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底,八路军359旅进驻南泥湾,一方面接替宋家川至葭县(今佳县)的黄河河防任务,另一方面开荒种地,上级又从各个农副业小组抽调一些技术骨干协助部队开展生产活动。张盛所在的小组自然也不能例外,除了他以外,先后又调派出去五、六个人,这样一来,基地本身的人手就有点不够了。
春节前,张盛搭乘从绥德到延安的专车回到罗家坪,全家人自然是说不尽的欢喜、道不尽的思念。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和秀秀全家聚在一起包饺子,放花。这个时代也没有春晚,两家人轮流着表演节目,就连罗奶奶也会唱几出秦腔和眉户戏。张振华更不必说,上辈子就爱听相声,平时找不到施展的机会,今天机会来了,一段《珍珠翡翠白玉汤》逗得两家人捧腹大笑。张盛也拿出了看家本领,麒派老生唱得是有模有样。
第二天,张盛就带着全家人去拜年。一家人在延安没什么亲戚,所拜访的无非就是一些朋友和上级而已,当然像毛主席这样的领导还轮不到他们。第二天,张盛组里的那些员工们也来给他拜年,孙明范和田宣自然也在其中。大伙闲谈几句之后就各自散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春节长假的说法。张盛在家只能呆到初四,初五下午就要回到绥德。中午,方冬梅为他做了一顿送行的饺子,又为他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张盛吃饱之后和妻儿告别。一家三口一直来到村外,看着张盛上了去往绥德的车。母子二人这才回去。
和父亲的再次分别让张振华的心情沉闷了很久,连新书也停了下来,好在没人催他,两天后重又开工。
孙明范发现近几个月来,最近田宣的行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自从去年夏收之后,他调到这里和自己共事以来。他总是在刻意打听着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是勤奋好学,可孙明范却知道不是。要说勤奋,或许这个室友还有,但要说好学就差一些了。田宣的学历只有初中水平,一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家里穷,而另一半的原因就是他根本学不进去。要不是延安这里经常会有政治学习课,他恐怕是连也懒得拿。
不过孙明范也仅仅只是心里有怀疑而已,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哪怕这个田宣真的有什么阴谋,但只要不妨碍到他孙明范,他才懒得管。自“皖南事变”发生后,孙明范发现,田宣的行为更奇怪了,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发,而且收工或晚饭的时候总有一小段时间会找不到他。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天,孙明范决定暗暗留意,看看田宣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下班的时候,孙明范故意绕开众人,离得远远地盯住他。从养兔基地出来,先在城里的一家杂货铺里买了一包烟,然后就去食堂了。孙明范在后面暗暗记下了那间杂货铺的名字。吃完饭后,田宣没有出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孙明范自然也就不去理他。
两天后,田宣吃完晚饭再次来到那家杂货铺买烟,孙明范心中不免多了个问号。之后,孙明范暗中观察,发现田宣去的最多的就是这家杂货铺。这杂货铺从掌柜到伙计里里外外都是大老爷们,首先就排除了田宣去这里是有了相好的这个原因。更何况这家店的烟并不比别外便宜多少,那么为了省钱这个理由又取消了。“那么剩下的……。”想到这里孙明范暗暗冷笑了一声,“田宣,不管你搞什么花样,别连累到我。”
这天下班,孙明范拉住田宣和他结伴一起走。走到一半,孙明范忽道:“田宣,你去买烟吗?我的烟正好也没了,我跟你一起去吧。”田宣稍微愣了一下,“啊?哦,好吧。”
两个人买完烟往回走,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孙明范忽然说道:“田宣,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有一点,别把我扯进来。”田宣身子一抖,笑道:“明范,你说什么呀?我干什么了?”孙明范冷笑一声,“别叫得那么亲热,咱俩还没到那种程度。你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总之一句话,别把我扯进来。”
“可是你已经扯进来了。”孙明范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同时一件硬物趁早回家算了。”另一人道:“别再说了,动手!”“等等!”孙明范大叫道:“如果你们是重庆那边的,我也可以帮你们。”“闭嘴!”身后那人把手里的武器狠狠地往前得大部分是对的。为了把这些小祖宗哄走,徐胜利费尽了心思。偏偏这些小家伙们打不得骂不得,就是请来家长、老师也没用,因为他们确实没有破坏过什么东西。家长来也顶多是说两句,没过几天依然死性不改地回来了。
关于怎么把这帮孩子弄走,徐胜利也问过组里的人,不过大部分人并不讨厌这些孩子,虽然他们大部分都处于“七、八、九,嫌死狗”的年纪,可却为众人平时单调的工作增添了不少乐趣。于是在一众手下中,孙明范和田宣就成了这位新组长志同道合的人。
这一天下班之后,徐胜利和孙明范、田宣二人来到一处小酒馆吃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徐胜利又开始念叨起那些孩子的事来。田宣咂了咂舌道:“组长,如果您真的烦那帮孩子,不如让上级在咱们这儿加两个岗哨。这样那帮孩子就不敢来了。”
孙明范白了他一眼,“你出的都什么主意?这个理由报上去人家上级领导能批吗?”
徐胜利问道:“那你说咋办?”
孙明范往嘴里送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嚼一边想,慢慢地说道:“关键在于张组长的儿子身上,那可是这帮孩子的头。只要他不出主意剩下的就好办了。”
田宣问道:“明范你有啥好办法?”
孙明范想了想,“有了!组长,您给上级打个报告,就说照顾他们一家团聚,把那母子俩都调到绥德去。”
“这个……?”徐胜利有些犹豫,“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