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额就把那两条带鱼吊在额住宿房间的窗口上方,为的是通风透气,防止不新鲜了。可这一吊,满屋子都是带鱼味,很难闻,又让人受不了。
参加会议的人们都上大食堂里吃饭去了,老胡他们也去了,因为吃了饭要到长江大戏院里去看戏,而且这戏是严凤英主演的《天仙配》,大家听说之后都灰常激动,吃饭时间一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食堂里跑,为的是做好去看戏的准备。额因为上街,晚了一步,这时候便也不敢怠慢,将带鱼挂好,就跑步上食堂去了。
老胡他们吃饭回来,与几位老乡在房间里吸烟、吹牛,忽然闻到一股鱼鯹味,几位老乡也同时闻到了,不约而同地说:“什么味?这么难闻?”
老胡抬头一看,只见窗户上方挂着两条带鱼,知道是额干的好事,就说:“这个土八路,倒知道尝新鲜,可会吃啊?”
说罢,他便将额的带鱼整了一下,挂在了窗户外面,把窗户关了起来。关窗户的时候,他没有注意,绳子松了,带鱼就慢慢地往下滑动。
这时候,忽听工作人员喊:“上车了,走了,看戏去了!”
参加会议的人员听到喊声便鱼贯而出,争先恐后地蹬上会议上的专用公共汽车,往长江大戏院进发。
额在食堂扒完最后一口饭,便急急地往房间里去取戏票,一开门,便惊呆了:只见一只约有七八斤重的大花猫已爬在了窗户:“我到长江大戏院。”服务员就对额说:“那你就到淮河路下。”额笑着,说好,好。额找了个位子坐下,咦?很舒坦的,这公共汽车是不错啊,额美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公共汽车的站头位于淮河路与雉西路的接口处,从这里到长江大戏院也就两分钟的路程。长江大戏院是一家豪华的剧院,它是乐州市一座综合型的剧院,也是乐州市标志性的文化建筑,省里大型的会议活动也经常在这里举行。与它相隔不远处还有一家剧院,叫做乐州剧场,它乐州市建造的,虽说比不上长江大戏院豪华,但也很漂亮。两家剧院一座在淮河路的中部,一座在淮河路的西部。
额下了车,便抖了一下,额没有撵上开会的代表队伍,自己也没有单独来到这样的场合,心中便有点发虚。
正为难着,额看到了胸前的代表证,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额觉得自己是出席省文化工作会议的代表,与一般人不能太一样了,于是,额就将身上的贱肉收了收,将手往后一背,摆出一副领导干部的派头,还咳嗽了一声,压住从体内将要暴露出来的不自然。就这么一作派,额也就不请教谁了。因为额听公共汽车上的服务员讲,下了车走不了好远就能到长江大戏院,所以额就凭着感觉往前走。在额下车的那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淮河路西侧的乐州剧场,只见那里霓虹灯闪闪,额想那里肯定就是长江大戏院了。于是,额就往乐州剧场走去。
乐州剧场里正放着电影《秋公遇仙记》,那票的颜色是水红的,而长江大戏院正上演着严凤英的《天仙配》,票是大红的,在那水银灯下,不仔细也是看不清的。当额来到剧场门口,看到人们在水银灯下都拿着发红的票往里进,额就
认为额已经来到了长江大戏院,就拿出会议代表的架势,持票入场。
可额刚刚走到剪票口,将票子递上去的时候,剪票员就看也不看额,用胳膊将额轻轻地往外一挡,就将额挡到了栏杆以外,又忙着给另外的人去剪票去了。
这剪票员也真是的,你的朋友或熟人要先进去,你开个后门照顾他一下,也对额示个笑脸、打个招呼,额又不是不肯让,早一会儿进去,晚一回进去又能多扎几根毛来?哼,不就这点小权力吗,有什么了不起?木文化。
额木有发作,为这样的小事发作的确木意思,况且今天是来看戏,看严凤英的天仙配,额又是严凤英的粉丝,今天能在这里见到著名的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亲自给额们演出,这也是石滚改小磨子――开了眼了。为了个先后剪票的事弄了个不愉快,影响了看戏的好心情,太不值得了。叽。
当额后面的几位观众进去之后,额又重新往里进,可刚刚到了栏杆口,又被那剪票员挡了出来。
咦?这是咋么了?额感到有些蹊跷,额与这位剪票员无冤无仇的,咋么别人一进就进去了,额一进就被这位剪票员轻轻一挡,给挡出来了呢?他们还不是代表呢,额还是代表呢!他这位剪票员竟敢欺负额堂堂代表吗?不可能?额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额看着入场人群中的在剪票时摆着各种姿势。只见一位男子将票从头:“公共场合,请自觉一点。”
额并没有听出来说的就是额,却还趁着他们的话敲鞭鼓:“就是的,有的同志就是不自觉,要狠狠地批评批评才行。”额那意思是说有的人把坐位上的椅子搞坏了属于不自觉的行为,应当进行批评。而后面的同志呢?他们对额有意见是因为额半蹲着遮了他们视线中的半个舞台,让后面的观众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拧酸了脖子,又不好意思点名让额坐下来,才说了声“请自觉。”他们却没有想到额脸皮这样厚,还跟着他们说俏皮腔。正对着额后面的那位观众就火了,不再给额面子,他用手往额的后脑勺上一点,道:“不自觉的就是你!”
额半蹲着已累得满身是汗,原以为后面说有人不自觉弄坏了椅子让他来受罪是同情额,木想到忽然就骂额不自觉,额便回过头来质问,娘子腔盖住了剧院里的半空:“谁不自觉的是?额咋个不自觉的?你说的是?你说不出来咱一块找省委黄书记去的是!”
后面的那位观众恰恰就是黄书记的司机小王,哪能被额这个土包子吓住了,说:“哟,找黄书记呢,黄书记就是叫你站着看戏遮人家的?”
我听那人连黄书记也不怕,这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后面的这位同志,这一看不当紧,一下子愣住了:“你不是给黄书记开车的那位司机吗?”
这时候,小王认真地看了看额,也认出了额,哭笑不得地说:“怎么又是你哩?我咋那么倒霉又遇到你了呢?真是冤家路窄。我专车送你开会,你就专门遮我作报答呀?”
额见是省委书记的司机,很是不好意思,连连向小王同志道谦:“不是,不是,哪能那样呢?你看,会上发额一张票,却坐了个坏椅子,额在这儿努劲,却又遮你看戏了,真是对不起哩。”
“椅子坏了?不可能。”小王立起身子,看了看,便二话不说,按住额的双肩,使劲往下一按:“你老老实实给我坐下!”
“咚!”额被小王一按,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坐位上。
木想到这一坐,坐得还真是舒服,刚才的腰酸背痛、汗流浃背嘎然而止,如释重负,一阵轻松,从这时起,额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沙发的味道,为了挽回刚才发生的尴尬局面,额自言自语:“咦?咋不晃当了?”回头对那司机小王说:“哟,还是你的技术高,叫你一弄,这只坏椅子就让你修好了。”
看戏的大都是文代会的代表,对额的不好表现也都示以理解和原谅,他们也感到额这位雉水土老帽也有可爱的地方,对额那娘子腔特殊的声音,有了亲切感,此时他们也不看戏了,议论着我:“这位说话娘子腔的同志满得味的噢、、、、、”
虽说闹了这个笑话,但毕竟为额长了见识。从那以后,额凡是遇到软的东西,就喜欢拿沙发作比喻。棉花毯一铺,额往上一坐,就说:“真舒服,跟沙发一样的是。”同事们就问额沙发是么东西?额就兴致勃勃地给同志们解释,说得娘子腔都快沙哑了。有一次,额与枣针作爱,额往枣针肉乎乎的身子上一骑,就又说了一句:“真舒服,跟沙发一样,带弹簧的。”枣针听不懂是啥意思,就以为额是骂她,因为鸡蛋才是带黄的,人一带“黄”不就是小鸡了吗?小鸡就是动物,动物就是畜牲,这不是骂人是什么?额再解释也木有用,枣针气得把肚子一挺,将额的光身子掀了下来:
“去骑你娘的沙发去。”
这场爱也就木有继续下去。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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