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诳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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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润。”李纯先开口,叫完了名字后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有些促狭意味的笑 “我没想过大教授还有这样的隐藏爱好。” 以防隔墙有耳,李纯用很低的声音说了重庆话,要是这毒贩的老窝里还有一个国语相当棒并且恰巧能听懂重庆话的亚裔,那可就太带劲了。

    “这个暂时没法解释。”陈润颇有些无言的用一只手盖住了半张脸,然后嘟嘟哝哝的说 “是——威尔逊那边派你来的吧。”

    十分钟前陈润刚开着接李纯回来的那辆suv就停在这间屋子窗外不超过20米的地方,现在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克劳德。李纯背对着窗子,坐在椅子上挺得笔直的后背扭动了一下,他很想回头看一眼那个黑兄弟是不是透过这扇糊着油渍,灰尘和陈旧的血凝成痂的窗户在往屋内看。但是他忍住了,听见了陈润的问话后李纯识趣的没有追问陈润是如何知道威尔逊的存在的,想了想诸多因素后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只需要知道,”

    陈润站起来俯下身子两手把住李纯的肩膀,屋内唯一的一盏昏暗的灯被陈润宽厚的后背挡住,他的眼神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窗外,他知道没有灯的加持现在窗外的人只能看见一大团阴影。现在把要说的话说完

    “我是你这边的。”

    2

    李纯就这样被安排在了陈润手边。

    不知道加西亚打的什么算盘,他问了李纯几句话就被他满嘴的缅甸英语搞的想掏枪。知道李纯真实英语水平的陈润费了好大劲咬住自己的舌头才稳住了自己的高冷人设,没有笑出来。陈润偶尔会单独跟李纯说说话,虽然李纯不是那么想理他的样子。

    “诶诶,当时你跟他说什么了” 克劳德一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儿微微弯着腰跟在陈润后面,好奇得像一个询问母亲圣诞节礼物的小孩儿。这幅画面远远了看去还颇有几分滑稽,却是陈润他们住的这一片最常见的景象。

    陈润没怎么搭理他,手里拿着加西亚刚带回来的几支84和古董左轮——枪上沾满了已经干了的血,甚至枪口都糊上了一些,看上去很像还没完全干的厚重颜料。陈润分别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用生命在诠释自己对着两把来历显而易见的枪有多嫌弃。

    一般人看到这景象就会识趣的闭上嘴了,偏偏身后跟着的是个情商低且话密到一定份上的“巨婴”克劳德。

    克劳德其人,起初本是为了替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妈还贷款,不知怎的就接触到了这些灰色交易地带。后来慢慢自己都没发觉的混进了加西亚这群人中间。最初陈润一直不太明白多事的加西亚怎么就看中了克劳德,直到克劳德被加西亚搁到自己身边,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才隐约明白了一些:傻,且傻的纯真。

    这些人的生活用每天在刀尖上跳芭蕾来比喻也不为过,这话是以前克顿跟陈润提过的,陈润不喜欢这个比喻。尽管它很恰当,但他丰富的想象力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脑中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芭蕾裙的加西亚,叼着根烟。

    每每想起到这,陈润都想打自己个嘴巴,何必恶心自己。

    说回来,无非因为这帮人过着这种生活,过分点说,连自己的命都不那么珍惜,又怎么会珍惜别人的生命。

    陈润跟加西亚混熟之后,借着加西亚喝多了跟他说过几次 “克劳德这次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加西亚又开了一罐illerors推给陈润,陈润握在手里没喝,他不喜欢它的味道,比起米勒,还不如国内外畅销的百威。加西亚打了个满意的酒嗝后模糊地说 “这就是我选他的理由。”

    克劳德在陈润眼里,就是个生理发育得太好但心理没能跟上成长的大孩子。于是他也成为了陈润在组织里为数不多真心交的朋友之一。

    事实证明,相似的人的眼光都相似。

    后来李纯来了,除了避不开的老熟人陈润以外,第一个选择接近的,也是于任务上其实没什么太大用的大块头克劳德。

    陈润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指定的库房里,把擦手的纸巾丢在一旁回头看了克劳德一会。后者最近把自己穿的像个圣诞树,据说是他想凭一己之力让这里有点圣诞将近的气氛。

    “在商量送你一个绝妙的圣诞礼物,乖儿子。”

    并不意外的,五分钟后仓库传来挨打和笑着求饶的声音。

    是克劳德。

    3

    “加西亚,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陈润左手搁在桌上,食指登登的敲击着桌面。加西亚还是那副样子,像七八十年代的玄幻电视剧一样坐在烟熏雾燎的环境里,看不清表情。

    一批货卡在了俄勒冈州的波特兰,似乎需要费点力气操作一下。加西亚可以线上操作,却并不方便直接露面。就让黑客夏普精确了位置,然后加西亚就安排了克劳德带着李纯一起去往俄勒冈州处理这点“小问题”,顺便检查新人是否有什么问题。

    “的确。” 加西亚吐出一口烟雾 “克劳德不是个好人选,还是你比较靠谱。”

    李纯后背一僵,但依然没有抬起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任由老大差遣安排,好欺负软绵绵的羞涩亚裔新人的角色。

    陈润像是突然听不懂英语了一样,愣了一下后接着问道 “我带着他们去?我是说,夏普克劳德他们”

    “全都一起,你他a以为是去度假啊” 加西亚粗着嗓子喊了一句,这口破锅听起来越来越破了,陈润默默地想。加西亚倒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咳了两声又不要命似的吸了口烟才继续补充道你,克劳德和艾登一起就够了“

    陈润对于艾登这个名字稍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心中暗骂李纯这小子真是连名带姓一点都没暴露,也不知道加西亚有没有怀疑。当初陈润为了让信息完全真实可靠废了不少脑筋,最后觉得还是本人最真实的个人信息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有纰漏,为此自己还被迫在田纳西大学跟小鬼们打了好几年交道,说是小鬼,然而陈润自己也不过30出头罢了。

    “没问题吧”加西亚拍了拍陈润的肩膀,陈润马上回神,目光盯着他。加西亚凑近沉声道陈润 “替我估量他,陈。”

    陈润目光瞟了李纯一眼,李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是人的下意识反应,当一人跟另一人说起第三人的事情并且第三人在场时,大多数人的目光会下意识的转向被谈论者,尽管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瞥。

    如此陈润再拒绝似乎就不妥了,毕竟之前很多往外跑的活儿都是陈润去做的,这节骨眼上突然拒绝显然不好,而且陈润其实还是蛮愿意应下这个活儿的,他觉得这是他跟李纯好好沟通一下的一个绝妙的机会。

    4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润”

    李纯关上门把陈润按在床上,这里以前是是陈润一个人能的房间,现在它加了一张床进去,暂时变成两个人共用的了。李纯甚至忘记了改成中国话来交流 “我被分到你手底下是你操作的吧?为什么我刚进来就要外出,都到俄勒冈了?你又到底是为什么在这的,我可不会相信你是两年前突然染上毒品的。”

    “嘘” 陈润尽管是半躺在床上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状态下,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甚至好像还带着笑,李纯被他这态度惹毛了还想张口问问题,陈润先他一步抬起手,手指尖搭在他的嘴唇上

    “嘿,嘿宝贝儿,小点声。你的问题太多了。”

    李纯被捂住了嘴只能眯着眼睛用自己能想象出最凶的眼神瞪着陈润,他倒确实是没撒谎,虽然他很怨陈润,怨他不辞而别,怨他走的干脆。但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逃避内心多年,他知道,他一贯那么聪明。他告诉自己,对陈润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爱,他只是好奇当初怎么走得那么急,他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但是重逢来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体味两年来再次见到陈润是什么心情,是的,虽然他自认不喜欢陈润了但他知道他的为人——他不是一个瘾君子,也不会是一个瘾君子。他曾经还是田纳西大学的法学老师,他才不相信陈润会一脑袋栽在这种东西上。所以他想知道他非常想知道,一位法学教授到毒贩窝里能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未卜先知知道两年后自己能接这个任务来接自己的——李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且不说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受yutube上的垃圾科幻片影响,就单说“来接自己”就是纯属他妈的扯淡,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的,为了谁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想着想着李纯竟然突然把自己给想生气了,照陈润的手就咬上一口,陈润吃痛暂时放开了他身体向下倒,李纯趁机双手支在床上想要起身,没想到陈润又重新抬起手,一手搂住了李纯的脖子另一只手揽住了李纯的腰,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拽过来。李纯就这么整个人摔在了躺在床上的陈润身上,下巴磕在陈润宽厚的胸膛上。

    “陈,你在吗,我想问你呃” 克顿没敲门就打开了陈润的房门,看清楚屋内两个人的姿势之后整个人一顿 “艾登?你们这是在≈quot;

    “在跟我害羞的中国男孩玩个有意思的小游戏” 陈润说着一边冲门口石化的克顿眨了一下左眼,一边在李纯撅起来的屁股上揉了一把,对于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李大警官表示强烈谴责!但也仅是谴责了,因为李大警官自己也被按在那个趁人之危的混蛋的怀里头都抬不起来。

    “陈润你他a混蛋!唔唔!”

    李大警官反抗了!他抬起头来了!他骂了对方一句!这只是李大警官的一小步,却是纯攻党的一大步!然后,然后李大警官又被“混蛋”按回去了

    ≈quot;那,那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克顿三步并作一步飞速逃离了现场,陈润还有闲心跟他挥手作别然后笑着提醒对方“记得关门”

    房门又把屋内的空气和屋外的空气隔绝开去,陈润坐了起来,却恶趣味的让李纯保持着跪着撅起屁股的姿势,然后他依然捂着李纯的嘴巴凑近他的脸

    “我觉得有什么话,还是到了俄勒冈再说。”陈润笑着:“那会是个不错的沟通地点。”

    ☆、v

    -

    “所以,大警探。可以委屈你,跟我复合吗”

    陈润问出了这句话后顿了顿,李纯那边也没有声音。

    “可以不马上回答。”陈润说。李纯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一下,一只手抬起来抚上了陈润的半边脸。李纯默默抬起头去跟李纯对视。

    都说对一个人的爱意,是骨子里溢出来的揉进心脏里的,似乎是习惯一样的融进血肉里,作为身体的一部分鲜活的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中,以眼睛作为媒介闪闪的发着光。

    爱一个人不是只通过单薄的言语可以描述清楚的,大概就像是丁香花一样的存在,气味清香还带着些许淡薄愁意一样的苦涩,但只有孩提时期玩闹的将花拈下叼在嘴里你才会知道它内里的花蜜到底有多甜蜜。

    因此,李纯其实也无需多说什么,陈润依然没言语,但是只与他对视半晌后便立马又重新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陈润一只手捧着李纯的脸另一只手抚上李纯的腰,李纯的身高大概比陈润要矮上两英寸,但是并不妨碍他身体肌肉结实。

    李纯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有多壮,尤其是在一大堆美洲人欧洲人之间,亚洲人的面孔加上清秀的五官让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陈润是知道的,李纯腰腹都有精致却不夸张的肌肉,外面又薄薄的覆盖一层普通皮肉。这让陈润的手摸上去手感软软的,但是当某些时候李纯绷紧身体或弓起身子,腹部就会显现出性感的腹肌。

    陈润一点一点温柔的吻着李纯,珍惜呵护的对待着自己的宝贝,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李纯眯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接受着陈润温柔的掠夺,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爱一个人是什么丢脸的事吗,并不是。这个简单的道理李纯27岁才想明白,但他骨子里的傲慢和害羞让他坚决不会承认也不会说出口,但是陈润懂他。懂他的纵容和顺从是比任何言语都有用的都明白的。

    李纯感觉自己像一条入水的鱼,陈润像大海一样温柔细腻的包裹着自己。李纯李纯的手环在陈润的脖颈上摸着他短短的有点扎手的短黑发,陈润的发型一直都这样干净利落。

    鱼儿入水又蒙地出水,扑腾又缠绵着,叫人看了不知他是想要逃离大海还是在深海中陷的更深;翻起的白色浪花一道道细腻滑过鱼儿的肌理,一寸一寸的吞没他的身体,直到他整个身子都陷进海洋中,海面依旧粼粼。

    陈润的目光在他腰腹处停留的久了一些,那里有一处刀伤。此刻李纯的伪装已经被水冲洗掉,白皙的皮肤使这道近3英寸的疤痕变得更加显眼,就像是一块剔透的玉石里掺进了一点别的颜色。

    陈润仍旧记得那是年末,整个查塔努加都陷入节日将近的狂欢里。作为教授的陈润自然是跟学生们一样美妙又固定的作息,元旦过后学校会迎来考试,而后学生们可以迎来欢乐的寒假,陈教授也一样就可以放松到春天降临了。

    然而平安夜的前一天,原本答应了陈润在学校的今日课程结束后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李纯,在换衣出门前临时被罗德里格斯总警司一个电话召回了警局。李纯不得不去,犯罪分子可不会因为假期就停止犯罪的脚步。

    毒贩都尚且努力,我有什么资格享受假期。缉毒警李纯警官如此说。

    原以为只是跟往常一样磨人又没有难度的任务,谁能想到这位没有假期的犯罪分子采用了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虽然李纯没能如他愿的“同归于尽”,但他仍旧被伤到了,在左腹部留下了这样的一条伤疤。

    当时陈润也是好生心疼却因着了解李纯的性格也没法说什么,只是抱怨了一句:“这个平安夜一点都不平安。” 现在,陈润看了会儿之后又重新温柔珍重的把嘴唇覆在了那条伤疤上。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服个软呢”

    陈润带着些许喑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李纯愣了一下。

    或许是这样的,李纯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向恋人撒娇,他觉得大男人有什么事能是自己忍耐一下解决不了的呢,况且陈润有那么忙。不光是他们这样,人们都是这样,总是在用自以为的认知决定自己的行为,然而这种相处方式只会让他们离彼此越来越远。

    性格上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哪怕李纯现在明白了懂得了,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只是捧着陈润的脸啄了他的嘴唇一下,陈润看着他,李纯只是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两厢对望半晌,陈润又重新吻上他的脖颈。

    两年来这样的重归于好,或是再见,无数次出现在陈润的梦中,不止一次产生好想回去找李纯的想法。但他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压下心头强烈的思念,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