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真的是反派

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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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拂衣道:“师父多年前隐居沧浪山,发誓不过问江湖事,不出手杀人。这几个人和师父结下了梁子,又知道他不会下杀手,所以年年过来聒噪。”

    谢惭英撇嘴道:“师父不愿杀人,可没叫你别杀人。”

    宁拂衣见他眼中颇有恨意,道:“师父曾嘱咐我,若非死仇,亦不可随意伤人性命,再则我不是时时都在山中,所以并未理会。可是阿英,你还在记恨去年的事?”

    察觉到宁拂衣语气很有几分严肃,谢惭英声音低了下去,道:“不是……”

    “那你为何……”宁拂衣没有说完,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原先以为不过是少年叛逆,可如今看来,谢惭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他所不了解的改变。

    谢惭英莫名地不敢正视师兄的目光,扭过头去,道:“就是吵得人烦死了,不能杀了,那揍一顿叫他们闭嘴总行吧。”

    “你敢踏出山谷一步,瞧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浮游老人走出来,疾言厉色道。

    谢惭英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总是顶撞师父,便道:“我去煮饭。”

    宁拂衣扫去竹摇椅上的落花,道:“师父,阿英正是到了这个年纪,过两年长大就好了,我那个时候不也这般顽皮?”

    浮游老人微微叹气,道:“拂衣,我知道你为什么纵着他。可也不能一味让他由着性子来,否则以后少不得要闯祸。”

    宁拂衣看向灶间那个已经又长高一截的身影,总觉得带着几分别人永远融入不进的孤独寂寞感。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便狠不下心来教训。

    本该会是个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孩子啊。

    到了傍晚,沧浪四魔的叫骂声依然不绝。谢惭英练完功,天已黑尽了,一轮弯月悬在树梢,山巅之上,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微微闪着光芒。

    见师父房里熄了灯,四下里寂静无声,燕子也再次睡去,便蹑手蹑脚提了剑悄悄出门,运起轻功往远处的山头飞去。

    然而才纵出没多远,斜刺里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谢惭英正欲拔剑,却认出来人是宁拂衣。

    “不怕被师父打断腿?”宁拂衣打趣他,倒并没有生气。

    谢惭英道:“我就躲在远处看两眼,我苦练了一年的功夫,总和师兄你打,也看不出个高低来,我看看他们几个这一年功夫长进了没有。”

    “嚯,口气还不小。”宁拂衣转念一想,拿那几个人练练手也好,干脆道:“今晚你尽管出手,但不许伤他们性命,我在旁边给你掠阵。”

    谢惭英闻言大喜,扑上去抱了宁拂衣一把,道:“还是师兄最疼我,你放心吧,我不会下死手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这些人我留着还有用呢。

    两人如轻灵的猿猴,在山间树梢纵跃,谢惭英的轻功已经不输宁拂衣,两个人并肩齐驱,不一会儿便落在沧浪四魔身后的树林里。

    接着树枝的遮掩,宁拂衣搂着谢惭英的肩膀,问他:“怕不怕?”

    谢惭英嗤了一声,道:“我怕什么?”

    说完率先跳下树去,走出林子。

    沧浪四魔早注意到动静,全都站起身来,警惕地望向他。看清来人之后,二魔先笑道:“哟哟,一年不见,美人这是想哥哥了。”

    谢惭英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半裂的面具戴在脸上。地上的火光透过裂缝映在谢惭英略狭长的一只眼里,将瞳孔映成金黄色。

    那面具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裂成两半,沧浪四魔见了只觉滑稽,更是纵声大笑。

    谢惭英却刷得一声抽出长剑,冷冷道:“少废话,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小个子的二魔眯着眼看他,眼里迸出冷光。去年谢惭英虽然败在他们手下,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能应付两人连攻,如今他既然敢孤身前来,那必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

    山里那个老头子武功如此高强,身为他的徒弟一年的时间自然不可同往日而语。

    但此刻不能先输了气势,反正他们四魔从来也没真正的单打独斗过。二魔于是笑嘻嘻走上前来,道:“美人深夜前来相会,自然是先让哥哥领教一下美人的手段。”

    谢惭英听得烦恶,道:“那我先拔了你的舌头!”

    长剑在月下闪着冷光,向二魔疾刺而去。二魔举起手中一根细长的狼牙棍向侧面格挡,然而那长剑却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倏忽间便转了方向,刁钻古怪地划向他小腹。

    二魔急忙跃身闪避,但听刺啦一声,腹部的衣服被割开一条口子,幸而春初穿得还算厚实,只差那么一点,没能伤到皮肉。

    二魔脸上已然色变,去年和这小子动手时,他虽能拆得几招,但显然十分吃力,更别提能在三招两式之间便伤了自己。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武功竟精进如斯吗?

    那书生样的三魔知道二魔是最好色的,去年还没来得及办好事,反被浮游老人一顿痛打,回去之后掳了好几个女子来狠狠发泄了一番才算完事。

    今年谢惭英又主动前来挑战,这二魔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便不管不顾往上冲,这会儿却出了丑。他有心要调侃二魔几句,便道:“二哥,你可别被美色迷了心窍就手下留情啊。我看这只小狐狸,爪利得很呢。”

    二魔知他出言讥嘲,怒气愈盛,对谢惭英道:“我先打断你的手脚,看你还能不能嚣张。”

    挥舞着狼牙棒冲了上来,谢惭英身形灵活地避开他迅猛的攻击,刷刷刷剑光乱闪,手上招式更快,只把二魔晃得头晕眼花,忙乱招架之下,脸颊上已被划了两剑。

    眼见若不躲避及时,那剑锋就要捣进自己嘴里割了舌头,二魔大骇之下顾不得面子,退开两步道:“还不帮忙?”

    四魔是个实心的,率先跃上道:“我来。”

    两把短刀左右开弓攻了上来,二魔攻上路,四魔攻下路。

    谢惭英冷笑一声,运起轻功左闪右避,叫二人连他衣角也沾不上半片。

    长剑格开狼牙棒,剑刃向下一转,继而横削,四魔那两把短刀竟然就此被齐齐削断。

    谢惭英用的是父亲谢逢留给他的家传宝剑,名字就叫归清,是世上难寻的利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大魔三魔见两个兄弟不敌,对视一眼同时攻上。

    谢惭英要对付两个人自是游刃有余,但四人连攻,又是多年兄弟默契十足,谢惭英压力陡大。

    但他有心要借此考校自己的功夫如何,因此反而放下与四魔的旧恨,并不浮躁,专心致志与他们拆招。

    浮游老人的剑法自是高明,但谢惭英别出心裁,在使这套剑法时偶尔又夹杂着归清剑法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于是一时之间和四魔竟也战了个旗鼓相当。

    作者有话要说:  四魔:专业沙袋……

    ☆、微痒

    便见一片冷月霜华之下,山巅的平台上,五个身影上下翻飞,刀光剑影在周围的树木石头上舞成一片。远远望去,五个人斗得悄无声息似的,然而杀机却在这一片乱影中时隐时现。

    斗了半个时辰,四魔见双方僵持不下,有心想加剧攻势一举取了谢惭英性命,无奈谢惭英好像有种本事,遇强则强,几次遇险都被他及时化解,但他想要腾出手来下杀手却也不能。

    大魔不欲再和他多做纠缠,干脆道:“老二,还不拿出你的拿手好戏!”

    二魔猛然惊醒,刚才被谢惭英气昏了头,后来又忙着与他缠斗,浑忘了自己最擅长的从不是这狼牙棍法,于是趁着其余三人缠住谢惭英的当口,一只手臂轻挥,似要挥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手臂刚抬起来,手肘处便被什么东西击中,剧痛之下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他脸上惨然变色,颤抖着声音道:“那老头又来了!”

    其余三人一听,纷纷退出战局,警惕地望向四周。

    此时月明风息,空气似乎在山巅上凝滞不动。但听得一阵急遽的沙沙响声,挟带着内力的一股劲风朝四人扑面而去。

    三魔脸色骤然苍白,道:“是他,快走!”

    四个人转身便要逃走,谢惭英追了上去,道:“别走啊,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二魔不敢多做停留,手臂朝后一挥,一股淡青色的烟尘便在他们与谢惭英中间绽开。

    “阿英小心!”宁拂衣闪身过去,把谢惭英拉到一边,躲过了那阵烟尘。待二人凝目再看时,山间早已没了四魔的影子。

    谢惭英不服气地大喊:“你们才是缩头乌龟呢,一听到我师父的大名就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还沧浪四魔呢,我看是茅厕四狗才对!哈哈哈哈!”

    宁拂衣扭过头去瞧他,见那淡淡的银辉之下,带着面具的少年叉着腰纵声大笑,笑声融进月色里在山峦间蔓延成一片,那样的清朗、肆意。

    山风吹起少年的发带,拂在宁拂衣脸上,带来一阵轻微的痒。然而这痒却并未因发带的离开而消失,而是渗进皮肤里,顺着血液流到心底,在那里化成实质,轻轻抓挠。

    “茅——厕——四——狗——”谢惭英还自顾得意地大笑,“明年爷爷再来,你们早早把尾巴夹好了,否则爷爷把你们变成秃尾巴狗!”

    宁拂衣也忍不住笑起来,道:“这么开心吗?”

    谢惭英笑累了,微微喘着气,漆黑的双眸里映着即将落下的弯月,道:“师兄,再过一年,我一定能轻轻松松地打败他们。”

    宁拂衣点头道:“我相信你能。”

    他说得过于认真了,谢惭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问:“师兄,你为什么不像师父那样管着我?你不怕我变坏吗?”

    宁拂衣走到他旁边,替他挡住了微冷的山风,道:“阿英会变坏吗?”

    谢惭英垂首,一手摩挲着剑柄上雕刻的鲲鹏图案,想起小溪旁那块山石上的字,低声道:“说不定呢。”

    宁拂衣夸张地叹了口气,道:“阿英觉得,变坏了会开心吗?”

    谢惭英抬头,盯着远处在微风中摇晃的树梢,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

    宁拂衣伸手,摸摸他的头,道:“阿英会开心就行了,师兄在呢。”

    谢惭英心头一颤,感受着对方手掌传来的淡淡温度,望着宁拂衣,看见他星光月色下的眉眼,如夜色般温柔。

    “师兄一直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