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真的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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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惭英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没有答话。

    “怕是吓着了,让他歇歇吧,把厨房的粥端来,好歹吃一些,身子才能恢复。”老人在一旁拨弄着炭火。

    “是。”白衣人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托着一个小碗进来,米饭和肉的香气顿时钻进谢惭英鼻子里,他躲在被子里咽了咽口水。

    白衣人仍旧坐回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谢惭英这才以手撑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白衣人已经舀了一勺粥喂过来,道:“温的,现在吃正好。”

    谢惭英张口吃下,目光紧紧盯着他不动。

    就这么默默吃完一碗粥,白衣人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惭英看着他,仍不说话。

    白衣人与老人对望一眼,道:“我叫宁拂衣,你呢?”

    谢惭英垂下眼睛,忽然感觉怀中空空的,急忙四处搜寻。

    宁拂衣把剑和玉佩递过来,道:“找这个?”

    谢惭英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个能让他安心。

    “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宁拂衣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被他微微偏头避开。

    “让他再睡会儿吧,天快亮了,拂衣你也回去眯会儿。”老人站起来,率先走出屋子。

    宁拂衣起身要走,谢惭英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声音低低地道:“谢惭英,我叫谢惭英。”

    宁拂衣愣了愣,笑道:“知道了,是个好名字。”

    谢惭英没有松手,手上力度反而大了几分。宁拂衣微微叹了口气,坐回床边,道:“我不走,你睡吧。”

    第二天谢惭英再次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宁拂衣的身影,手里空荡荡的。

    下床打开门,老人刚好端着早饭走过来。

    “醒了?这就能下床了,看来恢复得不错。”老人把谢惭英往屋子里推。

    谢惭英侧身让他进去,自己仍站在门口张望。

    老人笑了一声,道:“不用找,他下山去了。”

    谢惭英回头看着老人,不说话。

    老人摇摇头,道:“过两天就回来,过来吃饭。”

    谢惭英走过去坐下,端起饭碗埋头吃饭。

    老人无奈地看着他,道:“他不回来,你就不打算开口说话吗?”

    谢惭英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目光,吃饭。

    老人很是不平,道:“我是他师父,你知道吗?”

    那意思他听我的话,你听他的话,那就更得听我的话。

    谢惭英停下动作,想了想,瞥见桌上陶碗里两只鸡腿,便挑了大一些的夹起来放进老人碗里。

    老人:“……”

    无话可说。

    肩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老人也鼓励谢惭英多下床活动活动。他便出门,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里位于山南的半山腰上,凹陷进去的一片山体让这里成为了一片天然的避风港。靠着山壁是一排木屋,左边搭了个露天灶房。

    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通往山下,随后折而向北,隐没在两座山峰之间。

    用篱笆圈出的一个小院子里长着一株腊梅,星星点点开了几朵花,剩下的花骨朵被埋在积雪里。

    树下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也都被雪盖着。

    之后的两天,每每吃完饭后,谢惭英都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望着那条下山的小路发呆。

    老人也不管他,只在天色渐晚时替他披上一件衣服。

    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山峰之间转出一匹白马,马上的人身穿白衣,带着斗笠,是谢惭英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路口,看着那人骑马上山来,走到一半的时候把马栓在了半路的一个简陋马棚里。

    待宁拂衣走到院门口,看见谢惭英,眼里便有了淡淡的笑意,道:“在等我么?”

    谢惭英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捉住了他长袖的一角。

    宁拂衣把那只手握在手中,宽大的手掌十分温暖,“带你去个地方。”

    谢惭英被他牵着慢慢往山下走,到得山脚下后转而向西行,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一条小溪旁,溪水边缘结了冰,透明的冰块参差不齐往溪流中央伸出,露出中间窄窄一条水流。

    潺潺的水声在山谷中回响,沿溪而上到了一处断崖下,崖上长着一株松柏,松柏遮盖的树荫下,有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前一块木制墓碑上空无一字。

    宁拂衣拉他走到坟茔旁坐下,解了身上的一个大包袱,揭开之后,里面是三只瓦罐。

    谢惭英疑惑地望向他。

    宁拂衣神色庄重,小心翼翼地把瓦罐取出来,道:“宅子已经被烧没了,人也烧没了,我分不清谁是谁,只好都带了回来。”

    谢惭英急促地哽咽了一声,又迅速地压了下去,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但始终不曾流下。

    宁拂衣道:“就葬在这里,可以吗?”

    谢惭英抽了抽鼻子,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我们家阿英,摸头~

    白马王子出现了,不过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仙子。

    为什么没有评论?为什么没有评论?

    孤单,寂寞,冷……

    ☆、拜师

    宁拂衣于是从不远处一个小木棚里取来两只铁铲,一只交给谢惭英,自己拿着一只,在坟茔旁的一片空地上开始铲土。

    谢惭英也走过去,他力气没有宁拂衣大,肩头还有伤,泥土被冻得坚硬,铲子只能挖起浅浅的一层土。

    等到空中又开始飘起小小的雪花时,谢惭英终于亲手把三只瓦罐放进墓坑。

    空地上有了两座坟茔,两块无字碑。

    谢惭英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肩上落满了雪花。

    宁拂衣盘腿坐在旁边,看见他因为强忍眼泪而微微抽动的眼角时,温声道:“哭也可以的。”

    谢惭英摇了摇头,用执拗的语气道:“娘说过,不能哭。”

    宁拂衣扭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向自己,道:“就哭这一次,我不告诉别人。”

    掌心的温度透过肩膀传到身上,眼泪终于还是顺着脸颊滑落。宁拂衣伸手要替他拭去,但谢惭英却扑进他怀里,压抑的哭声于是闷闷的,在风的呼号声中时断时续。

    及至风雪渐停,哭声也慢慢止歇。谢惭英终于放开宁拂衣,站起身来,目光投向另一座坟茔。

    宁拂衣却牵着他往回走,道:“以后再告诉你。”

    回去的路上,宁拂衣说,林子里的尸体在他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想是对方不愿暴露身份,若想找出凶手,还得调查一番。

    谢惭英静静听他说完,道:“我要去富陵县。”

    宁拂衣问:“去哪儿干什么?”

    谢惭英道:“舅舅让我去的。”

    宁拂衣想了想,道:“那儿距这里有半个月的路程,你逃走的消息对方已经知道了,想来四处在搜寻你的下落。这个时候贸然出去,恐怕泄露行迹。若是引得那些人跟着去了富陵就不好了。”

    谢惭英一想也是,如果再连累舅舅的故人,他亦于心不安,转而立刻担忧地看向宁拂衣。

    宁拂衣笑道:“这里地处深山,外人决计找不到,你安心留在这儿。”

    “你为什么要救我?”谢惭英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