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招待穿着红边白底的洋法师袍,质料很差,看来是大量订制的制服一类。她坐下后,又挤挤脸上的笑容,摊开双手,模仿幼稚园老师的语气,加上一点唱诗的感觉,说: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玺克很想回答: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来借个厕所。这类的话,不过他忍住了。
我们碰到一个在这里修行的人,她推荐我们过来的。奈莫回答。
请你们先填个资料。妇女拿出四张表格给他们。
玺克这伙人全都以流畅的速度,当场制造出一份假资料。茶发男子在表格上填了古司莱莎塔这个名字。
趁着填资料期间,玺克偷听别桌的人说话内容。
他身后那桌是一个女假洋法师和一名穿着时髦的中年女子,玺克听见那名女子用尖锐而激动的声音抱怨着:我家儿子实在是……时髦女子开始没完没了的数落她儿子:……老爱有新朋友加入,要大家欢迎那人,现在他们正齐声喊着:我们爱你,我们爱你,我们爱你,你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爱你,我们一起身处于爱的包围之中——听得他毛骨悚然。经验告诉玺克,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居然说自己爱着对方,只有扭曲虚伪的心灵才会如此。如果有人才跟玺克见面就开始强烈明示自己无条件爱玺克,这种不正常的友善态度,他绝对会提高警觉,注意检视对方背后的动机,这人(或这群人)有问题!
我们今天看得到布理培格大人吗?瑟连比较正常的开口问。
不行喔。女招待甜甜的说:你们的修行不够,太靠近大师的话,会被他的圣光伤到,为了你们好,今天就在大厅看转播。
还圣光呢!妖气还差不多一点。玺克差点笑场,还好忍住了。
这时候,茶色头发的古司开口了:我愿意让圣光灼伤我,拜托让我进会场!他目光闪闪的偏头看着女招待,身体姿势压低。
玺克直觉这个人的身体动作和音调都是有意义的。他用一种玺克不擅长的方式,正在控制女招待的反应。
女招待的反应彷佛古司是她的恋人,她把手放在桌上,身体也往前倾,低声说:如果我能通融的话,但是不行啊。这种事是要师姊决定的。
古司把手放在和她很近的地方,却微妙的差了一点点没碰到。他继续说:我觉得我已经走不下去了。如果我今天看不到大师的话,我不知道我明天还能不能走到这里。
这样的话,我可能可以向师姊说——
来不及的!古司哀戚的摇头,然后就陷入沉默。
沉默持续了大约二十秒,女招待终于忍不住,说:我偷偷告诉你,有我们招待专用的入口——
本来玺克他们也可以为了这个情报获益,但是很不凑巧的,就在这时候,大厅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浮空投影萤幕,转播开始了。
看哪,是大师!大厅里骚动起来。
玺克偷瞄古司的样子,古司若无其事的跟着大家看向萤幕。
萤幕里,舞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金黄色拖地长洋法师袍的男人,正是布理培格。这张抽筋似的笑脸,在复写世界里,玺克曾经在大蝙蝠的头上看到。
玺克发现布理培格戴着一:妳上次听到神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呢?
我、我昨天祈祷的时候就听到了,祂说我要引导世间迷途的孩子——
说谎!古司突然板起脸,厉声呵斥。
瘦小的女招待惊慌的睁大了眼。
妳只是表面上闭眼,心里什么都没在想,妳以为这样可以骗过神吗?古司开始一连串的指责这个女招待。
就是,妳上次在后面偷偷摸摸做什么,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夹着褐色塑胶发夹的女招待跟在古司后面逼问瘦小的女招待。
玺克这桌的女招待上前说:古司先生,我们去旁边坐一下……
古司两手手掌向上,比向还在死来死去的布理培格说:妳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圣殿?妳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多重要的时刻?
夹着褐色塑胶发夹的女招待对着瘦小的女招待大骂:妳为什么要破坏这个时刻?
古司接着又问一个手上挂着玉镯的女招待大声说:妳手上的镯子是要献给神的吗?
戴玉镯的女招待惊恐的摇头。另一个画紫色眼影的女招待却一把抢走她的玉镯:妳对神小气什么?谁不知道妳多得是钱?
不——本来戴着玉镯的女招待刚发出一个音,虽然察觉不对而住口,却来不及了。
古司指着她说:大家都是神的信徒,凭什么只有妳不必搬椅子,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妳瞧不起引导人的任务吗?
本来戴着玉镯的女招待防卫性的对古司喊:因为我比较得神爱啊!
妳不要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瞧不起人!画紫色眼影的女招待扑向本来戴着玉镯的女招待,抓着她的头发扭打起来。
在这时候夹着褐色塑胶发夹的女招待也搧了瘦小的女招待很大一个巴掌,打得人家直接撞上墙,倒在地上哭泣。
玺克这桌的女招待上前救瘦小的女招待,古司转向另一个招待说了两句话,就害玺克这桌的招待也被自己人攻击。
古司就像这样,穿梭于现场十二位女招待间,靠着三言两语,以不可思议,几乎可说是魔法的技巧挑拨他们。没过多久,布理培格都还没死完,大厅里居然陷入一片战乱中。在倒地的桌边、被扯到地上的布幔上,到处都是扭打成一团的假洋法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