,从小在教堂生活以及身居高位又带着高人一等的圣洁,会使心虚之人感到畏惧,这样的人很适合高高放在神台上接受众人的敬仰。
偏偏他现在是这样一幅虔诚姿态。
纡尊降贵得足以让平凡人受宠若惊。
萧凉一觉得他为了问个事情卖弄美色有点可耻,谁知道玫瑰太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收了笔,抽了一只百合递给柔壬说:“你的眼睛已经死啦,还不如这朵花有灵气。”
他发誓他有那么一秒看到大祭司在人前要撑不住优雅的愤怒。
不过柔壬调节情绪的能力也很高超,被拐弯抹角地嘲讽了一句还能继续死缠烂打,这种人就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劲儿。
萧凉一和阿瑞斯也不嫌无聊,利尔斯放好了马又默默跟上大队伍,看着自己的正牌主子在纠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萧凉一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利尔斯斟酌了一下他的问题,回答道:“因为前任大祭司教导我们要有绝对的自信,在困难面前绝不屈服,这是圣教徒的准则。”
还给主子美化了一下。
萧凉一觉得这种准则要不得,就像圣教徒无法完成交、配繁衍后代,却想尽办法要跟老天作对一样,柔壬的父母完美地继承了圣教徒的这一点,宁愿死也要创造出奇迹,所以生下了更加偏执的柔壬。
就这样大祭司和长了刺的玫瑰太太侃了十多分钟,从一开始的问路到给不给照相最后彻底偏成了你说我眼睛不好看你具体点说明一下我不生气但是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年纪大了的玫瑰也是有刺的,萧凉一盘算着老太太要发火的时候,她忽然转过了头,小小的镜片上映着他小小的倒影。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和蔼可亲地问:“小朋友,要照相吗?”
拿着百合每一个姿势都能入镜头的柔壬:“……”
萧凉一甜甜地笑:“夫人,可是我没钱。”
阿瑞斯默默地掏出了钱袋,老太太打开了门邀请他们进入店里,热情地说:“不用钱,我免费给你照,好久没有看到眼神这么温柔的孩子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可一世,觉得自己比谁都好看比谁都漂亮,眼睛里却藏着一只烂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